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叁•缘分]
（一）
　　开学一周后的一天放学，边里君安排完任务突然单独对我说，理事长找我。
　　我好奇地想多问几句，无奈他自始至终笑着不说话。而正巧我又发现璃茉酱故意将脚步放的很慢在偷听，就像很多年前听到抚子的秘密那样，便放弃了追问的打算。
　　宣传单很快贴完了，我没有回皇室花园，直接走向了理事长室。
（二）
　　“凪彦君，”理事长笑着从窗前转身，“真快呢。”
　　“啊，”我同样笑着应道，“边里君似乎故意给我安排了最少的任务。”
　　“这样啊，”他为我倒了杯暖茶端到沙发前，“请用。”
　　“多谢。”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我端起茶杯，“如果能通晓司先生的用意，那么我也可以出师了呢。”
　　他忍不住轻笑出声，“凪彦君真会说笑呢……那么，”他又拿出了八张扑克，“再试一次吧？”
　　我想起上次来找他解答扑克花色疑惑时场景，“理事长真是，总是神神秘秘的呢。”
连续抽了三次，梅花J，梅花Q和黑桃Q全部出现在眼前。
“太好了呢，”理事长难得的将欣喜外露，“能力没有下降。”
　　“虽然我已经问过很多次了…但是理事长，你说的能力究竟是……”
　　“凪彦君在高中毕业前不会再留学了。”
　　“的确……目前没有留学的打算，”我被他打断，听着他笃定的语气反而有些迟疑，“但是司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以凪彦君的聪明，如果我说今天只是来测一下能力，估计很难说服你吧。”
　　我没有回答。而他也没有再说话。良久我缓缓开口，“理事长，确实你刚刚的那番话让我再次有了疑问。”
　　他脸上挂着早已预料到的笑，“请讲。”
“我第一次见到司先生，是在小学三年级时。司先生不仅看出了抚子的秘密，还直接道出了手鞠的名字。”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我甚至怀疑是我说的太快让他没有听清楚。我小心翼翼试探着慢慢继续开口，一边打量着他的神情。
　　“被坚持要求加入见习守护者后没多久，身为见习King的边里君也知道了这件事…我是想问，为什么理事长一定要让抚子加入？”
可惜我没有看破他的神色，我引以为傲的演技第一次发挥不了作用。
半晌，他不紧不慢地终于有了回应。
　　“凪彦君看了手上的三张牌，还不明白吗？”
“……没有前Q，哪来的现任J和Q啊。”
（三）
　　我闻言低头看着手里的扑克，梅花J夹在两张Q之间。
　　如果没有抚子，那么当年那一代Q就会是别人，璃茉酱不会加入守护者，也就不会发现我的秘密，继而也没有Queen’s Waltz……
　　也就没有现在理事长所说的能力了。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震惊地抬头看着理事长。
　　“司先生……”我难忍声线里的颤抖，“司先生原来是早就……”
预料到了一切？
“嘘——”他笑着将右手食指竖在嘴边，“占卜的内容，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为什么？为什么就算知道了结果也不肯告诉我们，反而让我们自己去探寻？”
　　“天河家的能力不能阻碍别人走自己的人生道路，”他解释道，“更何况，就像我会知道凪彦君高中期间不会留学，也只是通过你现在的星象来判断的。未来……”
　　“从来都是说不准的。”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到他语气中掺上了略带调侃的笑意。“所以凪彦君也是，不好好抓紧，机会是会被抢走的。”
　　“司先生的意思是……”
　　“该回去了哦，凪彦君。”他起身走回窗边背对着我，“虽说不能透露，不过，凪彦君要记住，该来的终归会来，走一步看一步是目前最好的方向。”
（四）
　　我揣着强烈的心思走回皇室花园，所有人都没回来。我看到自己的座位上摆着会议记录本和弥耶酱留下的求我帮忙的字条，兀自笑了笑便开始帮她整理。
　　没过多久璃茉酱回来了，我很明显地感觉到她的魂不守舍，甚至还带着躲避我的意味，就像暑假时我出院的那天。
　　我没有深究，安静地看着她离开。
　　随后，亚梦酱给我传了邮件，说她和边里君碰到了雾岛冬树君，要晚一点回来。
　　我那时候才知道，国中三年中，亚梦酱和边里君有一年和雾岛君是一个班的。
　　而璃茉酱，有两年都是和雾岛君一个班。
理事长的那句话在一刹那回响。
　　“……不好好抓紧，机会是会被抢走的。”
我十六年来第一次怀疑，我的心胸是不是过于狭隘。
　　

076
　　十月底，进入仲秋，天气转凉的趋势更甚，东京的风里还夹带着海的潮湿。气温日差并不大，天气多晴朗，昼时总是天高云轻。学校坡道旁的枫叶一层层染红，凤仙花也随风摇曳。
排球赛进行到了最后的阶段——守护者大赛。因为比赛的双方是向来一条战线的守护者，又是全校的人气明星，观众的呐喊声一波高过一波。
“我说——”
　　标准排球场上，网线两边双方剑拔弩张的气势也起伏汹涌，“准备好了吗！——”
　　“红队——星组，蓝队——月组，各就各位——”
　　“Start——！！”
裁判哨声刚落，弥耶便利落发球，排球被颠起后在空中划出一道光滑的曲线，直冲星组场内地面落去。
　　“我来！”1号位唯世迅速警惕起来，目光紧盯空中的球。“砰”地一声，球再次被颠起，弹向了高空。
　　“换我！”一旁的3号位凪彦喊着，在球落下之际，弹跳，跃起，精准扣杀。
　　“红方1分！红方发球！”
不出意料观众们沸腾起来。
　　“边里君！！”
　　“藤咲君的扣杀，好帅！！！”
唯世作为1号位，在发球线外拍了拍球，随即抛起排球，在球降到适当高度时侧身用右手前臂使力一击，排球飞往月组场地。
　　“我的！”5号位空海朝中间靠了一步，排球高速袭来，旋转着擦过他的手腕，“糟了！”
