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在空中飘摇,这雨下得很出乎我的意料。绵长,细碎。这是家乡那种特有的雨季给我的印象。窗外的小雨夹杂着冷俊的风,让温柔的雨滴也不由得厉害起来。也许这冷俊的风就是北方最主要的豪放信号吧。所以江南夜色下的小桥屋檐,读不懂北方的风沙漫天。清晰的雨声一滴滴地滴落在石板上,心里很凌乱……
雨绵绵的季节,让人愁肠百结。郁郁寡欢的心情,令人渴望欢笑。继李钰后,又一位艺人去世,以同样的花样年华的年龄。李钰33岁,阿桑34岁。这两位艺人都不算很熟悉,看过方瑜的《情深深雨蒙蒙》,一个灵秀稚气的漂亮女子,听过《温柔的慈悲》、《寂寞在唱歌》里那个淡哑如诉的声音。对于她们的离世,有点痛,更多的是惜。
我的亲人我的朋友,可能因为离得太远便终究有所隔阂。我们无外乎都过着恋爱,结婚,生子并平常琐碎的生活着,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清晰地看到一种叫“老”的物质渐渐把生命一块块吞噬掉,它不停地吞着,并且一边望着我笑。我叹了叹自己的沧桑的面庞,欲语还休。
内心的悲哀一点点上涨,象被乌鸦啄进石子填满的瓶子,沉甸甸却又浮荡轻漾。觉得人生在世得学会彼此珍惜,忽闻讯老家我同龄的小学同学卒于车祸,我心一沉,突然便觉出生命无常及感情的脆弱。他永远不会知道,他的离世,让毕业后即永诀、又远隔了百公里的我,有了抱紧生命的渴望。
死亡从来超越一切,然而生活却可以漫过死的堤坝而继续上涨。日升日落,花开花落,每个白天死后被夜占据,而夜死之后复归于白昼。每天都有死亡,而生活一成不变。花落了,叶在继续,叶枯了,根在继续,根死了,土在继续。总有一些继续让人遗忘,就如土里长出新鲜的枝芽的时候,谁还曾记得老枝枯蔓。
死亡已经来侵袭同龄人了,这样猝不及防。内心不由自主地惶惑,闲暇时心境一直无所适从,有莫名的悲哀时时从心头潜起,侵袭每个空白的瞬间,甚至连同睡梦,象是陷入一个挣扎不出的魇。其实这种心态便是已然变老的征兆。
十几岁时有同村调皮的学弟落水身亡,那是偶然和意外,悲痛之余告诫自己千万不要临近水边。那时的死亡永远不会与年纪挂钩,那是不懂死亡的年纪,不象如今,一听死亡,虽不能说如惊弓之鸟般不安,然而内心抵牾,龃龉不已。
要超越死亡,不是事到临头无可奈何的承受,便是需极大的智慧来堪破。如果把人这一生看成一个旅程,死亡只是一个旅程的终结和另一个旅程的开始的话,那么一切都可以看得开些。只是终究有那么多不忍也不舍放开的东西,等到时辰一到,不得不撒开手。
我的那位同学,在出事之前恐怕还在想着还有没去给孩子买奶粉,妻子还在等着他接送上下班,父母期盼着常回家看看吧,不知道他是否意识到这次碰撞将是他这个旅程中的最后的终点。不知道其实是一种幸福。死亡既不可抗拒,即使知道了又能怎样呢?与其错乱,不如无知;与其从容,不如平淡。
生前既清淡如水,逝后却触痛我对时光与生死的感觉。中年之后伤逝,心境不外如此吧。
雨凄厉,风哀嚎,这样的天气没有了晴空的静谧,叹息呻吟的痛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