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
颜路忙出去把栽在窗户里的柳寒光拉起来，听星君道：“王公子今天要留宿，这边房间不够。”
颜路点头，心道那和柳寒光一个房间是应该的。
颜路从没想过星君可以和其他人一个房间，如果他想估计也是要和柳寒光一起，那样万一来个秉烛夜谈，增进了感情就不好了。
刚想答应就听星君道：“我和柳兄一间便可。”
果然……
“柳兄醉了，夜里多有不便，道君今日操劳应多做休息，不如让我来照看。”
星君板着脸站着，虽然嘴上没反对，但摆明了不同意。
颜路也不退让。一时气氛有些僵。
来商议的家丁见此情况，忙回去禀报，不多时王公子就跑了过来。
一眼看到倚着墙看月亮的柳寒光和相对而站比眼力的两人。
不就是分房间吗？
“照顾醉汉，我最熟悉了，柳公子今天跟我一间，二位都回去休息吧。”
他刚说完，周小姐的眼刀子就来了。王公子顿时后知后觉的感到自己前科不少，主动和俊美少年一个房间，似乎并不合适……
气氛又沉了下来。
颜路觉得这星君太倔，索性不理他，转身去拉柳寒光，星君见他动，也跟着想动，王公子上前扯着星君衣袖道：“我与道君一见如故，不知道道君名号，可否... ”
这一扯绊住了星君的脚步，再回头颜路已经扶着柳寒光回屋了。
星君袖子一甩也没理王公子，径直进屋了。
王公子无所谓也打算进屋，一转身，对上了周小姐的圆眼。“我只是想劝他一下，绝对没有半文钱的意思！现在我已经不喜欢男人了真的！”
“哼！”
周小姐翻了个白眼大跨步向外走去。
“真的，我是说真的！”周公子跟着走出了院子。
颜路扶着柳寒光进了屋，柳寒光乖的很，让坐下就坐下，让躺下就躺下。颜路怕他睡着不舒服，帮他把外衣脱了。0304估计还生着气，在旁边哼来哼去，好在柳寒光听不到，颜路当它是苍蝇。
大概是困了，颜路才把他的衣服叠好，回来一看已经睡着了。仔细瞧他眉眼，还是个孩子，颜路想起来以前自己养的两个孩子，都是白天咋咋呼呼，睡着了才安安静静符合当时的年纪。
不知道他们投胎都去了哪里，成了谁家的孩子，尤其是自己养大的那个女儿，颜路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也上床睡了。
颜路睡觉很轻，而且他似乎不需要很多的睡眠，多数时候他睡觉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所以风吹草动就醒了。
柳寒光似乎做了噩梦，睡的极不踏实。
颜路支起身子看他，想起来以前那位也是这样，有点事外表看不出来，但是晚上睡觉老是做噩梦。
想起白天寻规说道他的师傅，他尴尬的身份。颜路心下不忍，伸手点在他的额头上，输了一股真气。
不一会他就安静了。
颜路帮他轻轻拉了拉被子，手却突然被按住了。
颜路有些小惊讶，“你醒了？”
“嗯，小时候师傅教我的，不管睡多深，只要别人碰我动了内力，我都会醒。”
“你师傅对你真好。”颜路想原来刚才就醒了，醒了却不动，也是测试自己会干嘛，这孩子还挺有心眼。
“师傅对我特别的好……”柳寒光声音有些委屈，“他们杀了他……”
“……”颜路摸了摸他的头。
“你皇兄干的？”
“嗯。”
颜路有些不解，“既然只有你和你皇兄两个，他如此待你，你没有想过反抗吗？”
这话本是大不敬，颜路想他若是斥责自己，大可以解释是为他着想，没想到柳寒光摇头：“没用的，天命早已不在万朝，争与不争又有什么区别。”
“此话怎讲？”
柳寒光闷声道：“颜兄不知，皇家内早就演算了天命，上天早就不再眷顾万朝，等我皇兄登基，估计是会是本朝最后一位皇帝了。”
“……你信？”
“如何不信？本朝立国的时候就有天师演算，得出了本朝的国运，我也没见过原文，这只有在位的君王才能看到，我知道也是意外，我师傅是卦象高手，他也演算过国运，得出非常不好的结论，有次我跟父王聊天，不小心说露了嘴，他以为我私下窥探，差点没打死我，后来……我就知道了。
