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秋季之后，银时变得格外容易感冒。
因而这一天早晨头昏脑胀地醒过来之后对身体的异常也习惯得有些不以为然了。他把被子团紧，软塌塌地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等待下一段睡眠。
到了秋天，病原体就分外活跃嘛。好像空气里的细菌病毒都跟着枯叶一起漫天乱飘，往人的头顶上，肩上，甚至是胸上掉。
那个胸，当然指的是神乐的胸。他自己的胸肌可停留不下哪怕一片小小的叶子啊。
那天他买了啤酒，在家里一罐一罐喝到烂醉，像偶尔偷闲便分外渴望着放纵和腐烂的，家里的爸爸。
喝到一半嫌身上热，于是和服也被他拉拉扯扯地甩掉了，黑色的紧身上衣也解开，露着肚皮躺在沙发上。
“唔……可真开心……”卷头发的男人心满意足地拍了拍下腹，正含含糊糊地咕哝着。大门被拉开了。靴子被甩在门廊上的声音。一步一步踩进来的，少女曼妙的脚步静静地响着。
是神乐回来了。他闭着眼睛也知道。
喝醉了也知道。也许堵上了耳朵也能知道吧，因为空气里飘来了她身上淡淡的香气。真是长大了啊。她以前身上都只有一股奶味儿的。充其量再算上醋昆布的酸味儿。
如果捏上了鼻子，是不是也能知道呢。他幼稚地这样想着，真的抬起了手，往鼻头上一掐，闭住了鼻孔。
她像是被他突然的动作吓着了，拂在他脸上的浅浅气息乱了一乱。他才知道她的脸和他似乎是靠得很近的。
原来真的，堵上鼻子也能知道啊。
他讪讪地放下了手。
静了一阵，神乐开始推他，嚷嚷着要他穿好衣服。
“热嘛……”他翻了个身，面朝着沙发里。
“热什么热啊，等会儿就凉了！”
他一动不动地睡着。
她气哼道，“小银就是这样，老喝酒，老不好好穿衣服，毯子也不搭，才那么容易感冒！不然呢，一个大男人连我都比不上！”
他好一阵都还迷糊着。然后才又转了回来。
他稍微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恰好一片枯叶从狭窄的视界里滑落下来。
他抬起了头，正看见她头顶和肩上全是叶子。
银时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一边帮她把叶子拍下来，一边低声嘟囔，“怎么搞的，都是叶子。你是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回来的吗。”
头发，肩膀，接着往下还有。
“喂……”她突然短促地叫了一小声，“你摸哪儿呢！”
“没摸哪儿。”他说，“有叶子嘛。”用手拂了拂。
“你……”她像是有些恼火，把他往沙发那边有推了推，“别乱碰啦！”
“哦……”他哼哼着又倒回了沙发上，“女孩子长大了就是麻烦……以前可没这么一惊一乍的啊……”
她难为情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离开了。不多时一条毯子被砸到了他身上。
即使是这样他也时不时地感冒着，像今天这样。秋天已经过去了一半。
迷迷糊糊地不知睡了多久，他被叫醒。叫他的人当然是神乐。
她给他熬了粥，敷了热毛巾，还把自己的被子从壁橱里抱出来压在了他身上。
“嗯……”他乖乖地蜷在加上来的重量里，身体渐渐暖和起来。他又隐约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他还以为是被子上留着的，而当鼻子嗅到一丝湿润的气息之后才觉得可能是她身上的。
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提醒过他，离得这样近地看他，头发很容易就垂到了他脸上。然后他就会发现了。
他的确是没有提醒过。也装作没发现的样子。
她也只是看看。
长到十六岁，他们之间似乎一直就这般。仿佛比谁都亲近。
神乐收拾完餐具和水盆出去了。他也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同样的底色，与两年前如出一辙，吊灯看上去也很新。她总会在新年伊始细心地打扫。只是接近角落的地方，干透的涂料有了些许剥落。
时间毕竟还是过去了。
他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她又进来看他。
他说，“到这个秋天结束，你就待够两年整了吧。”
“啊……是吗。”口气仿佛不曾刻意计算。真奇怪，女孩子不都喜欢记住一些乱七八糟的纪念日吗。
“那又怎么样。”她不以为然地说。
他不太明白她语气里的意思。
彼时新八已经正式继承了家里的道场。阿妙也嫁人了。
“两年……”他没话找话，“要庆祝一下也是可以的。”
“是吗。”她淡淡地跪在她身边。
半晌无话。
她为了怕他再吹风受寒，把和室里的窗户关上了。也许是因为那样，他觉得呼吸的空气都有些燥热。
“小银有想做的事吗？”
“……有吧。”
“要做什么呢？”
“在这里开万事屋。”他说，“就这样吧。”
“那我跟小银一起。”
这样的话，依稀来得有些突然。可也不是那样意料之外。
就像此刻他与她近在咫尺。渐渐开始老旧的房子里，隐隐听见窗外鼓动的风声。
“是啊。”他说，“那就一起吧。”
重复了一遍，“我们一起。”
“嗯。”
这次没有刻意偏过头看她，也能知道她笑了。笑得有点羞涩，兴许还脸红了吧。
寒潮渐至。度过了冬季之后，很快又将是新的一年。
