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楼你好，禁止宣传站外链接，谢谢配合

　　“哎哎，左打方向盘，你丫的要说几次才知道？写字那只手，吃饭那只手。”
　　“不好意思，叔，我真是左撇子。”
　　“哟，怎么用手转性，脑子就是不转呢。”小海桃说话真是一次比一次损，不过说实话，要不是季子阳这小子是自家侄儿，早踹出去滚蛋，“回方向盘，看点看点！”
　　他这刚刚吼完，只觉得脑袋瓜子疼，冬风刮起的塑料袋都是各种不顺眼，捏了捏眉头，只这么一瞬间，就听噗嗤一声，得儿，撞马路牙子了。
　　季子阳探出个鸡窝脑袋，“叔，这压线没？”
　　“没，”你丫的连车撞马路牙子都没感觉，小海桃一报纸敲下去，心疼的紧，“后胎迟早坏你手上。”
　　“别介啊，怎么也是中国制造，咱们要对质量有信心。”季子阳跳下车，跺跺脚，对后面拿大个子的哥们摆摆手，“唉，哥们，yourturn。”
　　那哥们捂着一身黑，露出来的眼睛、眉毛都是黑的，过来接过钥匙，手冷跟个冰块似的。
　　季子阳便随手将口袋里捂得滚热的手套给他，“我叔死抠不开空调，你不介意的话就戴一下。”
　　然而那哥们介意，一双自带眼线的眸子，淡淡扫了一眼，从口罩里飘出谢谢两字，一抬腿便上了车，咔嚓关上车门。
　　我去，难怪手冷，这天还穿破洞裤。
　　季子阳下意识打个冷颤，肚子也咕噜两声，昂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心里郁闷的很。
　　前几天科目二考试，S弯压线，硬生生挂了，比今年暑假时候挂在倒车入库强点，然而都是死的结局，也没什么好比性。
　　主要是过俩星期要和老杜去大理旅行，老太太下死命令旅行前拿到驾照，要不然撤销赞助。
　　作为拖延症晚期癌患者，季子阳先生自己也有点小存款，倒是不着急，毕竟不想好不容易出去玩，还未练车把自己搞得精神不佳，可惜，他斜了眼自己那恨铁不成钢的叔叔，小海桃刚刚也斜过来，“好好看看人家怎么倒的，明天我去常州跑个客运，得一周才回来，你就跟他一起学。”
　　“啊？”
　　“啊什么。”小海桃一脚踢过来，被自家不孝侄儿轻松躲过，又拿着报纸敲上来，“人家早就驾龄多少年，倒车三不靠，教你问题不大。”
　　“老鼠儿子会打洞，你让马路杀手教，也真放心。”季子阳哼哼，躲着不时偷袭上的报纸。
　　“总比你丫的再不过，我交300块钱靠谱。
　　“他前两天不也没过。”本大爷可是清楚记得这家伙最后坡道挂了的。
　　“哟，你不是坡道都没上去。
　　有这样儿损亲侄儿的么，“叔，怎么说我也帮你儿子免费补习点英语。”
　　“所以他小子最近总找理由看美剧，还闹着买漫威机器人，得儿，少啰嗦，你跟人家学的时候把坡道起步好好整整，别开个车跟断气。”
　　额，算了，看来怎么说自己这叔叔都是恨铁不成金的语气。
　　说话间，那辆白色小现代已经开下来，稳稳停到路中间，小海桃上去敲了敲车窗，“王钰程，这就是我那侄儿，这几天我不在，这车你和他一起练，还麻烦帮忙看着点这小子。”
　　真是没一句好话，季子阳俯下腰，与这位一身黑的哥们笑着，“哦哈哟，我是季子阳，可以叫我小季。”
　　王钰程向他点了点头，“我是王钰程。”
　　确实是个有礼貌的高冷范，可能帅哥都有这病。
　　季子阳搓了搓手，上了副驾座，见王钰程有些疑惑地看他，便眯着眼睛，笑道，“我水平比较差，得有好点老师，毕竟很多人会自己开车，不一定会教人。”
　　双眸对视，暗自交锋。
　　片刻后，王钰程视线下移，道，“安全带。”
　　声音不高，却是清晰。
　　咳咳，真是出师不利，本来还准备装点逼来着，季子阳抹了抹鼻头，抽着安全带系好，刚刚坐正，车就直接发响。
　　左打死，倒车入库，perfect。
　　右出，倒车入库，perfect。
　　侧方位停车，perfect。
　　S弯，直角转车，都不带看路的。
　　坡道停车，perfect。
　　好吧，这点技术是可以教他，季子阳正要夸两句，心脏扑地一下沉，只觉得路面扑着脸上来，耳边也都是寒风瑟瑟，我去，他下意识地抓向旁边这人的肩膀，“不是说滑行！”
　　“节省时间。”
　　王钰程一个直角急转，车直直地面向出发点，季子阳身体左一倾，右一靠，好不容易稳住。
　　王钰程拉了手闸，打了个响指下车，季子阳这才回神，瞅着那家伙被黑色羽绒服包得看不清比例的大个子，暗咒了句挨千刀的，迎着风跑下车来。
　　少得意，问道有先后而已，等爷学会了，好好在你面前装个逼。

　　这几天加班加点学车，季子阳都是借住在朋友老杜那里。
　　老杜者，杜箫也，南京人，住在连市，有个父母曾经的老房子，三层小楼的院子，养狗养人养花都不错，此人还是典型理工男，修的自动化，没事儿能整个智能机器人，好打游戏，也好有氧运动。