　　3号位海里问声即刻转身向后匍匐着地，顶起即将落地的排球，排球再次升至高空，场外围着的一圈圈观众里再次传来尖叫。
“三——条——君——！！！！”
“这次是弥耶的！”弥耶哼哼了两声，毫不客气地将球击向星组前场。
　　“拦网！藤咲君！”
　　凪彦成功避免触网拦住进攻球，排球再次回到月组，“换人接球！”
　　“这次不会失败了，”空海全神贯注观察着球的来向和对方球场情况，“有缺口！”
　　“亚梦酱！”唯世看向亚梦，“……糟了！”
　　空海将球传向星组的左后方，而此时所有人集中在前场，唯一一个还站在那里的是……
　　“璃茉酱！”
　　璃茉面无表情地看着排球袭来，迟疑着伸出双臂，终还是接住了，星组其余五人顿时松了口气，却又立刻紧绷起来——排球正在高速下落！
　　璃茉在心里计算着时间，“3…2…”
　　她抬起右手做好准备，“1——”
　　下一秒，排球成功跃过网线，然而行经路线却歪歪扭扭偏向场外。
　　“受力不均，”海里简短总结道，“可能要出界。”
　　又是“砰”一声，排球猛然落在场线附近又再次弹起，由于反射角过大而直直飞向场外观众。
　　“不好，”海里扶了扶眼镜。
观众席里看到场上飞来的球顿时傻眼，人潮的欢呼和嘈杂渐渐褪去，每个人都忘记了行动一样愣在原地。站在场外第一排的是位初三的女孩子，此时她眼睁睁看着排球向自己砸来，想躲开却发现腿如灌铅般沉重，一步也移不了。
“小心！”
众人如梦初醒，不自觉地都退了一步，随后一个迅疾的身影挡在了最前面，被排球砸中后随惯性向前摔落，触到地面又迅速撑起身站了起来。
女生已经傻了眼，“藤咲…前辈…”
排球滚落在地面，跳跃了几下又在重力作用下重归平静。
“我的天！！！！”人群中爆发出尖叫。
　　“虽然藤咲前辈完全没有碰到任何人！但是……”
　　“我也好想也站在那啊！！！！”
裁判吹响口哨，“有效得分！红方1分，半场休息！”
　　

077
　　“凪彦好厉害！”亚梦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口水，“刚刚反应好快！”
　　“说的是呢，差一点就要让观众受伤了，还好有藤咲君。”
　　“是呀！唯世君刚刚也感受到了场下的女孩子们看凪彦君的眼神了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没想到藤咲君对所有体育都很擅长。”
　　“说起来璃茉呢？”
　　唯世四下看了看，便看到了一个人远远站在一边的璃茉。
　　“璃茉？为什么一个人在那。”
　　亚梦说着要走过去，却被唯世拦下了。
　　“等等亚梦酱，”唯世拉住她，“我觉得真城同学…”
　　他凑在亚梦耳边低声说着话。
　　“欸？”亚梦有些惊讶，“因为那颗弹到界外的球是她发起的而自责？”
　　“是，而且还是藤咲君帮她截住了进攻球才没让刚刚那位孩子受伤……你看。”
　　亚梦顺着唯世所说看向璃茉那边，凪彦正在和她说话，但她明显没有任何回应。脸上的表情似是疏离。
　　“璃茉？明明不需要自责的…”
下半场，月组得到了一个发球机会。
　　“ok，既然如此，那么就来一次直接扣杀…”弥耶拍了拍手，“发球吧！”
　　“是！”
　　月组的1号位听到后立即将球传入对方，亚梦轻松接下了这个毫无攻击性的球，排球转而回到月组，弥耶早已做好完全的准备，毫不客气地猛烈进攻。
　　“Ace…好厉害的扣杀…”
　　“啊，”亚梦惊呼，“弥耶越来越厉害了啊。”
　　蓝方月组再次发球，在球传回后，弥耶再次使用杀手锏扣球，排球高速俯冲至星组前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擦过所有队员碰地。
球场寂静了漫长的几秒，瞬间沸腾起来。
　　“我的天，结木同学真的好厉害！！”
　　“是呢是呢，再这样下去月组就要反超了…”
记分牌旁的同学在裁判指挥下翻动着月组的分数，“蓝方记……”
“Challenge——！”
裁判被打断，球场逐渐安静下来，一道道目光集中在璃茉身上。
　　璃茉仍旧面无表情，“Challenge。”
　　“对噢！”亚梦恍然大悟，“我们可以challenge！”
　　“啊，好的……”裁判后知后觉地拿起对讲机。“摄影部的同学，准备回放录像。”
　　“发生了什么？”观众开始窃窃私语，“什么是Challenge？”
　　“就是对裁判的判断提出质疑，”旁边的人小声回答道，“真城前辈想要回放录像来检查是不是压线。”
　　球场旁的电子录像屏迅速投射出影像，摄影部的后期人员截取了球落地瞬间的片段。随着八倍慢速镜头和分辨率的调整，所有人可以清晰地看到，排球落地线外，得分无效。
“那么，月组…出界无分！”
人群中星组的忠实fan立即欢呼起来，“好厉害！！真城前辈！！！”
　　“不愧是璃茉！”亚梦也兴奋地看向璃茉，看见后者仍作淡定却小雀跃着自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难道是为刚刚那件事…所以想补救？”
排球场比赛仍在继续，在操场另一边高台的树后，一个模糊的身影居高临下地看着场上的守护者们。
　　“怎样？”耳机里传来变声后依然不失温和的声音。
　　“还行，”来人将左手放在耳廓后，手指轻轻调整着耳麦，“不会被他们发现的。”
夜晚，山顶寂静而冷清。
　　“如何。”
　　“大人，实验已经进行地差不多了，不出意外，离成功已经不远了。”
　　“东京的情况。”
　　“已经派人监视，最迟下个月做出行动。”
　　“捷克分部。”
　　“新设了工厂，所有流水线和日本同步。”
EASTER，写字楼内同样寂静如黎明。
　　光靠在椅背上皱着眉低声通话，“太着急了。”
　　“但是总裁，再不采取行动，谁也无法保证会发生什么了。”
　　光起身翻阅着桌上文件，最后合上时果断而决绝。
　　“开始准备吧。”
　　

078
　　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从深秋到初冬，似乎只有几场考试和几次活动。进入这短暂的第二学期，璃茉才真正体会到高中生活的紧促。
