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俊秀离开mirotic的时候,多少有点失魂落魄。方才和哥哥的对峙造成的精神紧张慢慢松懈下来,身体随即感受到非同寻常的疲惫。
这样的疲惫里有一筹莫展的元素,他该怎么办呢?没有任何预知能力来掌握事态也没有一丁点实际的权力来控制状况,金俊秀所能感知到的,无非是自己有多么没用,多么渺小罢了。
东京的夜空是绯色的,永远弥漫着暧昧的血腥味。
在中离开的时间有多长,金俊秀并没有概念,天气未必比前一天有多冷,白昼也没有比前一天更加短暂,冬天还是冬天,就像是被凝固住的冬天。
被遗弃在旧房子里的自己,很可怜吧?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也可以说是可笑吧?
处心积虑地要得到郑允浩的信任是为了什么呢?金俊秀就是脑子再不好使,也不会天真地以为和郑允浩联手之后就能顺利战胜金俊浩得到日本金家的势力吧,那个杀掉叔叔的凶手如果不是郑允浩的话,没有人能属实想到还有谁……
那卷已经重新回到允浩手上的录像带,难道真的能够证明,郑允浩完全是清白的?
金俊秀记得母亲曾教导过他,“如果有什么事情是显而易见的破绽,那肯定是个陷阱。”
但是他还没有学习到,“如果有什么事情能让一个人太执着,他肯定就不会保持理性。”
一开始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搜索那卷录像带上,金俊秀以为要确认凶手只能从已经得到的证据下手,于是不惜怂恿张力尹安排手下捅出十年前的旧事,他以为把焦点再次对准郑允浩,至少让他陷入警方的重点关注视线之内,就能挖掘出更多的真相,他甚至仗着和张力尹隐秘的交情破有些胸有成竹了。
他一边在金在中和郑允浩面前和盘托出“我的目的是要找出十年前杀死我叔叔的真正凶手,”“我并不关心他的死,要找到凶手也只是为了抢在金俊浩前面立下功劳而已,你们不用担心。”
他坦率地思考着,“最重要的那个停车场的摄像,里面只能看出是一个高个子年轻男人用刀子行凶,人证方面是金家的组员目击到停车场出口的允浩哥和在中哥,尤其是允浩哥的身高、背影、甚至是穿着同样的T恤,当时所有人都认定允浩哥是杀人凶手,但是,和他在一起的在中哥证明了他不是,而且,也有同样肯定的证据,这就是你们现在手中的那卷录像带。”
“我大概听说过里面的内容,其实作为允浩哥的不在场证明还是有写牵强,但也是相当有力的证据了,何况,当时金家一击之下群龙无首,韩家的力量当然可以控制整个事态。”
他坦率地对着在中说道,他也知道在中会说,“你处心积虑地取信于郑允浩,甚至来当个跟牛郎差不多的GV男优也无所谓,名声、钱、地位、你什么都不要,就为了去翻出一桩旧案?金俊秀,我希望你不要连累别人。”
他以为这是金在中的表态,这是金在中在对他说适可而止吧,对郑允浩停手吧,凭你也动不了郑允浩!
他原先认定郑允浩是那个显而易见但是狡诈逃脱报复的凶手,现在竟然完全不对。
要不是他找错了方向,就是他对金在中还是了解地不够深,现在的金俊秀宁愿选择前者,金在中不是那么神秘不是那么深不可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阴暗的人,金在中是善良的热心的淳朴的存在。
他给金在中下了定义,于是只能修改自己的属性,承认自己的错误。
这就是执着,就是失去理性。
总之,郑允浩轻松地摆脱麻烦指日可待,而金俊浩的得力助手沈昌珉将陷入灾难。
现在姑且不管十年前的事实究竟如何,就现状来看,金俊浩可以放弃手下,金家的势力动摇会被控制在最小范围之内,郑允浩在韩家的地位屹立不倒,金俊秀依然一无所获。
那么,金在中呢?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把每一个人的命运编织在一起的金在中,他的命运,又是什么呢?
金俊秀望着远处的霓虹嘲讽地笑了,mirotic的招牌闪烁着华丽的光芒,离他已有很远。
被郑允浩出卖的沈昌珉,再次见到在中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他突然好想知道,他想知道,发觉郑允浩所做的事情的金在中,会去警视厅探视沈昌珉的金在中,也许会和金俊浩再次碰面的金在中,会有什么样的反映呢?
如果金在中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又会以怎样的面目看他呢?
这样的设想让金俊秀眼睛一亮,似乎很有趣似的,缓慢停滞的事态会迎来名为“金在中”的暴风骤雨,那会是什么样的不可预测的未来?
莫名的喜悦渐渐充盈起来,那种偶尔的甜蜜偶尔的忐忑来自于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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