　　这不，他刚刚按照吩咐买了饭，小电驴滑到家门口，就看到老杜一身冲锋衣跑回来，后面还跟着牧羊犬小德子，一人一狗都是一口一白气，精神气儿好的很。
　　“风这么大，你还真是心八出，想到去跑步。”他跺着脚，催着这家伙快些开门，“还有老干妈没？今天带的烤肉没要辣椒。”
　　“转性了？”老杜惊奇了，开门放狗和人进来，拿棉拖换上，看着季子阳拎着食物往厨房跑，拉着回来给小电驴充电，“天天忘，别想我大半夜给你充电。”
　　“有你在，不担心。”季子阳抬抬脚，指着放充电器的口袋，“你弄一下，我去找找老干妈。”
　　有友如斯，老杜只好认了。
　　一会儿到套上棉衣到厨房，看到季子阳居然还端了两份粥出来，更惊奇。
　　“你这是改邪归正？还是酸辣粉今儿没开门？”
　　季子阳没找到老干妈，正一脸苦，听着就更苦了，骑着椅子坐下，拿了根烤肉出来给老杜，“我不是跟你说过，加练时候还有一哥们，技术忒厉害，我叔这几天出去捞钱，让他看着我点。”
　　“这和你从良有什么关系？”老杜挖了勺子粥，味道确实不错，“冬天确实适合喝点粥。”
　　“喏，那家伙也这样说。”
　　哟，敢情还有点故事，老杜本着追根究底的精神，然而季子阳并没有隐瞒的打算，反而义愤填膺，无处话凄凉，有啥郁闷都给倒了出来。
　　“这么说，就是你们练完车回来也顺路，一起去买饭，这个姓王的看你吃喝不健康，就给强制给了点建议。”
　　“人都好为人师，估计他真把自己当我师傅。”
　　“不过你那车技，确实谁都可以当你师傅。”老杜对眼前一桌清淡乐得自在，这几天风大干燥，早就该吃得清淡点，偏偏季子阳这货无辣不欢，鼻子下冒了三个小泡泡也无所谓，“对了，我今天把降落那部分程序改了改，你等会儿玩两把，看看流畅不流畅。”
　　“好好好，难怪你弟不敢跟来过寒假，迟早成网瘾少年。”
　　“少提那小崽子，这几天听说我要去大理。正哼哼着要过来。”
　　“哎嘿，那他跟你住一张床。”
　　“不带他。”老杜将剩下的粥喝完，“小崽子期末考了第二名，准备明天奖励他两个补课班，正好充实。”
　　这个不厚道的哥哥，季子阳觉得该给老杜补上一条特性——聪明
　　当然，季子阳也不觉得自己笨，老杜设计的这个游戏小程序，就是他在做体验，顺带打通关。
　　虽然游戏不难，不过通关总是叫人满足且自豪。
　　老杜很给面子地击掌，抱着电脑继续去改进，季子阳自然也就抱着小德子看电影。
　　他这人胆小，平时也就看看爱情动作侦探片，此时电视上是老杜看一半的某个片子，本来准备跳的，不过手机响起来，手一滑就点了继续。
　　手机号码挺陌生，南京的号，按了一下又打回来。
　　“您好，我是季子阳，请问你是？”

　　“您好，我是季子阳，请问你是？”
　　“我是王钰程。”
　　好吧，一定是自己小叔泄露出去的号码。
　　那边声音礼貌得有些清冷，“明天早上8。30到车场，能做到么？”
　　学个车还朝九晚五，季子阳又觉得这时候说做不到简直就是叫这家伙瞧不起，便说了个后悔好多天的话，“小case。”
　　眼睛一撇电视里那丧尸正扑面爬过来，他下意识啊一声，小德子也汪汪汪起来，一时间兵荒马乱。
　　“怎么了？”电话那边声音可是带着笑意。
　　“没什么，我挂了啊。”
　　季子阳丢了手机，疯狂按着遥控退出，网卡了又退不出来，按得手疼，看着那电视画面又觉得格外渗人，便侧着身子进里屋，拍了拍心脏，“吓死了个爷，我去，老杜，你看的都是什么东西。”
　“最近盗墓笔记这些流行的游戏画面，我看着参考参考，老板说我们做的人物不太有代入感。”
“你们老板也是重口，建国后没鬼怪，反倒流行起丧尸这些。”季子阳嘟囔着抱了本书，催老杜过去关电视，老杜拗补过他，刚刚出来关了电视，见这小子手机还亮着，也就拿了进来，“你的手机，不通话得记得按掉。”
　　“现在都免费通话几百分钟。”
　　“那你也占用了通讯资源，”
　　“好好好。”季子阳拿过来，对着电话喂喂两声，确定那边没人接听，又一时起了坏心，反正是打电话的人没挂电话，不怪我，这样放会儿再挂，也就把手机放一旁，与老杜道满30分钟按掉。
　　老杜已经懒得管这小子，进了房间，自顾自地编写程序。
　　季子阳洗了苹果出来，翘着腿，裹着被子躺在沙发上，一边啃着，一边翻着本企业管理规划，偶尔哼两个调调，也是走调的很。
　　等到想起来关手机，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不过看到那个号码已经挂了，也就松了口气，要不然平白占了那么多通讯资源，还真有点内疚。
　　落地窗的玻璃上，沾染着一排排水珠，一个裹着彩条毯子的男生，盘坐在窗前，一边放着一亮一闪的手机，一边撸着只黑白系的小奶猫。