　　下周就要期末考试，随即会放圣诞和春假。各科都给了复习时间，璃茉每天在学校唯一做的就是不停背笔记和不停做题，没有时间去管别的事情。就连右边的课桌已经空了好几天也没空去想原因。
　　周五下午，璃茉仍旧没有看到凪彦的身影。放学后，她久久留在座位上不停地翻着书。
　　她第四次翻了一下提包，仍旧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璃茉？”，嘻嘻看着有些焦急的璃茉，“怎么了吗？”
　　“嘻嘻，你记不记得我把笔记本放哪了？”
　　“笔记本？”嘻嘻睁大眼睛，“历史笔记本吗？”
　　“是哦。你记得吗？”
　　“璃茉不是借给小凪了嘛，嘻嘻嘻嘻。”
　　璃茉翻找本子的手一顿，充满考试重点和知识点的脑袋里好好回想了一下，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璃茉，怎么办？”
　　璃茉提起提包，“先回家，明天去找他要。”
　　“为什么？”
　　“下周期末考试……我可不想不及格。”
　　“去小凪的家吗？嘻嘻也要去！”
第二天，藤咲邸。
　　“好大的房子啊！”嘻嘻惊呼，小丑帽跟着一抖一抖的。“嘻嘻来按门铃！”
木门轻轻开了，管家婆婆出现在门后。
　　“您好，”璃茉礼貌说道，“我是凪彦的同学真城璃茉，有点东西落在他这了，冒昧前来取。”
　　“凪彦少爷的同学吗，”真是个可爱的孩子，管家婆婆笑眯眯地想，“请进。”
　　“不了婆婆，我就在门口等他拿给我就好了。”
　　“还是进来吧，”管家婆婆朝她鞠了个躬。
　　璃茉为这鞠躬有些惶恐而不好意思，“那，打扰了。”
　　进了玄关，璃茉脱下鞋子，跟着管家婆婆往里走，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些长长的走廊。
　　“真城小姐，凪彦少爷和夫人就在这练习间里面呢，”管家婆婆将她带到一扇门前，“练习时间马上就结束了，不介意的话请在这稍等片刻，我进去跟夫人说一声。”
　　璃茉点点头，“麻烦您了婆婆。”
　　管家婆婆进去后，璃茉听到从练习间的门的小缝那儿传来一阵音乐声。
练习间内，穿着练习服、绑好长发的凪彦正认真优雅地完成舞蹈动作。
　　“夫人，”管家婆婆附到藤咲太太的耳旁，“外面有位小姐找少爷呢。”
　　“是谁？”
　　“少爷的同学，是位很好的小姐，跟少爷的关系看上去很不错呢。”
　　“这样啊，”藤咲太太笑笑，“快请她进来吧”。
　　音乐声停，凪彦最后一个动作完美地卡住了节拍，束起的长发轻轻摆动着。
　　“凪彦，”藤咲太太温柔地笑道，“完美地演出呢，今天就到这里吧。”
　　“母亲大人，”凪彦收起纸扇，“下午不再练习了吗？”
　　“没关系的，最近没有公演，偶尔休息一下吧，”藤咲太太起身，“更何况，有位小姐在等你。”
　　“是啊少爷，”从门外进来的管家婆婆也笑道，“就是这位小姐。”
　　璃茉犹豫着跟着管家婆婆进来，抬头看到藤咲太太后，立马低下头。“打扰了……”
　　“璃茉酱，”凪彦看到璃茉后明显高兴了一下，声线里抑制不住惊喜。他急促地从练习台上快步走下来到了璃茉面前，“怎么了，突然来找我？”又转身，“母亲，这是我的同桌。”
　　“你把我的笔记本带走了，”璃茉小声道，不由自主地脸红了红。
　　“啊抱歉抱歉，”凪彦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起去我房间拿吧。母亲，婆婆，失礼了。”凪彦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不顾璃茉的挣扎直接拉上她的手出去。
　　管家婆婆看着他们俩慈祥地笑了，“少爷和那位小姐可真是不错呢。”
　　藤咲夫人也笑了，“说的是呢。”
　　

079
　　“凪彦，”走到凪彦的房间门口后，璃茉有些别扭地抽回自己的手，“我就不进去了吧？你给我后我马上回家就是了。”
　　“啊啦璃茉酱，”凪彦看着她脸红红的样子，忍不住逗逗她。，“是害羞了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
　　“嗯？”
　　“这样突然到别人家里来，没有提前打声招呼，她们肯定会介意的吧。而且……我之前还直接叫了你的名字。”
　　“直接叫名字……”凪彦笑了，“有什么不对呢？”
　　“总之感觉你的家人都十分的有礼貌，所以直接叫名字会被认为是不礼貌的，更何况还是少爷的名字，对吧少爷？”
　　凪彦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璃茉酱，你还真可爱呢，”他拉开房间门，搂着璃茉的肩膀往里走，“好啦，快进来吧。”
　　“什么？？”
　　“璃茉酱不是不让我拉着你的手吗？”凪彦无辜地拉上门，不等她回答，便直接走到镜子面前，解开了发带，长发瞬时披散下来。
　　“呐璃茉酱，”凪彦顺手将发带搁在台子上，“转过去一下好吗？”
　　“为什么？”
　　凪彦回头温柔地对她笑了笑，“我啊，要换一下练习服。”
　　璃茉看着他如沐春风的笑，一秒也不耽搁地转过身。
　　“那你还把我带进来？”
　　“有什么关系呢，我换衣服的速度很快的。而且啊，我只是换下和服外套而已。”说话间，凪彦已经换下了练习服，披上休闲外套走到璃茉身后，“更何况我也不介意你看到什么。好了，可以转回来了哦。”
　　“凪彦，你的脸皮可真是越来越厚了。”
　　凪彦轻轻笑了，避开这个话题，“来拿历史笔记本是吗？”
　　“对，”璃茉略有生气地抬头，“要回来后我得赶紧走了。”
　　“别啊璃茉酱，母亲为了让我陪你，把下午的练习都放掉了呢。”凪彦俯下身看着璃茉的眼睛，“而且根据我的经验，管家婆婆肯定会留你的。”
　　“但是，我……”
　　“好啦好啦，璃茉酱也是一个人在家吧？不如留下来一起复习吧？”凪彦起身走到书桌旁拿出璃茉的笔记本，转过头冲她眨眨眼。
