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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练习】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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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喂度


IP属地:河北1楼2018-04-25 17:36回复
    又忙又卡文,不小心就过了时间


    IP属地:河北2楼2018-04-25 1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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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人】
      1.
      “轰——”
      炮弹贴着壕沟边缘炸开,大片黄土巨浪一般掀起,团长一张脸憋得紫红,脖颈上青筋暴起,声嘶力竭的吼声穿过炮火冲进每一个战士的耳膜,
      “前面的都顶住!!老百姓快撤完了!都给老子挺住!”
      “团座!”满脸是是灰的小战士弓着身子跑来,“这一波停火叫兄弟们撤吧,后方百姓都走了,医护人员正在转移伤员。”
      被炮火熏得一脸漆黑的团长呵出一口吐沫啐到地上 ,嘶哑着嗓子点点头,“好。”
      “撤撤撤!让出阵地,弹药富裕的掩护,子弹打光的去后面帮助医护人员撤离!”残存的营连干部立即接替团长的位置开始指挥撤退。一营长一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战士,张口就吼:“喂!你往哪走!让撤你还要跟鬼子拼刺刀?没子弹后头帮忙去!”
      被点到的战士停下上刺刀的动作,默不作声地转了头跟着其他人往后方撤退。
      后方一片兵荒马乱,敌人清晨偷袭,战线一再被推后,加之疏散百姓,设在阵地后面的医护设置还未来得及撤退,此时还能行走的伤病纷纷带着绷带跟随后撤,行动不便的也由别的战士或抬或背地带走。穿着落满灰土的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在帐篷间奔走转移设备,药品紧缺的时候,每一支药剂都可能是一个战士的生命。
      男人看到一双眼睛。
      越过川流的人群,他看到她,不同于所有人的,湛蓝的眼瞳。
      好像漫天烽火都为了这样一眼避开,让出一块澄净的天空。他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他。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短暂地相交,随后各自离散。
      他感觉自己的心没来由地颤动,一瞬间的天地俱静让他听见了那个破空声,他只来得及用余光看到一个黑点,立刻放声大吼:“卧倒!!快卧倒!!”
      声音出口的同时的他狂奔起来,在一片训练有素的规避人群中,那个白色的身影无措地站着,手中还抱着一只医药箱。护士长的大喊她的名字,那发音像是他口中呼唤过千万的字句,他来不及细想,飞扑上去,把她死死压在身下。
      “轰——”
      爆炸的气流热刀一般切过后背,男人只觉得背上被热流灼得微痛,随后只剩下湿热的麻木感。他离爆炸中心太近了,想必冲击波也震动了他的背部。他什么也听不见,方才护士长喊的那个声音也被模糊,耳边只剩下嗡嗡的回声,他从地上撑起来,抖落掀盖在身上的尘土,把被他扑在身下的女人拉起来。
      女人惊恐地睁着一双蓝色的眼睛看着他,束在燕尾帽里的金发散落下来,她的嘴一开一合,但此时男人听不见她说的是什么。
      “走!”他拉扯着女人,炮弹已经可以打到这里,日本人的前线已经不远了。
      女人惊叫一声,踉踉跄跄被他拉着走。男人正想拉她走两步就去帮别的战友,手上一松女人就跌坐下去,是被刚才爆炸的惊吓到腿软了。
      男人没办法,这女人显然是美军那边派来国际支援的医护,总不能丢下她不管,只得搭手扶着女人往后撤。男人步子大,女人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她也不吵,扶着男人的胳膊努力跟着他的脚步。
      柔软温热的触感从小臂上传来,男人仿佛又一次面对炮弹,心脏剧烈地跳动,像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他感觉口干舌燥,视线渐渐模糊,只能机械地拉着女人往前走,越走越快。枪炮声在耳边轰鸣,无数子弹破空而来,打在地上激起一片片尘土,他拉着女人,好像这是比枪更能给他安全的东西。
      枪声渐渐小了,男人扶着树缓下一口气,才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一个战友了。不知何时,他跟部队走散了。
      男人倚着树喘气,女人早就累坏了,一停下就跌坐在地上,也上气不接下气,却一点都不吵闹,只用那双跟中国人截然不同的眼睛看着男人。
