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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明的水浒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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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明的水浒访谈录
问:卢明先生,我们想搞一个水浒访谈专题,请专家学者就水浒有关的问题发表自己的看法。你是郓城人,水浒英雄宋江的同乡,对水浒做过不少研究,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
卢明答: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本地人常说,郓城是水浒英雄的故乡。作为郓城人,很为英雄的故事而感到自豪。正因如此,我对水浒传有着较高的关注。当然,地域的因素只决定关注的重点,而不会干扰学术的公正性。无论谁,无论什么地方的人,都应当以严谨的学风来研究水浒,不因文学以外的因素扭曲自己的观点。
问:我们要打造大水浒文化圈,整合水浒研究资源,这个文化圈,郓城是很重要的一个点。
卢明:是的,郓城是最为重要的一个点。水浒故事,关键事件与郓城有联系,关键人物也与郓城有联系。你提到水浒文化圈,我很感兴趣。我把水浒故事涉及的地域,划分成三个圈,这三个圈共以梁山泊为中心点。中心圈以百里为半径划圆,包括郓城、梁山、东平、阳谷等县,是水浒故事涉及最多的区域,当地人对水浒故事的关注度也最高。中间圈以五百里为半径划圆,包括大名、开封、高唐、青州、沂水、清河、东昌等地。这一地域,水浒故事有一些,但较之百里圈为少,关注水浒故事的人也没有中心圈多。外圈以千里为半径划圆,包括登州、蓟州、五台山、延安、渭州、江州、杭州等地。这一圆形带上,除杭州、江州外,多数地方涉及的水浒故事,只与特定的水浒人物和事件有关,当地人对水浒英雄与自己关系的认同度较弱。或许,在杭州、九江这些地方的旅游景点关于水浒的内容不算少,但,之一内容,在当地文化序列的排序,并不太靠前。这三个圈,包括宋朝统治的中心区和发达区,可以说是整个宋朝的北半部,也是施耐庵视野熟悉的区域。当然,所谓以多少里划圆,只是个大概的说法,并非地图上精确的度量。
我们研究水浒,应当兼顾这三个圈的全部。当然,作为山东人,我们会更多地关注五百里圈,特别关注百里中心圈。
问:人常说:“水浒一百单八将,七十二名在郓城”,真有七十二人在郓城吗?
卢明答:这种说法,许多人都知道。至于说法源于何时,出自何人,恐怕难以考证。我觉得,从这句话中,我们可以看到三条:第一条,反映了郓城在水浒故事占有至关重要的地位。第二条,反映了郓城人对水浒英雄的认同感和自豪感。第三条,说明郓城境内是水浒英雄的集中驻扎地。有人考查究竟哪些好汉在郓城,只查出晁盖.宋江.吴用.白胜.朱仝.雷横.宋清等人。但既有“七十二名在郓城“一说,自当有它的原因。其实,在北宋,梁山泊处于数县交界处,郓城领有其大半。梁山头领应当经常在郓城境内活动,进入过郓城境内的头领有七十二名应当是不成问题的。大家注意一个动词:是“在”郓城,而不是“生郓城”。
问:近年来,关于水浒,有不少新的观点,使人感觉耳目一新,你对此有何评论?
卢明答:学术崇尚创新,有新的观点,可以使人思路开阔。新的观点,也是思想多元化的产物。如果不是思想多元化,很多时候是一种观点压制了其他的不同观点。不同的观点,有不同的角度,各种观点都有其产生的现实依据。我看到,近来有人否定水浒人物的英雄本色,把水浒人物看成是黑恶势力,是罪犯。这是换个角度看水浒。当然,并不是一定要标新立异才正确。有些观点,脱离《水浒传》固有的思想倾向和文本实际,那就扯远了。施耐庵有他的创作意图,水浒传有他的主题,这是客观体现在《水浒传》这部经典小说中的。
问:你认为,现代人应当怎样看待水浒?
卢明:水浒虽是一部小说,但它深刻反映了北宋末年社会的黑暗和政治的腐败,讴歌了以宋江为代表的梁山义军反抗封建统治的斗争,无论在政治上还是在思想上,对后人都产生了很大影响。水浒描写的是北宋乱世,我们现在所处的是太平盛世,所以,不能做比。关于怎样看水浒,有许多方面,我这里只讲以下三点:
第一,水浒传叙写的英雄故事和英雄气概,给人以冲天的豪气和战恶斗邪的勇气,体现了一种阳刚之气。这样的阳刚之气,可以借来主持正义,惩恶扬善,冲锋杀敌。当然,见义勇为的时候,也要依法办事。赞赏鲁智深救金翠莲的义举,不学他打死镇关西的过失。
第二,水浒英雄被逼上梁山的命题反衬出反腐败的重要。毛主席说水浒“只反贪官不反皇帝”,就看透了水浒反抗的是政权组织中的贪腐集团,这贪腐既包括政治上的恶和经济上的贪及作风上的霸。英雄起义是高俅之流造成的。如果没有产生高俅那类恶官的土壤,政治清明,也就没有英雄起义的必要了。腐败,是关系国家生死存亡的大问题,要把反腐败斗争搞好,一切依序而行,社会才能安定祥和。
第三,水浒所反映的的时代有法不依造成社会动乱。反衬出依法治国的重要性。大家知道,宋代的法律是很完备的。但,再完备的法律,如果不严格执行,也就成了一纸空文。如果人人都想钻法律的空子,并且能钻成,这社会也就不成体系了。水浒传故事里有法不依的事太多了。潘金莲勾奸夫害本夫,县衙却照顾西门庆的关系不依法办理,这才激起武松自行复仇的怒火。林冲剌配沧州,陆虞侯之流就能安排人私下结果他的性命。有法不依的时候,百姓对法律的依赖就失去了,政权的感信就荡然无存,所以说,司法腐败是最黑暗的腐败。有法必依,执法必严,什么时候都需要坚持。
问:听说你把水浒英雄和西游记中的唐僧的三个徒弟做了类比,是什么样的类比?