　　“别以为我不知道，”璃茉感觉自己正在被他牵着鼻子走，“复习就是个幌子，你本来也没有复习的打算。按你的成绩不复习也完全没关系。你……就是想留下我！”
　　凪彦愣了愣，转念想了想，大大方方地一笑，“是哦。”
　　璃茉的脸色更加沉了沉。
　　“璃茉酱在这等一会儿，我去拿点东西。”凪彦走出门，关上门前嘱咐道，“别乱跑，很容易迷路的。”
“少爷，您怎么出来了？”在厨房里的管家婆婆看见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凪彦，吓了一跳，“那位小姐呢？”
　　“在房间里呢。”凪彦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盒牛奶和一条黑巧克力。
　　“少爷，您需要什么？。”
　　“不用了婆婆，您忙您的就是了。”凪彦笑笑，走到管家婆婆旁边的灶前，将牛奶倒入锅中用小火细细煮着，又熟练地将巧克力切碎倒下。
　　“少爷平时不喝可可的。”婆婆笑眯眯地看着凪彦。
　　“嗯，但是璃茉酱喜欢喝。”凪彦眼底盛满温柔。
　　“您亲自来泡可可，真城小姐对少爷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凪彦眼底漾开浓浓的暖意，“嗯…大概…可以这么说。”
　　

080
　　璃茉看着凪彦出门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站在原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男孩子的房间，比想象中的要整洁。
　　几天不见，越来越不懂凪彦了。
　　璃茉走到他书桌前拿过自己的笔记本。目光无意间瞥到了桌角的照片，两张都是守护者的合照。一张是以抚子身份出现的，一张是身为凪彦时的。没想到他出国三年，还一直留着这些。
　　“久等了。”凪彦拉开门进来。
　　璃茉看着他熟练地反手关上门，“可可？”
　　“是的哦，给璃茉酱的。”
　　她接过还冒着热气的可可，“你煮的？”
　　“嗯。”凪彦笑着，“趁热喝吧。”
　　“谢谢你。”璃茉抱着杯子低头将红红的脸埋藏在阴影里。“虽然一周不见感觉你更自恋了点，”璃茉小声道，“但是可可煮得很不错。”
她为了缓解尴尬，抱着咖啡杯转身看着周围的摆设。不过她看了半天，直到似乎要把凪彦的书桌看出个窟窿也没看出什么个名堂。最终她飘飘悠悠的眼神被方才凪彦放发带的柜子所吸引，上面立着一把纸扇，可以看出是檀木做的，无论是做工还是色彩都极为精致。但让她在意的是扇子的吊坠。
“那个……”
　　“不认识了吗？”凪彦在她身后说道。
　　“……我送你的那个？”
　　“是哦。”
　　“？但是那个做的并不精细……”
　　“可是是璃茉酱送的。”
璃茉吃惊地盯着那把纸扇，震惊之余想要抬脚走近，却又反应过来这是在凪彦的房间里而硬生生地克制住那股冲动，转而另一种不明不白的小雀跃涌了上来，雀跃之余还留有着一点羞涩。
　　她没想到凪彦会留着它，更没想到他会直接放在纸扇旁边。毕竟…看得出那是一把很珍贵的纸扇。
“那个……”
　　两个人同时开口，却又因这默契而又一同重新陷入沉默。璃茉感觉房间里越来越有窒息感了。
　　“有什么想说的吗？”凪彦在她身后微微一笑。他已经可以想象到此时对方脸上该有多红。
　　“没什么。”
意料之中的回答。凪彦没有过多纠结，正欲开口提醒她一件重要的事情，门口却突然想起敲门声。
　　“少爷，凪彦少爷，”是管家婆婆，“夫人让您去一趟书房。”
　　“我知道了。”凪彦应着，转身走到房间一角拉开衣橱取过长长的披风，迅速披在身上系好衣领处的带子，“我要出去一趟，璃茉酱先在这里坐一会。”
　　他从书桌上拿过自己的历史书，“刚刚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笔记本了吧？……不介意的话，留在我这里背一会书怎么样？”他甚至体贴地拿过自己的文具盒，“桌上的东西随便璃茉酱用。”
　　“等等……”
　　“我从庭院穿过去，”凪彦理了理身上的披风，走到房间门口拉开门，“所以很快就回来。那么一会见。”
　　璃茉看着他又一次出门，感觉自己再次被凪彦牵着鼻子走了一回。
　　这是他家吧…他可真放心留一个外人在这。
　　

081
　　“我回来了。”
　　伴随着凪彦好听的声线响起的是一道短暂的开门声，此时璃茉正巧复习完明治维新。他没有立即走进来，反而是先解开衣领系带脱下披风轻轻抖了抖上面细小的雪花。
　　“果然没有很久。”璃茉合上笔记本。
　　一刻钟……确实不算很久。
方才她其实是想先辞别回家的，毕竟就这么一个人呆在别人的房间里总归有失妥当。然而当时凪彦没有给她机会，她也不希望就那么没有礼貌地不留一句话就自己离开。现在看来似乎是找到了提出离开的机会了。
“凪彦，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她说着起身，手里抱着笔记本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凪彦没有很意外，“璃茉酱也是一个人在家吧？”
　　“嗯。”
　　“那么，我有多久没去学校了？”
　　“四天。”璃茉不疑有他地脱口而出，却被凪彦捏住了把柄。
　　“记得真清楚呢，”凪彦好心情地笑了笑，“那么我们什么时候期末考？”
　　“两天后。”
　　“嗯，所以璃茉酱真的不打算帮一下同桌吗？”
璃茉狐疑地看着他，“帮什么？复习…？”
　　“是哦，复习，”凪彦随手将手里的披风挂在门边的置衣架上后快步走来，在房间正中间的矮桌前坐下，“璃茉酱不会不肯吧？”
　　璃茉闭了闭眼睛，“你觉得你会挂科吗？”
凪彦的理科向来比较好，地理也是能超出平均分二十分，一点给别人赶超的机会也不给。她可没有忘记期中考试时凪彦又一次考了榜首的事情。她唯一能超出他一点的便是历史。
　　她不相信仅仅是四天没来学校他便会挂科。还有他希望自己能帮他什么？历史吗？
