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走起
【Dawn】
当她们坐上直升机时，叶寸心知道这次任务完结了。
交接完所有的琐事后，已经是黄昏时分，夏日已经接近末尾，所以今日的空气中多了一丝秋日的凉意。火凤凰们没有说话，在机舱内回响着直升机巨大的声音，塑造的氛围让人很压抑。队员们都睡着了。
叶寸心没睡，不只是因为没有困意，脑子里充斥着的念头也让她保持着可恶的清醒。
与自己印象完全不同的妈妈、最终死在她手下的父亲、如愿殒命战场的雷神、自己那已经要完结的部队生涯。
所有的一切，都搅成一团浆糊在她脑子里做布朗分子运动。
这次的阳光没有给她带来安慰，反而像手电筒光一样没有任何暖意。叶寸心感觉不到任何对未来除绝望以外的任何想法。
上飞机前，何璐雪拍着她说。
“你母亲的事情我很遗憾，黑……你父亲也是，但这些已经发生了，过去了。接下来好好到保卫部报道吧，组织会还你清白。”
——都过去了。
确实到现在，能否留在部队才是主要的考虑事项之一。但是在思考过程中叶寸心发现妈妈和父亲的问题是无解的;妈妈被父亲连开四枪杀死，父亲打死自己尊敬的导师后又由自己亲手了结。就算叶寸心不让自己去想，它们也随着其他问题不断撕扯着她的神经。使叶寸心无法释怀。
黄昏的光亮已经很微弱，连手电筒的程度都没有了。
缓缓环视已经缺了人的队伍，在这摊汗臭冲天的特种兵中，沈兰妮没睡——没错，沈兰妮少将。
上等兵的心纠了起来。
她坐在最边上，靠近担架的位置。那担架上躺的是林国良。军医并无大碍，是在撤离时被子弹划过右手臂。没有深及骨头，伤口却长的吓人。在一阵大呼小叫的救治后，这娘们睡着了。
回想起之前沈兰妮表现出的一切，叶寸心已经很明白。沈兰妮喜欢的是林国良。
头开始疼，准确来说，前额叶吧。
为及时阻断的思绪悲伤也为自己丧气的逃避气愤
与头部疼痛一起出现的是不知来自何处的难受感，卡在喉咙说不出话，比上次感冒还讨厌。
她需要安眠药。

沈兰妮真的没有睡，当叶寸心走向她时，沈兰妮抬起了头。虽然看不清楚，但叶寸心几乎可以肯定沈兰妮眼睛红着。
“……叶寸心，怎么了。”
叶寸心觉得自己才是该问这话的人。
“刚才医疗兵给林国良，喂了安眠药吧。”
沈兰妮在昏暗的日光中点点头。叶寸心望着她的眼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接下来干什么。
“给我一片……好吗？”
磕磕巴巴地问道，为此还尴尬地从嘴角放出一个笑容。两人对视了几秒，叶寸心知道自己看起来绝对是疲惫狼狈到家，但是现在她也不在乎这些事情。
“失眠了吗……”
沈兰妮转身找药去了，叶寸心望着她的背影，意识到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的。
突然很后悔，来问她拿药。
“……自己核对一下吧。”
从恍惚中被拉回来，白色药瓶糊在自己脸上，听上去还有几片。叶寸心看到上面印着几个字:佐匹克隆。
“是这个。”
将药瓶攥在手里，接受来自少将缓缓审视自己的视线。
“……没事？”
“……没事。”
叶寸心的视线锁定在沈兰妮眼睛上，沈兰妮压根不知道在用眼神研究叶寸心或者飞机上的哪个部分。
在两人尴尬之间，叶寸心就感觉有些心情有些低落。
“你不睡觉明早就要扛着写报告了。”
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提醒有通宵架势的沈兰妮，叶寸心艰难地将视线收回，走到刚才坐的座位上。
除了螺旋桨转动就没有别的声音了，叶寸心取出自己的水壶，担忧地瞥了眼沈兰妮看起来比平常软弱的身影。
『真 特 么 的 不爽』
终于她也在心里爆粗了。当兵以来第一次。

