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见过她喔。」
看来终于要来到问题的核心了,
尽管听殿町的口气就像是在说某人,但是士道还得再确认一下。
「你是在说……」
「见过粉紫色头发绑个蝴蝶结,叫凛绪的小孩子,看起来简直像缩小版的凛祢呢。」
「殿町,你什么时候…」
士道不禁瞪大了眼睛,嘴唇颤抖着,
但稍加思索後很快就平静下来,她去找殿町某种程度上也再正常不过。
凛绪在遇到自己之前,总是一个人在大街上寻找「最重要的东西」,
向士道生活圈里的人由疏而亲搭讪着,
哪怕被当成烦人的小鬼头而碰一鼻子灰,她也天真地不当一回事。
凛绪是第三天晚上的睡前,在凜禰家的沙发上,
向他和凛祢说出遇到爸爸妈妈和鞠奈前的经历。
凛祢听到一半,就心疼地抱住了女儿,泪水扑簌簌流下,
凛绪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凛祢要哭,但看到妈妈哭,自己也跟著大哭了起来,
心如刀绞的士道,不断为母女俩拭泪,自己的淚也止不住。
「就在你丢下我跑去找女孩子们玩的上礼拜一下午,她在你走之后,就突然出现在我旁边了。
我承认,我那时候说的话真的有些惹人厌,对吧?」
士道记得,上周一的中午放学后,殿町劈头就找上他摇起他肩膀来,抱怨说原本应该一起单身的两人,
怎么有一人独占凛祢后还开起后宫来,先冲上通往成人之路的阶梯……
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原因复杂到难以说出口,只好以等下还有约先闪人。
「才没有这回事啦…」
士道原本想为朋友缓颊,毕竟自己有愧,然而殿町突然咳了咳,正色面向他
「五河君,如果我真的有过失,请你好好地指出来,而不是敷衍过去。」
如果殿町都这么要求了,士道也只好实话实说,
首先向他点明「两个大男人一同冲向成人之路」是多么容易招致误会的用词,
殿町彷佛恍然大悟,一拍脑袋。
「还有,我上礼拜二认真问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时,
你居然回答手机女友?光是这点就劝退多少女孩子了?」
「哎呀这也没办法嘛…每次搭讪失败就只好找手机里的义妹小野燕做慰藉啊!」
「然后你这家伙怎么搭讪来着?你上次居然去问鞠亚说要不要手机男友,
我教你怎么辦帳號……这怎么可能会成功吗?」
「可是看鞠亚酱学得很开心啊!」
眼见殿町执迷不悟,士道的语气越来越急躁。
「殿町,你究竟是要认识女孩子,还是要制造更多二次元老公的受害者啊!?」
实际上,鞠亚颇鄙视二次元老公这种东西,
然而就是因为这样加上天性温柔所以才会看起来像很有兴趣。
或许是因为自己以前曾经是提供攻略选项的AI程序,
其他的恋爱游戏或人工智能都讓她很有興趣…是会吐槽批评他们漏洞的毒舌恶趣味。
不过就这样捅穿鞠亚的秘密似乎不太好,
要是殿町又换一种方式去缠她,然后让鞠亚知道是自己出卖她的......