凪彦趁着她陷入沉思之际适时添油加醋，“看起来璃茉酱刚刚复习地很到位……既然不想帮我复习历史，那么我们出去堆雪人怎么样？”
　　“…？”
　　凪彦看向门外，“又开始下雪了哦。”
　　“不要。”
　　“那么我来问璃茉酱几个问题，如果你都答对了，我就送你回家。如果没有答对……”
“我们就去雪地里吧。”
璃茉鬼使神差般重新坐下。
　　“一言为定。不过话先说在前面，”她放下笔记本时书的封页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似乎在告诉凪彦此刻她成功被挑起了胜负欲，“不可以问我地理。”
　　“好”，凪彦笑着，眼眸里不易察觉地流转着宠溺和狡黠。
　　“那么第一个问题——日本的泡沫经济是什么时候？”
　　“上世纪八十年代。”
　　“嗯，第二个问题——日本建立君主立宪制是哪次改革？”
　　“明治维新。”
　　这是她刚刚才复习到的内容，毫不犹豫便能答出。
　　凪彦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
　　他嘴角浮现出似有若无的得逞的笑，“濑户内海北岸的伊势湾……”
　　璃茉听着他故意拖长的语调不由蹙起了眉，“说好不问地理的。”
　　“别急嘛，”凪彦手肘搁在桌边撑着下巴兴致盎然地看着对面的她，“伊势湾在历史上为哪个势力所拥有？”
　　璃茉顿时怔住，感觉到这个问题不停在耳边回响又回响，直到这个回声已经不太清晰，她也仍然没有答出来。
　　她怀疑凪彦是故意要留下自己不让她走。
　　“不知道。”她藏在桌下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凪彦满意地站起身，“走吧。”
　　她自觉赌输地低着头随之站起，“去哪？”
　　“我房间门口的庭院。”
　　“等等，如果你也不知道答案的话…这个问题就不算数。”
　　凪彦将披风搭在她肩上，对他来说合身的尺码显然对璃茉来说不大合适。他看着整个被裹在自己披风里的璃茉忍不住心颤了颤。
“德川幕府。”他别开视线，仍是清和的温柔似水的样子，“愿赌服输哦璃茉酱。现在……”
　　“一起玩雪吧。”
　　

082
　　日本的冬天总是不能与雪分开。进入年底，雪早就肆意而来。昨夜积起的雪还未化尽，午后的雪便又纷纷扬扬地飘落。藤咲邸庭院的草地早已被雪覆盖，鹅卵石小路已经看不清究竟在哪里，路边留下一排鞋印，是方才凪彦去书房时留下的。
凪彦自己也不知道那会儿为什么要穿过庭院去书房。明明天气这样寒冷，去书房也可以绕过长长的回廊从室内到达，但他就是不想让璃茉等太久，哪怕他的风寒还没有完全治愈。
他本想告诉璃茉自己连着四天没有去学校的原因，无奈那时管家婆婆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他是因为气温骤降加上练习过度才着了凉得了风寒的，请假不去学校一是因为风寒未愈，一是因为新年时藤咲家的聚会上自己要献舞，所以必须加紧练习。
还好他近日已经不再咳嗽，否则璃茉应该早就发现了端倪。
也罢。他想着，既然没有告诉她那干脆就不再提了，否则她定会为了不耽误自己练习而立刻离开。
书房里母亲大人的话浮现在耳边。
　　“下午落下的练习，今夜无论如何也要补上。”
　　“是。”
　　他应着，声音里带着比四年级时要带亚梦来家里玩还更甚的执着和坚定。
“啪”的一声，在他走神时，一小捧松软的雪砸在了他胸前。
　　他顿时回神，发现节奏正捂着嘴偷笑。
　　“哈哈哈哈，小凪！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凪彦无奈地拍了拍衣服，“节—奏—！”
　　还好他虽然没有穿披风，但外套本身还足够暖和。
　　手鞠悄悄从他身后靠近他，“没事吧凪彦，风寒……”
　　“没关系，”他侧身轻声应道，“这点还不致于加重。”
　　那边的节奏正捧腹大笑，突然脸上挨了团大大的雪球，紧接着嘻嘻的得逞地笑了起来。
　　“璃茉快看！好有趣哦嘻嘻嘻嘻！”
　　璃茉刚刚完成一个雪人，微微笑着看着嘻嘻和节奏展开大战，突然一颗小雪球不偏不倚砸中她，她愣了愣，随即默默抬头看向雪球的来向。
　　两个甜心吓破了胆，“完了！打歪了！！”
　　璃茉和嘻嘻一起捏了块雪球，节奏看着那大小吓得往凪彦身后躲，不料这次砸中的是手鞠。
　　庭院里突然安静下来，手鞠在一瞬间中开启了暴走模式。向来温文尔雅的她撩起袖子连声线都加粗了不少。
“谁—允—许—你—们——乱—来—的——！！”
“快逃！！嘻嘻嘻嘻！！！”
最终乱成一团的结果是连凪彦也加入了进来。
　　“节奏和凪彦给我使劲扔！！！！！！”
　　手鞠凶狠地指挥着，自己也不停地反击，很快嘻嘻躲不及地被砸中并被淹没成了一个小雪人，只剩两只眼睛在外面眨个不停，倒是让璃茉忍不住笑了出来。
璃茉无暇顾及嘻嘻，她扬着笑意替自己的甜心讨回公道，记忆刹那间回到六年级时的那次雪仗中。印象里那次凪彦没有参与，而是和边里君在一边说话……也难怪他现在如此生疏并且总是被砸到。
她笑意更深，一周以来不断复习的疲惫在一瞬间消散。新雪踩在脚底软软的，干净的雪面反射着太阳辐射，反而让雪天的午后也足够天明。重复的下蹲和站起让她有些头晕，但许久没有的欢愉和轻松抓着她不放，她甚至有些舍不得这个午后会结束。记忆朝着深处延伸，眼前逐渐模糊成一片。
最后的知觉是身下清冷柔软的雪。

083
　　该死。
　　凪彦不停地自责着咒骂自己。他心慌地连着宽大的披风一起抱起璃茉，指尖偶然触到璃茉裸露处的皮肤才发现温度烫地惊人。他懊恼自己没有察觉到璃茉的不适，又有些愧疚地怀疑是不是自己传染给她的。他从未如此慌张过。
　　管家婆婆路过时便是这样看到凪彦一副心急火燎的担忧模样。
　　“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婆婆，”凪彦无意停下脚步，快步向前走着想要去自己房间隔壁的客房，“拿一下新的被褥和床褥可以吗？还有退烧药和冰敷袋。”
　　“我知道了少爷。”
