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最近看了些佛理，忽然开始喜欢上了礼佛，前几日去找她便是在礼佛处，等很久也不一定能见到她。
今天进了宫总算见到了母妃，却发现母妃着了风生病，躺在床上。
请了太医来看，便让我拿着一篮瓜果和一炷香，走到宫中礼佛处。我跪在佛前哭笑不得——生病了都不忘了礼佛。

绰克秦馨辞
（今日是昌娘娘生忌，我念她，年年如是。那年太上皇南巡她也就一去不回，我不信她归天了，一直不哭丧，直到某年冬日，宫外故传来消息说一个道姑薨了。我才信服这一说法。）
（于是年年今日，我都来上香，悲伤过去了，只愿在的人安好。及门前，火鲤说我跟九阿哥巧，颦眉说一句）
佛门清静地，不容玩笑。
（她道一句冤枉，抬头见里面，真是他。）
阿哥怎来礼佛？少见。

在门外时如何玩笑，进了佛堂，见了发相尊严的佛像，一切玩笑的心情都收起来了，从内心到表情都变成庄严肃穆。
肃立于佛像前，正要礼佛便听见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真是太巧。
“太巧，又见到欣娘娘。”
附身见礼，又答话：“额涅抱恙，又放不下礼佛之事，我便代她来。”

绰克秦馨辞
（我自认为跟这位阿哥有缘，经常能见，上次也听说她的母妃信佛，常来这，可今日抱恙二字入耳，却让心头一阵，竟然不忘让儿子来礼佛。）
抱恙在身，竟如此，何等诚心。
（如此诚心之人，佛祖能不见得？我少打听现在的后宫，但情况与那时也大同小异，听说那几位宠妃里头也没有他母亲的字号，许是期盼，许是郁结，但这些怨念说不出口来了。看了看那尊佛像，安慰他说道）
她平日诚心，今日让你来了，佛祖会佑她康复。
（孝心不差，其余我不敢说。如今恰好也是换季，也许只是风寒。）

每每和他人提起自己的母妃，几乎所有人都是脱口而出，是那位美人娘娘，但其他的事就一件也说不上来。其实我也一样，母妃其人低调平和，有时连我也不曾深入了解过她。
怕对方不曾听说，便多嘴一句解释：“我额涅向来为人不张扬，宽和平静，所以宫中人所知甚少。不过她向来注重身体，又托了欣娘娘的祝福，应该会很快痊愈。”
说完自己，才想起不曾问过长辈：“娘娘来此，可谓何事？”

绰克秦馨辞
（谈及自己的母亲，他眉梢微扬，神情略带些自豪。才发现他的母妃并无什么太出挑的或要出风头的人物，原来是个低调的人，听着也稍喜欢这种安安静静的姑娘，就像阿姐一样。火鲤给我递来一株香，我才反应，来的目的可不是聊天，给佛祖一炷香，抬眸看看那尊不说话的像，也不知道我所祈求的他能否听见。）
（再转头回答阿哥的问）
今日是我的一个恩师的生忌。她提拔了我，也造就了我。
（但她对爱人痴心一片，却不能善终，想想有些唏嘘，可这些道理，我眼前这个小孩子不懂。还是不说了。）

自小读写孔孟，懂得都是些奋进向上的道理，这佛理中平和不争的道理和孔孟完全相冲，若是父皇知道我研读这些，一定会大为失望。
不知道对方除了悼念旧人，可还深入研习过，又怕对方尴尬，便不曾问。
想着早些拜完佛好回去，却听见一声巨响。原来刚才回身太快，撞倒了香炉。
看着一地香灰：“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绰克秦馨辞
（昌娘娘教会我许多，正是双手合十的诚心祈祷。为的是神明能听到我心里所说的，希望在那边的人安好。总觉得此时此刻是我最能思念亲人的时候。忽而一声巨响把我吓得浑身啰嗦。转头看看那阿哥，怎么那衣服都脏了。）
香炉。。。
（倒了。这可是敬佛祖的器皿，不容有失的东西。我看了眼里透露些愣，立刻起来，看看他有没有伤。再看了那一地狼藉）
快，快收拾一下。
（颦眉盯了他一下，嗔一句）
怎么那么冒失啊你。

一时间还有些呆楞，不知道何时就一不小心碰翻了香炉。还好这里只是宁寿宫的佛堂，不是祭祀祖先的大殿。
“都是启斐鲁莽。”
自己出门不喜带下人，只能自己动手清理。
把香炉搬起来重新放在桌上，可这一地的香灰如何处置？这种细小的东西，用手是拿不上去的。
只好请教：“娘娘，可有什物揽这香灰？”

绰克秦馨辞
（皇家子弟，论收拾香炉可不用他亲自动手了，即使这样烦了戒，这世间人也有别的说法。他要去捡，本是应该的，可到底还是个皇子，我即使是太上皇妃子，也无这般脸面去赴这趟浑水，皇宫里，信仰也会被环境所迫，要藏着，严严实实。我为他理一下衣衫，瞥眼看了那一地香灰，回头给佛祖磕了个头什么话也没说。）
（再尔看他）
你扫不干净，别再脏了别处。等僧人打扫吧，给佛祖叩首即可。
（我有些小担心，不能言说，只默默将香炉重新去摆好扶正。）

也得亏这香炉是青铜制的，不然若是像瓷瓶一样落地就碎了，岂不是更大的麻烦？
只好抖抖衣服，把身上的灰抖掉，免得失了仪态。不过一回想刚才已经失完了仪态。
见对方替我整理衣服，道了谢。依言扣头，站起来。比起佛祖，我更怕父皇的怪罪，又小声说：“但愿不会传到有心人那儿，再参我一本。”

本来只是怕有人碰巧来此，或者庙中的尼姑受了贿，让有心之人抓了把柄。一时着急，却没想到无心之言冲撞了眼前的贵人。
连忙赔礼：“启斐一时心急，说错了话。娘娘对我向来关照，自然不会说出去。”
转念一想，我才初入朝堂，也没有母家的势力，也不会被人盯上。
“不怕娘娘笑话，启斐胸无大志，此生只望兢兢业业，能得个善终。”

绰克秦馨辞
（他明白自己祸从口出，连连向我配不是，看着他，一个皇子还未及弱冠，早就活得如此战兢，揪了一把心，手虚抬，让他别在赔礼了，淡淡道一句）
算了。你慌呀，也没用，说出口的话，收不回去，最好你还是好好想想后果。
（他说他胸无大志，求个善终，小小年纪就这么说，无非为了自保，或真的另有他想，谁不想有父爱，奈何他是皇子，这父爱难得啊。）
我不会笑你，不论是你，还是其他人，伴君身侧的，对身边的人都会这么说。是真是假，得这儿才清楚。
（我扪心问他，目光里余下一丝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