卢明答:是的,乍看起来,二者有些风马牛不相及。但他们的经历,在政治上和思想上,有相同之处,并且非常相同。
其一,他们起初都是社会低层的不安份者、既定秩序的反抗者、被主流社会丑恶化的异类。但,他们要求被平等对待的愿望强烈、打碎既定秩序的动力强大,与主流社会的斗争异常激烈。象孙悟空,出身没来历,官场不熟悉,上面没关系,却想象天宫的神仙一样,做个齐天大圣。被人家遇弄以后,就大闹天宫。宋江,身为押司,小吏一个,朝廷哪有他的位子?但,他带领梁山义军进行了激烈斗争,他的目标,也是象体制内的官员一样,有个为朝廷建功立业的位子。历次农民起义大概都是这种情形。被剥削压迫的底层人,走向反抗道路,力图实现自己的政治目的。
其二,他们都是逃不出统治者手心的失败者,招安后成为为统治者服务的工具。一前一后,一身能耐使向两个完全向反的方面。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还有小白龙,都是被收编的妖魔,训化后一心想着完成统治者交付的使命来换取以后的功名。降妖除怪,经过九九八十一难,终成正果。宋江等人受招安后征辽,打王庆,攻田虎,平方腊,都是为了立功给统治者看,也是为了扬名立万,最后大部分人也得了封号。
但,他们二者,也有一些不同。第一,悟空等人,是真的得了正果,每个人都成仙得到,结局是大圆满的。而宋江等人,在有了封号以后,多数人却受到奸臣的谄害含恨而死,结局是悲剧性的。尽管宋徽宗也在梁山上为他们立了靖忠之庙,但那已经是宋江等人饮恨屈死后了。不同的结局,体现的意义是不同的。悟空的结局,表明再冥玩不化的人只要受到统治者的调教,也能够成为统治集团立功出力的人。而宋江等人的结局,则表明了统治集团的凶险和恶毒。当然,有些人也可以归结为:投降没有好下场。我想,揭露北宋统治集团的凶险,才是施氏想表达的。第二,宋江等人面对的是现实的统治集团,而悟空等面对的是虚拟的神仙集团。当然,不管现实也好,神仙也好,反映的都是封建时代的政权体制。西游记体外再开一层,在天宫之上又设了个西天如来的体制。但,这个体制,仍然是现实体制和天宫体制的翻版。这也正说明,在那个时代,没有出现先进的阶级,历史的局限,使他们不可能建立新的体系。
这里还可以引入一个人物,就是《红楼梦》中的贾宝玉。就其对既有秩序进行反抗上,贾宝玉和上面说的孙悟空、宋江等人,本质上是一样的。但,孙、宋的反抗表现在政治方面,而贾的反抗更多体现在思想方面,反对封建思想,强调个性自由与解放。
问:为什么《水浒传》写裴如海和潘巧云的时候,要用一段文字来贬低讽刺和尚,这让少林弟子情何以堪?
卢明答:我想,这应当和作者要表达的思想有关系。也就是说,作者对“偷情”持批判态度。他写潘、裴之间的情节,在于揭露荒淫。按照作者的思路看,连最应当戒欲的和尚都偷情,这真是可恶之极!
《水浒传》毕竟成书于封建时代,那时候宋明理学盛行,主流社会倡导“存天理,灭人欲”,男女偷情被看作最为可恨之事。另外,这种禁欲思想,还有它的现实针对性。在元末明初,社会混乱,因女人偷情而使老公家破人亡的屡有出现,引起了人们的反感,这样的反感就很自然地出现在元杂剧和《水浒传》中了。
我们不能用现代生活和现代思维去强求古人。如果说古人有历史局限,那也是很难避免的,毕竟那是生产力还不甚发达的封建时代,女子在经济上和社会上的独立性还不能实现。
我感觉,作者写潘氏偷情的故事,还是从一个角度写梁山好汉由正常生活走向草莽生涯的原因。
评心而论,要作和尚,就别偷情。重男女之情,就别当和尚。这涉及到信仰真不真的问题。
当然。偷情,在任何时代,都是不道德的。尽管有些不少情感是真实的,纯洁的。
问:穆弘的排位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有人曾质疑其参与了曾头市晁盖之死事件,您觉得晁盖之死是否有阴谋?穆弘有无参与这场阴谋?
卢明答:阴谋论早已有之,《水浒》评论大家金圣叹就是其中较早且较有影响的一个。后来不断有人参与进来。尤其是近年来,这个话题又被一些人翻出。
  《水浒传》是小说,小说的情节主要是虚构的。研究小说与研究历史的根本不同,就是历史存在史书与史实的真与不真。小说则不用考虑这个,只看作者写了什么。作者写了,就是。作者没写,就不是。《水浒传》没有写晁盖之死在梁山集团内部有什么阴谋。所以,阴谋论在小说《水浒传》中是没有根据的。至于有些人那样想象,你不能不让他想。但那不是小说。我不认为晁盖之死有阴谋,所以,也就不存在穆弘参与不参与的问题了。
  至于穆弘的排名,他在三十六天罡之中。这并不是《水浒传》的作者有什么偏私,而是由《水浒传》的流传生发史有关。在《水浒传》成书之前,就有宋江等三十六人起义的故事。《水浒传》的故事框架,主要来自于《大宋宣和遗事》,《遗事》中的三十六人名单,含穆弘(横),《水浒传》成书时,基本上是沿袭的这个名单,只有一两个作了调整。所以,穆横排三十六天罡之列,是情理中的事。如果把他调到后面,才是不正常的了。
问:请问水浒协会是个什么组织?
卢明答:不知道朋友在哪里听说的协会。
中国水浒学会是全国性的水浒研究学术组织,国家教育部主管,民政部备案的。
山东省、北京市、淅江省、湖北省等地都有省级水浒研究组织,有的叫水浒学会,有的叫水浒文化研究会。县级的水浒学术研究组织更多。这些学术组织,经常开展一些学动,主要是学术交流。
我就参加过一些这样的研讨会。我和中国水浒学会及上述省级水浒研究会的负责人都有联络。
问:原著里史文恭是不是被卢俊义突袭才被抓住的?卢俊义是单挑活捉史文恭吗?
卢明答:我记忆中,史文恭是在逃走的时候被卢俊义擒获的。卢俊义也不是没人配合。应当说,《水浒传》想突出表现的是卢俊义抓到了史文恭,只有这样故事才好写。
问:你对新版水浒电视剧里的武松怎么看?
卢明答:我对这新版水浒剧里的武松是认可的,认为体现了武松的精气神。
人们对水浒人物争论不少。对武松的看法也不完全相同。但,差别不大。总体上认可他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
当然,也有人说他在潘金莲面前不解风情,为施恩打蒋门神充当了打手。
可以肯定,《水浒传》作者绝对不会写武松对嫂子有情爱。如果那样写,不只违背了封建时代的伦理,而且有损于作者心目中武松的高大形象。武松醉打蒋门神的确是受人利用,但,作者想表现的是他的打抱不平,认为这才是英雄行为。站在武松的角度看问题,一个阶下囚,被管营高规格恩养,他一定是很感动。知恩不报非君子,这是绿林好汉的信条。
文学作品,是客观性和主观性的结合。所谓客观,就是要源于生活,符合艺术的真实。所谓主观,就是成熟的作品,一定反映了作者的主观评判。一个问题,从不同的角度看,会有不同的结论。所以,才有〈水浒传〉对梁山好汉的张扬和《荡寇志》对梁山队伍的仇恨。这可以看出作者的立场、观点和方法。
问:现代很多人指责梁山好汉滥杀无辜,特别是对武松的质疑,不知道您如何看待武松“滥杀”?
卢明答:从人道主义出发,结合法制精神看,武松确有滥杀之嫌。比如,他把张督监全家都杀死了。
我们承认他滥杀,不赞成他滥杀。
全面地分析这个人物,把人物放回到他所处的环境中去考量,就可以看出,包括滥杀在内的所有情节设置,都是为了立体地塑造这个人物的需要。也就是说,武松这样的人,在那样的背景下,会做出那样的举动。这就显得真实。
另外,作者把张督监家作为整体的对立面看。比如打起仗来,很难仔细地区分敌对阵营中谁好谁不好,也就一味地仇视了。再说,张督监家的使女虽然受都监指使,但她无形中成了张都监等人的帮凶。当然,有的电视剧里写使女本贫家女,对武松有真感情,那是后人凭感觉改编的。原著里不是这样写的。
梁山将中,有滥杀毛病的人还有一些。比如李逵,比如解珍、解宝等。
滥杀是因为草莽。林冲夫人不滥杀,他只是个良家女子,成不了草莽英雄。
通过《水浒传》,我们知道,原来历史上的草莽人物就是这样的生存状态,这就实现了小说的认识价值。滥杀不只水浒。真实的历史上,每一次大的社会动荡,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唐末黄巢的起义军还出现过人食人的问题呢。所以,我们应当说,《水浒传》这样写,不是写假了,而是体现了历史的真实。
问:不知道你最喜欢水浒传中哪一个人物?他有什么特别之处打动你?