      往回走是不可能了,指不定就撞到小鬼子怀里。男人摸了摸身上的应急粮,只有半块大饼。四下荒山野岭,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下一个村子。
      女人见他没有反应,乖乖低了头活动自己的脚踝,散开的金发随着动作流水一般从他肩上淌下去。
      “还走得动么?”男人倚着树,他不敢坐,激烈的战斗和暴走已经榨干了他的余力,坐下可能到明天都站不起来。
      女人看着他,一脸懵懂,男人这才想到这个外国女人可能听不懂他说话。他只能向她伸出手示意。女人没有半点犹豫,撑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他们沿着山脚下的小路走了一天,男人的头越来越晕,身上烫得犹如火炭。他强撑着往前走,突然脚下一绊,在女人的惊呼声中倒了下去。
      背上被鲜血浸透了,护住女人的时候那颗炮弹掀起的杂物把他背上打得血肉模糊,被灰尘和汗水浸染过的伤口在夏季的高温中开始发炎。
      高烧和炎症剥离了他的意识,长时间跋涉让神经产生奇妙的错觉。
      男人恍然发现自己走在一条熟悉的路上,他左右一望,笑了起来。这不是自己长大的村子吗,手里还捏着鞭子,是刚刚放完牛要回家呢。这么想着他就笑起来,扬起鞭子抽着牛的屁股,往家的方向走去。
      村子远远地出现在路的尽头,他欢呼一声,蹦跳着跑起来。
      脚步骤然顿住,浓烟和烈火从村头那棵粗壮的枣树上长出来,村民的尖叫哀声塞满他的耳朵。鬼子来了,鬼子来了,鬼子来了!
      男人发疯一样往家跑,迎面撞上一个人,他一个趔趄,下意识地接住了对方,低头看去,瞬间如遭雷劈。
      他不敢认,这个袄子大开,露出里面的肚兜,脸上满是黑灰和泪痕,失焦的眼睛淌着泪,长发蓬乱如***人,他的阿姐,会偷偷从县里给他带糖糕,会温柔地摸他的头说小同要快点长大,待他最好的阿姐。她疯狂地要挣开他的手臂,嘶哑地尖叫。
      男人的嘴唇开合几次,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用力抓着阿姐的肩膀,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颤抖着手给阿姐梳头发。他的阿姐最爱漂亮,头发乱成这样肯定要生气了。他想把头发都理顺了阿姐就好了,又会变成那个温柔干净的大姐,可是越理头发越乱,黑色的发丝在他的手上打结,怎么也理不顺。
      尖叫声带着隐约的哭音。一声又一声。刺痛着他的神经。
      阿姐……
      男人晃了晃脑袋,那些尖叫声像是无数长枪从四面八方刺向他。
      “姐、姐……”他站起来,看到一抹白色陷在灰黄之间,男人的淫笑和女人的尖叫如同巨大的网将他缠住,糊成一团的脑袋什么也思考不了,他凶狠地撞过去,粗暴地扯开那些男人,女人的脸跟记忆中大姐的脸重叠在一起,他把她抱在怀里,死死护在身下。
      “阿姐、阿姐、阿姐……”他用力抱着女人温暖柔软的身体,像要把她勒进骨血里,一声一声地唤她,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个发疯的女人从黄泉唤回来。伪军的骂声,被踢打的疼痛他都感觉不到了,只有怀里人的体温支撑着他。
      我会保护你的。
      阿姐。
      女人瞪大了眼睛,听着这个中国男人含糊不清的喊声,泪水决堤般从她眼中涌出,她死死抓着男人的衣襟,贴近他滚烫的胸膛,放声大哭。
      枪声响起。叫骂声消失了。
      “他还活着么?兄弟?兄弟?”男人睁眼,草绿色的国军军装在眼前晃来晃去,他松了一口气,沉入无边的黑暗中。


      IP属地:河北3楼2018-04-25 1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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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他们得救了。
        弹片幸运地没有伤及男人的内脏,简单处理之后很快归队,只是因为伤势未好,只分派些后勤的任务。他有更多的机会见到女人。
        她会冲他笑,那双明眸善睐的碧色眸子看着他,里面璀璨的光任是太阳也逊色,她笑起来就在灰黄的战地上开出一朵花。
        一起的兄弟们拿手肘捅他:嗨嗨嗨,那个洋妞在看你诶,她是不是看上你了?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
        男人挥开他们的手:去去去,自作多情啥啊,人家说不定在看老李。
        兄弟们哄笑着散了,他才偷偷抬起眼睛去看女人,她弯腰时柔软的曲线,低头时金发的弧度,那些线条像是不断生长的藤蔓侵入他的脑海。他摸着自己的胸口,忍了又忍,还是禁不住抬起眼睛飞快地朝女人瞥一眼,那一瞬的阳光、色彩、线条深深地刻在他心里。
        她那么明朗那么甜美,像是颜色艳丽的糖糕,在战火中给他短暂的心安。
        日子一晃而过,战事越发激烈,小鬼子像疯了一样进攻。听委员长说,快结束了。团座说到时候党国会好好奖赏他们,颁发的勋章都是纯金的,亮得能照出人脸。
        能不能照出那些死了的兄弟们的脸?
