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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华BL】刀啸鹤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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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放文。
正在努力和各位太太要授权。
(●′▽`●)希望以后贴吧里也会有很多太太产粮!


1楼2018-03-10 15:24回复
    【刀】
    那个华山弟子坐在茶馆中很久了,江湖中三教九流的人都常混在茶馆中。鱼龙混杂之地,五大门派弟子装束异常出众,总落得旁人艳羡目光。
    那一桌茶已经添了一壶又一壶,他似乎是在等人。
    尽管茶馆内已经很拥挤,可还是没人敢与那位华山弟子拼桌。那人如一把出鞘的剑,锋芒毕露,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凶戾之气。而且他看起来心事重重,一副很不好相与的样子。
    只有华伐檀自己清楚,他坐在这里喝茶不是因为要等人,也不是想来这种地方耳听八方。
    他只是浑身上下都掏不出一枚用来付茶钱的铜板,心中打着或许可以等到时机成熟时偷偷离开此处的念头。
    或者等人多了……去卖艺,也可以。
    就在此时,茶馆外又来了一人。
    他和旁人不同,既不是行色匆匆赶来,也不是带起一串尘烟打马而过。他是从空中缓缓落下的,步履雍容,仿佛仙人入尘。
    那人着了一身白道袍,不染纤尘,面上一派对周遭事物的漠然。俊逸无比,美得不似凡人。华伐檀看见了那武当弟子,暗念一句“白豆腐”便不予理会。
    华伐檀察觉到那人目光直直落在自己身上,心中一阵打鼓。
    华山与武当的关系很微妙。
    看起来势同水火,可其实又没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华山弟子天天担心不好好建设门派就要落得把整个华山打包卖给武当的下场,武当弟子日日打上门也只为了讨债。
    甚至华山的门派闲趣因为资金匮乏未建设好,师兄也直接让师弟去武当闯八卦阵如此搪塞过去。
    真是难以言喻。
    那武当弟子径直走到华伐檀所坐那张桌子——整个茶馆唯一空着的地方。他忽略华伐檀不善的眼神,款款落座,十分客气道:“打扰少侠了,只是在下今日车马劳顿,十分疲累。这茶算在下请少侠的。”这话说得十分婉转,没让华伐檀觉得不舒服,只是心中暗道“道士就是金贵”。
    解决了茶钱的问题,华伐檀通体舒畅,心情大好。于是他顺带看旁边的人也顺眼了一点,也只是顺眼一点而已。
    他真的不喜欢武当的人,只觉得他们个个都像昂起脖子的鹤,一副矜傲模样,仿佛全天下都欠他们钱似的。
    尽管华山的确欠了人家很多钱,可华伐檀依旧觉得他们小家子气。
    反正就是看武当弟子不顺眼,这是大部分华山弟子的毛病,其实在武当也差不多。
    两个人谁都不和谁搭话,最终那武当弟子付完茶钱后华伐檀也跟着离开。二人于茶馆外分道扬镳。
    华伐檀握紧了手中的刀,包袱中是一套夜行衣。
    是夜,凄风冷雨。一片黑暗中有一星灯光,很黯淡,晕开在一片黑色中,也像是快要咽气一般。
    野径泥泞,拉扯行人足履,前行变得更为艰难。华伐檀口中不住倒吸凉气,嘶嘶作响,一步三晃,又被雨淋得湿透,像是马上就要站不稳,却还在步履蹒跚地向那一点灯光走。他捂住腹部的伤口,以免血流得太多,手按下的地方血肉模糊,但他现在脑中昏昏沉沉,竟是连疼痛也感受不到多少。
    灯光是从一座破庙中泄出来的,应该是有人在那里过夜,华伐檀只希望那人菩萨心肠行个好事。
    在他重重地倒向门槛前,似乎有谁在他头上撑了把伞,只是他的感觉而已。
    大概是缘分使然吧,华伐檀又与白日那武当弟子相逢。只不过现在他的情况真可谓是狼狈不堪。
    他窝在一团稻草中,上身衣物尽去,布条封住伤口的同时也几乎包住了他半个躯干。面前一团火上架着一口小碗,空气中药味浓得化不开。
    “喂……道士……”华伐檀有气无力地开口,声音哑得把自己吓了一跳。面前专注地搅着碗中药的人抬头看他,他顺势做了一个抱臂的动作,扯到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人倒是清醒了,一旦清醒,疼痛就一波接一波袭来。华伐檀何等铁骨铮铮一个人,这下也被折腾得不轻。
    “衣物是我帮少侠褪下的。淋湿了还披在身上,难免引湿寒之气入体,只不过现下还未烤干。”他倒也不在意华伐檀对他的称呼,依旧是有礼的样子。
    这下华伐檀倒是不好意思,梗着脖子憋了好一会,才叫了句“恩人”,又换回来一句“不必如此客气,少侠并未欠在下什么”。
    那人专心熬药,如老僧入定。
    华伐檀身上缠的布条是好料子,看成色,多半是从武当道袍上撕下来的。只可惜他现在眼前发黑,隔着一团火,看不见那人到底是衣服哪处遭了殃。
    完了,华伐檀心想,又欠下债了。那袍子肯定不便宜,救他又要用药,他该怎么还?
