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罗晓又在值夜班时向綦小爱推送她的绝学。
「有件事，想和你说…」綦小爱打了又删掉，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说了好像有张婆婆嘴，不说又觉得对不起秦山。但是说了反而更像在打秦山脸。
綦小爱权衡了一下，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秦医生现在还好吧？」
过了挺长一段时间，罗晓终于回复道「不算好இдஇ」
「怎么了？他的胃疼又严重了？」
「不是主要原因。你记得你误会黎阳的那次，他给你灌的鸡汤吗？其实那些话他是讲给自己听的。他想尽力用自己的心去说服自己的理智。」
「(｡ŏ_ŏ)……是不是我出院以后发生了什么？」
「对…」
「Σ(;ﾟдﾟ)怎么了？」
「秦哥和源哥的年龄差和你们一样，现在源哥应该是39了。秦哥看见黎阳对你这么好，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有波动，时间一长……」
「他已经发现感情被背叛了？」
「已经？」
「额(⊙o⊙)…」綦小发现自己说漏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你知道了什么吗？」
綦小爱不知道怎么说了。
罗晓打了电话来，綦小爱手足无措，不知该不该接，接了又怎么说。

“他已经知道了？”
“用脚都能想得到，我秦哥这么聪明他想不到？但他没有得到确切结果，舍不得放弃，只好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要坚持，记好林源曾经的那个誓言。”
“好辛苦……”，黎阳现在内心极度同情秦山。
……
第二天，黎阳又来到林源那里，“林教授，您好，我觉得您应该对秦山有个交代，好歹告诉他你放手了，不会回去找他了，也不能躲的不明不白，让秦山等的不明不白。”
林源很是震惊，他不明白这个学生怎么会知道这些事。“你…”，他觉得问黎阳怎么知道的和与秦山什么关系也没意思，“他好么？他成家了么？”
“他还在等你！”黎阳有些生气，这么怂的人当老师，怎么教书育人？“你要是心里还有他就去看看他，亲口告诉他，你不玩了，好让他也有个归宿。”，黎阳气得忘记了林源还是老师，情不自禁地以同辈的口吻和他讲起了话。“他现在很不好。”
“我……”，林源犹豫了一下，“当年不懂事，爱上了秦山，算我的错…”
黎阳简直无语，这要多不懂事？他听罗晓说，林源25岁和秦山认识的时候，秦山也是16岁，就像他和綦小爱一样。都25了，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吗？秦山从16到23，和他在一起7年，从他走到现在，又等了他7年，整整14年啊，林源的说辞让黎阳想揍他。
“你现在不爱他了么？他还爱着你啊…”黎阳真的想揍他。
“你是他什么人？”
“我只是他医治的患者家属，我无所谓，就过来说俩句公道话。既然这样，那我走了林教授。”黎阳说着带上门离开了。

秦山请了年薪假，已经5天没来单位。罗晓不放心，专门请了一天假去秦山家看他。敲了半天，秦山才开了门。门开的一瞬间，罗晓心里的石头算是落地了，能开门说明秦山没在家把自己作死。等看清秦山现在的样子，罗晓的心又揪起来。酒精和呕吐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从屋里飘出来，秦山一改平日整齐利索的医生形象，未曾打理的头发竖起了两撮呆毛，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上面画着路飞，下身是一条破洞的牛仔裤。因为现在太过瘦削，两条锁骨分外显眼，一条胳膊搭在胃部。脸上的慵懒与病弱让罗晓觉得别样性感。
再往里走，罗晓看到了大大小小的酒瓶子，呕吐物的痕迹，和…镇定剂的空瓶子！
“你！”罗晓看着开完门回来就平瘫在沙发上的秦山。
“我知道，我没把酒精和镇定剂一起用，我不想死。”秦山懒洋洋地在罗晓数落他前抢答道。
“你说着不想死，可你都干了些什么？”罗晓忍不住责怪他，虽然她知道秦山主观上真的不是要寻死，为了林源那个渣死，不值。

“罗晓，你知道么，镇定剂打多了可以产生幻觉，我好像回到了以前，又见到了他，回到了以前快乐的日子，但我越追他，他离开得越快，最后消失了…”秦山说着哭了起来，罗晓赶紧跑过去抱着他。
“好了，好了，不哭啊。顺顺毛。”她摸着秦山的头发。
“我是不是个笑话？”秦山抬起头问罗晓。罗晓觉得整件事很荒唐，但也不忍心说是。
罗晓安抚好秦山后，走到厨房掏出手机，低声说道:“喂，黎阳，你帮我查一下林源的电话。秦山现在被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我要让他来说明白。”
黎阳很配合的找来林教授的手机号。