卢明答:《水浒传》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精彩的人物画廊。许多水浒人物是相当可爱的。至于说最喜欢哪一个,这就很难用量化的办法筛选出来。象鲁智深、武松、林冲、李逵、杨志都是性格鲜明的,也都有其可爱之处。
如果非要说出个第一,我还是要说鲁智深。这个人力大,正义感特别强,是弱者保护神的形象。在他身上,突出地寄托着受期压者企盼保护的心理。他的出手相助,都是利他的,没有一点私心杂念。无论是救金翠莲,救刘太公女儿,救林冲,这里面,既体现了仁,也体现了义。他正应了“风风火火闹九州”那句话。还有,在他身上,没有李逵、武松那样的“滥杀”,也没有王矮虎那样的调情,更没有时迁那样的偷盗。他是比较完美的,所以,《水浒传》一再强调他的佛性。
问:您在电视台做的水浒讲座还会继续吗?
卢明答:那个水浒讲坛,我做了十三讲,每讲半小时。去年初播近三个月,今年又重播了的两个月。喜欢看的朋友,可以在网上搜索视频,打关键字:水浒讲坛
除那十三讲外,我又写了十三讲内容。去年初冬,因于与山东电视台的孙玉平先生一起由山东到苏北考虑宋江起义的历史,误了录制。不过,所有二十六讲,我都整理成稿,并在山东省水浒文化研究会成立大会上向与会朋友赠送。至于以后是不是录制,这要看具体情况。录制视频比单纯地写要复杂得多。
问:鲁智深确实很可爱,鄙人记得鲍鹏山教授在百家讲坛也是表现出很喜欢鲁大师,但是在点评武松时却用了另外一种批判产语气,于是在百度贴吧水浒圈子里有了两种对立群体,即鲁迷(拔树集团)和武迷(天人团)。
不知道先生有没有看过鲍鹏山教授对水浒传的讲座?对于他的观点您是否赞同呢?
卢明答:鲍鹏山先生是个很有名气的教授,学养深厚,我对他很敬重。他讲水浒的内容受众很多,我看过他的讲座,只是由于工作忙,断断续续地看过几讲,不系统。
对鲍先生的观点,我赞同的不少,不赞同的也有一些。不止我,我周围不少朋友都和我有同感,就是开始几讲听着很来劲,后来越听越感觉不对味。当然,这不是因为鲍先生讲得不好,而是我们很难接受他在一些问题上的看法。
我感觉,鲍先生讲的好的地方,是生动具体地分析了鲁智深等人物的形象,与原著是一致的。我不赞同鲍先生的,是有些地方的分析,脱离了小说固有的规定性,并没有顾及《水浒传》这部古典名著统一的明确的思想脉络,这就出现了看起来有道理其实已经脱离了研究对象而自说自话的情况。对与水浒有关的话题,是可以见仁见智的,甚至可以用现代思维考查古人的得失,也就是跳出水浒看水浒。这是就一般社会问题而言,而不是分析小说。分析小说,一定要按照文学的规律,只有这样,才是文学评论。
分析小说,如果忽视了它的大的结构,就不能从整体上把握小说的精神实质,就会出现偏差,就会出现一万种观点,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失去了评价标准。比如,你只看孙二娘卖人肉包子,那就会说他是抢劫杀人犯。那就是片面的,因为没有顾及到她上梁山后替天行道故事。只有看全豹,才能得出:孙二娘虽然上山前干过不法的事,但上山后也成了为正义而战的好汉。瞎子摸象,说象腿是柱子。看起来对,其实不对。只有视力好的人能看到大象的全身,才不会说象的牙齿是宝剑。
问:总感觉宋江此人胸无大志,不敢把皇帝拉下马。
卢明答:历史上的宋江被记载很少,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完全没有方腊那样清晰。
小说塑造的宋江形象,必然受到故事流传及《水浒传》成书时社会思潮的影响。况且,对它的塑造,有很多制约因素。比如:北宋本是被外族赶到南方去的,并非被农民起义推翻,你写他起义坚决,就没办法和历史大框架相吻合,这不是写刘邦。比如,在那个年代,作者不敢明目张胆地鼓吹起义,能写这些好汉已经是相当有胆量了。比如,他本另有意象,要的就是宋江的“不假称王”,肯定宋江忠君,这就容易通得过。所以才有明朝皇帝也读此书,才有地位相当高的郭勋等贵族刻印此书。
对于《水浒传》,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解读。在革命年代,人们更多地注意到它的革命性。在和平年代,有人就更多地看到它的忠义。毛泽东起初更多地强调那些人物被“逼上梁山”,晚年却提出了《水浒》是反面教材、宋江是投降派的观点。
问:我觉着宋朝也是最奢靡的朝代。
卢明答:相对于开放的唐朝,宋朝就有很大变化了。这也是理学产生于宋的原因。不要因宋时有李师师之类的妓女,就认为一般的家庭生活伦理都开放。理学到了明代,就达到了完善期,对社会的实际影响也很大。而《水浒传》产生于元末明初,作者生活于这样的时代,封建思想自然是很重的。
问:石秀的排名为甚是33,老施喜欢阿秀这个人物给了他很多篇幅,为甚又让他死的那么容易,他的出现和之前的武二哥有甚联系,作者是在强调两郎还是二潘,石三郎真的是翻版武二郎吗?天慧星石秀确实是秀外慧中吗?
卢明答:这个问题,我想回答三点:
一、石秀在《大宋宣和遗事》中,就在三十六位好汉之列,《水浒传》把他安排在三十六天罡之中,有其继承依据。只要了解这个发展过程,就不会对他的排名产生质疑。
二、在《水浒传》中,好多梁山好汉都在征方腊时死得容易,不独石秀。这也使不少读者感到不解。大概要把《水浒传》写成悲剧,也只能写他们一个个死得惨。还有一条,就是征辽是抵御外族统治,保卫大宋王朝,作者不想写英雄牺牲。打田虎王庆的故事是后加的,好多英雄好汉都能加了打方腊,如果写他们在打田虎王庆时就死去,就和后面的打方腊矛盾了。《水浒传》在细节的处理上,后半有草草了事的情况。这部名著后半部艺术性远远低于前七十回。
三、石秀的出场是在蓟州,他和杨雄的故事最多。他和武松在形象上有相似之处,比如都武艺高强,都喜欢打抱不平,都外表刚强而内心精细。但二人的故事有着不同的脉络,有些相似并不足以说谁是谁的翻版。《水浒传》不像有些小说那样力避重复,而是敢于相“犯”,善于在相似中写出不同(金圣叹先生就专门提到此事)。比如写淫妇,写了阎婆惜,还写潘金莲,又写潘巧云。写鲁智深救人,写了救金翠莲,又写救刘太公女儿,再写救林冲。这大概是有些人把二潘联系起来看的原因。写事件如此,写人物也有这类情况。比如写鲁智深的鲁莽,又写李逵的鲁莽。但细看,二人又有很大的不同。
说石秀秀外慧中,这很符合他的实际。
问:作者借晁盖之死来影射小明王之死。
卢明答:这是一种猜想。在《水浒传》成书前,无论是讲史话本还是元杂剧,都说晁盖在宋江上山时已经死去,《水浒传》写晁盖死去是继承的前人,而不是自己的创造。何况,水浒故事是以历史上宋江领导的农民军的事迹为描写对象。从小说营造的角度看,如果晁盖不死,就没办法突出宋江。
 《水浒传》底本《大宋宣和遗事》产生于南宋或稍晚,小明王的事发生在元末,是先有晁盖早死的说法,而后才有小明王出世。至于元末明初的施耐庵把民间长期流传的故事编成《水浒传》的时候有没有想到小明王,我们就不得而知了。现代人编辑故事,写施耐庵,编他这样那样,不能代表文学发展的实际。
 元杂剧中,晁盖是栾廷玉射死的,不是史文恭。但也说明在杂剧中,晁盖就是被人射死的。了解了水浒故事的流传过程,现代的一些臆测就可以消除了。


IP属地:山东1楼2018-04-27 11:11回复
    回答的好!