emmmmmmm没有人吗没回复我没动力啊(ﾉ｀c´)ﾉ哇啊啊啊求回复和催稿

催催催催

深夜时到的基地，所有人歪歪斜斜地从飞机上下来。虽然只睡不足两三个小时，她们还是迅速点完名。早火凤凰一步回来的雷电突击队没有说什么，简单交代几句后就放她们回宿舍。
教导员她们一进宿舍就倒在了地板上，叫都叫不起来，何璐雪去找天狼商量一些事情。而沈兰妮把林国良摁在了医务室的休息室里。
叶寸心被雷电突击队叫走。原因是一份文件。
“好啦，好啦。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是这个结局的嘛。”
坐在椅子上，心里给自己洗脑，叶寸心伸手在文件上签字，手却抖得不像话。
“上等兵叶寸心，女，汉族，火凤凰突击队队员。经中央认真研究……”
复员处置。
雷电突击队员都在，还是执行任务时的着装，是不是没精神换了？他们看起来到没有特别累或者困倦，但从叶寸心进来到签字都没有人说一个字。
在八个人的注视下，叶寸心把文件放下。
她眼睛有点酸。
就这么走了吗？
自己在无法再在军队生活下去了。
我可去你的吧。
但这是事实。
无论自己怎么样不情愿，这是上面的决定。就像黑猫和妈妈无法改变。
只能接受。
叶寸心伸出颤抖的右手，抵着自己的头盔向雷电突击队行了可能是在军营里的最后一个军礼。天狼从椅子上站起来，低声命令道
“敬礼。”
突击队员们自动整好队伍，齐刷刷举起了右手
在可能是很久之前，他们也这么向新成立的火凤凰女子特战队敬过礼。
在自己失声哭出来之前，叶寸心离开这个房间，去收拾行李。

叶寸心没有想过自己复员后该干什么。
话说白了，是压根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早复员。
坐上军队送自己的车，当司机问她去哪里时。叶寸心开始演哑巴。
没有家门钥匙，反正家也被调查贴封条了吧。没有银行卡，就算有里面的财产也早充公。身上有个一两千元，还有自己那只装了军服的军用背包。
能去什么地方。
浑浑噩噩被送到自己母亲所在城市，叶寸心才想起来去住酒店，还不能选好酒店，毕竟只有那么多钱。
打开自己定的走廊尽头的房间，叶寸心一阵茫然。把背包扔下，瘫在床上用双手捂住脸。
这床太软，太大，还是军队的床板子好。
没钱，没工作，没地儿住，爱情事业双打击。自己好像也只剩下那张清华文凭和被污染的军人生涯了。
少将，军医，黑猫，鼹鼠……
叶寸心感觉脑子乱。
“……”
一片沉默中，有个明显来自门外的声音。
“……”
“哒，哒，哒”
脚步声。
军人的直觉，叶寸心从床上猛弹起来，顺手拔出自己买的OKC-3S，虽然感觉自己过度防御又插回了刀鞘。
声音来自走廊。
掂着脚走近门口，叶寸心打开猫眼。这是最后一间，不会有人路过才是。
一个黑色的身影在这间门口停下，似乎在打量猜测这扇门的结实程度。这个人影和叶寸心差不多高，也许比叶寸心矮那么一点点？他（她？）的动作——查看门锁，检查他自己的武器，都很迅速专业，而且很明显，没有什么好事情。
而且，叶寸心瞄到那个人怀中一道冷钢的反光——枪支。
在意识到来者不善后，叶寸心马上后退。注视着正在转动的门把手，她正打算拔出OKC，“彭”的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
这个人的速度很快而且目标明确，叶寸心还没来得及摸到刀柄，那人就到了自己身前。
“——”
那人朝叶寸心的右脸挥出一拳，略显笨拙但是迅速且有力。叶寸心才反应过来地顺势锁住他的手臂。可没等叶寸心把他的手扭个脱臼，这人屈起一条腿，朝着叶寸心的门面来了个膝击。
不知为什么，叶寸心感觉他没有用很大的力，所以她在被膝击中门面之前迅速挣脱了右手，试图用右手挡住膝击，同时挣脱的左手朝着那人的脸侧就是一个肘击。
压迫感和疼痛从手臂和被击中的鼻子传导到了叶寸心的大脑。小看这家伙了，在叶寸心用右手试图防护后，他明显加大了力度。这一下搞得叶寸心晕晕乎乎，血也从鼻子流了出来。对方也没好多少，叶寸心的肘击歪打正着地击中了这人的耳朵下方。
虽然两败俱伤，但好歹也挣脱了对方。
怒气真的开始上涌，两个“战场”都打了败仗，下来还被平白无故地打了一顿。
叶寸心抽出了腰间的军刀。