谶言的最后是大概多久而亡，算算时间离现在也不远了。父皇告诉我，谶言刚出来的生活会大家都在想后来会有办法解决的，但是后来发生的事的都和当时的演算一致，做的所有的努力最后的结果都和卦象相匹配。好像上天有一只手推着我们往万丈深渊里走，我们想跳出来，上天似乎也知道我们不会妥协，甚至算好了我们会怎么抗争，我们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与其这样，还反抗什么？皇兄就是上天安排的完美的亡国之君，有术无道，好大喜功……
你看这天下，到处都是饿殍，我在江湖行走，经常能听到别人说我父皇昏庸无能，乱用奸臣，但其实我父皇一直在努力寻找办法，只是那些听起来好的改革真正实施了全都祸国殃民，底下那些官吏各个贪赃枉法肆无忌惮！但如之奈何？有一个贪官我们可以杀掉他，但如果几乎所有的都是，那该怎么办？百姓也是，尔虞我诈，为了蝇头小利相互陷害，这个天下，大概坏掉了……你问，我为什么不反抗，皇兄是正统，我去争，名不正言不顺，传位正统尚且无解，我要是上去了，不正好给天下一个反抗的理由吗？还不如当自己死了，在这江湖飘着，说不定不用活到亡国的那天。”
颜路听的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天命要的不是秦灭六国，而是七国俱亡。’
‘你反抗有什么用，天命已经落到了楚地，以前我也反抗过，最后竟然和卦象合了，你看连我们怎么反抗天命都早已知晓。’
‘师傅，你为什么不肯帮我？！你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政儿出事吗，这么大的秦国，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它倒塌吗？！’
‘我告诉你天命不是让你反抗的，是让你离嬴政、离秦国远一点！’
‘师傅，我好疼……下辈子我不想再生在乱世了……我好疼……’
颜路突然明白为什么他老是觉得柳寒光眼熟，他很像，
曾经的自己……

年轻人还是容易嗜睡，说完后柳寒光很快又睡着了，颜路却望着床顶无比清醒。
他想起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师傅对天道的藐视，纵逆天下亦不悔，那份以一人之力对抗天下耀眼是颜路永远的骄傲和痛，他没有办法自豪的向别人说出自己师傅的名讳，在外人眼里那是一个该千刀万剐的罪人。闭上眼，又看到师傅从云端跌落，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那是却浑身血色，脏兮兮的。
所有的生命和事物都会消亡，人也是，神也是……
“子路，不要和沾染天道的人有来往，除此外随你自己的兴趣自在的活着吧。”
师傅，我现在在给你讨厌的神工作呐……
0304担忧的飘了过来，“你不睡吗？”
颜路摇摇头。
0304问：“你对天道好像很敏感，你很讨厌它？你没必要讨厌它，它又不是人，又没情感，它确实很复杂，但简单的说，你可以当它是规律。”
颜路笑着对它说：“它真的是客观的吗，还是神创造了它。”
“你把神想的太厉害了，他们哪有那本事啊，要是能创造天道，他们还需要你来帮他们化解心结吗？神啊，也不是万能的。”
颜路戳了戳它圆乎乎的身子。
0304落到他脖颈处，像小孩子一样依偎着他。
一人一机器就这么躺着，颜路虽然还醒着，却平复下来了，生前他一直在经历这样的循环，放不下过往，又冲不破现实，常常是自己折磨自己，又自己安慰自己。
过了会颜路竟然感觉0304好像，睡着了？还有鼾声？
机器也要睡啊？
颜路小心的起身，发现他的大眼睛已经闭上了，睡的贼香。
颜路又看了看躺在一旁柳寒光，他弯着身子有些依靠状的向着颜路的方向，这种姿势颜路以前养孩子的时候常常见到。
颜路觉得有些压抑，他刻意忘掉的过往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施了个法诀，从屋里一下子来到了外面，然后隔空取物把衣服取了出来穿好，慢悠悠的晃出了周员外的家。