    以后日日打上华山的武当弟子似乎又要多一个了。
    “恩人此举,救我于危难,义薄云天,华某感谢万分,只是不知以何作偿……”他希望那人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放过他,高抬贵手给他个台阶下。
    那人沉吟片刻,缓缓道:“在下想要少侠。”
    想要少侠什么?要少侠还钱还是做牛做马?华伐檀觉得他话没说完,遂问:“恩人想要华某做什么?”做做苦力还恩情他也可以接受,只要不牵扯到钱财就什么都好。
    “不,在下的意思是——我要少侠您。”
    华伐檀只感觉自己遭了雷劈,面上一片惊恐,颤声道:“想要我……是什么意思?!”他这句话几乎是未经思考脱口而出——难道他侥幸逃过一劫,却非要被折辱于此?
    “既然在下救了少侠,那这一命就算在下给少侠的了,”那人声音很轻,于是也无波澜,听不出喜怒,“我想云游四方,只是少一人结伴同行,少侠看如何?”
    “华某定当鞍前马后,陪侍左右。”华伐檀暗松口气。又想到他误以为恩人也是那等分桃断袖之辈,不由汗颜。幸好他们二人隔着一团火,不然被那人瞧出端倪可就丢人丢大了。
    那人又道:“说笑罢了。少侠不必如此,您的确未欠在下什么。”
    两人又是归于缄默。
    过了一会,那武当弟子先开口道:“少侠能入华山,应是人中翘楚,想来历经此番劫难背后必然有隐情。在下不便打听,只是有一问……”
    华伐檀:“请讲。”
    “少侠潜入十二连环坞,可是欲诛武维扬?”那人语气不咸不淡,仿佛在问明天吃什么,平静得让华伐檀觉得他真是深不可测。
    这道士精明得很,肯定是从他身上伤口看出他去了哪里。十二连环坞中人所用弯刀很特殊,如果真的是他处理的伤口,应该是看出来了。嘴上说不便打听,却又一问就问了一个最致命的问题。
    华伐檀苦笑道:“是。”看那人态度,应该是自己理清了事情来龙去脉,他回答不回答,没区别。
    对方“嗯”了一声,又不再说话。华伐檀忽然觉得他既不像鹤也不像云,仙风道骨倒是真的,只是实在是太难以捉摸。他是百丈深潭,不管投入什么都激不起一丝涟漪。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令人胆寒的人,但是越害怕便越想接近他,倒没有敬而远之的意思——这人救了他,应该不是坏人,反正对他没有恶意。
    “恩人,”他艰难地支起上半身,视野宽阔了些,能看见那人身形,“我非得杀了那贼首武维扬不可!此番恐怕凶多吉少,与恩人的承诺……”
    “那便不要去了。”
    华伐檀:“可是——”
    “喝药。”
    那人终于起身,手里端着一个小碗。他坐到华伐檀身后,扶着华伐檀坐了起来,让华伐檀靠在自己身上。华伐檀这才觉得他真是太白了些——即使在如此昏暗之境,他的手与自己的肤色也有了一个极为鲜明的对比。
    他把上面一层药吹凉,再一点点喂给华伐檀,如此循环往复,华伐檀又觉得很不好意思。但华伐檀被药熏得昏昏沉沉,又因为受了重伤头晕,竟慢慢倒在那人怀中睡着了。只是临睡前他依旧口齿不清道:“恩人……圣药……不能!”