　　他不时捏着猫的脖子，到它有些翻白眼，再松开对着猫咪鼻子吹口气，等它不长记性地再凑过来。
　　如此反复，乐此不疲，一如那总是停了再一亮一闪的手机。
　　这是王钰程的与动物玩耍的方式之一，当然他还是喜欢猫的，要不然也不会从垃圾桶捡小家伙回来。
　　他自认为是有爱心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答应教练帮忙教某不开窍的熊孩子，这么一想，也就打电话给那拖延症家伙约好练车时间，早到早结束。
　　与此同时，他按掉那个号码，删掉无数个未接电话，觉得打个电话出去，总比在这里看未接电话来得舒服一点。
　　他一向奉行怎么舒服怎么来。
　　不过想到自己如今驾照吊销，不得不在这里多耽误俩星期的时间，又不自主地拽拽猫尾巴，放到猫咪嘴边，“你说，我在这里就是为了捡你么？”
　　还好，找到了点乐子。
放一张唐猫执念的封面，一直在等大神给改。。然而大神木有反应——人家下周要上封推了呀啊啊啊啊

　　等到王钰程再一次倒车回来，季子阳果断拍了视频发朋友圈，得了不少赞。
　　这一中午与老杜吃饭，尽是讲起王钰程的车技，“就那样，刷的一下就进去了，嗖的一下又倒就回来，嗖嗖嗖。”
　　眉飞色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修成大法，成功出道。
　　老杜便夹起一块豆腐，塞这家伙嘴里，“难得见你练车精神这么好，不过先打击一下，你练到那技术秒人家，估计得多少年以后。”
　　“没事儿，就是觉得能把车开到这水平，真的很强，有点像你编程序。”
　　“我那点皮毛在同行里也不过是个小神，你因为外行，也就看不懂太多。”
　　“那还是很厉害。”
　　所以说你单纯，容易被表象迷惑，算了，听不懂话外音就算了，反正也不指望你成为内行，毕竟术业有专攻。
　　不过，老杜指着面前的水煮鱼，“先加油吃完，冬天练车消耗能量比较多，这次应该过了没问题吧。”
　　“当然，我在慢慢找人车合一的感觉。”
　　路漫漫其修远兮，老杜见他兴趣闪闪，眼睛都是放光，还是选择了鼓励，“早点通过，等毕业了不一定有时间练车，也不一定有时间出去长期旅行。”
　　很有道理，季子阳咽下一口鱼肉，味道鲜美“咱们这次去大理呆几天呢？”
　　“还没有订回来的票，到时候看看，要是喜欢可以多呆几天，要是不喜欢可以顺路去西双版纳那边。”
　　“哎嘿，这个想法我喜欢。”季子阳翻翻锅里没什么肉了，便放下筷子。
　　“总之，”老杜正色，夹些菜到这家伙碗里，“把驾照赶紧拿到手。”
　　“得令，杜老妈子。”
　　说谁呢？老杜直接一筷子敲上来，“今晚我一个同学过来玩，那小子会做饭，你不用外面带饭过来。”“你同学？”季子阳歪头，“你同学不是我同学么？”
　　“国外交流时候认识的，正好他最近在这边办点事。”
　　季子阳吸了口果汁，半昂着头看着老杜，“你不会喜新厌旧，今晚要把我赶出空调房吧？”
　　“我那同学不怎么喜欢在别人家留宿，不过你那狗窝要再不整理，真得把你赶出去。”
　　“哎嘿，我最近不是走的太早，总好好叠被子不好，容易哮喘。”
　　歪理真多，老杜叹了口气，见这小子半天一口没动碗里的蔬菜，便又敲敲他的碗，催着赶紧吃，心想等毕业了一定不能和这家伙合租，要不然真有可能成杜老妈子。
　　还是吃力不讨好那种。
　　练车场上，又是一辆一辆车如同乌龟爬行，不时夹杂着教练的嬉笑怒骂，相比而言，季某人这一组就是和平很多。
　　“向右回一点，眼睛注意看右边的后视镜。”然而王钰程发现，自己话音一落，季某人却是看向左边，“你分不清左右呢？”
　　“我总是左右手都用，一紧张容易分不清。”
　　季子阳抓抓手，看着王钰程拉开车门，探着身子进来，便向后拉了拉座位，只是王钰程个子高，穿得又是棉服，整个人几乎覆盖全部的视线，也就能看到个两个旋后脑勺。
　　剩下的，就是感觉一只冰凉的手抓着他的右手，向右打方向盘，“这是向右打一半。”
　　“嗯。”
　　那只手又压着他的手将方向盘打到死，“这是右打死，一般过S弯只要慢慢打就可以。”
　　“嗯。”能不能把手松了，季子阳刚要挣一下，便察觉到手上一用力，那只冰凉的手又带着他往回一点。
　　“这是左回半圈。”
　　“我知道。”可以了吧，能不能把我的手先松开？
　　“这是回到中间。”王钰程突然让开点位置，回头看他，一张没戴口罩的俊脸直直地摆在面前，靠得那么近，鼻息相交，四目相对，叫季子阳的呼吸滞了一下。
　　“懂了么？”王钰程问道，一双黑瞳清晰地倒映着季子阳的全部面容。
　　“懂。”
　　“你自己试试方向盘，我在坡道那边等你。”王钰程顿了顿，回头补上一句，“撞马路牙子时候不要踩错油门。”