颜路在乡下的小道上走着，没有任何目的，今天月光还好，照着能看清路。不知晃了多久在一处池塘边停下，这里树木荒草塞满了整个空间，应该长期没有人来过，颜路踏上去，看起来安安静静的地方，立刻有昆虫四散奔走的声音，窸窸窣窣。颜路在身边布了个小小的结界，避免它们沾到自己身上，走走停停找到一处视野极佳的位置，颜路坐在石头上，静静的看着湖面。
以前在儒家的小圣贤庄，睡不着就坐在海边看海，从夜里看到天亮。并不刻意的去想什么，只是这样简单的打发这不受控制的时间。
那些喜欢的不喜欢的过去，自己做的正确错误的事情，一遍遍被压制又翻涌出来。
“睡不着？”
颜路被声音吓一跳，转身一看，星君不知道在自己身后站了多久，身上透着夜里凉爽的气息。
“原来是静心道友。”知道星君在人间的道号的时候，颜路跟0304吐槽，江湖贩子都不用这样的道号了，太俗了。
星君点头，略犹豫了下，走到颜路身旁，缓缓坐了下来。
“睡不着？”
“是啊，发生了很多事，有点感慨。道友也没睡？”
星君问道：“什么感慨？”
颜路并没有聊天的欲望，简单的说：“白天的事，那个老道，轮回文素和狐妖，还有那些上游死掉的人。”
星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看得出星君是想说什么，但是今天颜路实在是累了，不想去探讨什么问题，紧跟着加了句，“没想到道友会跟着我们来。”
星君疑惑的问：“为什么。”
颜路笑道：“一开始只是以为你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愿意理我们这些俗人。”
星君本来在直视湖面，刚才疑惑也是略微扭头，听到这句，转过来看着颜路的脸，笑道：“我也俗人。”
从见到星君开始，他一直没什么表情，有时候显得有些太紧，整个人都绷着，让人感觉严肃的过头。突然间一笑，竟像拨云见日，整个人显出活泼来。颜路注意到他竟然有颗小虎牙。
星君见颜路在看他，顿时紧张，又把头扭了回去，恢复到严肃的状态。
颜路也跟着看向水面，“道友此次出山有什么目的吗？我跟柳兄闲云野鹤随遇而安，不知道会不会耽误道友正事。”
星君摇头，“我没什么事，主要是来散散心。”
‘听说星君心情不好。’颜路想起0304最开始说的那句话，原来是真的。
“原来道友也有烦心事。”
“当然，我本来就是俗人。”
星君的声音有些小，他看起来很不好接触，但一说话又显得拘谨，内外的反差，竟让颜路起了兴致，笑着问道：“不知是什么烦心事。”
星君盯着水面，似乎那里有什么魔力让他移不开眼，一只手紧紧扣着岩石，半晌：“我把一个人弄丢了……”
！
颜路一惊。
该死，这时候0304竟然不在……
星君又停了半晌：“他走了，不会回来了……”
虽然星君一直没动，连表情都没变，但颜路感觉他在哭。
“为什么？”颜路轻声问道，“你们吵架了吗？”
星君略略低了头，“我，当时不懂事，为了些没用的东西气他，跟他挣，我以为他会一直在那里，就算我怎么欺负他，他也不会真的离开，哪怕他走了，我也能找回来……可是他回不来了……”
“死了？”
星君没有说话，但颜路懂了。
两人一时静了。
颜路知道他是星君，也知道他在这里时间并不久，也就是说在星君上一次在另外的的一个世界，遇到了一个人，结果起了争执，那个人后来死掉了。换句话星君的心结其实并不在这里……
“道友跟我们一起，是和他有关吗？”这样问是有些突兀和逾矩的，问不好容易引起反感，但颜路决定冒险下。
万幸星君没有抵触，“我看到……柳兄，觉得有些像他。”
……
“你昨天跟星君聊天了？！还问出了这样大的新闻？！最关键的是，你竟然不带我？！”
颜路快贴到自己脸上的0304推开，“你昨天睡的跟死猪一样，喊都喊不醒，你倒有脸怪我。”
“……我昨天太累了嘛。”
颜路点了点它，“你竟然还需要睡觉。”
“我也是有生命的，当然要睡觉！”
“现在至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星君对柳寒光其实是移情，这样的情况，肯定希望柳寒光过的好，甚至会无条件的满足他，但柳寒光现在的情况却不妙。”颜路思索了下，问0304，“柳寒光最想要的是什么，给师傅报仇？夺得王位？还是要现在的万朝江山永固？”