楼主大大，支持你

加油

加油加油

哇，好看，加油写，顶顶顶

医务室里没开灯，只有半开的门外射进一束淡淡的月光。
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来自十三号。
叶寸心。
——现在还没睡？
这句话仿佛是隔着海洋传来的，反正到了沈兰妮脑袋里就变得微不可查。可能是没力气或者过于疲惫，沈兰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军医放这里没事，不去睡觉你还要守着他到什么时候？
沈兰妮晃晃脑袋，想给一个礼貌但态度坚决的回应，但话到嘴边，变成了淡淡的一句:
“要你管啊。”
噗嗤一声，不知道是谁笑了出来。叶寸心的笑容里不带嘲讽还是第一次呢。
叶寸心走进医务室，随便搬了一张凳子坐下来，顺手将一盏小灯打开了。
橘黄色的，暖洋洋的色调，不刺眼。
沈兰妮这才缓缓抬起头，望着边上的叶寸心。可惜了，现在最能使她脑子混乱的，就是叶寸心。
好吧，也有可能是自己睡太晚。
一个散发着热量的物体靠近自己脸颊，使沈兰妮终于从睡意中清醒那么一点点。她马上转过头，刚好碰上叶寸心那张不知什么时候靠过来的脸，手里拿着一个质量看着就不怎么样的水壶，刚刚的热量就是来自这个水壶吧。
“葡萄酒，喝吗？我刚热过。”
懒得问哪里来的酒，也不想去提醒她这是违纪。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注意到，叶寸心的笑容，实在是过于温柔。
“不……不喝。”
“可惜了，这酒蛮好的。”
叶寸心耸耸肩，表示遗憾。自己拧开盖子喝了一口，葡萄酒香立刻在房间里蔓延，加上近在咫尺的热度，沈兰妮有点糊涂了。
于是她将头转开，凝视着黯淡的灯光。
不想睡觉，更不去想事情。奈何烦恼源头一个正坐自己边上，在犯纪，一个躺床上，睡得正香。
自己的文化无论是和边上的这个比，还是和床上的这个比，都相差甚远，压力甚是大的沈兰妮放弃了思考。
——如果酒有用的话？
“可惜，我刚刚喝完了。”
呻吟一声表示遗憾，沈兰妮把头转回去，叶寸心却意外地靠近了自己。
“不过，这样也可以。”
话音刚落，柔软的触感就贴上了自己的双唇，带着葡萄酒的香气，确实是好酒。
叶寸心刚刚站起来原来是戴上了军礼服的帽子，奇怪，为什么她没有穿作训服呢？沈兰妮傻傻地这样神游着，无意中闻到新衣服好闻的布料味——叶寸心很少穿军礼服 ，那么为什么？
还在线外，沈兰妮没来得及反应，叶寸心就迅速放开了她。露出一个无奈且悲伤的笑容，离开了医务室。
那残留着酒香的水壶还在柜子上，刚刚搬来的椅子还在自己身边，黯淡的灯光依旧很黯淡。
自己怕不是又栽在高学历的人手里了。

有时间了回来更正一下:昨天右手软组织拉伤( ‘-ωก̀ )对不起右手太疼了，可能更文只能用左手了，打这段字花了我好段时间(´ . .̫ . `)

“Wait！I'm not malicious（慢着，我只是想试一下你的身手啦）！”
突如其来的大喝吓了叶寸心一跳。也许不只是因为这声大喝，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对方……听起来是个女孩子？身手那么好？
不过自己有什么资格说她。
在叶寸心懵逼的时候，对方摘下了头套，露出半长的金色卷发——外国人吧，白皙的皮肤和这个口音来说……俄罗斯人……？
“Hello,”对方歪了歪头，脸上是一副叶寸心信不过的笑容，“You have a good skill（你身手很好）”
俄罗斯味道的英语……
“You don’t trust me,it’s normal.（你信不过我很正常）”对方望着戒备的叶寸心摆了摆手，“But you can trust that I just wanna say hi to you（不过你放心，我只是打个招呼）”
已经懒得去吐槽为什么打招呼要冲破目标房门再过两招，叶寸心的直觉就是——能这么浪的外国人，多半不是什么正经游客。对方好像还认识自己？刚被复员对的，但是在这不到十小时的时间里，对方这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资料的？
“I don’t care why you kick off my door and fight with me(我不管为什么你要踢开我的房门进来打架) ”叶寸心依旧紧握着刀柄，采取了一个折衷的方案，“but you have to tell me why you chould find me, and, what do you want.（但你必须告诉我为什么你找得到我，还有，你的目的是什么）”
“Temporal error（你时态用错了）”
叶寸心眉毛一抽。
“It should be ‘fought’.（fight应该用过去式）”对方打量着她住的宾馆漫不经心地说。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Don’t do that（别**逼了，有话快说）”
“说的也是。”
突然，语言再次切换成了中文，叶寸心又蒙了
“那么，你好，叶寸心。我是娜塔莎·叶卡捷琳娜。”
东……东北味……