    IP属地:山东2楼2018-04-27 1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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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8-04-28 0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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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您认为 施耐庵最喜欢108将的谁?可以选五位按喜爱程度排列。
        卢明答: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不好回答。我们不是施老先生,所以,难以说清他的想法,正所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当然,读者可以根据读《水浒传》的感觉,猜一猜,这没有绝对对错。施耐庵只是对人物进行了描写,不象金圣叹那样议论性的文字。金圣叹对水浒人物的好恶鲜明。但只是金圣叹的,并不代表施耐庵的观点。比如金圣叹说的“独恶宋江”,其实施耐庵没有恶宋江。
          我感觉,施耐庵喜欢的水浒人物比较多,尤其在鲁智深、武松、李逵、卢俊义、张顺等人的描写上,下了不少功夫。
        问:对于张清这一人物您是怎么看待的,和他的好朋友董平相比,他们都有些什么异同点。他和琼英的爱情故事你又怎么看待。
        对于我们这个贴吧您又怎么看,比起其他关于水浒的贴吧,我们这个怎么样,您不用回答得太官方,说说就行了。谢谢!
        卢明答:张清是一位勇将,在梁山队伍里的位置比较高。这个人很有特点,有让人讲得住的故事,形象比较鲜明。
          张清与董平相比,共同点很多,我们几乎可以把二人当做一对人物形象看。比如,两人都是梁山泊附近州里的军事将领,都有高超的武功,都在与梁山队伍的战斗中被擒并落草梁山。二人也有不同点。任职地点不同,张清在东昌府,董平在东平府。使用兵器不同,张清的独门绝技是石子,董平的拿手兵器是双枪。战时的助手不一样。张清有丁得孙和龚旺助阵,董平则更多地逞一人之勇,单枪匹马与梁山将打得昏天黑地。最为不同的,是他们的情爱观不一样。张清重情重义,娶到了英俊的琼英。董平想娶程太守女儿为妻,却杀了程太守全家,根本不考虑程太守女儿的感受。
          张清和琼英的爱情故事,是在梁山将招安后打河北田虎的过程中发生的。这样的故事在百回本里没有,是后来添加上的。加上的打田虎、征王庆那二十回,虽然有头有尾,相对于前七十回,精彩的故事不多。而张清和琼英的故事就算是稍微精彩些了。新版电视剧把张清与琼英的相遇转移到梁山将打方腊的途中,说琼英是一处山寨的首领,尤其是关于张清和琼英的爱情故事,比原著生发加工了许多。当然,这是后人编的,不是原著所写。
          张清和琼英的故事,属添枝加叶型的,目的是吸引观众,尤其是青年观众的眼球。在前线打仗,一边打一边谈恋爱,奇是奇了,可信度不高。正如以前有人写对越自卫作战中战士谈恋爱引起争论一样。当然,文学艺术作品,本是娱乐人的。对逗大家一笑,也有它的作用。
          新水浒传吧,办得不错,有人气,参与者有热情,有思想,有修养。管理者有心劲,有毅力,有事业心。
        问:不知道您对名家金圣叹作何评价?水浒传能成为四大名著,您认为是不是七十回金本的原因?因为之后的故事写的确实很一般,请您给大家详细讲解一下七十回本,百回本,一百二十回本。
        卢明答:金圣叹是明末清初很有个性的知识分子,是很有影响的小说评论家,在中国古代文学评论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尤其是他花费许多心血潜心于评论《水浒传》,更在《水浒》评论史上树立了一座丰碑。
          金圣叹对《水浒传》的评论,理清了人物塑造和故事编结等方面许多的思路,给人们以有益的启发。
          但是,金圣叹是一个非常矛盾的人。他对《水浒传》的评论,也存在一大堆的矛盾。比如,他既理解梁山好汉的反抗斗争,又希望把梁山人物斩尽杀绝,在七十一回里编了个梁山全被杀害的结尾。既肯定林冲、鲁智深、李逵等梁山人物,又把他们的首领宋江说得一无是处,把自己的主观厌恶强加给宋江。既肯定了《水浒传》的写作成就,又说《水浒传》那样写是“坏人心术”。
          金圣叹的矛盾,原因是多方面的,和他特定的身份和经历有关。作为一个喜欢思想解放,倡导独立人格的知识分子,他欣赏水浒好汉们的英雄精神和斗争激情。而他脑子里根深蒂固的封建政治观,又把梁山将的行为看成是犯上作乱。这就是他的局限性。他没有条件跳出那个思想的圈子,象后来人那样站在更高的角度去看待历史和社会。金圣叹对有些问题的看法,很武断,很偏执,甚至可以说很强暴。由于他在《水浒》评论史上的影响力,这些偏执的观点对后世产生了一些负面的影响。目前社会上出现的好多说法,并不是什么新鲜玩艺,而是从金圣叹那里来的。
          尽管如此,金圣叹在《水浒》评论史上的地位,是没有人能够撼动的。
          通观《水浒》,前七十回写得精彩,这是许多人的共识。把它列为四大名著,前七十回当然起到了重要的支撑作用。但是,仅有前七十回,还不足以列入四大名著,因为,那样写虽然彰显了梁山反抗斗争的发生、发展和高潮,但其反映社会的广度和深度和复杂度都受到限制。有了招安,征方腊,才有了那么多复杂的关系,引起了那么多的思考和争论。有了梁山将最后死的死、伤的伤,还有宋江等人被奸臣所害,才是一部悲剧小说。悲剧很让人纠结,甚至伤痛,慨叹。唯其如此,才能在读者的心灵中产生强烈的震撼,引发他们要求改变社会的呐喊。也只有这样,才符合《忠义水浒传》的命题,说明梁山将是忠君为国的,那些窃居高位的高俅、蔡京们才是祸国殃民的,这样一对比,就体现了小说揭露徽宗朝腐败、黑暗的用意来。