“喂？林源你记得我吧，罗晓，你们曾经的助攻。你过来一下，从济南到这儿才3个小时的车程。不管怎样，你不能这样对不起秦哥，你…”，罗晓感到有人在背后轻轻拍了她的肩膀，是秦山。他向她伸出手，罗晓把手机递给秦山，大气不敢出地望着他。

“林源，你是不是出国以后真的按照阿姨的指示，结了婚成了家？然后躲了我七年？”
“对不起，萌萌…当时的情况你不知道…我…”，林源叫了他给秦山起的小名，这个小名他叫了七年，一时改不过来。

“我理解，你是迫不得已…”，秦山说的很淡，罗晓都替他委屈。“你能过来见我一面么？我要你当面和我说…我被甩了。”
“不是，萌萌，那个…我最近要陪我儿子去旅游，这几天的课题结题也要做报告…我…”林源估计编这种原因自己都觉得不像话，心一横挂了。

“秦哥，再打过去啊，不行我马上开车去学校找他，非让他回心转意不可。”罗晓又气又急。
“不用了…别人已经表达的很明白了，我被甩了，而且早就被甩了。他的妻子，儿女，事业都已经把他的心填得满满的，没有我的半点地方。”秦山居然微笑着把手机还给罗晓，眼神里写满了空洞与虚无。
“可是…”
“没有可是，一切都没有变，他爱情事业双丰收，我的职业生涯也不错，只是…这世间再也没有萌萌了。”，秦山笑着冲罗晓故作轻松地摊了一下手，“过几天我就回去上班，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很好…”。他转身走出厨房，把自己锁在了卧室里。

綦小爱撅着嘴对黎阳说，“当时在医院里的时候，罗晓说秦医生也和我们一样的时候，我以为他是冷面攻呢。”，黎阳揉了揉綦小爱的头发开玩笑说，“任何人在你眼里都是攻，你是总受，毋庸置疑。”
“我想回去看看，来济南好久了。”
“你是想去看秦山吧”
“噫！被发现了…”
“去吧，当时还是他鼓励你的呢，其实他这种喜欢装坚强装镇定的受才更脆弱。”
“嗯，那你这几天一个人睡吧。”
“没你，我床大。”，黎阳开着玩笑。
“屁！”綦小爱翻着白眼收拾好背包，去了济南长途汽车总站。
綦小爱真的真的是嘴贱，明明知道自己肠胃不好，还非要去吃那个冰激凌。
“完了！肚子发作了……”，綦小爱在车上后悔地把背包顶到肚子上，耷拉着脑袋缩在座位上，“呃…好疼，忍住…”，他的脸白了下来，脑门上开始冒汗。车上的空调还呼呼往肚脐里吹冷风，车跑在高速上，不可能停下，肚子里波涛汹涌，咕咕叫的声音已经很大了，还好有汽车的隆隆声，把这尴尬的声音盖了过去。綦小爱握紧拳头只盼快点到服务区。邻座的大叔时不时瞥一眼綦小爱，他发现了綦小爱的不自在。“小伙子，你不舒服啊？”。

綦小爱觉得很不好意思，“没…没事。”
“没事你哼哼唧唧的哆嗦啥？”
“我…有吗？”，綦小爱的脸瞬间红了，他以为车上声音大，没人听见他嘶嘶哈哈忍痛的声音。
“有啊，一直在深呼吸，到底怎么了？”大叔倒是挺感兴趣。
“我…就是想拉肚子…”綦小爱挤出一个笑容，想缓解一下尴尬。
“吃坏了？”
“大概是吃冰激凌凉到肚子了。”
“你们小年轻吃东西不注意，现在尝到苦头了吧。”
“大叔，求别说，我快憋不住了。”綦小爱攥了攥包上的小挂件。
大叔看了一眼窗外的指示牌，到服务区还有大约一个小时，“小伙子，我觉得你够呛。”
“呵呵呵…”，綦小爱能说什么？“呃！”綦小爱觉得肚子里狠狠绞了一下，他把头顶在前座的靠背上，身上陡然出了一层汗。“大叔你别诅咒我了…”，綦小爱把手关节握得发白。