　　“。。。”
　　

　　离得越远越好最好，免得看的我紧张，季子阳看着那黑色的身影踩着干枯的草地走向坡道，小心地舒了口气。
　　说实话，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王钰程的脸，倒不是多惊艳，毕竟看到这人自带眼线的眉眼，常年顶着口罩的高鼻梁，也是有所想象，要说为啥突然紧张，很大原因是那张脸离自己太近，一双黑瞳还直直地看着自己。
　　仿佛，要把一个人看穿的那种坦诚与侵略性，一双眸子太深，似乎有太多思量的事情，与自己有关，又与自己无关的，一下子就让自己下意识地想封闭所有的气息。
　　这么看来，这样的人确实不太属于自己的世界。
　　还好，等学完车，也就没太多交集。
　　至于这位为什么总是带口罩，想到那原因，季子阳上坡道停车时候，时候一直盯着这位白暂的皮肤，憋着笑。
　　这一笑大概就耗完了气力，之后再上坡怎么都在熄火，偏偏王钰程就坐在副驾座，脚靠着刹车，塞着耳机，任他熄火开火，一副慢慢来的模样。
　　还好小叔不在，要不然铁定来一句你丫的不是自己车不心疼。
　　想到这小现代出了什么问题真得都算自己头上，季子阳很眼力劲地拿出两块奶糖，笑着求教。
　　“我不怎么吃糖。”王钰程随手将糖放口袋，摘下耳机，一步一步提醒着要点，“抬离合器时候慢慢抬，感觉车在向前，带一些油门。”
　　难道我不是一直这样开的么？
　　“你每次离合器松的时候，脚抖，腿力太弱可以练练深蹲。”
　　“……”
　　“开车真累人。”这是季子阳终于将车开回出发点的第一感慨，他摊在方向盘上，入目便是灰蒙蒙的天空，被风刮得向东南倒的枯草，“真不知道是谁造出的这玩意儿。”
　　“等你会开车，就会享受这种感觉。”王钰程闭目养神。
　　“这话说的跟上大学就解脱了一样，不靠谱不靠谱。”
　　倒也是实话，不过上大学不会轻易被吊销毕业证，王钰程看了看时间，大概4点，便拍了拍季子阳的手，让他再走两趟，之后结束。
　　“哎嘿，今天要早走？”季子阳瞬间来了精神。
　　“有点私事。”
　　你私事要是多一点就好了，毕竟连续一周都是这样节奏练车自己都会想吐。
　　然而即便王钰程说早点走，最后也不过早了半小时而已，因为坡道那里总是熄火，最后搞得季子阳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确实耽误了人家不少时间。
　　离开时候，见王钰程戴着口罩，一路小跑，长腿一迈一个脚步，他便停下小电驴，“唉，王钰程，你去哪儿，我带一下你。”
　　“到家乐福超市那边，朋友在那里等我。”
　　反正顺了一条路，可以带过去，季子阳便拍拍后车座，“上车，走嘞。”
　　然而，王钰程只是看着那到膝盖的车座，一动不动。
　　一分钟后，季子阳坐在后座，昂头就是直到头顶的一片黑，就刚给这家伙戴上的耳暖是灰色的，真别说，王钰程个子拉仇恨地高大，挡住了所有的风，而且分明是个男生，这样子靠近一闻，居然还有点淡淡的香。
　　“你用的什么香水？”
　　“能闻到？”王钰程回头，“你觉得是什么味道？”
　　“也说不出来，就是觉得闻着有点海边石头的味道，凉凉的，挺干净。”
　　这个比喻还真是第一次听到，王钰程回答很有耐心，“是朋友调的香水，确实参考了CK男士系列你要是喜欢，下次可以带给你看看。”
　　“别介，我就用点立白洗衣液，本来还以为是什么新味道的洗衣液。”
　　这叫王钰程忍不住笑出声来，确实练车时候与这家伙在一起，会闻到一种淡淡的薰衣草味道，“小季平时喜欢什么味道？”
　　烧烤，炸鸡，布丁，不过这些当然不能说，这个时候自然要找一个比较好的品味，比如，“绿茶的味道。”
　　得儿，还是吃的味道。
　　“我也比较喜欢这个味道。”王钰程说话的声音被一阵鸣笛声盖过，一个急刹车，季子阳也一下子撞到他背上，鼻子，眼睛，额头，嘴巴，妥妥地落下一个五官的形态。
　　这之后两人都不怎么说话，一个认真开小电驴，一个捂着鼻子，认真抓着后座扶手，唯恐再被撞上一下。
　　

　　季子阳送王钰程到家乐福，自己便骑着小电驴回住处，路上正好遇到曾经的小学同学在卖烤鸭，照顾生意地下去拎了一只，又房价政治社会教育地胡乱聊了会儿，才悠哉悠哉回去。
　　他是真不急，毕竟老杜同学过来，总是要留点空间给人家。
　　这不刚到家门口，就闻到小炒肉的味道，不用说也知道是那个所谓会做饭的同学做的，真是标准味道的香。这么一想自己在这里蹭吃蹭住也真是有点不合格，虽然偶尔会熬点粥煲点汤，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外卖或者出去吃，对老杜的身体也着实不太负责。
　　要是被老太太知道，肯定又是一通念叨。
