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楼贺文】
黑发少年沉浸在冰凉的液体中,仿若永远不会醒来。
“小优。”
一只冰凉的手轻抚着特殊玻璃质地的容器,竟分不清哪边更冷一些。
“该醒来了。”
金发少年紧缩双眉,盛大的悲伤在血红的眸中翻滚。他注视着液体中的少年,近乎绝望地看着他背后渐渐伸展的巨型黑色羽翼——这种力量会完全将黑发少年吞噬。
黑发少年睁开双瞳,晶莹的祖母绿依旧温柔有神——而下一秒,这样独一无二的双瞳便被黑色侵袭,永恒地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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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迦?”
熟悉的声音唤醒了身处哀伤梦境的少年。他坐直身体,对小优淡淡地笑了:“竟然少有地睡着了。”
“米迦最近果然是太累了呢。”小优抓抓脑袋,露出懊恼的神色,“都怪我不够强,对战炽天使的时候还要你帮忙。抱歉啦。”
“……”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这样想。
米迦暗自握拳。
“如果我再强一点,第二始祖什么的也就完全不是问题了啊!”
“……”米迦下意识地咬牙。
“只要我够强,就能保护你和筱娅他们。”没有注意到米迦的脸色,小优仍在自顾自地想象,“等我强到拯救所有炽天使,天罚就会消失、病毒和怪物也会消失,世界就能变得与以前一样了!”小优兴奋地看向米迦,“这也是你的期望吧!米……”
“闭嘴!!”
突然爆发的呵斥让小优怔住了。
米迦阴郁地站起身,面对着眼前的少年,心中思绪万千。
你明白吗?我要的不是你击败什么,不是你保护什么,更不是你去拯救什么世界!被欲望纠缠的人类、被“变强”这一欲望侵蚀的你,是最危险的东西你明白吗!我要的只是你作为人类好好活下去你明白吗!!
只有面对小优才会拥有感情的米迦,此刻胸腔完全被愤怒充斥:“保护别人、拯救世界?”
“别开玩笑了。你连自己都拯救不了,还妄想做出这样的许诺?”
“一直以来都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想方设法地得到力量。”长久的情绪爆发,米迦毫不留情地从齿缝挤出刺人的话语,“沉迷于丑陋的欲望中,像个笨蛋一样牺牲自己。”米迦冷冽地逼视小优,“你给我适可而止吧。”
被诧异支配,小优的喉结上下滚动,怔怔地望着米迦。
一片悠久的缄默。
米迦垂下眼帘,修长的手指微抵住太阳穴。
“抱歉,我失态了。”
心烦意乱地组织措辞时,肩膀倏而被温暖覆盖:“米迦。”
“抱歉,真的非常抱歉。”小优缓缓勾起嘴角,扯出安慰的笑容,“我想要的这些,保护同伴、拯救世界什么的,其实……”
“其实,都只是想回到八年前的那一刻。大概。”小优悲伤地笑着,像个真正的笨蛋,“好奇怪,我一直总结不出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我就是觉得,”他顿了顿,声音哽咽了,“我想和你,还有筱娅他们,甚至需要靠禁忌的力量才能复活的小茜他们,回到八年前、回到世界毁灭前。”
“什么都没发生过,世界还是那个世界,百夜孤儿院的大家还是天天在一起的家人,筱娅他们还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安定生活的家伙。”小优胡乱用袖子擦了下泪,继续笑着,“是啊。我就是个笨蛋,贪婪地妄想这一切。一切都回到最初,该多好……”
米迦静静地看着小优,感受肩膀上湿润的温暖。
原来,小优一直在寻找地图。
他一刻也没有忘记他们的约定。
他在用自己那种笨蛋的方式,寻找逃离这个世界的、回到最初的“地图”。
“我只是想着,这样就能……和你在曾经的世界里,再次一起生活了……我们再也不会失去对方的那种……”小优懊恼地抹了把脸,咸湿的泪晕开,“那个,我不太会说……”
“……”米迦抬起手臂,轻轻揉下小优柔软的黑发。沉默半晌,才咏叹似的道,“小优啊,果然是个笨蛋。”
这种想法,虽然像幼稚的小孩子所想的一般,但是竟然,正是他们共同期望着的、并一直不计代价地寻找的“地图”吗。
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只是小孩子吧。
而这些,似乎就是身为人类的证明。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