    仿佛有谁轻叹了一声,只是那声音还未落到地上便自行消散。
    白衣道人伸手微环住华伐檀,像是在守护什么珍宝。
    一人靠一人拥,竟是如此和谐。
    【鹤】
    谢清源下山那日,逢人只说自己是出去走走,开眼界,长见识。出门第一程便只身赴往高寒清冷的华山。
    师兄是没有怀疑的,以为他走出前段时日的阴霾,暗自庆幸。
    其实他只是顶着云游四方的名头去寻人。
    只不过武当弟子到了华山,难免被当成去闹事的,一阵误会下他边打边打听,才知道华伐檀早已下山游历去。
    谢清源暗道不妙,快马加鞭往江南追去。刚入江南地界,马累得走不动,他只能用轻功赶路。一上午时间,他累了便随便找个地方打坐,一有力气就继续赶路。落地时脚下虚浮得不像话。
    只是谢清源未想到他居然会在街角茶馆中与华伐檀相逢。
    他知道他现在这幅模样,那人定是认不得他,但看见华伐檀眼中的戒备时仍有些心头微涩,有些莫名的落寞。
    他知道华伐檀要去做什么,他猜对方一旦安顿好就会去十二连环坞。
    谢清源决定今晚就去往十二连环坞必经之地截堵华伐檀,最差也要打晕他带回华山去。
    他思考措辞片刻,主动提出要帮华伐檀付茶钱。只要想到自己可以为华伐檀做些什么,他就会感到一种淡淡的欢喜。
    很清浅,却真实地存在,像埋在心里的一根针,带着细微的刺痛感——毕竟有违阴阳,有悖伦常啊。是为世人所不齿,难免造人诟病。
    白衣道人微微一哂,似是自嘲,又像是在笑这滚滚红尘。
    “真是无可救药了。”他在心中对自己如此道。
    谢清源本来就是为了华伐檀才急匆匆赶到江南,如今看到那人还安好,他心中大石落地,终于感受到自己的疲惫。困意渐渐涌向四肢百骸,他拖着有些僵硬的身体随意找了处客栈落脚。
    今日十二连环坞戒严,外人禁行,华伐檀大概是准备明日动手。谢清源如此想,不知为何有些心悸,昏昏沉沉入梦也不安。
    黄昏时他惊醒,手背上微渗出一层冷汗,那股不祥感竟是愈演愈烈。
    窗外阴云涌动,风开始刮得大了,落叶被吹得簌簌作响,像是窃窃低笑。谢清源一沾上床就倒下,没有关窗,桌上一盏烛火左摇右晃,竟和挂在枝头不愿脱手的枯叶有几分相似。
    要下雨了。
    谢清源低叹一声,背上一把油纸伞,翻出窗外,御风而行,向十二连环坞方向赶去。
    他还是不放心。
    修道之人领悟天地,纵观五行,冥冥中自有感应。他很相信自己的感觉。
    入夜前便已风雨交加,更添几分寒凉,山风凄惨。
    谢清源已在破庙中候了几个时辰。近来十二连环坞时常戒严,路上没有多少行人,更没有那个华山弟子。夜幕低垂,四野空寂,谢清源心中忧惧交加,像是要从胸膛中爆开,他越发不安。
    华伐檀不能有事。
    华伐檀他……绝对不能有事!