“……”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马上去问！”
“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我很有用！这不去问了吗，都有，这些愿望他都有，前世一个都没完成。可怜啊……”
“星君没有帮他吗？”
“没有，星君是天界守规矩的模范，不能随意插手人间事物，顶多建议下。”
“不对，他说那个‘走了的人’，如果他没有深度参与，怎么会导致那个人‘走了’？”
“那个是另外一种情况，天上的神仙被消去记忆脱胎为人，那么他本质就是人而不是神仙，干任何事情都是允许的。出现这种情况，往往那个世间乱的不成样子了，天界得出手管一管。”
原来是这样。
颜路思索了下，正了正身子，严肃道：“我问你，天道是真的不可改的吗？这里的谶言是真的吗？如果我插手帮助柳寒光实现愿望，是不是可以化解星君的执念。”
见颜路这么严肃，0304也严肃道：“天道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它对任何王朝都没有偏见，很多事情有些是巧合，有些是有人确实有预见未来的能力，谶言只是被附会天道上，你不要被它束缚。
颜路不置可否，只是确认：“我做什么都真的可以？”
“可以的，可以的。”
“颜兄你在跟谁说话。”
“我在练咒。柳兄你去找王公子回来了？”‘哇，你反映真快……我刚才吓死了，柳寒光怎么跟鬼似的，突然出来。’0304刚才落到树枝上平复下被吓到的小心脏，虽然他并没有。
“是啊。向他打听了下京城的情况。”
待天未亮颜路就回到了屋里，跟着柳寒光一起起身，好像昨天根本没有出去。柳寒光心里有事，没用饭就去找王文素了，星君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颜路就坐在院子里的圆凳上和0304聊天。
“他好像并不认识你。”
“京城那么大，我又不像太子到处晃悠，没几个认识我的。”
“京城怎么样。”
“老样，我父皇的身体不太好，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寻规身上，这下好了。”柳寒光笑道，“那牛鼻子现在自身难保了。如果我父皇去世了，太子就要即位了……”
“你没想过办法吗？”
柳寒光甩甩袖子，“这天下，早已积弊成疾。一是朝堂无人可用，从上而下结党营私，无法无天；二是地方氏族盘根错节，不纳税、不服役，坐拥良田手握兵权；三是国库空虚，百姓苦，劳役繁重，所出却不到皇城；四是塞北戎狄虎视眈眈，兵强马壮，满朝却无心御敌，自我损耗！如此这般，如之奈何？”
确实很难呐。
柳寒光在另外一个凳子上坐下，沮丧道：“天下已经抛弃我们了，不把整个王朝打乱，是没有办法改变了。”
“不一定。”
柳寒光抬头，看到颜路在微笑着温和的看着他，温和却坚定的不容置疑，“纵然困难如泰山压顶，若是不去试一试，逆来顺受，最后真的山崩地裂，只说‘天命如此’，岂不是懦夫所为？不如去闯一闯，失败了也不过是个死。”
‘师傅，你不用劝我，我是政儿的姐姐，哪有弟弟要出事，姐姐不管的，若是连我都不帮他，惧怕这天道，跟懦夫何异！人都是要死的，不若拼他一把，纵然不成，我亦无悔！”

秦昭襄王37年，天象异变，紫微宫天枢星大盛，众星围绕犹如朝觐，天命已降，人将出皇。
颜路撤去阵法，望着漫天繁星，怪道：‘星出于西北，主秦，光自中起，寓赵，其色白，为楚。’思考了一会，扭头对身边的女孩说，‘我们去赵国待一段时间吧。’
思棋点头，她完全看不懂颜路在干嘛，既然颜路说要走那就走。
测完天象，颜路就去睡了，思棋乖乖的收拾东西，确定能带都打包好了，望着住了半年小草房非常不舍。
从楚地到赵国，山高水遥，颜路没有施展任何术法，一步一步带着思棋在路上走，遇山爬山，遇水搭桥，一边走一边跟她讲遇到的每一种植物，动物，路过的地方的特点，思棋听不太懂，每次颜路问她记没记住，她都会很羞愧，真的记不住。颜路也不骂她，就一遍一遍跟她重复，思棋也跟着一遍一遍的忘。
