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从我10年还是12年开始整理陈书君老师的资料,我就一直关注着她的艺术传承,惊喜过,失望过,最终快绝望了。
她是很好说话的人,凡是有求学,我就没见过她不教的。专业剧团演员,民间职业剧团的演员,哪怕只是票友,她都会教。她教学是很用心的,倾囊而授。今天教了。过了一晚,她可能又想到了什么,于是继续把她想到东西教授给前来求学的。所以我可以说一句,她对所有求学者,都是一视同仁,不论是演员,还是票友。在她这边,我是实在找不到茬。但是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这样子教,别人还学不会。
于是我把目光放在了求学者身上。发现了不同的目的。上面说的只来学个身段设计,就是一种现象。而且这似乎不单存在于这一个的教学,这似乎是一种业内教学的普遍现象。但是,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只是来借个身段的。到底还是有人是冲着艺术风格来的,这毋庸讳言。但是为什么还是学不会?一个我不满意,这可能是我的问题,也或许是演员的个别的问题,但是几乎所有学习者都演不出她的这个味,那我真的是要绝望了。
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了陈丽珍。然后突然想到了李惠康先生发表于几十年的一篇评论。好像就是那篇引起江浙沪大讨论的。他在这篇评论里提及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当时上海越剧的老化,以及传承上违背了戏曲代代相传的规律。于是我恍然大悟。不是教的不用心,不是学的不肯学,而是这种隔代传承从本质上上违背了戏曲发展规律的啊。陈丽珍为什么刚一演金殿,就能让我眼前一亮?因为她的演绎里有陈书君老师的风格。为什么她都没来得及和花旦好好排戏,随便一演居然就有陈书君老师的风格了?因为她的传承符合代代传承的规律。
于此,我脑海里冒出了一个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办法来
隔代传承的问题在哪里?
孙孙辈看不到奶奶辈真正辉煌的艺术状态,你让他们怎么学?奶奶辈老年后的设计越发精湛,但整个人的状态,气质,和顶峰时期到底是不一样了,把两个时期的视频对照,能很明确感受到这一点。她的教已经是尽心竭力,可年龄是客观存在的,她还能怎么教呢?难道再穿上靴子上台演给你看吗?所以,隔代传承的问题就在于隔代这两字,中间缺了一代啊!
解决方法不是很简单吗?把缺的这一代塞回去!
陈丽珍是个很好的学生,也是个很幸运儿,她有缘在陈书君顶峰时期亲眼目睹,甚至同台演出亲身感受。这个福气,是现在的孙孙辈们所不可能再有的。而陈丽珍现在的舞台状态又这么好,扮相比往昔更胜一筹,身段功底还没有丢掉,稍加恢复,给他一两个月演个金殿,作为旁观者我都觉得是不在话下,金殿拒婚她是绝对拿得下的。既然如此,何不回到这一方越剧舞台,接过陈书君艺术传承的接力棒,也为下一代的传承做点贡献呢
现在的孙孙辈们,是无缘看到陈书君老师的顶峰时期,能看到的只是视频。但是如果陈丽珍回到舞台,她能轻而易举地把陈书君老师在晚年越发精妙的构思落实到戏曲舞台上,对于想要真正继承陈书君越剧艺术风格的孙孙辈而言,岂不是多了一份活的可供参考的资料?艺术不应该一代不如一代,而应该一代胜过一代。但是前提是后一代能真正站到前一代的肩膀上去。对于孙孙辈而言,他们缺乏的,就是这样一个走向奶奶辈肩膀的梯子。
戏剧的传授是需要靠“带”的,戏曲的传授,身教胜于言传。陈丽珍为什么能成功?陈书君的带功不可没啊!就是比较遗憾,陈丽珍过早离开舞台(也怪不得她,当初陈书君老师也不得不离开了。而陈书君老师的离开,是因为当时的强行商业化,以及对老一代的一刀切),我总觉得,她是陈书君老师的一个还在创作进行中的艺术品,一个还没完工的艺术品。那么有没有可能,陈丽珍回到越剧舞台,一方面完成她这个陈书君还没完成的艺术品,另一方面也带一带在年龄上完全是下一辈的演员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