        灰黄的烽烟遮住了天空,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战士们围着简陋的火堆吃饭,一片呼噜的扒饭声虎子的嘟囔格外清晰,周围的男人不约而同地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俺梦见俺娘了。”
        “娘在灯底下补衣服,问俺回不回去吃饭。”虎子的声音低低地,刚刚变过声的嗓子有些沙哑。他今年只有十六岁,还是个圆脸的娃娃。
        “俺说等打跑小日本就回去。然后俺就出门了,路上碰到了好多兄弟,还有八路,还有好多乡亲,俺心里觉得俺们都跟兄弟一样,就和他们一起走。俺越走越轻,越走越轻,跟飞起来一样,那些一起走的人都变成了灯火虫,俺也跟他们一起飞。飞了好高好高,俺就醒了,才想起俺娘已经不在了。”
        一滴泪,在虎子沾满烟尘的脸上洗出一道清痕,裹着灰尘在空中翻滚,最后化入他捧着饭菜里。
        男人们什么都没说,一只只或粗糙或漆黑的手掌落在他肩上,沉甸甸的力量从掌心传递过去,他们不善言辞,此刻没有语言。
        通讯兵的喊声远远传来:“二营!准备上去把一营换下来,**的小鬼子炮弹不要钱,老子们说什么也得把这块地打下来。二营!二营!”
        “在呢!”正在吃饭的男人们应了一声,把手里的饭菜囫囵吞下去,赶去列队了。
        他们没有精良的伙食也没有充足的弹药,但是他们还有血仇,还有要守护的山河。
        消耗战持续了一天一夜,日军似乎铁了心要攻下这片高地,在对方毫不吝惜的火力攻势下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许多战士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合眼。零散的小队不得不冒着弹雨冲到战场上找剩余的弹药。
        火力线上死伤一片,来不及撤下的伤兵的呻吟笼罩在战场上空,像是一支不成调的战歌。没人去把他们带下来,每一分体力都是宝贵的,每一次冲锋都在鬼门关上来回。
        炮弹在战壕上飞过,男人死死趴在战壕边,爆炸的轰鸣声散去,抹了把脸。连续的作战似乎让日军也难以为继,一轮炮火之后,竟然安静了下来,男人不敢耽误,匍匐着爬出了战壕。
        他的子弹在早上就打光了,只能见缝插针地在敌人火力停息的时候去战场上再捡一些,有时候捡来的型号不同,兄弟之间也会互相交换。去战场上找弹药的不止男人一个,日军火力一停,有不少战士或弓身或匍匐着从战壕里出来,去找新的弹药。各个干部也不去管,战争打到这个时候资源已经捉襟见肘,不去抢弹药难道要兄弟们去拼刺刀么?
        男人在一个日军尸体上掏出半个弹匣,也不看型号,往怀里一揣就继续摸。忽然余光中闪过一抹灰白的影子,男人回头,就见数个医护员冲上了战场,就近抬了一个伤员掉头往回跑。男人身子一弹险些跳起来,这帮人不要命了吗!这可是交火线,真正是从阎王手里抢人!
