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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生日快乐
商场外面连舞台都还没搭起来，钢琴自然不可能放在外面了。音跟着老妈进了储物室，终于看见了那两架钢琴，只一眼音就看出那两架钢琴的品质并不怎么样，至少比自己家那一架差太多了。
梨子掀开琴盖，熟练地弹了几个键，相当满意：“嗯，音色不错呢。”
“不弹一下怎么知道呢。”音坐上另一架的琴凳，这两架钢琴是背对着摆着的，所以梨子和音也是背对背的：“梨子会弹什么曲子？”
“很多呢……倒不如说。”梨子回过头来：“音酱想听什么曲子呢？”
“我吗？那……”音想了想。
自己想听什么曲子？
“《伊斯拉美》吧。”
梨子险些从琴凳上摔下来，《伊斯拉美》！？公认的世界最难曲目之一！这根本不是想听，是想玩死自己！
并不是说梨子弹不出来，但现在不过是练练手，至于弹那种高难度曲子吗？这感觉就像你上了车，踩油门，一套漂移，甩尾，让引擎的轰鸣声响彻整条大街，引得行人纷纷驻足叹为观止，然后你到了街对面，下车跟老板说麻烦给我拿两根胡萝卜。
“音酱……不如换首简单点的……”
“哎？弹不来吗？这么简单的曲子！”
这么简单的……曲子……
“……换一首吧……”
“真没办法，那就第三钢琴协奏曲！这个够简单了吧！”
第三钢琴协奏曲……
梨子觉得自己的三观在崩塌边缘，这种曲子都算简单的吗？难道未来人们发明了必须用20根手指才能弹的曲子？
“再换一首……”
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生日快乐》。”
这个难度级别差的有点大啊！像是生怕音反悔一样，梨子马上弹奏起来了，钢琴流淌出了悦耳的琴声。
这不是什么很难的曲子，至少比起第三钢琴协奏曲来讲。它的旋律相当好记，节奏也不快，是一首非常适合初学者的钢琴曲子。
在梨子身后，音正在钢琴上做着手脚，好怀念这首曲子啊，她想着……
因为这首曲子，是老妈第一次教给她的曲子。
那还是音很小很小的时候。
“哎？想学《生日快乐》？”
很小很小的音点了点头。
“那首曲子对音酱来说还有些难度哦？要不要先从小星星开始学起。”
很小很小的音摇了摇头，相当固执：“《生日快乐！》”
“为什么想学这首曲子呢？”
那时候的音还在牙牙学语的时候，光是能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就很吃力了，惊喜什么的，还完全不懂，所以她只是很认真很认真的，一字一顿的说出了一段根本不成句的话。
“妈妈……生日！”
小时候的事情大多数是记不住的，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把这事记得这么清楚，因为那是自己的第一首曲子吧？
是的，当时是为了给曜妈妈庆祝生日，自己才硬拉着老妈学了这首《生日快乐》，那时候她甚至还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也不知道这首歌的意义，但她知道每一次听到这首曲子，家里都会很开心很开心。
这其实有些逻辑不通，既然不知道这首歌的意义，怎么会想要学来给曜妈妈庆祝生日，但音确实记不清楚了，毕竟是很小很小时候的事情了。
她甚至记不清楚，那首曲子究竟是弹给谁听的了。
……真好听。
老妈弹的曲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好听呢。
说起来，上次听到老妈弹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音一直觉得老妈的钢琴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尽管她已经很久没听到了。她也认识在钢琴上相当有造诣的朋友——全国高中生钢琴大赛冠军，毫无争议的第一高中钢琴师，南泽小奈。小奈就常常弹琴给她听，而她从来没有哪次觉得小奈的琴声能和老妈相提并论的。
即使是这样厉害的小奈，也常常跟音提到她的偶像，她说自己是因为一个叫樱内梨子的钢琴家才开始学习钢琴的，那个钢琴家相当厉害，甚至将要举办世界巡演，但就在她最火最热之际，却突然选择了谢幕。
因为那人和自己老妈一个名字，所以音印象很深，而老妈似乎也认识那个人，当初自己问起的时候，她感慨过：“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呢。”
“她为什么要退役呀？”
“可能……”蹲下身来替自己理着头发，老妈微微一笑：“是有什么比钢琴更重要的东西出现了吧？”
对于这个，音一直感到不屑一顾，作为一个钢琴家，难道钢琴不该是最重要的吗？为了别的什么东西而放弃钢琴，简直莫名其妙！
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比自己老妈厉害呢？
对音来说，老妈的琴声，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悦耳的琴声。
一曲完毕，梨子很满意，虽然算不上什么名牌钢琴，但音质还是很不错的，弹起来也很舒服。她回头：“怎么样音酱？”
这时候的音已经完成了在另一架钢琴上的手脚，虽然现在还一切正常，但是只要弹一小会儿，琴弦就会出现问题。对此音很满意，直接弄断琴弦的话，指不定商家检查的时候会发现什么问题呢！
“音酱？”见音不理自己，梨子又叫了一声。
“啊？”
“这首曲怎么样？喜欢吗？”
……
之前梨子问音，想听什么曲子的时候，音提出的两首世界级难曲，确实是想刁难一下梨子。
但是，只有这一首，她想听。
真的想听。
她真的很想听梨子的琴声。
因为，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是因为听到了这样的琴声，才学习了钢琴。
在一切都变质了之前，她是真的很喜欢钢琴的。
她真的很喜欢老妈的琴声。
以前，老妈这么问过她。
“音酱，喜欢钢琴吗？”
……
音自己都不知道她是在回答哪个问题了。
总之，现在，14岁的她这么对梨子说道。
“不喜欢，最讨厌了。”