    风雨中似乎有人粗重的呼吸声,杂乱零碎,断断续续。还有脚踏在水中的破碎声,都被风搅作一团,送进庙中。
    谢清源携了伞走到那里,听见有重物倒地的声音。
    他的伞刚打出一片荫蔽时,那人的眼也已合上。谢清源看见那人,如坠冰窟。心先是一跳,然后狠狠揪在一起,血液似乎都开始结冰,那些细小的冰碴狠狠地切割他的五脏六腑,要把整个人都搅得稀巴烂。
    伞坠地,又荡起一声闷响,竹木与地,还有谢清源的心,都痛苦地呻吟着。
    是华伐檀。
    那人碎发凌乱,被雨水打湿,贴在面上,与许多细小伤口纠缠在一起。谢清源刚俯下身去抱他起来,就闻到一股血腥气,原本就有些发抖的身体又是一颤。
    小心翼翼移开华伐檀死死按住腹部的手,谢清源又看见其下是一个豁口般的伤。伤口刚暴露在他的目光中,便又涌出大股粘稠的血,都是之前积在那里的。
    这些伤口,不是十二连环坞特制的弯刀割不出。
    谢清源浑身都在发抖,却强行抑制住手上的颤动,开始撕扯自己的衣袍下摆。
    他死死盯住华伐檀,眼中像是藏了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泡在盛满绝望的潭中,又浮现一丝可怕的偏执。可那张脸依旧纹丝不动,平静得近乎诡异。
    谢清源感觉他脑子里有根弦崩得极紧,马上就要断开。他只能竭尽全力让自己存一丝理智,脑中只有一个声音:“华伐檀不能有事。”
    他动作机械地给华伐檀疗伤,周身皆是死寂之气,不似活人。
    更深的死寂之下,是汹涌的暗潮,只要突破最后一层屏障,就可以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华伐檀不能有事,不然——
    不然他定要血洗十二连环坞!
    哪怕万劫不复。
    ……


    2楼2018-03-10 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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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啸】
      这个清晨,这片天地醒得格外早。
      昨夜十二连环坞那边似乎又有不小的骚动,只是后半夜便平息下去。天还未亮又有几队人马鱼贯而出,据说是搜人,闹得人心惶惶。
      华伐檀再醒来时身下已经是一方软榻,似乎昨夜在破庙内的一切都只是南柯一梦。
      不是梦。
      他已经看见了窗前负手而立的人,一袭白袍依旧不带半分烟火气。风灌满那人宽大的衣袖,他似乎马上就要随风而起,扶摇直上,而后羽化登仙。
      “多谢恩人……”他的声音掺了气,时上时下,哑得像指甲在老树皮上刮擦。
      “不必,在下武当谢清源,华少侠随意称呼便好。”那人转过身看他,没有表情的脸依旧封冻着。
      “那些人搜查也只是做做样子,今日一过便彻底安全了。过几日我带你回华山。”
      华伐檀听见了他对自己的称呼的称呼,问:“谢兄认识我?”他在江湖中摸爬滚打,难免带些市井之气,开口便称兄道弟,只不过看谢清源的样子也是不在意的。
      谢清源只道:“曾有过一面之缘。”
      “的确是缘,”华伐檀眉目间浮上些许凛然,面上神情坚毅且决绝,“既然你我二人有缘,还请谢兄不要阻拦我,我定要去十二连环坞——”
      谢清源打断他:“江湖中人都赞武维扬重情重义,你就不怕此行失利,将来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我此行正是为向天下正道揭发武维扬的真正面目!还有那邪门的‘圣药’,如若我坐视不管,就会有更多人遭受荼毒!”他面上满是愤懑,越说越激动,又牵动到伤口,面色煞白。
      “圣药?”谢清源回身,坐在桌子旁,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信纸是空白的,谢清源拿了房内的笔墨,开始写什么东西。
      “是一种可以使人功力大进的邪药。长期服用那药之人会失去理智,就如武维扬。我曾亲眼看见他杀了云帮主,疯疯癫癫,后来潜伏进十二连环坞更是发现许多神志不清之人……”华伐檀特地注意了谢清源面上表情,果然那人即使听见这等秘辛也依旧不变色。
      看着谢清源,华伐檀又有点胆寒。他对那人一无所知,可是那人却好像早已看穿一切。
      “好,我陪你去。”
      谢清源要写的东西已经写完,轻轻捻起纸在空中微晃,好让墨迹快些干。他慢条斯理地把那张海纹纸卷成小卷,塞进一个小竹筒中。
      “谢兄要以大局……”华伐檀还以为谢清源要阻拦,刚开口又意识到不对。他惊得一跳,又疼得躺下。
      华伐檀大惊失色:“谢兄,不可冲动!”他是抱了死志去的,怎么好拖累谢清源?