Chapter【不知道多少，就1吧。】
“叶寸心？！为什么又要走了？！”
‘嘭’的一声，唐笑笑一掌扇在了放着通知的桌子上。现在是早上6.30整，所有队员集中，宣布叶寸心离开队伍的消息。
雷电突击队集体沉默，对于唐笑笑过于激动的行为没说一句话。阿卓拉着笑笑回队，同时对自己的队友们使了一个眼色以寻求帮助，但是除了田果和欧阳倩，剩下的人似乎都处于艰难的思考中。
开会的指挥室里面吵吵闹闹，主要是芭比开心果为敌杀死打抱不平的声音，随着音量的增大。天狼终于开口了。
“这是上级，也就是中央，给我们的命令。作为军人，必须服从命令。”
可以感觉到，天狼也不好受。
接触不久，但是天狼很欣赏叶寸心。
指挥小组的两位是心里预料到这个结果的。文件早已印好，章也盖了，字也签了，能怎样呢？但是，她们还是抱着一点希望。而现在希望在不在，一目了然。
“芭比，她必须离开。”
何璐雪开口。
“你要清楚，这是命令……”
阿卓拉着笑笑，有些无奈地说。
“没错，再不愿意，她还是要离开。”
云雀说。
都开口劝唐笑笑。笑笑心里其实也是清楚的。她现在的心情，队里的每个人也都有，恐怕有些是比笑笑还要厉害。
说不出的感觉有时候比外露爆发的激动存在更多的心酸。
最终还是沉默下来，在凝重到窒息浓度的空气中，天狼的声音响起。
“从今天下午六点开始放假，为期一周。下周二下午六点钟准时收假。回去写好报告书，我要看。”
俯下头望着纸张的天狼此时缓缓抬起头，声音凝重但有力。
“另外。”
“何璐雪、谭晓琳、田果、欧阳倩、曲比阿卓、唐笑笑、沈兰妮、林国良。”
依次看着每个人。他伸出手。
“记住，你们这八个人，依旧是火凤凰女子特种部队，依旧，是解放军的特种兵。”
语调降低，长叹成为了收尾，天狼一声“解散”，带着雷电突击队向门口走去。
“还有……沈兰妮。收假回来后准备适应总部派来的新队友，你成为主狙击手，她会给你当观察手。”
顿下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他们离开了指挥室。
房间里只剩火凤凰，她们长久地沉默着。
——————————————————
“以上，娜塔莎·叶卡捷琳娜。国际“зимний（冬日）”雇佣兵组织的一员，邀请你加入我们组织。”
靠在墙边打量着刀的刃口，叶寸心飞快地思考着。
从目前的已知信息来看，这位俄罗斯人——或者会说俄语的白种人，娜塔莎。是雇佣兵，来自一个国际佣兵组织，找到自己的目的是拉人入伙。中国这个国家的安保系统完全拥有独立，她怎么进来的还是个迷，真相以及后面的连带关系估计很容易把她变成娜塔莎酱。且不说雇佣兵怎么混进来的，她的提议是个很大的黑洞。
为什么会找上自己是很好明白的——出身特种部队，战斗经验丰富，此国最高学府的才子，求知欲极强，现在被组织“背叛”，没有落脚点，现金不多——雇佣兵这行一般都不穷。
可问题是，为什么要跟她走。
理念这关是过不去的，自己为这个国家服务，自己永远都会为这个国家的安定而战，而雇佣兵很有可能破坏这个国家的安定。
责任和良心让自己过不去。
“你觉得，只有军人警察所做的事才能保护你国的利益？”
仿佛看穿了叶寸心的想法，娜塔莎翻着她自己的手机，余光投来锐利的一撇。
“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呢。这不对。”
叶寸心询问地望着娜塔莎。
“很简单的道理，我问你:在黑暗中为光明服务，就不是为光明服务了吗？”
她一时语塞。
“来自这个国家的最高学府，如此浅显的道理应该明白。”娜塔莎敲了敲手机，“电子计算机专业的你应该脑子不坏。要知道雇佣兵也是看任务性质才考虑接不接的。你完全可以拒绝那些可能威胁到你祖国的任务，背叛我们的话，也是可以的。”
