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灼热的气息扑在脖颈上。
佐助年幼的时候总爱缠着他,不论是平常居家在内还是出门在外,总是像一个影子一样爱跟着他,就连睡觉的时候也总爱往自己怀里钻。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人也都已经长大了,这样的习惯应该有所改善了吧?
鼬轻轻扭了扭头,这是现在唯一能活动的部位了,佐助把自己圈得死死的,手脚都缠住了还要把脸靠着他的颈窝,微热的气息全喷了过来。搅得自己睡不安稳,而他却心无旁骛地睡得昏天黑地。
暗部的任务不轻松吧,佐助。他比谁都清楚。这样深沉的睡眠对一个忍者来说太奢侈了,但是也只有在这里,他才会睡得这般毫无顾虑吧。
手指动了动,终于有一些活动的空间。慢慢触上佐助的面孔。虽然眼睛的情况在好转,不过在这样的黑夜仍是连一个模糊的轮廓也无法辨识。他用指尖摩挲过弟弟的脸,回想着他长大后的模样。最后的清晰记忆只到最后一战佐助惊愕的目光为止。长大了的佐助在知道真相前是那么恨他,每次见面时那双随着时光的流转被打磨地逐渐犀利的双眼流露出的是深刻的恨意,那眼神曾让他整夜失眠。各种回忆画面断断续续地传入脑海,佐助的憎恨似乎隔过空间一涌而来。他缩在过于宽大煞气十足的红云黑底袍内,像是不停歇地做着一场又一场噩梦。
佐助不知道。他曾经中过世上最可怕的月读。每次他强迫自己攻击佐助以刺激他力量觉醒时,他都会被自己设下的这个犹如月读般令人足以崩溃的噩梦纠缠,那是他给予自己的月读。折断佐助手腕的那次他伪装的面具几乎就快要碎裂,长久以来养成的定力阻止了他。事后他不止一次地后怕过,毁灭只在一念间,而他倘若再犹豫半刻,那么一直以来的坚持就要付诸东流。
手指被熟睡中的人无意识攥住,攥得死紧就像是什么决不能放手的宝物。活像个八爪鱼似的圈得他密不透风的人模模糊糊发出几声类似唤自己名字的呓语,阒暗里他嘴角边升起浅笑,闭上双眼。
天边出现将舒未舒的淡色曙光,疲于奔命的人仍要大清早开始忙碌奔波。送到玄关口,做最后的临行检查。
“东西都带齐了吗?”
“恩。”
“那么,路上小心。”
“恩。”
……站在玄关,嘱咐的话都说完了,要出门的人却仍旧靠在门边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怎么了?”白天光线充沛,他能看到对方直勾勾的视线。
“没有什么要做的吗。”佐助盯过来,嘴角边挂着意味不明的弧度。
愣怔片刻,终于领悟到对方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便慢慢踱步过去,以前那个每次带着羞涩笑容目送自己出门的小鬼此刻嘴角却挂着暧昧且势在必得的笑意,他不禁有细微的气恼。一边在心底检讨自己平日的过于纵容,一边动作有那么一点粗鲁地伸手把对方的头勾过来,然后把自己的嘴唇贴上去。
“我走喽!”宇智波佐助心情大好神清气爽地迎着朝阳走出门去,后面是木制拉门有些气急败坏地被重重扣上。
过着这种身心都清闲的日子,视力恢复得出乎意料地快。虽早已做好就此沦陷黑暗的准备,但能亲眼看到别的事物也因此变得弥足珍贵了。他可以在多年压抑之后,不用再时刻维持着血色双眸,而是用纯粹的黑色瞳眸接触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一成不变的日子也不再枯燥单调。早晨去市场购买食材,这个简单的程序其实需要花费不短的时间,他要稍微费些精力婉言拒绝那些偶尔围过来搭讪的姑娘少女们和礼貌问候那些不知为何总是很热情的大妈大婶们,有时碰上熟人需要打招呼,他不是侃侃而谈的类型所以省略了费时拉家常闲侃的光景。回到家里整理内务,扫除打理并不是难事,屋后因荒废已久而杂草丛生的园地较为棘手。闲适的日子过得久了,相较之前刀口舔血的日子来说这实在不像一个忍者该有的生活。但却并不排斥。
午休后开始进行一些基本的忍术练习,尽快找回视力平衡。在那个过去常常光顾的小树林,回忆像潮水般翻覆涌动。那些用来修炼手里剑的靶子,他就算闭着双眼也能准确地知道它们在哪里。回去的路这么多年也没有改变。他曾背着扭到脚的佐助一步步走回家。那时佐助虽还小,体重却有够瞧的,自己力气并不大,走的时候要时不时用手托一托防止背上的人滑下。小孩子两只胳膊紧紧地锁住他的脖子,虽然脚受伤了仍旧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不禁在回忆中露出微笑。抬头已经到家门口。平日几乎无人来访的庭院今天多了客人。樱发少女和金发少年在玄关前徘徊。他记得那是佐助的同伴。还在晓的时候,他与他们所在的小队正面交锋过。那个女孩曾咬牙切齿地瞪过来,带着恨不能把敌人立即挫骨扬灰的怒意,那股气势与一旁神经大条地想直接冲过来的漩涡鸣人如出一辙。当时为了拖延时间他用幻术套住了金发的少年,对方聚集起大玉螺旋丸猛力砸过来。他可以清晰感受到那股迎面而来的怨怼之气。
其实他是感谢他们的。
“有什么事吗?”他走到玄关前,对两人说。
鸣人转过头“嗨”了一声。
小樱似乎被吓了一跳,忙抬起头,看见对方不是佐助,是微微松了口气。但又不能没礼貌地不说明来意,犹豫着开口:“那个,我们……”
宇智波鼬拉开木制拉门,“先进来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