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了承翊，将欲转身入席，免得额涅又要念叨我不受规矩。然杏眸一瞥，便瞧见角落里蹲着个小团子，细瞧几下，甚觉眼熟。一时好奇，遂轻手轻脚的往他身后，探着脑袋瞧瞧——原是蚂蚁搬家，俯身偏头，待看清他的模样，不由扬声一呼，这不是，上回说大话诓我的那个小土豆嘛。】
：喂，小土豆——蚂蚁搬家就这么好看？
【拍拍他的肩儿，意料之中，他回眸，只带了些愠恼。】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面壁思过呢！

【杏眸噙笑，伸手抚了抚他圆溜溜的脑袋，虽说这小土豆说话装模作样，然生得还是个招惹疼的。见他扬了眉，遂佯装一副愕然之色，黛眉微蹙，四下环顾，恍若真能找出个土豆来似的。待回身，只露了一脸狐疑。】
：这周围，除了你，便没有别人的吧。
【绷不住笑，大大咧咧的于他身侧抱膝一蹲，曲身，但觉腰间鼓鼓囊囊，抬手一摸，遂抹出个荷包来，方才忆起，适才遇着云书，玩闹一回，便送了我好大一包甜又来的糖果。打开荷包，往他面前递了递。】
：小土豆，要不要吃糖？
：甜又来的，可比外头的好吃多了！

【适才爬树，脚底一滑便跌了下来，崴了脚不说，还找来阿姊一通念叨，耐不住她的唠叨，直拖着尚一瘸一拐的脚往苑子里散心。恰巧，便见了这个小土豆，今日瞧着他，不似上回那般张狂了，敛了性子，果真可爱不少。他未同我呛声，心下自然舒坦。】
：吃罢吃罢，你若喜欢，这一包都送你了。
【伸手，将荷包塞进他怀里，复探入袖中，变戏法似的掏出个澄黄圆溜的杏子来。自袖角擦了擦，遂递予他。】
：杏子——我适才爬树摘的，费了好大力气，还崴了脚呢。

【撇撇嘴，不欲与他计较，好心当成驴肝肺，大抵说的就是他这般嘴欠的人。他嘴上虽不饶人，心里倒仍是个诚实的，捻了糖果便往嘴里塞。入耳，听得他一疑，遂仰首抱臂，理所应当的颔首。】
：我当然会爬树，不仅会爬树，我还玩儿蹴鞠呢。
：可比你这个小土豆厉害多了！
【见他欲将手中的杏子还我，自然抬手一拒，虽说每每遇着这小土豆，总没什么好事儿发生，他那伶牙俐齿的模样又直招人恼，然说到底，仍是个直爽有趣儿的性子。】
：我送你的便是送你的，如何有收回来的道理？
：采了许多呢，你尽管吃便是了，啰里啰嗦的，烦不烦人！

【起先小土豆说的正经，我亦随着他一指，往头顶一片月朗星疏的夜幕望去，原以为是叫我瞧什么星星月亮的，不想他小嘴叭叭的，直掰扯些不着调的浑话，真真叫人头疼。上回在大栅栏，也是这般，看来这小鬼头，除了会招人生气，其余的，大抵是一概不会的了。】
：你快给我闭嘴吧！成日里叭叭叭的，你不说话可没人当你是哑巴。
【一语未毕，遂听得他自报家门，然聆后言，瞪圆了杏眸，待瞧他要放什么狠话出来。争锋相对，我连袖子都撩了一半，却见他话风一转，引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抬手轻拭眼角笑出的眼泪，扶墙叉腰道。】
：随牧？这样闲云野鹤的名字与你一点儿都不相配。
：还有什么小猪……你听好了，我叫予笙，卓多穆予笙，我是小猪，那你就是小狗呗！

【昔日总觉元裕是个祖宗，左右都不合他意，不论什么事儿他不叨叨两声，约摸是会掉块肉的，然与眼前这位一比，当真是小巫见大巫。这样胡搅蛮缠的劲儿，我当真是第一回瞧见，心里念着，下回见着元裕定要好好夸他可爱乖巧。】
：你讲不讲道理啊！
：是谁问的我，我会不会爬树，你说你这倒霉小子，这还赖我啊？
：要我说，会爬树就是了不起，你家有姊妹没有，你但挑一个问问，她们会不会。
【仰首，眉眼间尽是得意，要说读书，我自然不敢与人比，这爬墙上树，摔盆打碗，我敢赌誓，京中的小格格里头，能与我比试的不过尔尔。闻他直喊我小猪，亦不敢示弱，深吸口气，呛声道。】
：小狗小狗小狗小狗小狗……你不仅是小狗还是个小土豆小土豆小土豆！

【他教训我爬高上低的话，若是现下阿姊在旁，只怕要与他一见如故了。细想这些年，我自进了学堂，与格格们到不大熟络，唯与少爷们玩儿的好，蹴鞠，闯祸，揪老师辫子的坏事儿一样不曾落下。他所言入耳，倒不觉如何，只理所应当的颔首应他。】
：是啊，我自然没有个格格的样……不过嘛，你这么胡搅蛮缠的娃娃，我也从未见过！
【他磕巴半晌，只挤出个蛮不讲理来，自袖笼里掏了个杏子，一面啃，一面打量他，定睛细瞧吧，当真是个孩子，不由心下愧疚，自己这不是以大欺小吗。挠头咳了声，欲将这篇儿翻过去。】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再说了，我蛮不讲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呀。
：哎呀，拌嘴吵架有什么意思，浪费口水，我的杏子吃完了，再去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