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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文,记《苍玉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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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笛
我叫宋袆,是绿珠的弟子。
唔......不过现在,我在晋明帝的皇宫里已经待了好几年,那个婷婷袅袅的青碧身影已经很少被我想起了。
我曾看过她舞一曲《明君》,当时只觉得技冠洛阳。也唱过学过,只是未等学会,教我的人已经逝去了。
那时,我偶尔会随绿珠登上崇绮楼远望。夕阳半遮掩在地平线上,她的身姿曼妙。我在她身后,看着夜色一点点染向白玉雕刻的栏杆。楼下有人收拾着白日落了一地的珊瑚碎片,那些碎片摊在尘土之中,已失去了本该有的光泽。
入夜,我攥紧手中的笛,退后两步,转身走下崇绮楼。绿珠微不可察的叹气传入耳中。
......
300年。
绿珠立在崇绮楼的楼顶。
石崇说,他是因她而获罪。
我不明白,祸福无门,惟人所召--如石崇那般动辄杀人,又能有何善终?石仲容预料幼子虽小,后自能得,却没有料到泼天的富贵中,极少有人能保持本心。
简洁的名利二字,使多少人被迷住了眼睛。
我夹在一群乐者中,远远的望着绿珠。真是奇怪,明明离得那么远,我还是可以看到她微敛的睫羽,她美艳绝伦的面上是死寂般的平静。
像石子投入潭水漾起波纹,听到石崇话语的她,神色亦有所变化。
绿珠弯唇,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眼角却有清泪蜿蜒而下。
她轻声细语道,愿效死于君前。--有风吹来,她肩上那一方青碧丝帔扬起。傍晚红霞漫天,却映不出她绝美的容颜。
石崇似乎意识到什么。只是还没来的及伸手,绿珠就决然地跃下楼去,她最后慨然的一叹散落在风中,从此再也不会有人听见。
哀郁伤五内,涕位沾珠缨。
有人尖叫着绿珠坠楼了,而我向金谷园外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到底我是绿珠的弟子,很快就被选中去宫中当了吹笛的乐师。我的笛音悠扬清远,也得到了赏识。
就这样吧。--她去了,我还在。
可为什么我还在?
我每日静静地翻着笛篇,独自吹出动听的音符,略有生疏地跳着《明君》。再不会走近金谷园一步的我,有些寂寞地,为别人而展示着。
有时,我是说有时--四下无人的一刻,我会遵从着自己的心去演奏一回。也只有在那会儿,我会想起绿珠,想起她的一曲明君舞。
朝华不足欢,甘与秋草屏。
现在的我,很少想起她了。因为每次想到她和石崇,总会怅然。
呵,本与我无关,却如此的在意......你说我,真是何苦来哉。
......
后世载:“绿珠有弟子宋袆,有国色,善吹笛,后入晋明帝宫中。”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8-05-01 23:03回复
    顶顶


    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8-05-02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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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不错啊


      IP属地:江苏3楼2018-05-03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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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天光墟
        天光墟,没有空间的限制,各个时代位面的人汇集在一起。
        一心想着为祖父沉冤的武士,阅尽人间万卷书的帝王之师,满腹谋略希望终结乱世的隐者......他们的命运在这里有了交集,却在离开之时利落地忘记。
        出来后,会发现依旧是入天光墟时的那个清晨。知识会存留在脑中,可你会忘掉那条集市,那家书斋,那个人。
        在墟中,若没有信物,将永无天亮之时。在墟外,若没有信物,将永无再入之日--而,你并不能分辨信物,因为它可能是任何一物。
        长满铜绿的秦半两,脏兮兮的子母结,颜色神秘的琉璃珠,沾染着鲜血的子辰佩。
        为什么要忘记呢?
        隐者合上了手中的书,装作平静地向了结心愿的武士道别;容色绝美的夫人眼中含笑,将可爱的小男孩儿和温润的琢玉师亲自送出绣坊;吃货青年又向书斋的斋主借来几本书,感叹着纸张的轻薄--
        甚至那个淡漠的男子,也为知己而打开了那扇沉重的雕花大门。有风吹来,掀起风衣的衣摆,露出墨旌旗衣料上栩栩如生的赤色龙鳞。
        其实,这便好了。
        在这里有他们的故事,有他们的悲欢喜乐,在这些面前,忘,又算得了什么?
        天光墟是永夜,可总有灯火在照亮着它。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8-05-04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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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个……写,采薇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8-05-04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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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有薇
            --记采薇
            薇,山菜也。
            采薇的魂魄飘飘荡荡地出了咸阳宫。她几乎心如死灰,可依旧坚持着行向升平巷--甘府。
            〖上卿大人还没有穿上那件旌旗深衣,我还不能走......〗
            自如的穿墙而过,进入最熟悉的一个房间。采薇在看见案几后影绰的人影时差点儿脱口而出一句“上卿大人”,可在注意到自己半透明的身体时,又默默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呵,自己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能听见吗。
            只是,上卿大人为什么这么瘦了......
            他是真正的形销骨立,手臂似乎都承受不住衣袖的重量。
            采薇一边担心着,一边趴在窗前。她要待在这儿,直到青年披上那方墨旌旗。
            她注视着青年,想将他的一切都刻在脑中。他隽秀淡漠的容貌,绿袍衣摆绣的流云纹,和那枚时不时在手中摩挲的碧玉璇玑......系在上面的绦绳,正是她编织的一条。
            采薇偶尔偏过头,会望见墙角生长的一簇枝叶。她熟悉那植物。
            薇。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
            她记起咸阳宫中是没有薇的,原本只以为山间才会有,没想到在甘府见到了。
            〖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见它们开花呢。〗
            过了几日,青年在自言自语间变了脸色。
            “怎么会......”往日如冰珠般清冷的声线变得沙哑,他的神情是难以置信的骇然。咳嗽来的毫无预兆,甚至来不及以帕掩口,便有血从唇瓣中溢出。
            血溅落,绽出一朵朵猩红而哀伤的花。
            〖快......上卿大人,快换上那件衣裳啊......〗采薇虚弱的魂已经要支撑不住,游丝样的声音刚出口就消散在风中,了无痕迹。
            也是在那天,另一个灵魂来到了这里。那个灵魂眼睁睁看着青年面无表情的一张张烧掉凝聚他心血的策论帛书,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脸上尽是不甘与痛苦。
            采薇拼命向对方示意,却在那人看向她时如坠冰窟。
            〖......〗
            她的上卿,恐怕不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了。
            但至少要让他穿上旌旗深衣。采薇对那个灵魂指向放着深衣的地方,后者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想出办法让青年走过去披上了深衣。
            嗯,这样他就会没事的......
            采薇再次偏头去望墙角,那儿的薇已开出了粉红的小花。
            她释然的笑了,一如当年那个十一岁的小女孩。
            消失的前一刻,她想到了一件事情。
            〖上卿大人既然听不见我的话,那好像,我再多唤他几声也未尝不可......
            我也是傻,怎么早点没发现呢......〗
            采薇亦如薇。
            她曾开过。
            (千年前老板向扶苏隐瞒手上的尸斑,千年后扶苏向老板隐瞒手上的尸斑……
            咳,真默契)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8-05-08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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