        男人把摸的几个弹匣胡乱揣好,连忙去帮忙抬人,刚进战壕,外面枪炮声又起,来不及跟那两人说话,男人熟练地上弹,瞄准。
        子弹破空,一次一次冲锋,战线艰难却坚定地向前推进。
        进攻!每个人都不再保留,只要有一分力气就向前冲锋,没有子弹就拼刺刀,刀崩了就拿着枪托往脑袋上招呼,枪也没了就用腿踢,用牙咬。所有人都杀红了眼,透支全身的生机要取对方的命。
        最后的对决没有持续多久,一个又一个生命流逝,喊杀声渐渐止息。男人把指挥刀插在面前的尸体上,踉跄一下,跌坐在地,每一片肌肉都石头一样紧绷,无法放松。他抹一把脸,手指点在胸口,控制不住地颤抖。
        胜了。
        我活下来了。


        IP属地:河北4楼2018-04-25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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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之后是打扫战场,战死的兄弟尸骨被收敛起来埋葬,伤员的被医护班抬走救治。虽然之前医护班在停火间隙上战场抢回一些伤员,但持久战造成的伤亡依旧惨烈,有的兄弟在胜利的那一刻再也撑不下去,力竭而亡。
          很多人死了。无数熟悉的脸在火焰中慢慢模糊,热浪呛进鼻腔,男人退了两步,那烟气好像堵在了喉咙,让人胸口闷得难受。他想见女人,那个清澈明媚的女人,好像连身边的空气也变得干净。
          他没找到她。小护士说她在一次停火时候去战场上救人,没人见到她回来。
          男人疯了一样跑向战场,满目的黑烟和尸体,他一具具翻看尸体的脸,不是,都不是,心脏一次次被揪紧又松开。
          忽然他听见一声呼唤,他抬头,心里牵挂的人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她受了伤,灰头土脸,一瘸一拐,却坚定地向他走来。男人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扑上去,狠狠抱住她,感觉她温热的骨血熨帖在怀里,女人把脸埋到他胸膛上,抱紧了他。
          女人被流弹擦伤了腿,从不高的山坡上滚了下去,所幸没有伤到筋骨,还能给伤员做一些简单的处理,男人暂时担任她的拐杖。有时候女人指挥他拿东西,只用一个眼神男人就明白她想要什么。
          闲一点的时候他就跟女人坐在院子外面说话。他跟她说他的村庄,跟她说县城的集市,跟她说自己的父母,说他的阿姐。女人通通都听不懂,但她永远都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男人转过头来,就会看到女人笑出洁白如贝的牙,于是他就安下心,继续下去。


          IP属地:河北5楼2018-04-25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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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夜,万籁俱静,秋虫在角落奏着最后的交响,月光如水般浸满驻扎的村庄,男人们的鼾声此起彼伏。
            男人猛然从梦中惊醒,女人漂亮的脸正在眼前,他吓得一蹬,要不是女人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已经叫出声来。
            女人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噤声,拉着他的手把一头雾水的男人从屋里拉了出来。他们一路往外走,遇上巡逻的兄弟女人只是冲他们点点头,对方就好像明白了什么暗语,不动声色地任他们过去。男人被她拉着,困惑地回头,只看到战友轻快的送别礼。
            村外的原野笼着一层白霜,河水在村头拐了个弯,又坦坦荡荡地向着天边淌去。
            两个人走在河边,谁也没有说话。
            肩膀有时候碰在一起,有时候分开。
            月光把他们的影子压成短短的一个圆,蜷在脚下。虫鸣也压低了声音,
            好像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走出很远,女人停下了脚步。男人也停下来。两个人站着,河水倒映出他们的侧影,仿佛上古时候刻下的剪影。
            女人慢慢张开双臂,轻轻环住男人的腰。他第一次听见她说话,陌生的音节被她用清亮的嗓音吐出,男人只觉得有千万春雨敲在窗外。
            她柔软的双唇开合,像把珍宝含在口中。
            男人僵硬半晌,一顿一顿地小心地把手放在女人肩上。
            “我欢喜你。”他不敢低头,梗着脖子看天上的月亮,那柔和的银光却几乎把他灼下泪来,他的手指颤抖,情不自禁地握紧,“爹娘给我定过一个娃娃亲,刘村的闺女,我被抓来打仗,她给我寄了荷包,说是护身符。他们那信,要是有老婆的人,阎王爷就不会收了。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可她还在等我回去,我不能……”
            女人听不懂他的话,只是睁着碧蓝的眼睛看着他,那甜美的音节从她唇齿间淌出来,“Timao.”