凪彦轻轻将璃茉放在客房的榻上，她的脸正因为高烧而异常泛红。看着她略微疲惫又痛苦的面容，凪彦只剩下了后悔无法言说。
　　他打开房里的暖气，为自己的想当然而愧疚，他以为将披风给她便不会有事。他唯一能庆幸的便是幸好没有让她直接回家，若是她自己独自在家时发了高烧……
　　简直不敢想下去。
　　“璃茉，不会有事吧……”嘻嘻同样慌张地在她身边晃来晃去。
　　“怎么办……小凪……”
　　“别担心，”他褪下她身上的披风和外衣帮她躺下，拿过一边的冰袋轻放在她的额上，随即便看到她痛苦的神色略有缓和。“呐嘻嘻，璃茉酱这周都在干些什么？”
　　“一直在复习…璃茉似乎很重视这次考试，好几天都熬夜到很晚。”
　　“晚上着了凉吗……”他自言自语着，不停地换着冰袋里的冰块。重复了几遍后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料两者都冰凉着感受不到温度，便想让嘻嘻去查看一下，无奈嘻嘻已经六神无主到不知所措了。
于是他俯下身轻轻用自己的额贴在她面颊上停顿了数秒。
烧已退去大半。嘻嘻见状也最终缩回了自己的蛋里，安静地躺在璃茉枕边。大概是受主人影响自己的身体也产生了变化。
　　凪彦终是暂时松了口气，温柔地为她盖上棉被，转而轻轻出了房间， 正碰上守在门口的手鞠和节奏。
　　他刻意压低着声音。
　　“怎么了？”
　　手鞠默然看向节奏，后者犹豫着，从身后拿出了一串护身符。
　　“这是？”
　　“这是我们，在雪地上找到的……”
　　“……奇怪，”凪彦伸手接过，“明明记得放在抽屉里的……”
他拿着无比熟悉的护身符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迟疑着拉开书桌右边的抽屉。
手里是两串一模一样的护身符。
　　

084
　　圣诞节伴随着雪一同降临，街道上清清冷冷的雪积得一层又一层，比冬月初厚了不少。璃茉独自行走在寒风中，嘻嘻冻得躲进了她温暖的围巾下摆里。呼出的冷气在一瞬间能结成冰。
一周前在凪彦家醒来的景象仍记忆犹新。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突然发了高烧，似要喷薄而出的热意和眩晕感仿佛在叫嚣着报复她的过度拼命，室内室外温差过大的缘由也似乎在嘲笑她的柔弱和不堪一击。
她那天慌慌张张地道别，将自己的背影留在深深的雪色云雾中。顺着高墙跑出那个町目，她左手摸着心口右手扶在墙上靠在路边喘气。等到直起身来的那一刻，她不自觉地因为寒冷而把手揣进衣服口袋。
现在她走到了和那天相同的位置，随即，缓缓停下了脚步。
她记得那天一瞬间的慌张，就在她习惯性摸向外衣口袋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的时候，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扼住了她的呼吸。那种丢失了一件无比熟悉的随身物的感觉，仿佛从此，心里少了某种寄托。
随身携带了三年…就算没有感情，也早已成了习惯。
手机铃声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响起。她用虽温热却依旧很僵的手摸出电话。
　　“弥耶？”璃茉开口，呼出的气在雪天里无比清晰。
　　“璃茉茉！”对面的弥耶似乎正为寒假的到来而欢呼，“嘛，结业典礼后你走的好快！”
　　“我…有急事，”她好像已经能想象到了此时女孩脸上的撒娇模样，不由得在天寒地冻里牵出一抹笑，“怎么了？”
　　“放假后璃茉茉有什么安排？！新年那天我们一起去参拜神社吧！就像…三年前那样！”
　　璃茉在听到“神社”这两个字时下意识地呼吸一顿，继而不被察觉地继续着方才的语气，“每年都在去，今年可以不去…”
　　“不行！”电话那头的弥耶义正言辞地拒绝道，“好不容易能碰到小凪在的新年哎，璃茉茉就不想一起去看看嘛。”
　　“不用…”
　　“那就说好了！下周三见！”
　　对面女孩不给她丝毫犹豫的时间便挂断了电话。璃茉握着已经合上盖的手机，突然对这个冬天感到有一点点迷茫。
凪彦回到家，顾不上休息便立刻换上女式和服。朱红色的发绳在发间穿梭，随即一个漂亮的马尾成了型。
　　期末考试如预期般仍旧名列前位，但他更多想归功于那个帮他复习的女孩。虽然在想到她的一刹那他便想到了那两串护身符。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偏差，放在一起反而让他快要认不出哪个是自己的。
凪彦拉开抽屉，取过纸扇时瞥到一旁的护身符，仍是失了片刻神。
三年前那个午后逐渐在眼前清晰起来。
　　“璃茉酱不想在我出国前再见一次吗？”
　　“每天都在见……终于可以不见了。”
　　他笑她嘴硬，“那么就祝我一路平安到达吧。”
　　……最好是能，再平安回来。
　　“求平安为什么要来结缘神社。”
　　“这里离我家近。来，这是给璃茉酱的。”
他求到两个一模一样的护身符。潜意识里他将这个一模一样与和亚梦的那个一模一样作出了区别。可能确实是因为对方是不同的人，对自己来说也不同。
　　所以这几年他小心保管，像是在保管着和那个女孩有直接关联的物品。他想着既然璃茉不像是会把男生送的东西看得很重，那么这一次就由他来看重。
所以……
　　那天他会那么吃惊，吃惊到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看着两串护身符出神，恍惚到听不见手鞠在耳边的细言细语，甚至……
　　忘记将护身符还给她了。
“现在去还已经不行了，”他终于听清了手鞠说话，“现在去的话，你打算用什么说辞来解释呢，凪彦？”
手鞠是对的。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经不可逆转了，就在他从护身符的影射中明白了璃茉心意的那一刻。
　　

本来想着离下一次更新可能有点久所以想多放两章的
结果多更的那部分还被吞掉!!
