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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怀疑
普通的小店。本来在听到那个女人说，要自己陪她去店里喝杯咖啡的时候，护琦一觉还在想那会是一个怎样的地方。结果今天被女人带到以后才发现，出乎意料的是一间普通的店。
“怎么？很意外？”坐在一觉的对面，女人笑着，似是很欣赏他此时表情的样子。
“我只是以为，你会选在一个更加隐秘的地方。”
“小弟弟更喜欢偷偷摸摸的感觉？”
明明知道对方是在故意捉弄，但对于这个女人完全应付不来的一觉只得将身体向后靠了靠。比起陪她喝咖啡，他自觉自己更擅长与对方厮杀。一觉那看起来就像是要逃似的后靠动作，让女人的捉弄心理得到了满足。于是，她也向后收回了身子，与一觉拉开了一段距离。
“既然如此，那么这个地方说来也不错，不是吗？”女人夸耀着自己所选的这处会面场所。因为之前就已移开了视线的缘故，所以一觉并没有察觉，女人的语气中除了夸耀，似乎还有一些其他的意味。
女人选在了一处靠窗的位置，透过窗户就可以看到外面的街道。店里很安静，总的来说，其实目前这里就只有护琦一觉这一桌客人。前来招待他们的是一位看上去二十多岁的男士，很清秀的面容。一副认真的样子，感觉比之在这里当服务员，他更适合坐在办公室里当白领，一觉想着，虽然他也不知道人类社会中的白领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在询问了女人和一觉各有什么需要以后，服务员就回到了柜台。
“现在可以说了吗？”确定自己两人的交谈不会被其他人听见后，一觉率先开启了话题。
“真是，太心急的话，可是会让女孩子讨厌的。”
“你可已经不是什么女孩子了啊！”一觉咬紧了后槽牙，“阿姨！”
突如其来的反击，让女人有些猝不及防。强忍下心中要把一觉推到墙角狠狠教训一顿的冲动，她叹出一口气：“好吧！那就先从名字开始吧。”
“七奈，我的名字，田中七奈。”她看着一觉，“你呢？小弟弟。”
“护琦一觉。”一觉皱眉，老实说，这种展开与他所想的稍有些不同。他本以为要从对方那里得到情报的话，气氛应该要更剑拔弩张一点的。
“然后呢，一觉小弟都想知道些什么？”七奈问。
“你来20区的目的，或是说，你接近古董的目的？”
“开门见山吗？”田中稍犹豫了一瞬，旋即开口道：“也好，话都说清楚的话，说不定反倒会顺利一些。”
“我是来找眼罩的。”田中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眼罩？你找他干嘛？”
“前段时间，一觉小弟也在7区吧？在7区的那间餐厅？”田中问出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说起7区餐厅的话，一觉首先想到的就是那间喰种餐厅，然后就是他们那天在餐厅的那场大闹了。
“难道说——”不等一觉说完，田中就先颔首道：“没错，那天，我也在场——虽然没有与一觉小弟遇上。”
那天在餐厅里的各路人物龙蛇混杂，排除自己这波人不说，还有餐厅的举办者、顾客、囚犯……还有外来者，一觉还记得金木曾说过，那批来自17区的喰种，是一群麻烦的家伙。没想到，已经缠上来了吗？虽然七奈没有直接表明，但一觉已经确认了，对方是来自17区某支势力的喰种。

“虽然不认为你会相信，但我还是告诉你吧。你来晚了一步，金木已经离开20区了。”
“是吗？看来我这次白走一趟了啊！”田中露出遗憾的样子。
“好吧！我就知道你……等等，你相信我的话？”一觉的确告知了田中实情。这是他与金木商量过后得出的结果——古董并不需要与那支喰种势力接触，这种行为有害无益，所以，只要将对手引开就好。可是，连他自己都没能想过，对方居然真的会被他“劝退”。
“难道，我不应该相信你吗？还是说，你在骗我？”田中笑着，一副反倒觉得一觉的反应很奇怪的样子。
“不，我当然没有说谎。我只是觉得，呃，没想到你会这么轻易地就相信我这个‘陌生人’。”
“是吗？”田中不在意地笑笑。
一觉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服务员已经将他们点好的咖啡端了上来，两人便只好止住了话题。
哒、哒、哒。轻轻的碰撞声响起了三声。三声？没错，三声。在一觉面前的桌面上，除去两杯咖啡外，还有一盘三明治。
在座的两位都是喰种，喰种是无法进食人类的食物的。所以，两个不能吃人类食物的喰种，自然是不会点三明治这种人类的食物。
“那个。”田中叫住了准备离去的服务生：“请问，我们并没有点食物，这份三明治是不是上错了？”