          关于《水浒传》的不同回本,长期以来,专家学者多有探求,也有不同意见。现在多数人倾向于百回本是最早的本子,后来又加了打田虎、征王庆的二十回来,成为一百二十回本。金圣叹是把一百回本删去后面招安和打方腊的部分,在七十回来的基础上,加了个卢俊义惊恶梦,梁山将被斩尽杀绝,天下太平的结尾。
          这三种本子比较多。不限于此。金圣叹删改后的七十一回本,在清代流传比较广。现在人们更多地看一百回来,或一百二十回本。因为这比较全。
        问:你的解答很详细,让我们对版本有了重新认识。大家都知道,水浒传对人物的刻画深入民心,也是最吸引人的地方,能把108人之多刻画如此栩栩如生,可见水浒传之魅力,但是到了出征大辽,打田虎、征王庆,征方腊的战场描写就差了很多,而且有很多法术破阵参与其中,完全失去了前七十回那种引人入胜的感觉,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卢明答:《水浒传》这种前后叙写的差异,不少人都注意到了。确实,我们读水浒的时候,也是常常为前七十回的故事所吸引,甚至震憾,而到了七十回以后,有读不下去的感觉。
          产生这种问题的原因,有不同的说法,我个人认为,应当注意以下四点有两点:
          一是打田虎、王庆的那二十回是后人加的,加故事之人的文学修养不如施耐庵(有学者认为是刻印书籍的书商找人加的)。即便是百回本,也有人认为是施耐庵写的前部,后来罗贯忠或其他什么人续了后部,续者不如前者。
          二是续别人的作品本来就难,还要插在中间,前面和后面的制限性比较大,所以,也就只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三是前半部的故事有数百年流传的基础(现在我们还可以从资料中找佐证),尤其是元杂剧里的人物形象已经相当丰满,加工起来比较好办。后面的许多故事作者自行编排的分量较重,这才显得生动性不足。
          四是前面的描写,多突出水浒人物个人的命运遭际,这更接近文学艺术创作的根本。后面的故事,多写集体活动,作者陷于对缛繁事务的描写中,难以象先前那样顾及到对人物形象的精到描写。这就出现了,后面场面大的却不如前面场面小的故事感人。这一点,似不如《三国演义》做得好。《三国演义》写了整个三国时期的历史画卷,大场面是少不了的,但在大场面中重点突出了英雄人物的个性描写。所以,我们才看到了万马军中冲出重围的赵云,看到了一声喝断当阳桥的张飞,看到温酒斩华雄的关羽。
          当然,我们也应当看到,有些事,不能全以七十回为界。七十回后,也有不少精彩故事,比如梁山将三战高俅,比如李逵在寿张县扮作知县断案,都体现了梁山将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天豪情和奸官控制下北宋官军的无能与猥亵。
        问:听了先生一番讲解,胜读十年书。水浒传中有很多重复情节,先生在前面有了解释,但是对于林冲和卢俊义在被押解过程如出一辙实在令人费解,这种情节安排是不是作者江郎才尽的表现?还是有什么深层含义,或者说有什么特殊原因呢?
        卢明答:正如一位朋友所说,新水浒吧里朋友的提问,都很有水准。
          综合看,应当是有意为之。《水浒传》是一部水平很高的书,作者不可能犯一重再重那样的错误。他就是敢于走别人不敢走的路。别人写讲故事讲一个“避”字,他偏讲一个“犯”字,但然他是“犯”而有别。让读者看到,他有意“相重”,更有本事“有别”。前面提到,对这样的小说叙写方式,金圣叹是归纳过的。
          林冲和卢俊义的押解过程,确实相似之处不少,甚至连押解人员都是董超、薛霸。其实,这很有作用,就是强调水浒营造的环境中,英雄受迫害的事情,绝非个别,会经常遇到。把董超、薛霸再一次派出来害人,除了表明这些人一惯为虎作怅外,还有在不同故事之间串连的作用。
        可以肯定,不是江郎才尽。


        IP属地:山东4楼2018-04-28 0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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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捎带问一句,水浒传众多的人技艺都相似比 燕青-乐和,吴用-朱武-公孙胜,李逵-索超, 还有好多 这是故意安排,有意为之,还是其他?
          卢明答:人总是归类的。比如,吴用、朱武、公孙胜,都是军师副军师。李逵、索超,都是战场上的武将。但《水浒传》在写这些人物的时候,也没有写得千人一面,毕竟各有各的性格特征,区别还是明显的。
            比如,吴用智慧超人,在梁山具有至为关键的作用。他的存在,体现了梁山事业的现实性,也就是如何维护梁山的实际利益。朱武虽是副军师,但对梁山事业的影响很小,对重大决策的参与不多,他更多的是看透了机关,知道自己的位置,随遇而安。而公孙胜则是一个具有特殊本事的人,他参加智取生辰纲只是偶尔的兴趣,骨子里还是出世思想,所以,上山不久就回到了蓟州。
            再如,燕青与乐和都是长得漂亮、心眼灵活、多才多艺的人,但二人区别也不小。乐和救解氏兄弟更多地体现为助人脱难的“义”字,燕青救卢俊义更多地体现为仆人对主人的“忠”字。乐和的个性更多地表现为随和,所以,上山就上山,留在官府就留在官府,没有怨言。燕青则不然,他有自己的见解和追求,他不可能下来做官,而是选择了离开。燕青那身武艺,可以制服任原,可以让李逵害怕,这在乐和那里是没有的。诸如此类,还有许多。举此事例,只是说明《水浒传》这样写人物,是很有意思的,也便于人们对比,绝非作者因为没有水平才造成人物形象雷同。
          问:宋江所作所为,是否属于中国传统的中庸之道?