因而这一天早晨头昏脑胀地醒过来之后对身体的异常也习惯得有些不以为然了。他把被子团紧，软塌塌地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等待下一段睡眠。
到了秋天，病原体就分外活跃嘛。好像空气里的细菌病毒都跟着枯叶一起漫天乱飘，往人的头顶上，肩上，甚至是胸上掉。
那个胸，当然指的是神乐的胸。他自己的胸肌可停留不下哪怕一片小小的叶子啊。
那天他买了啤酒，在家里一罐一罐喝到烂醉，像偶尔偷闲便分外渴望着放纵和腐烂的，家里的爸爸。
喝到一半嫌身上热，于是和服也被他拉拉扯扯地甩掉了，黑色的紧身上衣也解开，露着肚皮躺在沙发上。
“唔……可真开心……”卷头发的男人心满意足地拍了拍下腹，正含含糊糊地咕哝着。大门被拉开了。靴子被甩在门廊上的声音。一步一步踩进来的，少女曼妙的脚步静静地响着。
是神乐回来了。他闭着眼睛也知道。
喝醉了也知道。也许堵上了耳朵也能知道吧，因为空气里飘来了她身上淡淡的香气。真是长大了啊。她以前身上都只有一股奶味儿的。充其量再算上醋昆布的酸味儿。
如果捏上了鼻子，是不是也能知道呢。他幼稚地这样想着，真的抬起了手，往鼻头上一掐，闭住了鼻孔。
她像是被他突然的动作吓着了，拂在他脸上的浅浅气息乱了一乱。他才知道她的脸和他似乎是靠得很近的。
原来真的，堵上鼻子也能知道啊。
他讪讪地放下了手。
静了一阵，神乐开始推他，嚷嚷着要他穿好衣服。
“热嘛……”他翻了个身，面朝着沙发里。
“热什么热啊，等会儿就凉了！”
他一动不动地睡着。
她气哼道，“小银就是这样，老喝酒，老不好好穿衣服，毯子也不搭，才那么容易感冒！不然呢，一个大男人连我都比不上！”
他好一阵都还迷糊着。然后才又转了回来。
他稍微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恰好一片枯叶从狭窄的视界里滑落下来。
他抬起了头，正看见她头顶和肩上全是叶子。
银时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一边帮她把叶子拍下来，一边低声嘟囔，“怎么搞的，都是叶子。你是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回来的吗。”
头发，肩膀，接着往下还有。
“喂……”她突然短促地叫了一小声，“你摸哪儿呢！”
“没摸哪儿。”他说，“有叶子嘛。”用手拂了拂。
“你……”她像是有些恼火，把他往沙发那边有推了推，“别乱碰啦！”
“哦……”他哼哼着又倒回了沙发上，“女孩子长大了就是麻烦……以前可没这么一惊一乍的啊……”
她难为情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离开了。不多时一条毯子被砸到了他身上。
即使是这样他也时不时地感冒着，像今天这样。秋天已经过去了一半。
迷迷糊糊地不知睡了多久，他被叫醒。叫他的人当然是神乐。
她给他熬了粥，敷了热毛巾，还把自己的被子从壁橱里抱出来压在了他身上。
“嗯……”他乖乖地蜷在加上来的重量里，身体渐渐暖和起来。他又隐约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他还以为是被子上留着的，而当鼻子嗅到一丝湿润的气息之后才觉得可能是她身上的。
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提醒过他，离得这样近地看他，头发很容易就垂到了他脸上。然后他就会发现了。
他的确是没有提醒过。也装作没发现的样子。
她也只是看看。
长到十六岁，他们之间似乎一直就这般。仿佛比谁都亲近。
神乐收拾完餐具和水盆出去了。他也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同样的底色，与两年前如出一辙，吊灯看上去也很新。她总会在新年伊始细心地打扫。只是接近角落的地方，干透的涂料有了些许剥落。
时间毕竟还是过去了。
他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她又进来看他。
他说，“到这个秋天结束，你就待够两年整了吧。”
“啊……是吗。”口气仿佛不曾刻意计算。真奇怪，女孩子不都喜欢记住一些乱七八糟的纪念日吗。
“那又怎么样。”她不以为然地说。
他不太明白她语气里的意思。
彼时新八已经正式继承了家里的道场。阿妙也嫁人了。
“两年……”他没话找话，“要庆祝一下也是可以的。”
“是吗。”她淡淡地跪在她身边。
半晌无话。
她为了怕他再吹风受寒，把和室里的窗户关上了。也许是因为那样，他觉得呼吸的空气都有些燥热。
“小银有想做的事吗？”
“……有吧。”
“要做什么呢？”
“在这里开万事屋。”他说，“就这样吧。”
“那我跟小银一起。”
这样的话，依稀来得有些突然。可也不是那样意料之外。
就像此刻他与她近在咫尺。渐渐开始老旧的房子里，隐隐听见窗外鼓动的风声。
“是啊。”他说，“那就一起吧。”
重复了一遍，“我们一起。”
“嗯。”
这次没有刻意偏过头看她，也能知道她笑了。笑得有点羞涩，兴许还脸红了吧。
寒潮渐至。度过了冬季之后，很快又将是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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