“啊。这份三明治是在那边的那位客人点给你们的，我还以为，你们是朋友呢？”被叫住的服务生微笑着为田中指了一个方向。
而在服务生指出的方向，在那里的是一位中年人。当注意到这边视线的时候，他也起了身，就像是准备和老朋友打招呼的样子。可是，护琦却知道那个人不是在座的任何一人的朋友。因为那位坐在一边的客人，在起身后，顺手提起了一直放在身边的，被他以身体遮住的一只手提箱。
他提箱的姿势，并不是一种简单提着物品的感觉。那是一种，随时准备着将手提箱开启的备战姿势。对待物品与武器的区别，即使刻意在伪装，也还是会因习惯而暴露出来。而那个男人，现在就正提着‘武器’向一觉他们走了过来。
“不尝尝吗？两位。”男人走到了他们面前，他的脸上带着笑意：“不用担心，我请客哟。”
一觉和田中都没有动。男人，或是说搜查官脸上的笑容收敛：“不想吃？还是说，不能吃吗？”
“既然如此，那么，我不客气了。”田中说着，捏起一块三明治，当着搜查官的面，咬了一小口，咀嚼，最后咽下。看到田中只是吃了一小口就准备放下，那名搜查官又劝道：“不再吃点吗？”
“强迫女士吃东西可不怎么礼貌哦！先生。”田中的语气中带上了怒气。
“那还真是失礼了。对不起，我向您道歉，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歉意。”搜查官这样说着，但却没有表现出任何道歉的样子。
“我不接受！”田中带着怒意起身，走到一觉身边：“一觉小弟，我们走！”
“啊啊！抱歉，你们可不能就这么离开啊！这份三明治，小哥还没尝过呢。”
“你。”听到对方再度阻拦，田中正要斥责的时候，一觉却先一步行动。只见他一把抓起一份没被田中动过的三明治，大口大口的嚼了下去。
“呃。”在场的几人都被一觉的举动吓了一跳，包括那名搜查官。
“可以了吧？”将口中的食物咽下，一觉看向搜查官，恨恨地问道。就仿佛是被一觉的气势吓到，那名搜查官愣了一下后才回道：“可，可以了。”
“走吧！”田中也回头狠狠瞪住那名搜查官，拉着同样一脸愤慨的一觉离去。
走出店门的一瞬，察觉到对方没有追上的两名喰种，都不自觉地舒了口气。这是——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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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入局
“啊哈，看起来就像是真的生气了啊！”看到那一男一女走出店门，千本山上嘟囔着。话虽如此，但从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遗憾可惜，反倒是透出一种隐隐的兴奋。就像是一个疯狂的赌徒，双手重新摸上了赌桌。
这处咖啡店，是从喰种口中撬出的‘聚集点’。根据那位喰种所说，这间店在喰种们中的‘口碑’很好，所以经常会吸引到一些特别的客人。千本当然不会完全相信一个喰种的话，即便这只喰种是经过他的审讯，在说出这个消息时心中唯一想法就是恳求能快点让自己的痛苦结束。欺骗是本性，垂死者最后的话，也不一定会是真相。这是千本早就知晓的道理。可是，他愿意去赌，以小害换大利。只要不是全压，注意分摊风险，千本就相信，自己开牌的时候一定会有所收获。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千本知道自己的运气向来很好。你看现在，他不就遇上了吗？那对看起来就像是姐弟般的一男一女，男生尚不能确定，但那位女士，千本一眼看出了她的身份——ss级羽赫喰种，猫妖。曾被CCG捕获并囚禁的她，在数月前被喰种从23区救出。而现在，千本又好运地在这里再见到了她。
“先不论对象，一般人被您这样对待的话，大多都会生气的吧？”正在千本还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对付那位猫女的时候，一旁的服务生开口了。显然，他这是听到了千本刚才的嘟囔。
“会吗？”千本毫无自觉，“呐，临世，难道我刚刚的态度很恶劣吗？”
“我觉得，‘恶劣’这个词您用得很好。而且，你可以尝试去掉之前话中的反问语气和‘难道’一词。”千本的下属，在这间店里伪装成服务员的一等搜查官临世平泽，一脸平静地回答了千本的问题。
“你也稍微体谅一下我啊！看着一只喰种还要保持笑容，可是很辛苦的。”千本如是说着，随意地坐在身边的座位上，这是之前那只女喰种的位置。在他的面前，还放着一块被咬过一口的三明治。面包、火腿片、奶酪、西红柿、鸡蛋……还有洒在上面的小小结晶，一般来说，那应该是砂糖。但是，这份并不是。千本看着一粒结晶，他知道，这东西还有更多的分量被洒在了这份食物上。那是食盐，是足以刺激到一般人舌尖上所有感官的大量食盐。