从南到北，气候变化很大。来到赵国最南端的小城，颜路找了一处店，带思棋吃点东西，问她感受如何。才到颜路腰高的女孩，认真道，‘还是这里好。’
‘为什么。’
‘因为这里人多，干什么都方便，饿了可以跟别人买，而且虫子也少一些。南方风景好，水也多，但是人太少了，他们做的饭也不好吃，吃的好奇怪，我不喜欢。’思棋小圆脸很不高兴，‘不好吃。’
‘你很喜欢北方的东西呐。’
‘嗯，好吃！’
跟你爹真像。
赵国是个矛盾的国家，春秋之时，秦国不幸教化，中原之国鄙夷，以为蛮族，秦国大怒，此后衣冠礼仪反倒比中原还好，颜路看了看赵国的街道，很多人束腰长靴，倒是比以前的秦国更像蛮夷。
‘他们的打扮好奇怪呀。’
‘赵国比不得其他国家安稳，里面有个不服管教的胡族，为了打赢他们，赵国就跟着胡族学，也开始传胡服，骑胡马，战国本来就强大，改变战术后胡族慢慢就被平定了。’
‘这么厉害！他们打仗肯定很牛，师傅，是不是其他国家都打不过他呀？’
‘和很多国家比，赵国确实厉害。但他们最厉害的将军带着最厉害的兵，输给了你父亲。’
思棋很高兴，拿起一块粟米面的饼，大口大口的啃着。
‘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滚滚滚！’
思棋转头，看着老板拿着棍子对着外面浑身黑乎乎小乞丐就是一顿打，小乞丐似乎习惯了，非常灵巧的躲过去跑了，只是他也什么也没要到。
他比思棋还要小一点。
思棋觉得手里的饼变的很重，她在被颜路捡到前也过着那样的日子……她想把食物送出去，又害怕的看了眼颜路，正好对上了颜路目光。
……
思棋把饼慢慢放到嘴边，小口的抿了起来。
以前每次遇到这类事情，颜路都不赞同思棋去帮他们，虽然也不是完全不同意，但那冷冷的表情让思棋很害怕。
在她心里，师傅是全天下最好的，但她还是会伤心。
最后饼还是没有吃完，思棋把它们包了起来，但在街上看到那些乞丐，她也没勇气拿出来。那块饼像石头一样抵在她的胸口。
晚上睡觉前，颜路把她叫道面前，看着这个小大人，叹了口气，‘以前你小，不告诉你是怕你理解不了，现在你大了，希望能听懂。
我说过，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每个人的命不是独立的，它彼此勾连，形成了密集的网络，很多人看起来没有关系，但他们的命其实纠缠在一起。命在一般情况下无法改变，或者说是根本不可能改变。但凡事都有意外，你就是那个意外。
你父亲死后，你们全家的命格线就断了，所有的人，你的哥哥姐姐叔叔姨夫，乃至你们家里的仆人全都会死。你也是，但是我救了你。你的命格线已经断了，和任何人都没有牵连。你和我一样，是不该在这个世间存在的人……
如果你跟其他人接触，很有可能会改变他们的命，引起一些不可预测的反映，比如今天那个乞丐，他如果本该死，你救了他，他或许就要挤掉另一个孩子的生命，而另外一个孩子是谁，你或许永远不知道，你不知道但不代表不在。
你懂吗？’
思棋听的害怕，她想起以前颜路就很不赞同她跟别人说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不能和其他人说话吗？’
‘并不是那么绝对，命不好改，你只是会增加那种可能。但如何辨别，你现在还太小，根本做不到，其实别说你，连我也不行。’
‘师傅也不行？！’
颜路摇头，‘普通人还可以，但和这个整个天下联系越紧密的人，受到天地的保护越大，我就越看不到，遇到这样的情况，就需要用到法器来辅助。总言之，你太小了，为了保护你，也为了保护别人，不要去和别人接触，只要别沾染上什么命格，别和这个世界有牵连，我保证，你可以一直活下去。’颜路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能做到吗？’
思棋看着颜路认真的点了点头。
‘嗯’
嗯个大头鬼……往后的岁月每次想起来，颜路都想回去揍她一顿。真是个一点都不听话的丫头，跟她爹一样，死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