况且对于佣兵团队来说查到一个人的基本资料也是很容易的吧。计算机系都被翻出来了。
“……我承认，你说的没错。”
佣兵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但不够作为我加入你们的理由。只有这点，远不够。”
紧盯娜塔莎的面部表情，对方却只是耸耸肩膀，把手机塞回口袋。仿佛错觉，她好像叹了口气。
转头注视着叶寸心。
“那么，你想怎么办？”
叶寸心警惕地蹙起眉头。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其实也没什么。”佣兵的笑容愈发扩大，同时迈步走来。
“你看——”
哗啦一声，钢铁和汽油的味道，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叶寸心的额头。动作迅速且来势汹汹。来不及把刀换到左手的叶寸心下意识以相同的速度还击，OKC刀背击上枪下的皮卡汀尼导轨，同时右手一个肘击上去。这些都发生在短短的三秒内。
“——你并没有脱离一个士兵的思维。”娜塔莎很自然地说下去，仿佛刚刚并没有被打断。
那把没见过的外国制造手枪依旧稳稳地向前指着，佣兵优秀的筋力很容易抗住了叶寸心的攻击，不妙的是OKC对叶寸心共振带来的痛感，她现在感觉有针扎在自己的手掌中。肘击没有起到作用，娜塔莎的左手挡住了那注入她五成力的攻击——很气的是她看起来还很轻松。
“你已经脱离不了那种感觉了，和我们比起来你还太嫩。但是你和我们确实是一种人——直觉极其锐利，反应迅速猛烈。你想摆脱也摆脱不了。”
娜塔莎比叶寸心高，所以是以一种俯视的角度看着叶寸心，她棕色眼睛中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深蓝，从中闪烁令人发颤的寒意。娜塔莎还在笑，是很浅的微笑，笑容中没有暖意，如同最后一次任务的夕阳。
“你是属于这种生活的。”
本来为了那个肘击，叶寸心已经把两人的距离大幅拉近，只是攻击没起作用才僵持着。现在娜塔莎利用这个距离，很恶意地靠近了叶寸心的耳朵。
终于不犹豫，叶寸心一个急退，虽然脚滑导致单膝跪在了地上，但终于把距离拉回原先的一米多。同时以自己所能瞪着佣兵。
“诶哟，你还真是喜欢肘击。”自言自语道，娜塔莎毫无自觉地恢复了之前的感觉。片刻后无辜地扭头直迎她的目光。
“我说的不对吗？”
心脏跳动速度严重超快，由于对方举动而产生的感觉阻止着理性思考。但叶寸心不得不承认，这个恶魔说的是对的。
而且……不大情愿地移开视线，叶寸心有着除此之外的理由。
“看，默认了吧。”娜塔莎脸上出现了胜利的浅笑，“……我觉得这块骨头裂了，你说呢？”
闯进来时被肘击击中的地方。
无语地望着娜塔莎，除了对这个人的警惕防备外，还有一丝估计永远会被队友诟病的好奇。
反击时，自己没有隐藏杀气。先不论是不是真正的“杀气”。威慑力是很强的，在特种部队的几次例子告诉叶寸心，是个人都会退缩。
身经百战所以不畏惧也是很正常的，叶寸心只是敏锐地感觉到，那层保护壳般的杀气下，藏着悲哀。
不是杀人带来的负罪感，是失去的悲哀。
失去了什么很重要之物的悲哀。
又想问，但是对结果准确的判定制止了她。没必要现在去揭一个危险人物的伤疤。不会有人喜欢自己的秘密被翻出来的。
“我需要考虑。”
直起身子，回视娜塔莎。
“当然需要考虑。”
满意地点了点头，佣兵把枪收回怀里，不是转身出门，而是打开窗子。
“三天后我会联系你。”
留下这样一句话，她跳出了窗子。
“……这是四楼吧。”
反正也没人应，叶寸心摇摇头，把刀插回刀鞘。
“三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