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见
林衍之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极其破烂的房顶,甚至还能看到上面交错的蜘蛛丝,以及木头刚刚剥落留下的痕迹。转过头去,看到一个小小的木桌,上面摆了疑似碗筷的东西。说是疑似,是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破的碗筷。环视整个屋子,就几乎只有这几种东西了,而只有一种形容词可以形容,破烂、脏、老旧。眼前纷乱的景象让她不由自主的闭了闭眼。脑中仿佛还是那双永远淡然、无情的眼睛。
可是她睁开眼,景象还是那样,难得地,她看着那片房顶发了发呆。可是很快的,外面快步走进一个男人,林衍之转过头去,然后,就楞在了那里,眼前的男人眉毛不浓不淡的,却极像蜿蜒的柳,一双美丽逼人的大眼睛,即使蕴含了很多、很多的苦楚,还是牢牢吸引住了人的目光,唇色有些淡,让人想起了刚刚开放的桃花,不堪攀折。明明不是多么出色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就是让人觉得非常、非常舒服,恍然间,好像有怡人的风拂过。那个男人很快的走进了她的床前,却又很快低下头去,小心翼翼地问:“妻主,您醒了吗?饭做好了,要吃饭了吗?”“妻主?”那是什么玩意儿,是在叫她?这是什么地方,林衍之眯了眯眼睛,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个男人见她不说话,竟然直接在床前跪了下来,更加惶恐地说:“妻主,您怎么了?是饭做得太慢了吗,对不起,我……不是,贱奴知错,对不起,求不您不要……”林衍之倒是吓了一大跳,只能赶紧抓住那个男人无助摆动的双手,她沉思的时候可能确实比较冷漠,但也不至于就这么吓着他了吧,但她觉得,那个男人就是被吓住了,这个男人的反应很奇怪,一看就很怕她。林衍之看着不属于自己的枯黄的头发。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了,就是,她,林衍之,穿越了,而且不知道是在什么鬼地方。不过,现在,她没时间想这个了,因为,被她抓着手的这个男人,因为她不说话,而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嘴里胡乱的说着:“妻主,我错了,求求你,不要打我,我不敢了,不……再也不敢了。”她撑起身子,男人的身躯明显地一颤,似乎想往后退,但又强迫自己僵在那里,只是头更低了,她伸出手抬起他的脸,看到了满脸的泪痕,和……深深的恐惧。鬼使神差地,她轻轻地吻了上去。
男人一颤,更加不敢动了,不过林衍之只是轻轻碰了他粉白的唇,就离开了。她放开他的手,懒洋洋地问:“你是谁,这是在哪儿?”她的姿态像一只慵懒的猫,优雅又随意。琴悦不敢回答,他不知道妻主又在做什么,但他知道不回答的后果,只好小心翼翼地回答:“我……我是您的通房,我叫阿桑。”
“阿桑?”不太好听,“就叫琴悦吧。”东隅已逝琴悦非晚,琴悦好听点。
男子毫无芥蒂地点头,继续说:“这是您的家,这儿是杏花村。”林衍之惊了一下:“通房?!”琴悦的脸上闪过恐惧,他知道的,妻主最讨厌和他扯上关系。他浑身发抖地等着落在身上的拳打脚踢,一只手伸了过来,不是责打,只是抓住他的手,音色里蕴含着些微无奈:“跪着做什么,起来。”
林衍之看着这个浑身都在发抖的男人,真的很无奈。说真的,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弱的男人,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怕她,准确地说,是怕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她只好用上了穿越人都会用的伎俩——失忆。于是她扶住额头,假装头痛地说:“啊……这是哪儿啊,我好像撞着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能告诉我吗?”琴悦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虽然难掩恐惧,还是低下头去,再一次说:“这是您的家,这里是杏花村。”
经过她小有心机的问话,她终于大概了解到了这个世界了。与她所处的世界相反,虽然这个世界类似中国古代的结构,但是以女子为尊,女子考功名,男子在家打理家务。而幸运的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人也叫林衍之,是这儿长大的人,在十八岁母父病重时,娶了隔壁村的琴悦为夫,当然,看那个男子的反应,也知道林衍之对他不好。
琴悦说完后,轻轻地看了林衍之一眼,林衍之对他笑了一笑。他又急急忙忙低下头去,虽然依旧难掩恐惧,但他怎么觉得,妻主变了一点呢。林衍之起来,万幸,衣服是穿好的,她不用再穿一次。她率先往外走去,“不是说饭好了吗,吃饭了吧。”她就是这样,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掌握局面。
走出屋子,先看见一方小小的院落。院子里有几只鸡在走动,晾衣绳上挂着几件衣物,院子的角落里堆着些柴火,还有一块暂时看不出种的是什么菜的菜地。十分农家的景象,在她的印象里,上一次看见这些东西,都已经是好多年以前了。这儿,就是她接下来要住的地方吗?