　　看来等这段时间折腾完，是得给老杜展示一下自己的做菜水平。
　　“哟，回来了，刚刚还说到你呢。”老杜解开小德子的链子，任小东西撒欢地扑向季子阳，“今天怎么还晚了？”
　　“卖烤鸭的那个陈剑，就咱们小学班长那个，最近孩子上学要买学区房，就一起聊了几句。”
　　“小孩都上学了？还总以为他是以前那个站排头的班长。”
　　“不过他现在依然是站排头吧。”季子阳逗着狗，笑得不厚道，“还好我高中又长了一截，对了，你同学在里面做饭，闻着挺香？”
　　“刚刚炖上蹄子，再整两盘炒菜，”老杜接过烤鸭，闻着味道还不错，便问了地址，见季子阳又要往厨房钻，一把拽了回来，“给车充电，还有，等会儿做好饭菜，他会叫我们，我这同学不喜欢别人看他做饭。”
　　“怕偷师？”
　　“他个人比较内向，一有旁人看着容易做不好饭菜。”
　　“那我先去洗个澡，”他指指小德子，问道，“要不要帮他也洗洗？”
　　“小德子干净着呢，洗好你自己就行，出来记得拖地，要搓背叫我。”
　　算了，就你那每次把人搓下一层皮的力度，还不如去澡堂子找大爷，包搓背还能顺带按摩。
　　冬天南方的城市没有暖气，乡镇区又没有地暖，简直是接地气的寒冷，老杜家的浴室装了浴霸还能稍微暖和一点，季子阳冲了澡出来，一边哆嗦着一边穿衣服，一边哼着小曲当运动生热。
　　正好把内裤拿出来吹风时候，老杜卡着这时间来叫吃饭。
　　“这天冷的我不想伸手吃饭。”季子阳擦干手，顺手拿了椅子垫进去，“你这同学确实强悍，这个温度还能伸出手，闻着这味道真是饿死了爷，你说咱两以后要是娶了媳妇儿，还不得天天叫外卖。”
　　“你这人能找到媳妇儿也是神奇，不知道谁家姑娘这么倒霉，”老杜一锤拳，“指不准你还要送到媳妇儿嘴边。”
　　那还是自己养自己吧，季子阳推开门进去，扑面便是菜香，看着那正盛汤的大个子，高领毛衣还能露出点白暂的脖颈，哎嘿了一声，“王钰程？”怎么哪儿都有你？
　　那人听到时候身子也是一顿，回头，果然是那张俊俏清冷的脸。

　　大概因为是刚刚做了饭菜，整个人多了点烟火气，还与他笑了笑，“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直在这儿。”
　　“这么说你们俩还认识，这挺好，我就不介绍了。”也就不用担心所谓安静沉默尴尬的场面出现，老杜拉着王钰程坐下，“你再忙活我都不好意思，怎么说也是客人。”
　　“以前在国外不总这样，”王钰程放下酱，看向季子阳，“原来杜箫总是说的朋友是你。”
　　那他肯定编排我，季子阳夹了口小炒肉，果然是和闻着的时候一个味道，“那可能就是我。”他说着看向老杜，眨了下眼，“这就是一起练车的那个小帅哥。”说话间自己又松了口气，暗自嘀咕着还好刚刚没与老杜提王钰程长痘痘的事儿。
　　这下轮到老杜意外，给各自满了果汁，“这叫什么，有缘千里来相会。”
　　没缘也能相遇，季子阳一口喝完果汁，见王钰程眼睛一直看着自己，挑了挑眉头，“怎么了？”
　　“还是觉得很意外，你们这样两个不论口味还是性格相差都挺大的人会成为朋友。”
　　“可能我和老杜之间有着那百分之一的血缘搞得鬼。”
　　“你们是一直住在一起？”
　　“他这几天考驾照住在我这边。”老杜见季子阳一心只吃小炒肉，就将炒肉与番茄鸡蛋换了个位置，“正好结束之后一起去大理丽江转转。”
　　“南方确实比较暖和。”王钰程眼里带笑。
　　这下子季子阳知道刚刚王钰程看自己什么，毕竟自己裹着厚厚的棉睡衣，行动状态如同机器人，吃个饭也不过伸出两根手指来，怎么看怎么冷，“在南方的艳阳里瑟瑟发抖，说实话，我现在还是觉得北方暖和点，毕竟有暖气。”
　　“在南京那边装上地暖，冬天也比较暖和。”
　　“对我而言前提是在那里买得起一套房。”季子阳比了比桌子的大小，“其实对我而言这么大，够睡觉就成，墙上还能挂点东西。”
　　“你买个卫生间差不多，刚好能解决的都解决了。”老杜弯着眼睛，“是吧，Nail。”
　　王钰程刚刚和季子阳夹到同一块肉，闻声筷子一松，看着肉被季子阳得意地夹走，便夹了些青椒到碗里，“我其实有这样一个地方。”他眼里带笑，“不过一般人不打容易买到，你要是需要的话等到回南京时候可以去看看，位置还不错。”
　　季子阳便又得意地看向老杜，一脸我就说嘛的表情，“不过我还是比较乐意和老杜住隔壁，平时蹭吃蹭喝蹭狗比较方便，愿意么？”
　　“算了，我还是资助你找个地方挖个坑。”老杜给他添了碗汤，“说了半天的话，好好喝点汤水的，这菜还是阿姨今天带过来的。”
　　“我妈？”
　　“她还问你练车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去。”