          卢明答: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因为宋江是个极为复杂的人物,很难用“中庸之道”或“克己复礼”(别笑)之类的话对号。
          宋江是一名封建官吏,从小受到地主家庭的影响,骨子里接受的是儒家的思想道德。“自幼曾攻经史”,是他知识分子的标签,“长成亦有权谋”,是他“县衙为吏”的资本。正因如此,他一心想在政府体制内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把上山落草看成是“大逆不道”,即使在发配途中,梁山将把他救上山,他也坚决不肯逗留,而是想着老老实实地服完刑,回家做一个正常的人,从头再来。他上山的道路是异常曲折的。当初他为晁盖等人通风报信,只是一时为了朋友之情义,感觉官府不可能发觉,绝非自己也想上山。他在江州差点被斩,回家“重新做人”的机会被堵死,人生的无奈使得他不得不随机而变,上了梁山。即使上了山,他终日思虑的还是把这班兄弟们“洗白”,找一条“光明大道”。他一再让贤,想让卢俊义当山寨之主,这应当是他的真实想法。或者说,他不一定看重那个“破交椅”,不一定甘心于当“贼首”。时事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兄弟们把他请到了正座上,他也就发挥自己的影响力和能力,为大家规划一条走得通的路。这条路,他认为是接受招安。有人说宋江的故事前后矛盾,我看一点也不矛盾。恰恰相反,有着内在的清晰的脉络。后来,招安了,为国家征辽,打田虎,灭王庆,剿方腊,在宋江认为,已经成就了作为臣子的报国情怀,实现了对国家的“忠”。最后,宋江被高俅、蔡京们毒死,体现的是忠臣良将被奸臣残害的悲壮。
           当然,宋江不只有“忠”,也有“义”,这种“义”,平时表现在对亲朋、对受穷受难人的经济上的施舍,他是个喜欢积德行善的人,这也是他作为“及时雨”受人崇拜的主要原因。智取生辰纲后,表现为帮助晁盖等人逃脱官府的追捕。上梁山后,体现在他对梁山兄弟,情同手足,关心爱护。
          至于说宋江的领导才能,那就更不用说了。政治也好,管理也好,有他一套规则,深谙这些规则,才能掌控好一支队伍。至于权谋和心术,宋江倒不如吴用玩得多,宋、吴相比,宋江倒显得简单一些。吴的点子多,有一些上不得席面的事是吴用出的点子。
          问:多谢先生夸奖和耐心解答,正如先生所言,放眼古典文学还是现代小说,作者敢于重复一个情节者真是少之又少。听先生一番讲解,鄙人豁然开朗,林冲和卢俊义押解过程的重复实在是妙不可言,甚至是施耐庵“卖弄”才学的一种神来之笔。但是鄙人对于水浒传中投降派的写法一直有一种解不开的心结,比如秦明,号称霹雳火,脾气很火爆,却在全家被害投靠宋江,而幕后凶手其实就是梁山集团,难道就因为把花荣的妹妹许配给他就忘了全家之仇?难道当时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那真是辜负了“霹雳火”称号。特别是扈三娘,要说秦明是梁山集团间接所害,那么扈三娘几乎被灭门可是梁山直接所害,原著中扈三娘甚至没有一丁点的反抗和为家人报仇的描写,甚至没有二话嫁给了王英这种极品男人,这样的女人是不是超越了人类情感极限?凡是投降派投降时,鄙人总认为故事不合理,是全书最大的漏洞,而作者直接用一句天罡地煞命中注定一句带过,不能令人服气,还请先生详解。
          卢明答:这个问题提得很有水平。
           这就是小说故事可信度的问题。秦明是中了清风山的计才家破人亡的。扈三娘一家老小,除了哥哥扈成外,也全被李逵等人灭门。按说,秦明、扈三娘是应当有意见,或非常气愤,甚至非常仇恨。但,这在作者的笔下轻轻地带过。细细看来,确实让人费解。
          世事复杂,变仇视为友好的事也不是没有,只是要有一个过程,有一个充分的理由。廉颇对蔺相如就是先有嫌隙而后相敬有加,但剧作家在两人关系的转变中,进行了充分的演绎铺垫,故事的发展看起来水到渠成。秦明和扈三娘后来顺应梁山的安排而生活而做事,就缺少必要的过程,似乎一下子就转变过来了,让人看起来有些不真实,此处确实是《水浒传》写作的缺憾。
            造成这种问题的原因,有两点不要忽视:
            一是紧紧抓住叙写梁山大业的基本问题,而对个别人物情感的细微之处不想过多描写,甚至怕这类东西写多了影响主要脉络的表现。一如抗战时期,在决定国家民族生死存亡的生死关头,喜欢引导大家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而对于“魂萦旧梦”之类的歌曲,则视为靡靡之音。如果人有愿意把秦、扈的事摘出来单独创作,把他们写成一号人物,那么他们的转变过程就能充分展示,并且非展示不可,只有展示才出彩。这就象前线杀敌的冲锋号吹起,战士心中忽生亲老婆一口再去拼命的想法,这可能是真实的,但没人敢将想法向长官报告。如果报告,肯定没好结果。这就是要看背景,看场合。
            二是人的精力有限,作者能写出《水浒传》这样的精典之作已经相当不简单的。虽然水浒人物并非个个精彩,但是,能塑造出宋江、鲁智深、武松、杨志、李逵、燕青、三阮等一大批个性鲜明的人物已经相当不容易。想要个个精彩,那是很不容易实现的。人物是这样,故事也是这样。积多少年之功,写了那么多故事和人物,把民间流传的各种各样的原始素材加工提炼,那需要多大的心劲啊。作者的精力顾不过来,不可能处处写得精到。在秦明和扈三娘个人细微情感上也就忽视(主要是扈三娘,没见她迟疑)和一笔带过了(主要是秦明。秦明不是没愤怒,但一劝就转变了)。
            这种描写简单化的毛病,还表现在朝廷命官投降梁山的过程中。打了那么久的仗,轻轻几句话,就争取过来了。这转化的过程写得很不够。
            这种人物塑造上用力不够的情况,不只秦明和扈三娘的转变过程。好多人物都写得扁平。比如解珍、解宝兄弟、童猛、童威兄弟、蔡庆蔡福兄弟、邹润邹渊叔侄,两个人之间没有多少性格上的区别,形同一人。大概是要凑够“一百零八”之数的需要吧?
          《水浒传》和其他所有名著一样,很经典,很有价值,但也不是没有缺陷。我们承认缺陷,理解缺陷吧。任何事物都是如此,在理想与实际之间,存在差距,这几乎是难以避免的。江河如果笔直,那会省去多少治河的物料,但江河绝不会笔直,它总是要忽而向左,忽而向右。人们追求完美,但完美只是一种理想。由于完善在人间不容易看到,人们才想象出神仙的世界。


          IP属地:山东5楼2018-04-28 0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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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关于潘金莲这个人物,一直为舆论所不齿。就其行为来讲,是否符合人性本能,是否有其存在的合理性?
            卢明答:潘金莲是小说人物。小说涉及到潘金莲的,有《水浒传》和《金瓶梅》。现在谈水浒,我们就《水浒传》里的潘金莲加以评述。《水浒传》将潘金莲塑造成了个**的形象,所以,多数读者都不齿她,这是《水浒传》塑造人物的成功,作者的写作要求达到了。
            当然,总有人喜欢换个角度看问题,对潘金莲的身世和情爱给与更多的同情,甚至把她看成人性觉醒的典型。这不是理解小说,而是脱离小说在说其他的事情。潘金莲不是不可以当作例子,但例子要用得合适。如果把她用在不合适的场后去为她翻案甚至热捧,那就会搞乱人们的思想,出现道德评价标准的偏移,这样的偏移对社会的危害是很大的。因为,任何事情,都是具体的,脱离了具体环境去说事,就不能找到真理。换言之,真理有绝对性,也有相对性。真理如果再往前走一步,那就是谬误。可以科学地、准确地诠释妇女解放的事例很多,古今中外都有,但不是潘金莲这样的。所以,不要把潘金莲拿来说妇女解放的事。
