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拥
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没有人回答。就像是被深黑的巨幕覆盖后的感觉,下意识地想要逃离,脚步却无法移动分毫,探向前方企图摸索出前路的手,指尖只是传回令人厌恶地丝缎似阻隔的触感。轻柔,粘稠且韧性十足,给人一种轻易就可以突破错觉,结果却又是无论如何都无能为力。
不安的一切,织成密闭而封锁的网,铺天盖地地压下。虽然还没有达到会让人每晚都做噩梦的地步,但渐渐漫上地与日俱增的窒息感还是令雾岛董香感到了厌烦。向入见小姐询问,也得不到明确的回答。后来,直到董香再度在20区见到金木的时候,蓝紫发女孩才意识到,这种令人厌烦的感觉是从两人在11区分离后,才开始在她心底滋生的。
而当董香知晓依子被喰种势力拐走后,她才彻底了解到,之前的那种感觉,不是厌烦,或不安,而是一种,对于‘失去’的恐惧。金木的失去(离去),唤醒了董香记忆中,母亲的模糊面容;父亲的微笑和远离后就没有再归来的背影;最后还有绚都,那个和她拥有同种发色的,转身逃出并重重关上家门的少年。
该离去的,不该离去的,都离开了。被无助地留在原地的,依然还是那个倔强又单薄的女孩。即使是伸手去挽留也无用,所以还不如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离去’的过程,这样至少,还可以将‘离去者’的身影在视线中多留下一段时间。
可是……深黑的巨幕上布满了突兀的裂痕。这样就满足了吗?蓝紫发女孩自问。裂痕蔓延,眼前的黑幕如镜面般破碎。怎么可能会满足啊!血液中的Rc细胞狂乱地叫嚣,平时面临这种情况的时候,只要转身就可以与那个叫小坂依子的娇小的普通人类女孩拥抱。只要她需要,依子就一定会张开双臂接受她。不会有多余的提问,最多只是会一边说着“怎么了?董香。出了什么事吗?”一边轻轻地抚着董香的身体。那样温柔的依子,也要从我身边夺走吗?
难以抑制的怒意倾泻在了当时距离她最近的白发少年的身上。视线闪避,带着伤感。什么嘛?露出这样的表情,这样不就像是我在欺负你吗?如此应对的金木,更让董香感到了气愤。
一句话都不说的突然离开,现在又突然回来。而且偏偏是在这种时候,在我失去依子的时候,在我慌乱的时候。明明,至少是你,不想让你看到这个样子的我!
明明在妈妈那时就向我和绚都约好了——不会让你们孤苦伶仃的。爸爸骗人?不,那也是没办法的吧!他可是在拼了命地保护我们啊!眼前微笑的父亲与白发少年的身影重合。
反正我们是喰种吧?和人类友好相处就能忘记自己是怪物的这件事实而快乐地活下去?董香记得,当初的绚都是这样说的。白发少年从那些残忍的话语中突破,露出了身形。
被以过肩摔重击在地上的金木,因为过度的消耗而失去意识。脑后枕在董香的膝盖上,眉头因身体上伤口的不适而皱起。不过明明不适,他却是异常的安稳——或许,是因为脑袋枕在了合适的位置了吧!?
爸爸…妈妈…绚都…董香的意识开始模糊。姐姐(董香),再见了!女孩咬紧了牙,强忍着使自己不流下眼泪。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意识的最后,董香记得,是护琦一视先生闯入了与董香他们对峙的搜查官的中间。然后,一视先生独自一人挡下了搜查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