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倌 六
未及足足躺到了第二天下午才醒,这时,云泱已经被带着离开了。
“嗯…”未及皱着眉头,努力的挣开眼睛。
原本趴在床沿小憩的昀书,听到动静之后,赶紧醒来。
“师兄,师兄,你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昀书伸手左摸摸,右瞧瞧,声音沙哑的不成型。
一旁的师弟师妹也跑了过来,眼巴巴的看。
“云泱呢?”未及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云泱。
“他被带走了…”昀书有些不开心,皱着眉头说。
“什么?!你不拦着吗?”未及瞪大眼睛,大声凶昀书,有些激动。
“我…我哪里拦得住,你不是晕倒了吗?我哪里管的了那么多?…”昀书委屈巴巴的。
“不行,我现在要过去找他。”未及掀开被子想要下床。
“我去!我去!”昀书捂住未及的被子,不然他下床,声音有点过大,不过因为沙哑,显得气虚。
“你们好好照顾师兄,别让他下床。”昀书吩咐在一旁的师弟师妹们。
说完,抬脚就往外走。
这里只有一个倌楼,所以没多久,昀书就找到了。
倌楼类似妓院,晚上一片歌舞升平,大白天倒是有些冷清。
“呦!客官,是要找什么样的呀?”老鸨见有人来,花枝招展的迎了上去。
“昨晚那个人呢?”昀书皱着眉头退了一步。
“昨晚谁阿?”老鸨抛个媚眼,抛个大家都明了的表情。
“昨晚被你们抓回来的那个人。”昀书自动忽视老鸨,脸色十分不悦。
“咳!他啊,昨晚上命好,被一个富贵人给包了,今早赎了身,走了。”老鸨说。
“什么?!”昀书吃惊。
“您要不…找找其他的?”老鸨推荐,可是昀书理都没理,就出去了。“诶!客官别走啊…诶…”
昀书一路上走的时缓时慢。
昀书心里一团糟:“如实说?不行,他…现在还不是时候,怎么这么快就动手了。要怎么交代?”
“二师兄?二师兄?”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班里,直到师弟叫唤才回过神来。
“云泱呢?”未及看见人回来了,忙问。
“啊…哦!他…他很好,待…待在那里,暂时没事。”昀书磕磕巴巴才把话说完。
“哦…”未及看着他,皱着眉头,应了应。
“师兄,你好点了吗?”昀书不自然的撇开话题。
“嗯…好多了,你的嗓子…”未及。
“我…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昀书示意。
“那我们这几天先暂时不搭戏。”未及吩咐道。
“嗯…”昀书弱弱的应着。“那…我去煎药。”
“嗯。”未及回复道,眼里有些别的情绪。
只见,昀书前脚一出,他就支开了师弟师妹,出去了。
“师兄,师!”昀书把药装上,折回了房中,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师兄呢!?”昀书朝着师弟们喊。
“刚刚…刚刚还在这呢…”师弟心虚的说。
“不是叫你们看着吗?!”昀书历声而下,抬脚就往外边跑。
等到的时候,刚好看见未及从里边出来,身后还有老鸨不满的骂声:“一个个的大清早的,发什么疯子。”
“师…师兄。”昀书心虚。
“回去,帮我收拾东西。”未及沉着脸,说。
“能不能不去?”昀书哀求道。
“不行!”未及回答的极快。
“你刚醒,大夫说了有可能还会有其他症状,我不许你去!”昀书严肃的怼回去。
“昀书,他是超泽的弟弟,人家刚刚托付与我们,我却把他弟弟给弄丢了,我得负责。”未及停下来,直直的看着昀书。
“可他,可他已经不是什么清白之身了,茫茫人海,找回来又如何?!难道…难道你还要娶了吗?!你也…你也不嫌脏!”昀书憋着难受,一股气,都溜了出来。
“什么?!”未及有些惊,什么脏不脏?这话,是他能说的吗?
“我…我…”昀书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够了。我心意已决,怎么也得把人找回来。”未及泄了口气,罢了。“回去吧。”
“不!我不要!你不许去!”昀书伸手拦在未及面前,未及没有多余的动作,直接越开走了。
“他有什么好?一个卑贱之人,被卖也算是命中注定,要怪也只能怪他命不好!我不许你去!不许!”昀书拉着未及的手臂,强扯着。
未及扯开他的手,头也不会的往前走。
突然,身后,传来了昀书的声音,极其大声:“皆为卑贱之人,谈何兮兮相惜!?”奋力一喊,伴着他扯哑的声音,说不出的伤人。
“什么?”未及顿住了,转身看着昀书,昀书呆在了哪里。
“昀书,我曾以为,你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却不想…罢了。”未及眼里满满的失望,转身离去了。
若你们仔细看一看,他藏在袖子里的手,被拽紧了拳头,指甲有些隐入了掌心。
留给昀书一抹背影。
“卑贱之人…何以兮兮相惜?那富贵之人,就该强取豪夺?呵……”未及心里悲凉的想。“那他…和他…又该算如何”
未及还未入戏班之前,叫储千书,家里还算可以,几亩薄田,还算凑合。只是,他母亲自小就天生昳丽,村里头大大小小的人都喜欢,她与父亲又是打小相识,算是两情相悦,长大后,便结婚了,但是村头里的王有才家的恶霸,也窥记已久,没过几年,就设计把他母亲给夺了去,母亲不堪,死于房中。父亲没熬几年,就将他托付给了师傅,也就成了现在的他。
这件事,随年月已久,但是刺,隐隐约约还藏着。
昀书说完就彻底崩溃了,他很不安…蹲在那里毫无形象的大哭。
就这样,一个收拾东西去找人了,一个带着戏班找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