            说到底,《水浒传》写潘金莲也好,写潘巧云也好,写阎婆惜也好,最重要的作用,在于揭示梁山将上山的原因。他们只是武松、杨雄、宋江由一个正常人陷入命运泥坑并不得不走向梁山的原因。至于这些女人的行为有没有合理性,不是《水浒》作者重点关注的内容。人们想考量女性情感,为女子们描心,不如看看《红楼梦》、《镜花缘》这类的书。
            潘金莲是一个写得很成功的人物,作者把她写活了。这样的活,不仅在于文字的动用,而且在于写出了她的复杂性,使她成为立体的、动感的、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这种复杂性就包括既写出了潘金莲的淫荡,也写出了她俊女嫁丑汉、不通自我掌控命运的悲哀。她出身卑微,在大户人家当使女,既有不怕粗活、不怕勤劳的习惯,又有了解富贵人家生活状态而羡慕之的条件。所以,初嫁武大郎,她没有什么怨言。清河的浮浪子弟胡乱骚扰,说一块好肉掉在狗嘴里,她也没有怨言,而是跟着武大躲到阳谷县卖饮瓶,这是她勤劳、安份、知足的一面。遇到西门庆以后,被西门庆的外在相貌吸引是一个方面,更深层次的原因,不排除是看到了西门庆家的富足流油,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奸情暴露后仍听从西门庆的话,谋求做西门庆的“长久夫妻”。这是她的心有旁鹜。需要指出的是,这种心有旁鹜,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以王婆的勾引为媒介和催化剂的,如此看来,故事的关键之处,在于王婆的勾引。王婆勾引的目的,在于为自己弄点钱财。以自己的身家性命为代价,弄了个身死名裂,成全了别人求财的愿望,从这个角度看,这潘金莲也真是够傻的,够亏的。如果要同情,倒不如从这个角度上替她婉惜,对她同情。
            上面已经说到,潘、西私通,主要的未必是情爱,更多的可能是身份、地位、生活条件的巨大悬殊造成的。当然,男女在一起能上床,那也是特殊状态下擦出的情**花。这样的火花,与其说是爱情,倒不如说一个有夫之妇企盼改变生活地位而做出的一种糊涂的肉体苟合。有心人只要细看水浒,就会看到潘、西交往的一切过程,都是西门庆在主动进攻,潘金莲只是后来招架不住了。西门庆是标准的猎色,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色鬼,而潘金莲则是一个被战胜者,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受害者。说到这一点,我们又对潘金莲多了一份同情。同情的是她的被玩弄,而不是她的淫荡。
            退一步说,即使我们承认潘、西之间有美色互相吸引的因素,但也不能从人性上加以肯定。爱情是人性的一种表现,但不是人性的全部。人性除了作为动物的本性以外,也包括高出于一般动物的特性,尤其是人的社会性。一个人,需要活命,追求吃饱穿暖,希望依亲靠友,要求在社会上有尊严,当然,也盼望得到爱情。人的社会性,要求既要追求自己的人性要求,又要尊重他人的人性要求。这有时还是矛盾的。比如,西门庆想实现看重的女人就占有的“人性”(这里表现为“肉欲”)要求,就和武大确保家庭稳定、人身安全和葆有尊严的人性要求相矛盾。社会的规范,包括伦理道德规范,都是为了建立一种秩序,以确保所有个人的基本人性得以实现的。如果有谁,以自己一个人的荒诞人性冲动去挑战人类共有的秩序,那他就应当受到社会的制裁和人们的不齿。有人以一味地以“自由”反对“秩序”,那也是非常有害的。绝对自由,那是永远不存在的。有了西门庆玩弄女性的自由,就没有武大保持尊严的自由。其实,秩序对人性的保护是很有力度的,不要总想打破它。就拿婚姻来说,尽管一些人想跳出婚姻,但他没有看到正是由于婚姻制度的存在,才保证、保护了绝大多数人对配偶的情爱专有权。有的人想把别人的老婆全拿来享用,如果没有婚姻制度的存在,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于决斗,多少人随时都有家破人亡的危险。
            综上所述,不适合简单地用人性去解读潘金莲的行为。如果用人性解读,我们是可以看到一些深层次的问题。但,不能用一个人违背公理的情欲、肉欲的“人性”与法律、道德的裁判对立。
            一位文学大家说过这样的话:看到漂亮的女子,能妻之则妻之,不能妻之则存在心中,以资纪念(大意)。可见,人人心中都有一份“那样的”想法。但也只能停留在想法上,不能纵容这样的想法。如果大家都去实践这样的想法,那就天下大乱,甚至自己的后院都会起火。
            问:如何评价方腊和宋江?
            卢明答:
            怎样看待某一问题,往往见仁见智,站在不同的角度会得有不同的结论,观点很难统一。
            就如何评价方腊和宋江来说,考查历史人物,与从分析小说人物,不一样;封建文人看,与当代学者看,不一样;赞许宋江者,与痛恨宋江者,不一样;强调革命到底,与强调忠于国家民族,也不一样。
            宋江和方腊都是历史人物。当代最有影响的几部通史,包括剪伯赞、郭沫若、范文澜、白寿彝编的通史,都认定宋江和方腊都是农民起义领袖,说他领导了反抗北宋黑暗统治的斗争。所不同的,是方腊在南方,宋江在北方。方腊起义的规范大,宋江起义的规模小。方腊建立政权称帝,宋江“不假称王”。方腊被朝廷处斩,宋江投降了官军。
            对同一个历史人物,古人和今人看问题的角度也是不一样的。在封建官修的国史中,方腊和宋江都被称为贼寇。
            宋江和方腊又都是《水浒》人物。小说与史书的不同之处,在于它是体现作者主观思想倾向的工具。小说的人物形象,与生活原型可能有很大的差距,甚至完全是两码事。关键是要弄明白作者想写什么,客观上写了什么。在《水浒传》中,宋江是个忠义之士,只反贪官,不反皇帝,更不反对当时的政治体制。他率领的那些人,都是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不得不上山落草。落草不是他们的目的,他们只是“借得山东烟火寨,来买凤城春风”,心中想的,还是回到政府体制中来。他们虽然被打击,被边沿化,却是真正的忠臣良将。这样的人,斗争矛头直指占据朝廷要津的蔡京高俅贪官集团,并且进行了不屈不挠的斗争。至于方腊,《水浒传》虽然没有刻意贬损他,中性地称之为“南军”,但让宋江等人前去剿灭他,不言而喻,是把他当成颠覆国家的政治力量看待的。
            同是小说人物,由于作者的立场观点不同,对人物形象的塑造也差别极大。《水浒传》写的是英雄传奇,《荡寇志》则把宋江领导的军事集团视为乱臣贼子,以斩尽杀绝为快。不只作者,读者、评论者对小说人物的评价也是很不一样的。比如有的读者赞扬领导了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有的读者则批判宋江的投降招安。
            有人从阶级分析的角度看问题,认为宋江如果和方腊联合反抗朝廷,很可能会取得彻底胜利。这已经脱出小说,而是借宋江与方腊的事发表对某类事情的看法。从小说看,宋江和方腊的队伍规模和战斗力大体相当,但宋和方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方自己想当皇帝,而宋一心忠于宋朝,他们怎么能走到一起?如果就历史看,方腊既然敌不过官军,宋江的人马又少之又少。即使加上宋江的“三十六”名好汉,又怎能改变被剿来的命运?其实,历史上不同的政治集团之间,关系是极其复杂而又微妙的,各有各的打算,各有各的路数,完全不象有些读者想得那样单纯。朱温本是黄巢手下的将领呢,后来却成了黄巢的掘墓人,何况本没有联系的两个集团?


            IP属地:山东6楼2018-04-28 0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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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吴用设计让秦明上梁山,陷了他一家老小,吴用不自责,秦明认贼作兄弟,您有何看法,请赐教!