算辽…

085
　　“璃茉茉！这里这里！！”
　　璃茉远远看见了朝自己挥手的弥耶，便穿过人潮向他们靠近。所有人都到齐了，唯独缺了凪彦。
　　“真慢啊小凪，”弥耶看了看手表，“神社这么多人……再不来就赶不上了。”
　　“凪彦有没有说有什么别的事情啊？”亚梦整理着刘海，“他迟到真少见呢。”
　　“啊！”弥耶如梦初醒，“确实是！我发邮件问的时候他说有事耽搁可能会来晚一点，让我们先逛庙会！”
　　“你呀！”空海敲敲她的脑袋，“总是这么忘事！！”
　　“空海！不要弄乱弥耶的发型！！”
璃茉顿时松了口气。但一股不安和失落不可忽视地冲击着她。
　　又是这样……难道每次寒暑假都要这样既怕见到他又想见到他吗？
　　不——没有想见，没有想见。
　　没有想见。
她像是在催眠着自己，跟着大家一起往神社里面走。两边摆出的小摊也没能吸引她的注意，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回想这一年又一年冬天的景象。
说到底她仍然在意护身符丢了的事情。
“旧的事物之所以可爱，往往是因为它有内容，能唤起人的回忆。”
因此她像是失去了回忆一样失魂落魄，在凪彦赶来的时候另一种愧疚也翻涌上来，像是江水后浪盖住前浪。因为她一看到凪彦便想起自己弄丢了这串护身符。
要知道……她看见过他把他的那份完整无缺地保存在西服外套里。现在她说不清自己这种情绪究竟算是悲伤还是什么，因为她始终面无表情，心里的情绪一旦过多，便称不上是有情绪了，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了。
于是在凪彦看来璃茉并没有什么反应，像是没有察觉到自己弄丢了什么，像是不在意，像是冷漠。
　　这让他对自己的判断有了些许的迟疑。
弥耶吃完最后一个章鱼小丸子，举着竹签有些许兴奋。“大家，我们一起去抽占卜签吧！”
　　“是啊是啊，”信神信鬼的亚梦点点头，“就像以前一样！”
　　“好像现在排队的人确实少了一些呢。”
璃茉和凪彦各怀心事又各自收起飘忽的想法，跟着众人一起来到求签处。空气中有着浓郁新年的气息，夹杂了一点点神社的古早味和神木的清香。苍老的古钟摇晃，荡出悠远的回声。
在参拜神明的那几秒里，世界都清净下来，仿佛真的有岁月静好的感觉。如果也真的能忘却烦心事就好了，璃茉抽完签后如是想道。
亚梦率先期待地打开占卜，“我是小吉！”
　　唯世正对着亚梦笑，“我也是呢。”
　　“弥耶是中吉！”
璃茉沉默地看着手中的占卜签，始料未及的「大吉」跃然醒目，一排排占辞有些许刺眼。
　　“将丢失重要的物品，从此事态发展将与预想背道。也有与期盼相遇的转折……”
丢失了重要的物品……果然那串护身符在她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便已经称得上是“重要”了？既然重要，丢失了也能算是好事吗……回想着这几日自己的状态和情绪，她有些怀疑占卜的准确性了。
这可不是大吉的心情。她闭上眼，任凭冷风呼啸着刮过面颊。
“小凪什么！！”
　　弥耶本想跳到璃茉身边，但她看着她沉默的样子和一路来的魂不守舍便有了些许不敢。想着要问问凪彦，可看到后者也是走神的模样……
“我啊，”凪彦在众目睽睽下翻开占卜签。
　　“中吉哦，”他笑笑，“和弥耶酱一样呢。”
弥耶眨眨眼睛，没有细想，只是觉得原来小凪没有走神啊，便转过身开心地去和海里说话了。她没有看到凪彦嘴角的笑意渐渐颤起来。
凪彦的签上除了红色的中吉外，还有一排小字。
“期待的终于将要到来。”

dbq我才想起来今天是周六!!!
