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忻辰仍然记得那个初春的早上。
轻柔的风,从绿草如茵的湖边吹过白色的窗棂,薄如蝉翼的窗纱在透明的阳光中跳舞。
门铃响了,瑶姐去应门。很快,楼下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来到他的房门前都停了下来。
瑶姐在门外说:“少爷,潘老师他们到了。”
他已从凳子上起身,站到钢琴边。“请他们进来吧。”
瑶姐应了声“是,少爷”,门便从外面打开了。
一个年轻的女子走了进来,她身后十多个孩子排成整齐的队形,鱼贯而入。
那些孩子七八岁大,刚入学的年纪。穿着一色的白色短袖衬衣和黑色西装短裤,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在沙发前站成了一字型。
潘老师与忻辰握手之后,向孩子们说:“这就是忻老师。”
孩子们乖巧极了,一听了这话齐齐弯腰对忻辰鞠躬,朗朗的声音说:“忻老师好!”
忻辰有些受宠若惊,从来没有一次见过这么多人,也从来没有人唤他做老师。他强作镇静,微笑着点头说:“你们好。请坐。”
孩子们傻傻的看着他,潘老师也看着他。
忻辰不晓得自己笑起来的魅力,只当是自己少跟人接触的缘故,大概说话欠得体,便有些局促起来。
潘老师红了脸,推了下眼镜,轻轻咳嗽了一声,招呼孩子们:“听忻老师的话,快坐吧。”
忻辰感谢她的解围,微笑着对这位年轻漂亮的女士说:“潘老师也请坐吧。”
潘老师坐到了他身边的椅子上,心里小鹿乱撞。很想留下来多呆一会儿,可是合约里说好了教授的课程和时间,并且只允许学生与忻家三少爷单独相处。她是因为领队的缘故才有幸能进了这所富丽堂皇的大宅子。
喝了一杯茶后,再没有其他理由拖宕,潘老师只得恋恋不舍的告辞了。
忻辰摇铃唤人,让瑶姐送潘老师出去。瑶姐上楼时带来了给孩子们准备好的每人一个巧克力球。那是忻家的厨房自制的法式巧克力,味道自然比外面的甜品店要好许多倍。
不知道是被巧克力的美味打动了,还是因为老师走了的缘故,孩子们几乎在一瞬间就活泼起来。他们围到忻辰的身边去。
“忻老师,这是什么?”
“这是钢琴。”
“忻老师,这个是梯子么?用来干什么的?”
“是梯子,书架太高了,取最上面的书就需要梯子。”
“忻老师,外面会飞的是海鸥么?”
“那是天鹅。海鸥只能在海边才能看到。”
“草坪那边的不是海吗?好大好大!”
“那是湖,不是海。”
“忻老师,草坪上为什么会有喷泉?”
“那不是喷泉,是洒水用的花洒。”
……
七嘴八舌,叽叽喳喳,一贯安静的房间瞬间被热闹的童声填得满满的。
好在第一次的课程没什么实质的内容,只是让孩子们熟悉环境,认识一个陌生的老师。忻辰倒也不感到多少压力。在用各种乐器,玩具,模型,画纸将一个个孩子安排妥当了之后,他来到了杨阳身边。
来的孩子一共十二个,正好一个班。而杨阳很明显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这个略显瘦弱的小男孩长得格外漂亮。他有一头柔软卷曲的棕色头发,两只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像日本动漫里画出来的精灵。皮肤白净得像只瓷娃娃,让人忍不住又舍不得捏一下。
他非常害羞,当其他孩子都凑到忻辰身边或者满屋子到处乱跑时,他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那颗只舔了一口的巧克力。
忻辰早就注意到他了,只是一直抽不身去照顾这个格外腼腆的漂亮小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