除了每天半夜鬼压床,可爱的鞠亚还会做出什么手段呢?士道想都不敢想。
「你难道期待课那么多金,她们就能打破屏幕跳出来和你卿卿我我?」
「最近那家公司有在研发仿生机器人嘛!」
「貴得要死,而且你和机器人生得了孩子吗?」
「不说这个,我玩戀愛遊戲只是要预演未来的感觉」
「长得和你一点都不像的主人公和女主角在一起了,你白忙开心个什么劲啊!」
殿町听到这话后,迟疑恍惚了几秒,随后向士道露出了笑容。
「还真是…谢谢五河你愿意说出真心话吶!我很开心啊。」
吐露出一番心声,士道也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有几只乌鸦飞近,打算攫走汽水罐趁机尝尝甜头,
士道原本还只是喊着「去去去」想把牠们赶走,可是,坐在他旁边的人比他更火大。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你这些话和那孩子讲得一模一样!」
殿町用手背猛力捶了几下铁丝网,发出的巨响惊得惹人厌的乌鸦聒聒啊啊地,四处飞散逃离。
「凛绪她…没对你说什么失礼的话吧?」
士道急忙抓住殿町已经发红的手,阻止看似暴怒的他再继续捶下去。
凛绪刚走不到一天,思念女儿的他,对于有关她的任何信息,都格外想知道。
更何况鞠奈曾经耳提面命说过:
「要是凛绪做错了事,就得让她知道错在哪里,才算是合格的父母」
如果自家女儿真的造成了别人的困扰…
也得想办法赔罪才行,哪怕她现在已经不在了。
「没有喔,真的没有,她只是在我玩游戏时缠着我问东问西而已,大概我也惹她不高兴了吧,
小鬼灵精只说了:『凛绪不妨碍殿町叔叔和手机姊姊的幸福』就跑掉了,
我那时还纠正她说是小野燕姊姊…现在想想我还真蠢。」
果然啊果然,如果是凛绪的话,说出这些话也不奇怪呢。
女儿活泼可爱的身影,又晃然近在眼前,
蹲下来说:「爸爸,一定要和殿町叔叔和好喔!」
然后学起凛祢的样子,翘起手指要打勾勾
士道不禁伸手想触碰,
却扑了个空,他连忙装作自己手划大圈点伸展筋骨,随后拿起汽水罐喝了一大口。
好一阵子沉默后,换殿町开口了。
「我没有探究她身分的意思,但让我随便猜猜,凛绪到底是你的谁吧。」
士道沒有拒絕。
殿町閉上眼睛,仔細思考。
雖然他士上国中才认识士道和凛祢的,但他很清楚凛祢那段时间绝对没怀过孕,不可能生下那么大的孩子。
再怎么想,只有一种解释方法,他大腿一拍。
「凛绪是五河君和凛祢未来的女儿,穿越时空回来,就是想看看年轻时候的爸妈长什么样子,
甚至簇合他们早点在一起,这就是为什么士道那么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究竟是谁吧?」
士道差点呛到
只看表象的话,这套解释也合情合理。
如果他和凛祢未来有女儿,十之八九不超出凛绪的相貌。
而凛绪也很真的努力簇合父母,以至于在最后几天,
士道和凛祢的关系在某些方面,已经进展和夫妻没啥两样。
尽管两人给自己和对方的借口,都是「为了女儿開開心心」所以先忍一下。
「不是这样吧!真给我蒙中了吗?」
亟欲辩解的士道咳得更厉害,柠檬汽水的刺痛感肆虐鼻腔让他头晕目眩,
殿町则用左手拍了拍他的背,直到他能正常呼吸说话。
士道喘了一大口气,准备解释时,殿町实时打断了他
「当然没这回事嘛,凛绪可是我可爱的小侄女啊!」
暖流湧上心頭,甚至讓人有些熱淚盈眶
「谢谢你,殿町。非常…非常的谢谢你愿意这样帮我隐瞒。」
「你会想要我做什么事吗?」
士道低声向殿町请求,猜测起他会想得到些什么陪礼。
「不用那么客气啦!请我吃顿饭就好了。」
殿町顺势说起了凛祢之前曾经说士道的手艺比她还厉害。
听到凛祢曾经这样称赞自己,让士道感到有些尴尬
「没这回事啦,她比我更厉害好吗!找一天来我家吧,随时欢迎。」
「那…今天晚上怎么样?」
士道想起了答应过十香的事,
不过他认为多一个男生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反正五河家的饭桌总是相当热闹。
「就这么说定了!」
殿町喝光了最后一滴橘子汽水,随后站起了身,彷彿慶祝勝利似地雙手握拳向下拉,
士道隱約聽到他背對著自己,低念:「鞠亞醬,我來了!」
於是好奇地湊過去
「咦...你來我家吃飯,該不會都是為了想見鞠亞吧?」
「...我承認有一點就是了,你可別今晚叫她出去吃飯啊!」
少來,士道暗自吐槽,明明就很多
「鞠亞她也很會煮飯喔,或許你今天還能吃到也說不定。」
「那真是太棒了!」
殿町興高采烈地伸出手,一把将士道也拉了起来,兩人準備回教室。
然而,殿町打開頂樓大門準備下樓時,
看到雙目紅腫的鞠亞,正失魂落魄地走上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