那个小子，居然吃下去了？虽然不认为自己会猜错，但当那位少年将三明治拿起的时候，千本甚至已经做好了要向对方道歉的准备。
“那名少年，也是喰种？”临世显然正在思考与千本相同的事，所以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很有可能。”千本变魔术似的从自己兜里取出一枚硬币，在指间把玩着，“分出一部分人手，盯住那个小鬼。”
“石川已经去了。”临世回答，这是他早已备好的布置，所以他回答的时候也只是反应平平。可千本却从临世的反应中看出了更多的东西。

“说起来，亚门君已经是上等了吧？”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千本感叹似地说着。
“以他的实力，达到这种程度也是应该的。前段时间，他不是还和筱原特等一起清洗了7区的喰种餐厅吗？”
“哦哦，临世你知道的还真是清楚呢？”
“是千本先生您对于这些事太过不在意了。”
“会在意吧？”千本露出诧异的样子。
“我觉得您应该在意。”
“我是说你会在意。”千本狡猾一笑：“毕竟是同期的同学，不是吗？”
临世平泽没有回答，所以千本继续道：“而且在学校的时候，你也一直保持在第二名——没能超过他。”
“我会超过他的。”临世认真地说着。
“我相信。”
“您不需要这样安慰我。”
“我没有安慰你。”千本看着临世，将手中的硬币按在前面的桌面上：“你最近一直绷得太紧了。”
“是吗？”临世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眉心，对于千本的话，他显然没有什么自觉。
“你也去吧！”千本起身走到柜台，从那后面取出一套衣服，并递给了临世：“那女人是ss级喰种，我觉得石川一个人可能应付不来。”
临世点点头，接过递来的衣服，千本顺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有竞争心是好的，但要注意别被情绪影响到理性。”
“我明白了。”临世依言，稍稍将身体放松下来。
世界是什么颜色？如果让田中七奈选的话，她会选蓝色。海水的那种蓝，她觉得，那是眼泪的颜色。
以前的田中七奈，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身为一只喰种，每天光是活着就已是要耗尽所有心力。她不会意识到问题，更不会有时间能让她去思考这种“无用”的事。
后来，田中加入了暗衫。她开始能接触到更多、更大的世界。被CCG关到库克利亚以后，她更是多出了很多的时间。她开始思考，仿佛一个独立于孤岛的隐者。她开始思考问题，她想起了述原，还有伺原。可更多的还是述原，因为是述原教会了她思考的方法。
她在监狱里想到了，世界是蓝色。泪水的蓝。世界充满了悲伤，被喰种吃掉的人类，被人类杀死的喰种。他们都在哭泣，哭泣的时候，喰种和人类都是相同的。
田中得出了这个道理。当她走出监狱，想将这个结论告诉述原的时候，他却告诉她——述原已经死了。
所以，这次轮到她流泪了吗？已经无所谓了。她只是不想待在那个17区而已。虽然她知道，自己的样子已经暴露，任何一名白鸠都能认出自己的脸。
所以对不起了！一觉小弟。田中看着那个指责自己“行动前都不会好好探查环境，居然会选择在能碰见搜查官的店里见面……”的少年。
少年不知道，田中在这里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将他暴露在CCG的视线下。这是伺原交给她的任务，是她无法违背的命令。
“没办法，我只是听人介绍，说那间店很不错而已。”田中双手合十，向一觉道着歉，“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一觉有些意外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从与她接触后，他就知晓，就像一般人无法看出猫的喜怒一样，自己也绝对无法搞懂这个女人的心思。她将一切都埋在了表象下，行动带着强烈的目的性，却又刻意做出很多带有迷惑性的多余动作。一觉甚至可以确定，自己到目前为止，都不曾看到过这个女人真实的情感表露。即使之前被白鸠盯上的时候也是，慌乱也好，愤怒也罢，都是假象。
可是就在刚才，在这个女人道歉的时候，他却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明显的，真切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