第二十章： 被吓到了吗？
“不喜欢，最讨厌了。”
“是吗。”
梨子没有感到半点意外，她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个回答了，所以也并没有太过伤心。
“既然弹完了，那我们快走吧。”音说着，跳下琴凳：“肚子饿了，我想吃薯条~”
“我请客吗？”
“当然啊！”音觉得女儿吃饭老妈买单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梨子陷入了沉思。吃过午饭不到1小时就饿了，在贬低了自己的弹奏后立刻要求自己请客，不管是哪一个都很想吐槽，怎么办？要先吐槽哪一个？要是不快一点，两个槽点都要被错过了！
就在梨子进行选择的当口，音已经走出门了，她的算盘打得很好，等和老妈到了麦当劳，就跟老妈说自己有东西落下了，得回去拿。然后再一个人回到这里，把最后一架钢琴也做些手脚。
这时，梨子叫住了音：“等一下，音酱。”
“干嘛？”
梨子挪了挪位置，像是示意音坐上来：“弹一首吧？”
“……哎？”音一愣。
“啊啦，我都弹了音想要听的曲子了对吧？所以也该轮到音酱了。”梨子面带微笑，拍了拍琴凳：“上来吧？”
虽然梨子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音还是本能地回应：“不……”
“不什么？不吃麦当劳了吗？”梨子歪歪头。
音那个气啊！大人怎么老是这样！把两件完全不相干的事情牵扯到一起！她很生气的冲梨子叫道……
“不废话，想听什么？”
“诺玛的回忆吧。”
《诺玛的回忆》，世界最难钢琴曲目之一。表面平静的梨子，在心底暗暗叫爽，就你会刁难人吗？终于轮到了我吧！？她甚至恨不得立刻给曜打个电话，说你女儿终于被我治住了！
当然，梨子是不可能真让音弹这么恐怖的曲子的，只是小小的报复一下而已。
“啊啦？是不是太难了些？如果音酱觉得有难度……”话说到一半，梨子却突然停住了……
因为她看见，渡边音二话不说，坐到了她的旁边，手抚上了琴键。
她真的打算弹奏那首曲子？！梨子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始惊讶，音就已经弹奏起来了，芊芊细指熟练地跃动在琴键之上，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梨子细细一听，没错，弹奏的正是《诺玛的回忆》！
怎么会？！
这首曲子可不是什么简简单单就能弹出来的曲子，世界最难曲目，那完全不是开玩笑的！其中的指法，技巧，绝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十四岁小女孩就能弹出来的，但是现在，但是现在……
但是现在的音，甚至没有用琴谱！！！
她全心投入到了弹奏之中，没有半点吃力的模样，这首曲子长达15分钟以上，现在才不到1分钟，当然不会感到吃力！
没错，15分钟以上。
整整15分钟的琴谱，音全部都记在了心里。
这首曲子当然很难，音还记得自己最初开始练的时候，好几次累昏在了钢琴前，但是一天又一天，一天又一天，直到现在，她即使闭着眼睛都能轻而易举演奏出全曲了。
因为她想要弹熟这首曲子。
是为了参加什么比赛吗？
将琴技磨炼到这个地步，是为了参加什么比赛吗？
梨子揣测着，她必须得再度重申一遍，这是《诺玛的回忆》，这首曲子到底难到了一种什么样的程度，任何一个弹钢琴的人都应该心里有数，这是钢琴曲的巅峰之一，拿柔道来比较的话，就是八段，九段，甚至是十段的这样的层次！
音说过她并不喜欢钢琴。
那么，把琴技练到这种程度，是为了参加比赛？
不是。
音确实参加过两三场比赛，却连最低等的奖项也没拿过，在学校里的钢琴成绩也永远是0分。
并不是评委和老师都是聋子，而是音弹不出来。
她总是会紧张。
这个毛病已经很久很久了，音是从来不敢在外人面前弹钢琴的，和老妈说了这件事，老妈一边感慨着“亲女儿啊”一边带着她去了海边，然后二话不说就让她去潜水，感到莫名其妙的音去深海里畅游了20分钟，然后被老妈问有没有听到什么。
那时候音是真的怀疑老妈提前到了更年期，要知道水底下是基本听不到声音的，这是常识。
所以，音当然不会是为了参赛才练的这首曲子。
那是为了什么呢？
很简单。
为了吓老妈一跳。
自己的女儿突然能弹出世界级别的曲子，怎么说也会有所反应的吧？
“音酱？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像这样的话总会说一说的吧？
“音酱，你很厉害哦？”
……
总会夸奖一下自己的吧？
会的吧？
音很期待，一定能能吓得老妈跳起来！所以她一直偷偷瞒着老妈在练，老妈出门的时候她就练，在家的话就看着谱子偷偷练，认认真真把谱子上的每一个音符背到脑海里，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
还不够。
她总是觉得还不够。
只是下意识觉得，目前这种程度，顶多是让老妈扬一扬眉。
还得再练。
要练得更加精湛才行。
然后，今天，是音首次在梨子面前，弹奏《诺玛的回忆》。
虽然只是年轻时的梨子。
一曲完毕，音缓缓呼出一口气。
“真的被吓到了呢……音酱竟然能弹出这么厉害的曲子。”
“被吓到了吗？”音扭头看向一脸惊讶的老妈，露出了恶作剧得逞时的得意笑容：
“那就好！”