            男人不敢看她的眼睛,那眸子那么亮那么清,一触便碎成无数星光,让人心颤。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从贴身的地方摸索出一个绣花的荷包,亮在她眼前。
            女人一下子就懂了,泪水慢慢从她眼里涌出来,那双蓝眼睛被水泽泡的剔透如宝石。
            “Tiamo.”她带着哭音重复他听不懂的话,泪在月光下闪烁。
            他的心在颤抖,他的灵魂被她的眼泪灼痛,无声地流下泪,泡着他苦涩的心。他避开她的视线,把推开她。
            “我不会离开,但是我得走。”
            他转身,沿着来路往回走。夜风送来女人细细的哭声,他一次次回头,直到再也看不见她。


            IP属地:河北6楼2018-04-25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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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日本人的疯狂进攻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日本新任外相重光葵在日本投降书上签下字,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这片土地终于从连绵的征战中喘下一口气。
              战争落幕,支援的志愿军也随之撤离。
              车停着,所有战士都来给女人送行,男人站在最边缘的地方,跟她隔着一段距离。她白色裙摆被风吹动,金发绸缎一般披在背上,像是发着光。
              女人跟所有战士告别,却迟迟不愿意走,她垫着脚张望了许久,视线落在男人身上,向他跑了几步,站住看他。
              男人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女人明白了,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上车。
              6.
              距离最后一次战争已经过去了四十年。百姓慢慢从战火的烽烟中走出来,百废俱兴。
              秀莲觉得自己永远看不透自己的丈夫。战争结束后他回来跟自己结婚,绝口不提那五年他做了什么。他随身永远带着一个布包,衣着平整,站姿挺拔。人人都夸秀莲丈夫老实可靠。可秀莲总觉得她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男人。
              她从来不知道丈夫那个布包里有什么,丈夫把它保护得很好。唯一一次,破四旧的时候,她看到他从包里拿出许多照片,偷偷塞在火炉里烧掉,黑白的相片上依稀是他和一个光头男人。他守在火炉边,火光跳动在他爬满皱纹的脸上,布包里有什么反光的东西一闪一闪地映着他的脸。他捏着她当年送的荷包,愣愣地发呆。
              很多年后,养老院住着一位老人,他捏着一张报纸上剪下来的照片,越过镜头,那个金发的外国女人看着不知名的地方,脸上的笑容灿烂如阳光。
              “这是谁啊?”有人问他。
              老人慢慢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没听清他说什么。于是那人放大了声音又问了一遍。
              老人沙哑地应了一个气音,布满褶皱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从胸口摸出一个褪色的绣花荷包,从里面倒出一个金属的铭牌。那人探头去看,上面刻着一个英文的名字
              “Aggie•Zeppeli”
              老人嘶哑着出声,他口音浓重,那人费力分辨了许久,才明白他问他这上面写的什么。
              “阿吉雅•齐贝林。”
              “阿吉雅,阿吉雅。”老人似乎得到了某种慰藉,他喃喃重复这个名字,把铭牌贴在胸口,干枯的嘴唇翕动。侧耳去听,只听见断续的字句,“名字……下去以后,就能见到你了。”
              后来,那人通过一些渠道打听这个叫阿吉雅的女人。
              听说她在抗日战争结束后没有回国,执意要去找人。
              听说她跟着战地记者前往某个战区,忽遇暴雨,山体滑坡,死在了异国的土地。
              他不知道他们最后有没有见上一面,当他接过铭牌的时候,那上面是否还留着未散的体温。


              IP属地:河北7楼2018-04-25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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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o12315748 迟到的练笔