琴悦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又露出了那种深沉的神色。他的心没来由的不安,好像妻主醒来后,整个人的感觉都变了。“琴悦,琴悦?”直到女子明丽的面容凑到他的眼前,他才猛的回过神来,他一下子把头抬起来,看见要撞着林衍之了,又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好险,差点没站稳。“怎么了,妻主?”林衍之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惊慌的反应,心中暗笑,分明就是个小孩子嘛,看他的样子,也不知道满十八了没有。可惜这个孩子胆子有点小,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琴悦细弱手腕上的淤青,看样子,他在这个家里的日子不太好过,那个女人可能经常虐待他。她随即微微一笑,“没什么,我是说,我们该吃饭了吧”
饭是红薯拌青菜。碗里有几个红薯,还有一碗青菜,林衍之觉得,自己的脸一定是青了。这个家,也实在是太穷了吧。简直比家徒四壁还夸张。她在凳子上坐下,等着琴悦坐下来,没想到琴悦慢慢向外走去。“琴悦,去哪儿?”
“妻主,我去外面吃饭。”琴悦转过身来说。
“去外面干什么,一起吃啊。”
“我去外面吃就好。”琴悦回答得更加小心了。
“为什么去外面?”林衍之有点窝火了,折腾了大半天,她早就饿了。现在实在没心情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听出她声音里的不悦,琴悦瑟缩了一下。林衍之无奈,只好放缓语气:“琴悦,为什么去外面吃啊”“因为……您以前说过,您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吃饭。”琴悦苦涩地说。其实那时候妻主不是这么说的,她说的是,“滚开,我不想和你一起吃饭,真是,看着你就来气,来了这么久了,连个蛋也没生下来过。”
那个**!!!
林衍之深吸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就要用光了。她真的好想狠狠揍那个原来的林衍之一顿。“没有的事,我现在想和你一起吃饭,琴悦,过来好吗?”她温柔地说。琴悦楞住了,他觉得自己的心又被一种暖暖的东西占满了,妻主,妻主她从来没有叫过自己的名字。她心情好的时候叫喂,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换着不好听的名字叫他。
“傻孩子,怎么哭了。”林衍之看着眼前这个眼圈红红的男人,无奈地笑笑。伸手把人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别哭了,我不会欺负你的,啊。”琴悦的身体僵着,却并不敢有任何动作。
林衍之想,她现在这样做是合法的吧,既然来了这里,这个叫琴悦的,脆弱的,又满心伤痕的男人,以后就是她的责任了。她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先说清楚得好。
她把一言不发的男人扶到凳子上坐着。男人惊了一下,挣扎着要站起来。“坐好!”林衍之的语气严厉了一点。他也就不敢动了。
林衍之把另一个凳子挪到琴悦面前。她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开口,“琴悦,我是你的妻主对吗?”琴悦连忙点头。“琴悦,你先听我说,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打你了,相信我好吗?”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眼前这个明明非常害怕,却还是满眼都是她的男人,再次开口:“琴悦,以后,和我在一起吧。”
琴悦,以后,和我在一起吧。
琴悦没有说话,只是他的眼睛里,慢慢地又蓄满了泪水。他不知道,在以后,他会把这句极尽温柔的话记了很久很久,一直没有忘却。他现在不太懂妻主的意思,他只是本能地,想要流泪。
林衍之伸手抱住眼前这个男人,温柔的,也不说话,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还有,以后要和一起吃饭啊。”她‘恶狠狠’地说。看着男人习惯性地一颤。她苦笑,看来任重而道远啊。
艰难地吃完了饭,她对琴悦说,“琴悦,我出去一会,在家等我,好吗?”在看到男子点头后,她才向院子外面走去。她没有注意,男子的目光不再如刚刚那样空洞绝望,而是注入了一点非常模糊的温柔。林衍之边走边想,她对这个世界终究还是了解得太少了,还是要先出去看看。不过她很肯定,这不会是她熟悉的任何朝代,也许,一切都要重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