      “无碍,”谢清源起身,到窗边去,声音一半飘到外面,一边留在室内,“只要能和华兄一起,去龙潭虎穴,亦算我幸。”不知不觉间他的称呼也改成“华兄”,两人竟是生出些亲密。
      这句话说得华伐檀心中发热,火一样顺着血脉蔓延,烧得面上都有些微烫,又不知道接什么。他只好转移话题:“飞鹰传书?”
      “是。”
      华伐檀又问:“给谁的?”问完他才发现自己冒失了,话又没办法收回去。只不过看谢清源依旧不甚在意,华伐檀又对他大为欣赏——大气,走江湖的兄弟就要这样。这个道士,和那些打上山来讨债的混球不一样。
      “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谢清源说完话,便放飞了飞鹰。
      飞鹰扑棱棱地飞远,乘在清晨的第一声鸡鸣上,渐渐淡了颜色,化在氤氲晓雾中。
      这一整天华伐檀都待在客栈中,谢清源一直守在他旁边,寸步不离。华伐檀在等,等谢清源休息,他就离开此处。谢清源救过他,于他有恩,他怎么能让他犯险?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无非是师门闲事,浮生所见,游历所闻。
      终于,暮色四合,谢清源一直在打架的微阖眼皮终于严严实实合上。他一只手撑着头,歪歪地睡倒在桌子上。那样子看起来困极了,呼吸绵长,竟是已经睡熟。
      “多谢,幸能相逢。”华伐檀这句话说得极轻,怕惊扰谢清源好梦。他想了想,又轻手轻脚地把外袍披在谢清源身上,这才能放心离开。
      从窗口跃下前他又回头看了看,心道:“如果这一次,我能活着回来,定奉谢兄为知己。你我相见恨晚,只可惜……怕是不得不相忘于江湖。”
      他是江湖儿女,是五大门派弟子,为一个盛世而死,也算死得其所。
      只是他不想让谢兄也葬在这江湖中。他是个神仙一样的人,应该去寻一世他的道。
      华伐檀无奈一笑,三分暖意,三分自嘲。
      他轻掠过几层疏影,隐匿于暮色中,余晖爬上刀鞘,寒光微冷。
      待他离去,谢清源悠然睁眼,吹灭了烛火的昏暗房中他的眼异常明亮,如两点寒星。
      他说过,华伐檀不能有事。
      历经江湖风雨,华伐檀早已被世事打磨出足够的耐性,他蛰伏在十二连环坞附近,一直等到天色渐黑。
      他命硬,是在刀刃上滚过几百回的人,即使现下伤未愈也可以强撑。为今之计只能是伺机而动,等那群疯子都饮下圣药,他再混入人群中,一击取武维扬首级!
      至于那之后是死里逃生还是被千刀万剐,他不想去想了。
      华伐檀的刀是极快的,出刀如浮光掠影,悄无声息间便有几人人头落地,血如泉涌。那些人头骨碌碌在地上转了几圈,依旧覆着一个扭曲而贪婪的笑脸。
      血腥味被那股微带清香的药味盖住,夜幕成了他最好的伪装。
      他几乎是俯身贴着地游走,刀出鞘,斩数人。间或几个纵身跃上房檐,暗器出手,穿喉透出。
      正当他靠近武维扬出刀时,一面大弯刀横在他们之间,挡住了他一刀。那一声脆响仿佛什么命令,周遭人齐刷刷拔出武器,一瞬间已是剑拔弩张。
      武维扬怒喝道:“小子命好大!”