　　“这不王教练在这，等考完了正好一起到我家汇报不就得了，”季子阳摊手，抬眼撞入王钰程一双带笑的眸子，下意识地垂下眼眸。
　　那一双眼睛，是不是真的看透了很多。
　　这只是他的猜测，但是也没有太多确认的打算，等到吃完饭再自觉收拾好碗筷，居然看到王钰程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脚上还踩着自己老妈做的狗头棉拖，走路时候狗耳朵一颠一颠的，便有些奇怪，老杜主动解释，“阿程在澡堂子洗着不习惯，顺便在这边洗澡。”
　　哦，这样啊，他依然低头看着自己的棉拖。
　　“杜箫的鞋子有些小，穿你的这双棉拖还可以穿进去。”王钰程动动脚，极其自然，“是自家做的么？”
　　“嗯，我妈按照我爸的脚做的，”季子阳搓搓手，将茶水拿进屋子，窝在沙发上，眼睛看着电视，手里撸着狗，耳朵却是竖着听外面说什么，可惜人家说话里英语夹杂普通话，说的又是些同学之间的琐事，听着不真切而又无趣，也就戴上电视耳机，安静地看着迪士尼电影。
　　这会儿播的是美食总动员，曾经上映时还与老杜一起约了过去，可惜那时一个在国内，一个在国外，这么说过来，其实两人都没有正式一起去过电影院，时间是一方便，另一方面大概就是两人口味相差太大，哪怕一起看个电视都在不停转台。
　　这么一想，其实外面那两人还真像是好朋友，比如可以在外面冻得半死一起聊天，谈着差不多的程序生活与外来，而自己和老杜之间真正有意义的话题却越来越少。
　　有的事情不能说，有的事情说不了。
　　朋友做久了，是不是总会如此？你觉得呢。

　　　老同学见面聊天的话题总是很多，一不小心就会误了时间，比如现在，王钰程回去的时间已经是10点多，老杜刚刚在王钰程的建议下想到最近的软件程序怎么更改，送王钰程回去的事情自然交给了季子阳。
　　“其实在这里住一晚没什么，老杜这儿的空房间不少。”季子阳顺带指着一张收拾得极其整齐的大双人床，“当当当，我的位置让给你。”
　　原来住一张床，估计摆着狗熊抱枕的是小季睡的那边，另一边床头柜上摆着不少软件类书籍的是杜箫睡的，王钰程眯眯眼，“我的猫还没有喂，有点不放心，小东西比较胆小。”
　　好吧，敢情还是个爱心人士，于是季子阳只好放弃最后这点挣扎，穿好衣服，又给王钰程裹了一件大羽绒服，见他低眸看着自己，一双深眸不知道想什么，便解释道，“王教练，晚上又没人看，套着暖和。”
　　“我并不是很冷。”王钰程俯身拉上拉链，只觉得自己俯身转胳膊都是亚历山大，不过拉个拉链就有些不好喘气，“穿这么多还真是不习惯。”
　　“其实不多，我以前读书时候，都是两件羽绒服外面还要加个挡风，这几天就是冷的时候，屋里屋外也没暖气，还是得多穿点。”季子阳找出耳暖给王钰程罩上，瞅着这家伙还是没打算换下那双棉鞋，想想也没好意思提醒，“记得路么？”
　　“前面的不大熟悉，要你稍微指指。”
　　这边的路季子阳确实熟悉，所以差不多算时间到拐口时候，他就会侧脸出来指路，“前面路口左拐，然后沿着大路一直往南骑过桥洞。”
　　海边的小城总是睡得比较早，寒冬腊月，灯光都泛着冷，街道上行人很少，少许的车偶尔滑过，鸣笛大概都是不需要的清冷，这时候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格外清晰。
　　方便指路，也方便聊天。
　　王钰程问的问题比较家常，比如你一直在这里读书么？你和杜箫认识多久了？你待会儿回来一个人可以么？季子阳便都一一回答，涉及到老杜的又会多说两句。
　　“你和杜箫感情很好。”
　　“发小吧，小一点时候还会买一样的新衣服，那时候很多人以为我俩兄弟。”
　　“那你就想和他做兄弟？”
　　这个问题看似无意，只是那几分拖长的尾音又叫季子阳听出些别的味道来，之前那样的猜测浮出心头，只是这种时候问的话无异于不打自招，便哈哈笑着，“要是他和我一起练车，说不准还可以加个同期。”
　　“你好像什么事都喜欢和他一起做。”
　　“比较习惯做什么事儿有他在，”季子阳躲在王钰程身后，也躲过所有的风，“就好像练车是我和你一起，之后去考科三什么的，还会继续和你结伴。”
　　“那我应该觉得有些幸运。”
　　有什么好幸运的，大半夜的在这里冻得直哆嗦，明天还要一起练车，季子阳昂头看着这个人高挺的后背，又侧脸看着路，居然这么快就到了桥洞前，便叫过了桥洞拐弯，“过了前面红绿灯就到明业小区那边。”
　　“这条路认识，到红绿灯那里你可以直接折回去，剩下的路我走回去就可以。”
　　“别介，老杜可是让我送你到家门口。”
　　“这么听他话。”
　　“哎嘿，你不是不知道他一个理工男，啰嗦起来像个老妈子是什么样的体验，所以每次领他的任务就跟领了圣旨似的。”季子阳摇了摇脑袋，瞅着居然直接就是绿灯，有点兴奋，“这么说我们一路过了三个红绿灯都是绿的。”