第二十一章：任务清单
终于在钢琴上成功吓了老妈一跳，渡边音那叫一个开心，自己的任务清单可以划掉一条了。
让老妈吓一跳，完成！
她看向了下一条。
下一条……
听老妈的夸奖！
她想当期待地扬起脑袋，既然都说“这么厉害的曲子”，下面一句肯定是“音酱真厉害”对吧！怎么想都应该……
不，不对。
和老妈生活14年了，自己还不知道吗？
以老妈的性子来说，她会那么讲？
不，不可能的。
如果老妈要这么讲的话，通常会先说几句：“虽然还有些不足，但已经很棒了”这类的话，但老妈刚才先说的是“这么厉害的曲子”……
不妙。
非常不妙。
如果按照这个趋势，老妈的下一句话一定是【但是……】
“但是……”梨子突然话锋一转：“音酱的弹奏还是有些问题哦。”
果然啊！自己还不了解老妈那德行吗？！
失望的音，说话也马上变得气鼓鼓的：“什么问题！”
“嗯……缺少了一些灵性吧？”
“灵性？”音一愣。
她以为梨子会说她的指法有问题，或者说她的技法不够到家，但却没有想到梨子会说出这么个词来。
“灵性……是什么？”她问。
“嗯……该怎么说呢……”这个解释起来确实有些麻烦，梨子好好想了一下：“音……弹钢琴开心吗？”
音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不开心。”
“那就对了呢，所以音的曲子会缺乏一种灵性哦？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电脑弹奏。”
“电脑弹奏……”音想了想，这是不是在夸自己弹得非常完美了？算不算夸自己了？
“音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现在的电脑技术已经可以完美再现一首曲子了，还是有人愿意花上大价钱去听钢琴家的演奏？就是因为钢琴家的演奏之中，能听到那种灵性哦？”
“所以……灵性是什么啊？”
“……”
“你不会是回答不出来，所以故意在绕我吧？”音指出。
“怎么会！”梨子转过身去，不让音看见自己的表情：“简单点来说的话……或许就是感情吧？”
“骗人！钢琴中怎么可能听得出感情来！”
“听得出来的哦？比如音酱刚才，明显是在回忆着以前的事情，还在期待着什么吧？”
“！？！没有！！！”被完全说中了的音一口否决。
“狡辩也是没用的，我能听得出来，从琴声之中感觉到演奏者的心情~以及一些模糊的想法，所以即使音什么都不说，我也能大致猜得到音在想些什么哦？比如……这首曲子，应该是为了谁而特意练了很久很久的？”
“……”音不说话了。
“一定是很在乎的人吧？”梨子说。
音还是不说话。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家有一架钢琴。
她突然想起了每天的练琴。
她突然想起了每天无论如何，老妈都要让她坐到钢琴面前弹奏一曲。
她突然想起前几天的时候，自己弹奏时老妈的突然一句：“你在生气吗？”
她突然想起，老妈很久没有评价过自己的弹奏了。
她突然想起……
老妈她，听自己弹奏的时候。
她没有看指法，也没有在乎技法，甚至不是在听曲子。
【即使自己什么也不说，也能大致听出自己在想些什么……】
她在听的，是自己的心情吗？