      圈套。
      华伐檀知道,这一趟是没办法全身而退了。他干脆大笑而骂道:“武维扬,看看你如今这不人不鬼的样子!追名逐利,连兄弟的命都拿来做筹码吗!”看着已经快失去理智的武维扬,他怒目以对,没有分毫畏缩。
      心中暗道:“快雪时晴!”华伐檀长刀劈出,刀光乍起,雷霆万钧。刀落如银幕,横断飞瀑,一时之间人命如水流。
      华伐檀从来不怕死,他只怕不能战到死。
      他握紧手中刀,准备迎接刀光剑影洗礼。就在这时,夜空中有谁衣袍翻动的声响,一个又一个八卦图落在华伐檀脚边,围成圈状。
      “谁敢动。”
      白衣道人凌空而立,背后剑匣已开,居高临下地俯视身下众人。华伐檀身边的人都已被拦腰斩断,如割麦子一般倒下。
      武当弟子挥使飞剑,恐怖如斯。
      【鹤唳】
      谢清源落地,稳稳靠在华伐檀背后。两人共同御敌,喽啰要么死,要么作鸟兽散。人散尽,满地血污,只剩武维扬与那二人。
      武维扬似是癫狂,一会大呼云从龙之名,一会大喊圣药,行动迟钝,一双刀使得十分混乱。
      那边谢清源剑气护体,武维扬虽失了神智,却也不敢贸进。一盏茶之间,武维扬竟是被二人伤得不轻。
      旁边又有人涌进,谢清源满面冰霜,挥手驭剑。他一身白袍上溅了血迹,一点点洇开,如缓缓盛开的花。白袍下摆残破,与那些殷红血迹拼在一起,撞出些许妖冶之美。
      谢清源终于跌进这尘世。
      “斩无极。”两唇相碰,从更深的地方逸出一点声音,似是低语,又像叹息。
      刹那间,天地失色。
      那一点墨色慢慢扩散开,空气也变得极为浓稠,墨铸的剑影缓缓流动,仿佛下一刻就会烟消云散。
      下一刻,所有的剑都重重地斩到下方。血肉横飞,哀嚎迸裂,人间消泯,处处阴曹。谢清源立在尸山血海中,眉目低垂,却只有漠然,并没有半分悲天悯人的神色。
      仿佛他杀只是为了杀,而不是要渡人去黄泉上忏悔。
      “行恶者,执迷不悟,应受惩戒,不得善终。宿命如此,善恶有报。”谢清源望着武维扬,面若冰霜,缓缓念着这番话,像是在诵读什么,也像宣判。
      “武维扬,你认吗?”
      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一片死寂。
      武维扬仿佛听到什么咒语,停下动作,有些痛苦地嘶吼起来,先是喊圣药,又喊兄弟,眦目欲裂。最终他竟是高呼着二弟投入水中,不知所终。
      大概是去寻云从龙了吧,让这水将他后半生所有的悔恨与执念都洗去。只是——真的能洗刷去吗?
      世间有些事,从发生那日起,就成了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贴在时间的胸膛上,鲜红的血肉永远外翻,望去一片触目惊心。
      华伐檀有些呆了,不知是因武维扬投海,还是因这个如同索命恶鬼般的谢清源。
      这个样子的谢清源,竟是很耀眼的。
      看着谢清源慢慢向他走来,他钉在原地不敢挪动,在还余一步的距离,谢清源身形微晃,倒向了华伐檀,被扶住肩头。
      他真是累得不轻。
      耳边真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了,眼前也是白茫茫一片。头中又好像有什么在嗡嗡作响,仿佛要冲破他的天灵盖。
      “好了,你不会有事,我们离开这里——”
      谢清源忽然抱住华伐檀,身体下沉,两个人一同倒在地上。他整个人几乎是覆在华伐檀身上,但是倒地前还是把手垫在华伐檀脑后。
      一口带有余温的血被喷到华伐檀脖颈上。
      华伐檀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他的身体里有一双手,要把他撕裂成两个人。一个冷静,一个疯狂。那双手会扼死那个冷静的华伐檀,好让疯狂的他为所欲为。
      他吼声震天,无比悲痛:“何方鼠辈暗箭伤人!”


