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样的结局
“不会!”
哀牢山黄昏落叶,寒风刺骨,这个答案其实聂小凤早就知道了,但是亲口听他说出,心还是止不住的抖,抖得她的话不成调:不会?这都是你的真心话?
罗玄背对着聂小凤,半晌,挣扎着点点头。
聂小凤流着泪看着那决绝的背影,止不住的恨意涌上心头,他不接受她,她爱了一辈子的人,竟然对她一点情爱都没有!
她的爱何其荒唐,又何其不堪!
她仰头看着昏黄的天空,收了眼泪。
她缓缓抬起手,头上有利刃,那是母亲的七巧梭,到最后也只有母亲的遗物陪着她。
武功被废,活着只是受辱而已,即使她聂小凤再落魄,也不能让别人来侮辱她!
她挺着脊背,手按在头上!
罗玄,但愿来生,生死不复见!
聂小凤的动作被罗玄察觉,掌风扫过,聂小凤摔在地上,发髻散开,一把七巧梭落地。
罗玄大惊,眼见着聂小凤伸手,他扔开拐杖抢先把七巧梭踢开,一脸怒容的看着聂小凤:你这是做什么?
聂小凤满面泪痕,抬眼:履行你的诺言。
罗玄喉中苦涩又愧疚,放软了声音,道:只要你改过,在少林安心住下,你不必死。
“呵,关起来折辱我?”聂小凤面上虽然泪痕未干,横眉冷对,徒增了几份狰狞,恨声道“我宁愿死,也不会接受你们的假仁假义。”
罗玄摇着头,心中无奈,道:大师是你的父亲,他照看你,你再少林不会有危险。
聂小凤像似听到了个大笑话,厉声笑道:父亲?父亲?他算什么父亲。
罗玄皱眉,刚要替觉生说话,聂小凤继续道:我哪有什么父亲、女儿,你们都是把我当做仇人。
罗玄见她凄苦,心中愧疚愈加,他抬眼看她,聂小凤正冷冷的看着他,唇色暗紫,身子不断地发抖:“你执意让我去少林?”
罗玄点点头,难得解释道:“少林清净远离纷扰,最适合你修身养性。”
聂小凤嘴角的笑狠了又很,挑眉道:你不怕我养好伤再杀回来?
罗玄早就知道她体内经脉已断,就是他也没有办法替她修复,她一辈子已经无法习武,而且每到阴天下雨,她还会全身剧痛,这是她修炼邪天罡经的下场。
罗玄叹了一口气,道:小凤,整个武林因你血雨腥风十八年,也该够了。
“够了?怎么会,我母亲的仇还没报完,怎么会够?”聂小凤笑的
“当年对你母亲下手的人都被你杀了!”罗玄声音渐渐的带了怒气。
“没有,还差一个!”聂小凤盯着他!
罗玄怔了一下,聂小凤面满痛楚,看了看四周,“你难道忘了,你也是逼死我母亲的人之一。
杀母仇人!罗玄心底微颤。
聂小凤挺着脊背,扬起头,与罗玄对面而立,道:罗玄,你我之间的私事,现在你已经做了了断,我还记得你已经把我逐出师门,如今我们就剩这种关系,你就是我的仇人!
罗玄沉默着与她对立。
聂小凤一字一句的刺激他道:我一定会来报仇,亲手杀死你。
罗玄感觉到了她浓烈的恨,冷风卷起他们的衣角,聂小凤率先转身,离开,“你们既然不让我死,那么就别怪我再崛起。”
罗玄眸光暗沉,冷然的看着她的背影,到如今,她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看来,去少林诵经礼佛化解她的戾气是最好的选择,他有些疲累的厌恶的说道:小凤,你的罪孽已经够多了。
聂小凤脚步不停,漠然道:是啊,够多了,也不差杀一个你。
罗玄无话可还,见聂小凤捡起七巧梭,他心中警醒,急忙跟上,拐杖也忘了拿。
罗玄的脚步太匆忙,聂小凤看了他一眼,把七巧梭收起来,罗玄松了一口气。
幸好,她无其他想法。
庭院深深,穿堂过门,聂小凤在前,罗玄再后,俩人一前一后离开,往山下走去。
昏黄的落日被渡上了一层血色,所谓残阳如血,就是这般。
山路还是这般,但如今竟这般难走,没想到她的身体竟然这般败坏!聂小凤暗自思量着,一时不察脚下的碎石,摔倒在地。
她不由得心惊,这断路可是一个陡崖,滚下去,以自己的身体,必死无疑。
“小凤!”
