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听到一条和架院他们也是这样叫的”
“这不一样”
青年看起来有些挣扎，侧脸望着斜下方，一只手有些烦躁地揉乱了脑后的银发
“也对，毕竟错失千年的，只有我一个而已”
纯血君王话闭便低下头去，表情隐没在阴影里，抿着唇，看起来很是难过。
许久没有吭声。整个气氛都仿佛开始冷却冰冻，有些沉闷喘不过气。

银发猎人闭了下眼，表情很是痛苦，眉头纠结，开口似乎要争辩什么，许久才妥协般舒缓下来，淡淡地说了句
“算了，随便你”
仍然保持垂首的姿势，额发阴影下的酒红闪过一丝笑意

他有些愉悦，在失控的巨变中他觉得自己终于捕捉到了什么不变的东西。
千年过后，他受到了太多的冲击，陌生的事物，不熟悉的话题，难以融入的群体。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看戏的陌生人，面对着读不懂的棋盘，自己也置身其中，处于一个看不明白的位置。
千万年间，他习惯了掌控，人事脱缰的感觉很不好。
沉睡前的百年，他有着自己偏执的使命，这使得自己对待人际冷酷扭曲。
对于曾经的银发少年，他更是毫无保留的展现了自己黑暗残暴的一面。

今生不同，他没有计划、使命和目标，也不需要利用或践踏他人。
或许平和地与人交际，度过平淡无纷争的一生才是千万年来自己一直向往的。
时间的洗刷会改变许多东西,但也有些可贵的存在历经岁月仍不染铅华。
比方说锥生零那与最强猎人身份颇为矛盾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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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零君还是这么善良呢，一点没变”
猎人蹙了下眉，没有答话，静静地撤出吧椅，在自己不远的身侧坐下，把玩着不倒翁似的酒杯
“录用吸血鬼的公司，保护吸血鬼的社区…还有辅食……很难想象曾经说要杀光所有吸血鬼的你会做这种事”
君王淡淡地开口感叹

“呵，是谁说的来着，过度的正义就是恶了。”
紫瞳凝视着杯中晃动的液体，银发因指尖的动作在额前轻晃
“我想了很多，猎人的使命究竟是什么。”
“猎杀吸血鬼，还是从吸血鬼手中保护人类，千百年来，初衷似乎本末倒置了。”
“那个始祖为何甘愿为猎人吞噬，同为始祖的你为何要牺牲自我成为亲金，难道不是为了人类能够自保。”
“元老院也好，协会也好，最初的目标，应该是相通的”
他小酌了一口酒
“吸血鬼是被欲望驱使的可悲生物，当生存所必需的欲望被通过其他途径满足，袭击的人类的欲望就会减小”

自醒来，他已经清楚地感受到，这个时代并不适合血族生存，倍增的人类人口，繁复的身份证明，灼热的阳光，这一切都对吸血鬼适应生存存在挑战。
若无人伸出援手管制，为了生存，猎杀人类，铤而走险犯罪是难以避免的。
更有甚者，若是触发了人类激进主义的witch hunt，引发了战争，那时，奈何猎人协会如何拼命，也难以阻止血族庞大的暴动。（witch hunt：中世纪的猎巫行动，对异教徒和异端进行迫害）

“世界本不是黑白分明的，你还真是长大了”
君王不自觉地调侃，有些欣慰，看来曾经偏激的小猎人似乎是想通了。
“别学黑主灰彦用这种长辈的口味跟我说话，会感到恶寒”
酒红的眼眸微露笑意，“也对，喝酒。”
他顿了半响，举杯，望进对方的紫瞳
“敬，重逢”
锥生零默不作声，但也举杯轻轻‘叮’了一声

# （15）
“这些年，你过得好么？”
本是平淡的对话，空气却瞬间冷了下来，猎人有些僵硬，看起来有些紧张或是恐惧，握杯的手指变得苍白，淡粉色的贝甲因用力而失了血色。
“还好。”
又补了一句“也没有渴血”
他看起来有些莫名的仓皇，似乎很希望转移话题

这令君王有些不解，不经联想起之前对于曾经猎人痛苦表情的困惑。
却还是顺意转移了话题。
“你，比过去还要苍白呢”
“我很少外出。你知道的，人类对于吸血鬼的最初认知是疾病，白化病、麻风病、卟啉症等，我的外貌不容易混入人群。”
玖兰枢笑笑，“你的模样确实比大多数血族还要像吸血鬼，就连始祖的我都自愧不如。”
自然引来银发猎人的眼刀和沉默。

相较而言，同为银发的锥生恋还好一些
他的紫瞳掺了红，有些丁香或兰花的绛红，看起来更像单纯的白化。
千年事发前，自己曾远远见过锥生枫夫妇，银灰色的发，紫褐色的眸，外观并无突兀
锥生零和锥生一缕空灵的银发紫瞳多是承袭了诅咒。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续杯，暂且放下千年前的仇恨，甚至平和，与许久未见的旧友无异。

# （16）
直到酒红色的瞳孔，泛起红光，他迅速合了眼，别过头，一手遮住自己的大半张脸。
他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抱歉”他扯了扯嘴角
“明明都已经喝了不少辅食”
他并不想在锥生零面前这么狼狈
这个银发青年素来优秀，千年前即使徘徊在堕落L-E的边缘也始终自持
多年的竞争或其他难以言表的因素使然，他并不希望被对方瞧不起。
但同时，疯狂的纯血将造成的危害并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当局势失控于所剩无几的自制力，自己的猎物，会死。

“想要么？“
身旁的银发青年侧头望着自己，表情平静，既没有嘲弄也没有指责，反到有些许理解
“可以么？“

他有顾虑，却不愿过分好奇对方对自己的纵容的理由
环上锥生零瘦削的肩膀，轻轻舔舐着修长的颈项，他似乎无法抗拒对方的血液
短短半天的时间，他喝了很多包辅食，咽了不知多少片淀剂，千年来对血液的生理需求理应满足
可每当银发猎人映入自己的视线，他仍不由自主的渴求，有将对方拆置入腹的冲动。
起初，他以为自己只是渴望新鲜血液，但傍晚喧闹的派对上，这种冲动并未对其他任何人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