　　就这样也可以高兴，王钰程点头，眼里浮现着这一路的灯光，“这样的几率大概是八分之一，这么一说还确实比较幸运。”
　　到小区门口，王钰程很客气地邀请上去喝杯热水，季子阳摇了摇头，骑上小电驴，“还是早点回去钻被窝。”他转了小电驴方向就要走，被王钰程叫下来，“怎么了？”
　　“羽绒服和耳暖给你。”说话间，就见王钰程已经摘下耳暖戴到自己的耳朵上，暖暖的温度，叫原来冰冰的耳朵一下子温暖起来，甚至带着耳根都有些发烫，眼睛瞥见王钰程正脱外面裹着的那件大羽绒服，连忙摆摆手，“这个你穿上去吧，我有个挡风不冷。”
　　“你要因为这种事情感冒耽误了练车，我也会很不好办。”王钰程不由分说地将那件羽绒服裹向季子阳，“听话，抬手。”
　　额，哄小孩的语气。
　　季子阳觉得这时候争来争去确实有些耽误时间，便乖乖地将一只手伸进袖子，自己拿过衣服，“我自己穿，你先进去。”
　　“到老杜那儿给我发个消息。”
　　又不是什么天涯海角，季子阳穿好另一边袖子，点点头，催着王钰程快点进小区。
　　要不然，他会忍不住想问王钰程一些问题。
　　而他也有一种感觉，王钰程在等着被问那些问题。
　　

　　床头柜上，一杯姜茶悠悠地冒着热气，这是老杜版机器人泡的养生茶，味道并不美好，然而确实驱寒，所以季子阳拖到发完微信说到家了，还是老老实实喝下去，身子瞬间暖和不少，一边扇着舌头，一边走进去小书房参观老杜的新成果，五分钟后，他几乎是想晕着眼出来，太**重口。
　　“偶尔会做这样的一些场面，毕竟对于老玩家，新的视觉刺激可以加强他们的兴奋度，人总是比较容易习惯一种刺激，然后寻找更高的刺激点，在这点阿程和我的想法比较一致，”老杜捏着下巴，拍着季子阳的后背，叫小机器人过来倒热水，“等你们科二结束，这个项目正好也要交上去，那之后可以做一些小游戏。”
　　“我还是喜欢贪吃蛇。”
　　“你也可以喜欢植物大战僵尸。”老杜接了一杯热水给季子阳，“不过说实话，我还挺奇怪，你和王钰程相处还算愉快。”
　　“君子之交，何况他还是王教练呢，”季子阳挑眉，一脸八卦，“难道他和别人相处不愉快？”
　　“阿程一向礼节和教养比较好，不过不怎么擅长和别人交往。”老杜认真地看着季子阳，问了一个很认真的问题，“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哎嘿？我和那货都没认识几天好么，季子阳捂着水杯，忽然又感觉到刚刚耳朵上的温度，其实对于这样可能以后没有太多交集的人他不是很想评论太多，毕竟人的大脑有时候就像电脑，一旦存档命名就会留下痕迹，“挺不错一哥们。”
　　“还有呢？”
　　还有么，季子阳翻了个身，眯着眼笑，指着老杜的下巴，“王钰程这个位置长了两个痘痘，整天戴着口罩，一开始还以为是高冷挂的，说实话，现在看到的他和一开始差距挺大。”
　　“那现在是什么感觉？”
　　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像个活人呗，不过你干啥子问这么多？”
　　“担心你被拐走还帮人数钱，”老杜见季子阳不以为然，补充道，“其实我刚认识他时候，许多人都在告诫我说这个人不值得交，毕竟你也看到，王钰程这个人给人感觉总是思量很多，某个程度上说我们之间好像也一直停留在朋友与同事的位置，关于他很多事情都很少知道。”
　　“是不是觉得这个人像一个迷藏？”季子阳弯着眼睛，“你这样说自己的同学可不厚道。”
　　“只是对你提个醒而已，也可能是我担忧有点多，他或许只是想多交个朋友。”
　　确实是，季子阳没问担忧什么，只是趁机戳戳老杜的泪痣，“你怎么不想想我们两刚认识那会儿，你还把me揍了一顿。”
　　“me现在每天都想把你揍一顿。”
　　“嚯嚯嚯，等科二过了去老爷子那里过几招，顺便蹭饭。”
　　“蹭饭才是主要目的吧。”老杜忍不住拆穿，“现在这么大，去师父师娘那里要带些礼物，总是空手大摇地去吃饭，可不太像话。”
　　“好好好，八宝粥牛奶水果蔬菜三年高考五年模拟，你说哪个我买哪个还不成，”季子阳跳着起身，拉着老杜一起去刷牙洗脸泡脚。
　　这一晚，刷完牙洗完脸还敷了个面膜的季子阳失眠了，眨巴眼睛睡不着徒增黑眼圈那种，而且他知道原因。
　　很多时候，我们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如同一个小黑屋，藏着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自己，这个自己期待被找到，也期待被永远这样掩埋，然而现在的他，察觉到有人正在打开这扇门，透进一条淡淡的光，这样沉寂的黑暗被打破，他是紧张的，也是带着惊喜的。