      3楼2018-03-10 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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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啸鹤唳】
        “武维扬……真是个扶不起的**。”
        一个女子婷婷袅袅走出,周身带着些莫名香气。华伐檀只吸进一口,就感觉浑身脱力。
        “让姐姐来陪你玩玩。”
        他用刀支持身体,看那女子闲庭信步,漫无目的地走了几圈,神情仿佛是在自家后花园闲逛。
        华伐檀挥刀欲斩,却被那女子轻轻巧巧接下。连斩数刀,无一刀中,伤口已经被撕裂,透过布条渗出一团血渍,他的意识也越来越迷糊。
        那女子并不下杀手,似乎只是想戏弄他。
        华伐檀退远,站在谢清源身前。他有些残忍一笑,手中刀调转方向,直捅向自己大腿。如此一来,倒也能保持清明。
        他会守在谢清源前面,直到最后一滴血也流尽。
        华伐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催动他以这具伤痕累累的血肉之躯为盾。
        “不能再欠谢清源什么,不然恐怕就真要拿自己做谢礼了。”
        念及此处,他竟是在这生死之际还有心情苦笑一下。
        远处,有一人身若飞凫,御风而来。那样的轻功,天下间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一把折扇架住了那女子的手。
        那人一身白衣,满面风流,满身花香竟是不输那女子身上异香。他就执一把折扇,空手与那女子打斗起来。
        来人竟是楚香帅!
        华伐檀终于知道谢清源口中“了不起的大人物”是谁——的确是名震江湖的大人物。
        太好了,谢兄能得救了。
        “香帅,这武当弟子,救……”他不知道那人能否听见,但是他终于强撑不住,倒在了谢清源身前。
        女子不敌楚香帅,狼狈退走,只是走前仍掐了个诀,恨声道:“合则生,分则死!”楚留香并未注意到地上的谢清源闻声开始艰难起身,转身欲挪动那二人。
        他是打算把两人扶到一处,然而一转身便看见谢清源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华伐檀身边,身后拖出长长一道血迹。
        那一道血迹中书下了多少思慕与执著,只有谢清源自己知道——他们的故事,安放于这段距离,再合适不过。
        “小友,唉……”
        谢清源终于又抱住华伐檀了。
        再不会分开。
        就当是他贪得吧,这一刻的温存,他一丝都不愿放过。
        哪怕会摔得粉身碎骨,也要从千百丈的红尘再堕向万丈红尘。
        他的道,不往上走,不往下爬。只是曲曲折折延伸到一人心里去。
        华伐檀先醒来,他身上落下的几乎都是外伤,并未伤及元气。最严重的伤口就在腹部,也早被谢清源用了上好的药治疗。只是谢清源的情况比他差很多,因为当时谢清源替他挡下的暗器是淬了毒的。
        香帅请人来帮忙,只是那人神色间多有怨气,看满面黑气的谢清源一眼便随口道:“你这小友中的毒难解得很,我不医了。”
        华伐檀堂堂七尺男儿,听见这话竟是红了眼圈。他一言不发地跪在地上,赤红着眼,那人和他僵持片刻后终于骂骂咧咧地带上楚香帅一同去找药草。
        “太好了,你不会有事了……清源。”
        他才知道原来对一个人产生眷恋之情只需要这么短一段时间——恐怕也已经不是眷恋。
        香帅陪同那人去寻草药,华伐檀坐在塌边看谢清源,一直看。他的脸原本白,却并不显得病态。现在毫无血色,纸一般的苍白,仿佛一触即碎。
        他想用手去抚谢清源的脸,刚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谢清源忽然睁开眼。
        四目相对,华伐檀像是被火灼到触角,又赶快把目光挪开。
        “你何苦做到如此?我欠你两条命了,谢兄,是不是还要续到下辈子去还?”华伐檀原本憋的好好的泪在这一刻忽然滚落下眼眶,谢清源赶忙伸手去给他拭泪。
        “伐檀,就拿今生来还吧……我给你看个东西。”谢清源收回手,在自己腮边摸索片刻,似乎揭起了什么。
        华伐檀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不管遇到何种事他都始终面无表情。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上次谢清源说他并未欠他什么。
        他们是见过的,在此之前,在谢清源最狼狈的时候。
        “武维扬屠戮神龙帮那日,我也在。只是没防住,中了药,还得多谢你当日救我。”
        他也是救过他的。
        人皮面具下是一张疮疤纵横的脸。其实原本是与那张面具无异的,只是那些旧伤疤破坏了它的美感。许是在面具下闷久了,面上有一层浮肿的白。
        华伐檀是见过这张脸的,早在那些伤疤都还是鲜血淋漓的伤口时,他就见过了。
        只是他竟不识谢清源原本的容颜。
        他曾经救过一个那样的武当弟子,将他送回武当。
        谢清源:“恶心吗?”