              卢明答:这个问题有几处与实际不符。在水浒话题中,好多疑问都是出自对《水浒传》原著没有精读,甚至没有读过,只是道听途说。还是先认真地看一看《水浒传》,去“根”上找问题的答案。看真了,看细了,答案自然在其中。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回答它,既要有对那段故事情节的细致分析,又要有对整部《水浒传》思想倾向大的把握。这几谈以下几点:
              1、不是秦明上梁山,而是上清风山。清风山、桃花山、二龙山、对影山、少华山、芒砀山、黄门山、饮马川等各种山头,在众河入海般归到梁山,受到晁盖、宋江带有明确政治路线指导之前,都是占山为王、打家劫舍,不具农民起义或英雄聚义的性质,一些人劫财劫色难以避免。王伦时期的梁山,也是这种性质。是晁盖的到来,改变了这种性质,也就是有了政治追求,只与蔡京、高俅等奸臣为代表的官府的对立,并不残害百姓。到了宋江时期,这种政治追求更明确、更强烈。明白这一点,就不会把一般山头前期所谓的“凶暴”归结的高举大义的梁山头上。梁山是梁山,清风山是清风山,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时期,不能混淆。
              2、不是吴用设计,是花荣设计。秦明打清风山时,吴用在梁山。那个时候,清风山与梁山没有任何联系。应对秦明的是燕顺、王英、郑天寿,还有被清风山刚解救出来的花荣,以及刚刚脱离知寨刘高魔掌的宋江。宋江只是一个避难者,还没上梁山,那时他也根本不想上梁山。虽然他后来介绍清风山的人马投奔梁山,但他自己不去。赚秦明落草的事与吴用一丁点关系都没有。不存在吴用自责的问题,他为什么要为别人的事担责任?
              迎战秦明的对策主要是花荣出的,这位青年武将心计很高。 “秦明兵马到来”,山寨众好汉“都面面相觑,俱各骇然”,花荣却说:“教小喽罗饱吃了酒饭,只依着我行。先须力敌,后用智取,如此如此,”这些话,体现出两点,一是在大事面前,不是燕顺、王英等毛贼能撑住的,还是当过朝廷武官、受过正规训练的人能顶得起来。二是花荣确实文武兼具,很有才干。“先力敌,后智取,如此如此”,明确地告诉大家,战胜秦明的妙计是花荣出的。不只战胜秦明,就连赚秦明的主意也是花荣出的。尽管《水浒传》也写到宋江对秦明说“总管休怪,昨日因留总管在山,坚意不肯,却是宋江定出这条计来”。但这应当是宋江替花荣承担责任,而计策还是花荣想出来的:燕顺劝秦明在清风山落草,秦明执意不肯,“花荣赶下厅来,拖住道:‘总管既是不肯落草,如何相逼你随顺?只且请少坐,席终了时,小弟讨衣甲、头盔、鞍马、军品还兄长去”。秦明听了他的话,才复又在山上饮酒吃醉,待了一夜。正是在这一个时间,清风山的人马冒充秦明的人马在青州城外杀烧激怒慕容知府。
              赚秦明是清风山不得已而为之。秦明态度坚决:“我如何肯做强人,背反朝廷?你们众位要杀时,便杀了我,休想我随顺你们”。一方坚决不肯随顺,一方坚决要邀他入伙,那也只有采取智谋了。有人质异清风山赚秦明太过残忍。如果我们单纯从人性的角度看,是残忍。但是我们从军事斗争和历史实证看,哪次战争不是你死我活?所谓的“战争状态”、“非常状态”下,谁又能避免一点不伤人?用和平时期的思维去框战时的事情,只能是方枘圆凿。如果梁山将所有的事情都能做到文质彬彬,那就不是梁山将,那也战胜不了高俅、蔡京们。越王勾践如果不以践踏西施的爱情为代价,他也战胜不了吴国。正如和平是人类的热切追求,但战争还会不时发生。
              当然,我们承认,秦明牺牲家庭,是一个惨痛的代价。我们不愿意看到他付出这样的代价。
              3、所谓秦明“认贼做兄弟”,似乎是秦明的主动行为,其实不然,他是被动的,不得已。他“怒气于心,欲待要和宋江等厮并”。但现实是残酷的,人在艰难处,不得不低头,一个败军之将,又能怎么样呢?关于秦明归顺的原因,《水浒传》说得分明:“一则是上界星辰契合,二乃被他们软困以礼相待之,三则又斗不过他们”。这三项,第一项我们可以不信。第二、第三项却是千真万确的。两军交战,那不是请客气饭,不是做文章,不会那样雅致,那是你死我活的恶斗。换个角度看,如果秦明拿了花荣,花荣一定会被官府处斩,他的命运还不如秦明呢。按一般套路,秦明被清风山斩首也是可能的。之所以不被斩首,就是宋江、花荣等人看重秦明的人品和武艺,想让他入伙。你败了,人家不杀你,好酒好菜招待你,你回到官府就是个死,你还能什么样?还有一条,就是秦明看到宋江在,早就慕宋江的为人,“跟着自己佩服的人走”,这或许是秦明内心的一条心理依据。宋江给秦明介绍花荣的妹妹做妻子,正是给秦明一种安慰。从后来的情况看,秦明与清风山的兄弟到了梁山后,与众英雄一起战高俅、败童贯,为国家征辽,等等,实现的是人生价值,这些人,以祸乱大宋的蔡京腐败集团为对立面,怎么能说他们是贼?在《水浒传》营造的环境中,只要蔡京、高俅等奸臣说梁山将是贼。作者不说他们是贼,而是称他们为义士,所以就连章回标题都带着“义释宋江”、“小聚义”、“小结义”“义打青州”的字眼。梁山将多为小说人物,不能把小说人物看成历史人物。分析《水浒传》,最关键的是要看小说写了什么,整体上是站在什么样的角度写的,表达了怎样的思想情怀。
              问:先生,我还想问一个问题。梁山好汉有很多都是亲兄弟,像三阮,张衡张顺这些,他们的排位差的都不是很多,为什么穆宏穆春这两位的排名却华丽丽得差了这么多?
              卢明答:作者的想法,读者恐怕难以说得确切。小说嘛 ,作者就那样排了,也没一一说明理由,读者没有必要在这上头废过多的精力去猜测,没有多少意义。
              我感觉,《水浒传》写梁山将,要凑够一百零八之数,又要从一百零八中分解出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既然要排名,那就按作者的整体考量定个大致的标准,比如在武功的高低,立功的大小,上山的早晚、在梁山实际发挥作用等。实际排起来,除了照顾到《水浒传》成书前那“三十六人”原则上排在前面外,其他的也就顺势排了,不一定象组织部门任命干部那样考虑细处的标准。一家兄弟在排名上接近,这也很自然,一是一起上的山,本身差不多,二是排起来顺手。至于个别兄弟之间排得远一些,大概也是此处不顺手,又排在别处。究竟排在哪里,那是要找空的,既要照顾到这个兄弟,又要照顾到别的将领。
              前面说了,穆横在《宣和遗事》中,属世上早就有说法的“三十六人”,所以把他排在三十六天罡中。至于穆春,那是将流传故事编为《水浒传》时加上的一个人物,前三十六人位置已经占满,只能往后排。在后面,也只能插空,与其他好汉综合考虑,不能因为你哥哥在前,就让你占“七十二地煞”的第一。
              其实,一家兄弟,排名离得较远的,并不是穆氏一家。登州孙氏,孙立居39名,孙新居100名,相差61名;李氏兄弟,李俊居26名,李立居96名,相差70名;宋氏兄弟,宋江居1名,宋清居76名,相差75名。再看看穆氏兄弟,穆弘居24位,穆春居80位,相差56位。从以上孙、李、宋、穆四家兄弟排名看,穆氏兄弟排名差是最小的。
              至于三阮,张横、张顺兄弟,原本在《宣和遗事》的三十六人之中。这样继承下来,他们之间的排名自然全在前三十六位之中,排名差不会超过35。何况他们是兄弟,就近排也就是了。


              IP属地:山东8楼2018-04-28 0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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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习中。。。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8-04-29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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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0-11-03 1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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