　　这是一种救赎，也可能是一种毁灭。
　　季子阳反复想着这样那样的事情，甚至想到自己记忆里第一次出现的杜箫。
　　那时候的杜箫矮矮的，短腿短手，穿着一身牛仔服，脖子上系着小围巾，挡住了鼻子和嘴巴，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左眼下的泪痣像极曾经动画片里的人物，托管所的阿姨说这是小哥哥，然而他还是叫了小姐姐。
　　于是，挨了一通爆栗。
　　偏偏揍人的杜箫一脸格外委屈，于是两个人哭成一团，直到各自爸妈过来，讲清了缘由，两人才算和解。
　　他侧脸看向杜箫，此时只有壁灯微弱的光，光影交接，勾勒出杜箫完美的一张侧脸，略带驼峰的鼻子更显得他稳重而又俊气，暗影中的泪痣，反而添了几分男人独特的美丽。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如今稳重帅气的理科男，小时候是个大眼汪汪的漂亮小孩呢？而他们居然会成为这么久的朋友乃至兄弟，过年过节，总是随便跑着彼此家中，完全被当成一家的孩子。
　　我怎么可能只想和你做兄弟呢？季子阳静静地看着杜箫，压抑着伸手想碰触杜箫的冲动，然而兄弟永远是最好的距离，无论两肋插刀，亦或背插两刀，都可以理所当然。

　　“每一次从左边出来到与马路牙子平行时候，一定要马上左打死。”
　　季子阳点点头，到那些固定好的点，及时操作，果然perfect地倒进去，得到了王钰程一个赞赏的点头，“已经慢慢找到了感觉吧。”
　　毕竟挂了两次，林林总总也算学了一年，季子阳倒是没好意思说，然而却也好意思自夸，“我之前是没找到感觉，等过段时间肯定可以把把进。”他拍拍副驾座，“王教练，进来坐呗，外面多冷。”
　　“右边倒车没问题？”王钰程将粥盒子两分投入垃圾桶，拉开门进来，后目镜里看到季子阳的黑眼圈，便哟问了一遍，“你没什么问题么？”
　　“当然没问题。”
　　然而，现实总是有些寒冷。
　　季子阳郁闷滴看着车轱辘压着线，“你说车位就不能大点么。”
　　“这个考场应该不可以。”王钰程踩着车位前的红点，解释着这一次的倒库问题，“每一次看到这个点之后，再回到半圈，你这个是回的太早。”
　　“然而有时候根本看不到这个点。”季子阳摊手，“前几次都是进之我幸，压之我命。”
　　“和你学理科是一个原理，找到解题点就可以很好解决。”王钰程总是格外耐心，似乎不会着急与生气，如此气定神闲，单竖着一个指头，“你划过船么？”
　　额，就算知道原理也得分学霸和学渣吧，季子阳让自己的脑袋从二次函数力的解析跳到河面上，俩个穿着救生衣的人正在呦嘿呦嘿地划着皮艇，“划皮艇算不？两人那种。”
　　王钰程点头，“向左后划的时候向右转弯。”
　　“这样么？”季子阳想着自己坐在船头，向左后方一下一下划着浆，船向反方向转着弯，太阳在头顶晒得眼睛都不想睁开，好吧，想多了，其实车也是这样的感觉，倒车时反方向转，“我好像找到了点感觉。”
　　王钰程面露欣慰，一双黑瞳笑得很深，“小季，你要对自己自信一些。”
　　不自信？我么？季子阳并不否认有这方面原因，毕竟连续的科二卡死，已经让他有种或许自己不适合开车的错觉，当然，他并不觉得自己不会拿不到驾照。
　　只是，不想不知道原因就稀里糊涂地通过而已。
　　人就是这样的生物，一旦没有正反馈，就会慢慢质疑起是非对错，质疑起自己的真实能力与判断，许多学生就是这个原因挂在了学习与分数的门槛上，然而这道坎，只有得到想要的反馈，才能真的过去。
　　比如现在的季子阳，就是好好地将驾照拿到手，证明自己其实可以做成这件事情。
　　他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之后倒车入库时候一边把握着感觉，一边注意听王钰程的指挥，然后大概卡好位置调转方向盘。
　　到下午时候，王钰程只需要偶尔动动眉毛，打个手势，季子阳就知道大致问题在哪里，然后修正车的位置，几乎不需要大方向地修正。
　　这样折腾到第四天，即便没有王钰程的挑眉点头，季子阳也可以完全将车修正好位置倒进去，有时候还能直接就倒进去。
　　“你学的很好。”王钰程如此赞赏。
　　“我要是再不过，以后估计就要仇车。”
　　“怎么个仇法？”
　　“等不过才能想到。”季子阳小心地将车调水平，进入S弯，“这个地方我总是容易压线，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正儿八经过S弯时候，真是这龟速？”
　　

暖暖

暖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