是吗？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啊！音在心底叫道，但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老妈真的那么问了，她是不可能回答的。
毕竟人的想法，就好像日记本一样，没有谁是愿意主动给别人看的，每个人都会下意识隐藏起自己的想法……
但与此同时，却又隐隐期待着。
期待着有个人，能读懂自己的想法。
能与自己心意相通。
没错，梨子没有直接去问音的想法，就像对待孩子藏起来的日记本一样，不会主动去翻找出来。
但她就不在意了吗？
当然会在意！！！
自己的孩子在想些什么？她快乐吗？有没有遇到什么烦恼？在外面有没有被人欺负？学习怎么样？和朋友关系如何？
还有……
自己……有没有哪里让她反感了？
怎么会不在意！！！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因为……
因为，这是自己的女儿啊。
所以，梨子还是走神了。
在倾听音的琴声时，不由自主就会去倾听音的心情。
她不想错过哪怕一点。
所以她没能听出来，音曲子中的瑕疵，完全没有听出来。
所以她没能给音指正。
所以……
……
所以，自己哪怕真的弹奏了《诺玛的回忆》，老妈她也不会被吓到的吧……
音默默想着。
那么，自己努力到今天，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练这首曲子？
就在音要再度泄气的时候，梨子突然说话了。
“不过，抛开灵性的问题不讲，音酱的弹奏也并非完全没有缺点哦？”
“……哎？”
“毕竟是世界级别的难曲呢，要弹到完美无缺，对音酱来说还是早了些。”梨子笑着揉了揉音的脑袋：“但是……”
音睁大了眼睛。
“但是你弹得真的很棒，音酱。”
刹那间，心中所有的郁闷都散去了，如同拨云见日，阳光照亮了整个心房！
自己弹得很棒！！！
所有的汗水，在此刻突然有了意义。
努力到今天为了什么？练这首曲子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能听老妈亲口说出这句话来吗？
任务清单！
让老妈夸奖自己，完成！
“那那！我再弹一次给你听吧！如果有什么不够好的地方，一定要指出来哦！”
“嗯，一定哦。”
音超级开心，立刻将手放上了琴键……
然后她停下了。
……是这样啊。
音从来没在外人面前弹过琴，她总是会紧张，手指好像冻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因为她总是担心，如果弹错了怎么办。
但是，在老妈身边时就从来不会。
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哪里弹错了，老妈肯定会给自己指出来的。
所以她不会紧张。
所以她很安心。
因为，自己的老妈，就在身边啊。
“那……我开始弹了哦。”
老妈。
音小声叫了一句，用梨子根本听不到的声音。

更新了

太神了……

音竟然还不知道她老妈姓啥

傻音酱都不知道自己老妈以前姓啥

傻音酱都不知道自己老妈以前姓啥

好想大哭一场

已經看過B站的咱對大家說，別擔心，接下來還有得哭的呢，先別急先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