这段时间开学太忙啦真滴没什么库存555
将就一下（哭）等生活步入正轨后就有机会码字辽…

086
　　“璃茉，还要继续找吗？”
　　嘻嘻紧紧跟在璃茉身后，看着她在冬末难得的晴朗午后再次来到凪彦家附近。
　　春假结束后，高一短短两个月时间的第三学期也落下帷幕。整整一个学期加上寒假这几天，璃茉一有空便不自觉地一路走到这里。在它看来，璃茉对那串丢了的护身符已经形成了某种执念。
　　“如果不是掉在路上……”璃茉按了按太阳穴，“不，应该是不会掉在他家里的。”
　　“璃茉为什么不去直接问问小凪呢？”
　　“不要。”她回答地干脆又利落。
　　直接去问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不是掉在他家里，他肯定会认为自己没有好好保管。如果确实是他捡到了却没有还给她……
　　那她如何面对那种场面？她还没有理清自己对他究竟是什么感情，对于他又是什么角色。
　　这第三学期的两个多月以来，璃茉似乎对身边的那位同桌产生了视而不见的抵触。上课沉默，下课沉默，开会时也沉默。不同于上一个暑假那次心里表现得明显的排斥，这一次，她意外地发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忽略掉了那个人。
　　封闭久了，最怕一厢情愿。她面上胆大，其实最惧失去。
　　更何况还有新年占卜那句奇怪的话，依然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但是前面就是小凪的家了……璃茉真的不去问一下吗？”
久久出神的璃茉听到这句话后意识方才慢慢回笼，立刻调转方向向围墙另一边小跑过去，连围巾滑下肩头都不曾停下。
　　她躲在转角后面，才将站稳，便听见不远处那熟悉的大门轻轻被打开的声音。
“少爷，真的不要紧吗？”
“无事。”
　　带着笑意的声音来源正是凪彦。但今日他声音比起寻常有了些许的奇怪，连璃茉也一时间说不出来究竟是奇怪在哪里。直到看着他右手握拳举在面前轻轻咳了两声，她才明白过来。
他感冒了。
“少爷，那我先去演出地点和夫人汇合了，您晚些时候再来吧。”
“好。”
随后木门被掩住，管家婆婆从另一个街口缓缓离开，雾气笼着凪彦的声音和身影一同消失在门后。
“璃茉？”
　　嘻嘻发现璃茉不再继续往前走，“不找了吗？”
　　“已经……找不到了。”
　　“但是之前嘻嘻说找不到的时候！璃茉不也照样……”
　　“不需要了。”
璃茉打断了絮絮叨叨的嘻嘻，提着结好账的一袋药快步从街区的药店走出来，顺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街道，回到了那扇木门前。
　　圣诞前凪彦是因为感冒了才没来学校吗？璃茉迷迷糊糊想道，一场感冒拖了两三个月了，他都不知道好好养病的啊？
　　所以……就这样，放在这里。
　　她将袋子挂在门环上，随即轻轻深吸了口气，按了门铃后即刻转身离开，像是云雾中散去的一缕轻烟，像是初雪后化尽的一片薄冰。
　　悄无声息。
“久等了。”
门后再次现出凪彦的声音，两声咳嗽后音色里是藏也藏不住的疲惫。他拉开门，肩上披着长长的披风，和服宽宽松松，长发也散乱着耷在身前身后。
少年开门时，只有门环上空落落的还挂着一袋药，和空无一人的街。
　　

087
　　“所以说，就是这样。”杉本秋左手握着电话，右手拿着笔在面前的一张表格上圈圈画画了一番，“真城同学能不能看看有没有什么时间？”
　　“但是部长，我并不是演剧部的干事……”
　　“不，”杉本坚定地在电话这头面对着空气摇了摇头。“招新是一开学就要进行的事情，所以提前到了现在来做。找真城同学的理由呢，也是因为你在去年比赛中优秀的出演……”
　　璃茉斟酌了一番。如若不趁寒假刚开始就着手准备，等快开学的时候必定又会有守护者的工作要做。所以如果自己要接受这份差事，如今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她终是应允。
　　“需要做些什么吗？”
　　杉本秋见她答应，高高兴兴在表格上圈了几栏。“可以的话，真城同学就负责面试开学后来招新的同学，顺便带他们熟悉一下我们部。”
　　“好。”
挂下电话，杉本秋看着被写的密密麻麻的表格不免微微叹出一口气。
　　在所有高一学生中独独选了真城璃茉来帮忙……开学后自己就是高三了，社团的下一任部长也该开始物色人选了啊。
　　于是他翻开笔记本电脑，准备写一份招收副部长的聘书。在自己毕业之前，一定要把演剧部交到可以信任的人手里才行。
编辑到一半的时候一通电话毫无预兆地拨了进来，倒是让杉本吓了一跳。随即看到备注显示后换上一副无奈又调侃的表情。
　　“江原，又是你。”
　　“我说你每次能不能不要说‘又’？”
　　听筒那边传来篮球砰砰砸地的声音，细细听来还能辨认出一圈回音，于是杉本笃定，对方此时一定身在室内篮球馆里。
　　“怎么？又在训练？篮球场被雪埋了可不好受吧？”杉本幸灾乐祸道，“演剧教室可是从来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是是是，”篮球砸地的声音渐渐消失，江原坐在了一旁观众席休息，“你知道平时我们从篮球场看你们演剧部有多羡慕了吧？”
　　“看得到吗？……我只知道我们看从落地窗看篮球场很容易……咦，还漏了一个任务……”
　　“你都已经在安排招新任务了？？这么着急？？”
　　“是啊……”杉本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电脑，“跟你学的。每年招新让社员一起帮忙打场球赛就能算是面试的话。我这次也找了帮手。”
　　“你不会找了真城吧……”
　　“……”
　　杉本窘迫地停下打字的手，“你怎么知道？？？”
　　江原兀自抬眼流露出无奈的表情，“因为，我，也找了藤咲。”
　　“江原，”杉本突然认认真真朝着自己的好友疑惑道，“我一直想知道，暑假里那次演出，为什么藤咲会找到我们？”
　　“他还真去了？？……我以为他问我要地址的时候是说着玩的。”末了他又叹口气，“也是，他从来不是说着玩的人，一旦认定什么，就从来不肯随意放弃。”
　　日舞也好，自由也好。
　　感情也好。
　　“你怎么看的？”
　　“你指？”
　　“藤咲和真城，”杉本直接将话挑明，“我快要弄不清楚他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我也一样，”江原抓了抓脑袋，“我去年还撮合过他们……你说我们两个部长这样算怎么回事，跟着校园八卦一起八卦自己的社员。”
　　两人一起爽朗地笑起来。
　　“我倒是有一个建议。”江原压低了声音，“可以试一试，如果你需要的话。”
“藤咲当初在我们部招新表上填的特长，有一项就是……”
　　“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