                IP属地:河北8楼2018-04-25 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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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地方,我终将踏足,就算一无所有,哪怕万世孤独。那是我的梦,是我的道,是我的命。————《仙云长歌》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8-04-25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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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感人的故事。虽然是不同国家、语言不通的两人,也能够产生如此深切的情感。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8-04-30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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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拖了挺久,差点都忘了。
                      吧里写战争题材的还比较少,这篇各方面还算不错。开篇着重战争场面的刻画,后文偏向战后情感的寄托,算是完完整整地讲好了一个故事。初看时还挺感动的。
                      说说我个人的一些看法。
                      首先一个点,篇幅安排上,明显感觉到开篇用心十足,后文交待有所潦草。怎么说,开头有种电影长镜头导入,慢慢陈述故事的细致,后文就开始频繁切镜头,时间跨度还挺大,切个几下,故事就算完结了。虽然有头有尾,该陈述该煽情的地方也做了,但前后对比下来还是会有种错愕感。说实话,第一次在地铁上看文开头的时候,还以为是篇“太长不看”系列。但滑了没几下,就结束了。整篇看完,有头有尾,但头尾轻重不一。估计是中途断过档,失去了开篇行文的感觉和节奏,之后再断断续续补完。
                      再说第二个点,男女主感情交待上,我个人不是很满意。其实也能看出作者想要好好描绘战争中的微妙情感,简单总结下五个阶段,战场生死情(大篇幅)、战中小温情(一笔过)、夜晚爆深情(小篇幅)、战后离别情(一笔过)、年老再忆情(重煽情)。看上去还不错,完完整整地讲诉了一个情感故事。但故事也仅仅停在故事了,故事中的人物,他们的情感,无法再有深刻切实的体会。这感觉很像我以前在《读者》读过的几个情感故事,初看时很感动,但之后再也无法回忆起故事中人物,乃至故事的具体发展如何,光记得当时感动了。这么做不是说不好,毕竟都能上《读者》,市场肯定也是有的。但问题也在于过于市场化。像是一个精心包装的产品,巧妙编织,适当煽情,让简单的故事发挥出最大效果。如此而言,行文的重点肯定在于故事了,而不是人物了。再回到这篇文,女主的形象可以说单薄得像个符号,扒光了她的设定,我们无法记住任何一个有关于她的点。对于她的认识,简单停留在了一个“外国女人”上。其实,情感中两人的相识,即初次见面,有所交集,从来不会是感情发展的重点,相识之后发生的种种才是。但这篇文却在结识时花费了大量笔墨,明明更重要的交待两人感情发展的段落,诸如战场上偷闲交流,深夜互相倾述这些至关重要的表现情感的场景,能够直击人内心的画面,却被简单处理了。
                      嘛,感觉我这人挺烦的。在别处让人讲好故事就行了,在这儿又说不能光讲故事。。。高水准就高要求好了(笑~)。
                      最后还是抱歉,这么久才回评,评的大多还是自己的一些十分主观看法。其实把第一个点的篇幅问题平衡好了以后,光这么简单讲故事,应该是有市场的。毕竟包括我初看在内,有人被这个故事打动了。至于之后说刻画人物云云,且听且抛,毕竟我的一家之言,不会说就适合所有人。
                      虽然这次两边都很拖沓,还是希望你以后多多参加练笔活动~


                      IP属地:四川12楼2018-05-14 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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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架构很好,但女主形象有些单薄。我觉得就算男主再不懂外语,他也是可以从其他人那里打听到许多女主的事的,毕竟有外援不可能没人懂外语。女主性格经历一旦立体化了,故事就打开了新的世界。情节安排上我觉得似乎可以安排女主任性的救男主一次,这样的感情羁绊才更深,一味被男主救这种设定其实不是很好。还有离别的一场我觉得性格太内敛太东方了,我觉得如果女主不顾一切的冲过来拥抱和亲吻男主,并将名牌强行塞入他的荷包里证明自己存在,这才是真土洋结合,不仅是两个人也是两种不同文化背景的碰撞。个人看法仅供参考,祝楼主越写越好。


                        IP属地:辽宁13楼2018-05-14 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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