        他应当很在意自己的容颜吧,毕竟曾是一个神仙一样的人,如今却变得如此狰狞可怖。
        华伐檀:“不,很有阳刚之气,是大英雄该有的样子。”他特地咬重了“大英雄”三字,神色是不带怜悯与同情的诚挚。坦坦荡荡,毫不作伪。
        他以前也是说过这样的话的,在送谢清源回武当的路上,说过许多许多。
        谢清源莞尔道:“就是这样。那三日,你说的话,都成了我生的执念。”
        那些被面具盖住的表情,抹消的情绪,都疯长出来,鲜活可见。这样的谢清源,也是美极了的,华伐檀如此想。
        这是无可保留的坦诚相见,谢清源把自己的一切都展露给华伐檀,亲手撕开那些旧伤疤。
        谢清源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想要……你,一生一世。”
        谢清源的眉眼又低垂下去。
        华伐檀怎样回答都好,他能与他有这几日交集,也算不虚此行。
        只是他还是奢望着日后可以和华伐檀一起云游四方,一起在漫天星子下相拥。
        华伐檀颤声道:“好。你可要好好活着,不然下一世我是不认的。”
        “我怎么舍得死……”谢清源似是梦呓,渐渐没了声息。一口气吊住,他就是铁了心不肯撒手人寰——还没再多看看华伐檀呢。
        距十二连环坞惊变已过了三月。
        此事一出,即在江湖中掀起轩然大波。人们只知是香帅与两位五大门派弟子一同荡平贼窝,却连那两人到底出自何门何派都不清楚。
        谢清源身上毒已化去,只是仍有几分余毒未清。华伐檀陪他一同云游,先是去了云梦求医。
        正是桃花初放的时节,云梦最美的时候。
        “把面具摘了吧,脸会不舒服。”华伐檀说完就要帮谢清源摘面具,被那人轻轻拦下了,还顺势握住了他的手。
        谢清源只道:“吓到别人也不好。”
        华伐檀知道他仍是介怀,也不再劝他。两人同行,见谢清源盯着一个云梦姑娘看了片刻,华伐檀又问:“你那日把那些话都说与我听,可有考虑过万一你真的死了怎么办?”
        谢清源忽然把唇附到他耳边,小声道:“若是葬在伐檀心里,也算托体桃源。总归是好的。”
        表情看不清,听声音似乎是在笑。带着几分湿气的吐息打在华伐檀耳朵上,他的耳朵几乎是瞬息间变红。
        谢清源看见了,有些狭促地低笑几声。
        华伐檀:“你就是算准了横竖你不亏……”他有些慌乱,目光躲躲闪闪,却还是没把谢清源推开。
        “走了!”看见旁边有人经过,华伐檀面子薄,脸红得和煮熟的虾子一样,终于再也忍不住。
        “走去何处?”那人把身子挪回原位,声音中笑意更盛,像这周围处处可见仰脸笑的桃花,却又是独一无二的。
        华伐檀面上一阵发烧,胡乱回答道:“不知道,你带我走吧,反正……”
        他的语速忽然慢了下来,似乎是在细细打磨即将出口的话。面上红色又深了几分,神色却是极为郑重的,像是在发世上最庄重的誓。
        这句话,在唇齿间碾过好几遍。
        终于说出口。
        “反正有你在,去哪里都行。”
        “好。”
        -END-
        废话在后面说吧,文风不伦不类,写的很垃圾,能看的部分也多是拾人牙慧,上不了台面。但是——
        朋友!武华了解一下!:)


        4楼2018-03-10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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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8-03-17 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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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8-03-17 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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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8-03-17 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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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8-03-17 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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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8-03-17 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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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楼加油(ง •̀_•́)ง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8-03-17 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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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这种淡淡的感觉!!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8-07-24 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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