罗玄目光中全是惊悚。
罗玄竟然会因为她摔了一跤而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不是一直都是死人脸吗?
聂小凤极力抓住手边突起的石块,罗玄窜过来,伸手拉她,他焦急的唤她:小凤,把手给我。
罗玄半边身子探出,聂小凤望着向她伸手的罗玄,眨眨眼,把另一只手伸向他,罗玄舒了一口气,刚要抓住她,就听聂小凤说道:师父,我最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
罗玄不由得看着她,没了捩气的脸憔悴脆弱,眸光看着他,柔情蜜意,缠绵决绝,看得他心底发慌,他下意识的错开目光。
他还是躲啊,一直躲,而她不想再因为他哭因为他笑了!
下一刻,聂小凤就松了抓住石块的手,就这么掉了下去!
罗玄探着身子,脸色惨白,定住了!
最后的落日愈加如血般浓稠,挣扎了几下,终于被黑暗吞没!
罗玄寻遍整个崖底也没找到聂小凤!
聂小凤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轻松过,想不到死了会这么轻松,如年少时,炎炎夏日躺在清凉的溪水里,每个毛孔都那么舒服。
“喂,你是谁?”银铃般的声音,刁蛮而轻灵。
聂小凤猛地睁开眼睛,看过去,与她目光相对的是一年轻姑娘。
可能是聂小凤目光太凌厉,吓得她缩了一下,又呵斥道:你来我们哀牢山有什么目的?
她觉得有些眼晕,又闭上了眼,脑子轰隆隆的响着。
哀牢山!哀牢山!
聂小凤猛地从溪水里站起来,溪水清浅,也只是到她的腰间。
伴着哗啦啦的水声,她俩离得越来越近。
聂小凤盯着岸边蹲着的姑娘,粗布衣裳难掩这姑娘玲珑的身姿,不施粉黛的容颜诠释着什么是天生丽质。
这姑娘!这姑娘!
聂小凤打量那姑娘的同时,那姑娘也在看她,越看越觉得熟悉,那姑娘蹲在小溪边,望了望水里的倒影,握紧了手里的衣服,除了鬓角发白,脸色苍白之外,她与她出奇的相似。
俩人一个在岸边,一个在水里,对望着,谁也没再开口。
聂小凤目光落到她手上,她手里拿着一件衣裳,月白衣袍,细细闻来有一丝檀香,聂小凤目光一缩,那衣裳她很熟悉,她年少时带着爱恋细细的抚摸过,无比用心的抚平每个细折,那时的她总觉得师父的衣服应该没有一处瑕疵,才能配得上他。
如今想来,真是可笑!
不过现在不是想其他事情的时候,她的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或许聂小凤的目光太过冷厉,那姑娘有些害怕,道:你到底是谁?怎么长得和我一样。
聂小凤看着她,冷声道:“你说这是哀牢山?”
那年轻的姑娘脸上闪过一丝惊慌,手里的衣服愈加握紧:“是。”
聂小凤看她抱着罗玄的衣服不放手,又道:你师父是罗玄?
那姑娘听她提到师父的名字,隐有骄傲的道:师父,他就是我师傅。
那是一种喜悦和引以为傲的柔情!
聂小凤与她对视着,心中一动!
那么像年轻的自己啊!不只是容颜!还有对罗玄敬仰,对他的崇拜,对他的热爱。
聂小凤确定了她师父是罗玄,又见那姑娘隐藏不住的喜悦和引以为傲的表情,心里中薄怒生气,她逼近年轻的姑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姑娘觉察到她的怒气,气弱的道:聂小凤。
聂小凤!
连名字都一样!
聂小凤心中暴怒!
罗玄,你很好!你又收女徒弟,还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