“呐，小伙子你跟我到车后排。正好今天这趟车人不多，我这里有几个挺结实的塑料袋，你可以用一下。”，大叔倒是蛮热心的，但是直接得让人觉得羞耻。
綦小爱本想拒绝，但处于本能，竟乖乖地跟着大叔往过道里挪。
“小伙子你慢点，越是最后关头越是要谨慎，要不功亏一篑了，你还得买条新裤子。”，大叔憋着笑嘱咐急于求成的綦小爱。
綦小爱羞耻地把步速降下来，小心翼翼地捧着肚子向车后排走。他想起了第一次去黎阳家偷东西，拉肚子太着急，在腰带解开前就决堤了，脸又红了一阵。
綦小爱泻完，严严实实地把塑料袋包了好几层，回到座位上。但是司机依然吼了一嗓子：“谁在我车上拉稀？”。(☉൧ ಠ ꐦ)

大家都看向綦小爱，很明显他从座位出去那一趟大家都看在眼里，见他长得水嫩嫩挺好看的，多数人便不再追究。
“大家体谅一下，出门在外，谁还没有个不舒服，人家孩子肚子疼，理解理解”，大叔拍拍局促不安的綦小爱，替他说话。
所有人没再说什么。
“谢谢大叔，我以后再也不乱吃了。”，綦小爱吐了吐舌头，揉着还不是很舒服的肚子。
大叔为啥对綦小爱这么好？因为他瞥到綦小爱包上挂着他年轻的时候亲自为儿子雕的木头小花生。他雕的东西有特色，天下没有第二家，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他要问明白怎么回事。
“你这个挂件挺好看的啊。从哪买的？”，大叔终于切入正题了。
“我朋友送的，他说是他爸爸留给他的，现在送给我了。嘶…”，綦小爱把手插进肚子里吸了一口气。
“你朋友叫什么？看我认识不？”
“黎阳。”
“还真不认识。”，大叔嘴上否认着。果然是熊儿子，居然把自己给他留纪念的东西送给别人做挂件，当然，他自己也清楚，他作为父亲早就熊得没谱了。“他怎么把他的东西给你了？”
“我俩关系好。”，綦小爱掏出手机给大叔看他和黎阳的照片。
大叔是何等人物，当年带着小白脸儿私奔的人，一眼就看出了名堂。矮油，有意思，身边这是儿媳妇啊，噗哈哈.ヽ(^Д^*)/.

“大叔，你还有塑料袋么？”綦小爱腆着个衰脸问大叔。
“哈哈”，大叔摆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没了。”
“哦…”，綦小爱失望地咬了咬嘴唇。
大叔觉得自家儿子找的媳妇儿挺有意思。“你有没有瓶子什么的，我帮你灌点热水暖暖肚子。”
“哦”，綦小爱拉开背包，拿出自己的水瓶，嗯？包里有盒止泻药，一定是黎阳塞在他包里的。綦小爱想着，心里一阵温暖。
黎阳的老爹黎正已经21年没回过这座城市，有他儿子和妻子的这座城市。这次回来谁也不知道是为啥，可能浪了一辈子不差再浪这一次吧。
路过服务区的时候，司机本来不想停，黎正强烈要求他停，因为黎正怕把他可怜的儿媳妇给憋坏了。黎正陪綦小爱一起去，綦小爱这回泻完又吐了，黎正见綦小爱吐着黏糊糊的液体拉着丝，胸口一起一伏的，心里不禁感慨：我的好儿子，你咋找了个病秧子，还这么矮，在床上能经住你折腾？黎正伸手帮綦小爱拍背，却差点把綦小爱砸趴在洗手台上，“呕…咳咳咳…”，綦小爱扭头看见黎正的胳膊，这大叔虽然45岁朝上数的样子，但也是高大的人，綦小爱觉得这种被人好心砸趴的感觉真熟悉。黎正见他下手重了，赶紧托住綦小爱，心里又感慨：儿媳妇这小身板，估计很快就要被他儿子揉碎了。

黎正架着綦小爱回到车上，司机抱怨道，“这么慢。”
“孩子肠胃不舒服，理解一下吧。”，黎正为儿媳妇争取权益。
坐到座位上，黎正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外套盖在綦小爱身上，“注意保暖，空调挺凉的。”
綦小爱感激地看着黎正，“大叔你对我这么好，我不适应。萍水相逢的。”

“我有个儿子，虽然比你年纪大不少，但我没尽什么责任，觉得怪对不起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