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依着礼数,在第二日的清早她应当与自己的夫君给夫家的爹娘敬茶请安,然而两位老人早已仙逝,便是免了这般繁琐礼节。随是少了礼节,她仍旧于大清早便起身,一脸疲倦模样自是昨夜并未歇息好。转头望去,地上的被褥早已收拾妥当,若不是昨夜亲眼所见,倒是有了觉着他并未来过的错觉。他亦是大清早的便不见了影儿,她却没有过多的担忧,毕竟对于这个将军府而言,她才是刚入府的外人。
陪嫁的丫鬟正歇息于偏房,推门便瞧见边儿候着两位侍女,由着二位伺候洗漱梳妆,梳好的发髻自己倒是有些许陌生,为人妻的感觉仍未习惯。推开柜子随意点选了一套淡蓝色的襦裙穿上,套上外衫后很是随意的出了房门,此番打扮素雅的倒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妻妾。掂量着今日并无要紧事做,心中更是有一疑问需要亲自从人口中讨得一个说法,自个儿方才安心,便是随意拦住了一位家丁打探,方知他天未亮便在后院练武,此时大约换下了衣裳在书房歇息。
性子惯是胡闹的她被管事领着到书房,此时也是稍有些紧张了起来,伸手整理了身上的衣衫,确保并无不妥后方才叩了叩门,未听见回应,管事恭敬地道了“少将军曾言,若是夫人来了直接进去便是。”她方才伸手轻轻地推开了房门,不愿惊扰了房中人。
却是未曾想过房内一个人都没有,她便是在房中转了一小圈儿,打量了书架上的书籍,更是有不少耳闻的古籍典籍,其中更有一两本罕见的医术残本,不自觉便伸手取下来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待房门咿呀被推开,方才惊觉自己的目的,连忙着放下手中的古籍转身,正想朝人行礼却被制止“私下便不必行礼了。”
她直起身来抬头,瞧着他一副疲倦的模样,她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愧疚,伸手沏了茶请人入主座“昨夜没睡好?”来人也是自然而然的入座,整理好了衣衫方才急着回复“睡不惯,夜里醒了几回,精神便差了些。”主座上的人有些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取来一旁的茶杯为她倒上一杯清茶,随即取出一旁叠的整齐的书籍上的一本,“夫人想看些什么书?若是没有,可吩咐下人前去收来。”
陆小璐被他极其自然的称吓得够呛,自个儿还未从身份转换上适应过来,他却已能如此称呼,宛如成婚许久一般,虽是日后要与此人过一生,然而此时也不过是第三次见面。抬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方才想起她来此的目的,放下杯盏不甚令人察觉得更加挺直了身子,问出了此前来便想好的问题“你…为何会向我提亲?明知……不是你。”
他听了这问题,微挑了眉抬眸看向了人,将一张折叠齐整、其中更是写满了不少字的信纸架入书中,方才放下手中的书,他的脸上不知是否她的错觉,只觉着似乎也略微有了些许精神。更是坐直身子狡黠地笑了笑“夫人想听好话,还是冷某真情实意之语?”她倒也不恼,轻笑着将刚才看的书贴着人叠好的书堆儿放在自己的这个方向“不妨都说来听听?”
冷漠提笔于书桌上的纸上写下了她的名字,抬头一脸认真地瞧着人儿“夫人心地善良,蕙质兰心,全京城谁人不知?冷某自然是夫人的仰慕者之一,正逢夫人遭流言缠身,遂挑了时日上门提亲。”
她一时间不知是该信还是该疑,其中前半句随是有些奉承之意,后半句却是觉着有理有据,近些日子提亲之人不少,皆被一一回绝,唯有此时流言缠身,她方才逞一时之气,应允了求亲然就在她将信将疑地思考时,他却不忍看人如此,又开了口“吴昊天。”
听见他直呼太子名讳,神情有些紧张的瞧了瞧,一会儿才察觉过来。流言虽非因他而起,却也有一定的责任在内,更听见他如此称呼,心中也明了了几分,只见她释然的样子,他方才继续往下说道。
“我与皇子幼时便交好如手足,他前些日子出来办事,难免听闻了些坊间传言,自知是做事不周拖累了姑娘,不知如何是好,火急火燎的便跑到冷府来向我求助。女子清誉最是难证,思来想去唯有娶你这一法,虽非好计谋,然别无选择。自然,选择权自是在于陆姑娘自身。”
她听闻后静了一段时间,思考了许多,却也想不出任何能够比这更好的法子,虽是可等流言过去,然而这事终归是令人生疑之事,名门望族自是不愿娶有疑的正妻。而她正欲开口说些话儿,却被他看穿似得抢先一步。“冷某亦从皇子那儿得知,陆姑娘与皇子情谊深厚,如同至亲。而姑娘如此身份入宫门亦只得做侧妃,位份且不提,这夫妻之名亦能使双方都不自在。倒不如…做少将军夫人。”
如此的和盘托出,她心中倒是放下了疑虑,更是有些赞叹此人的心思缜密,却也有了另一桩事儿,见得人如此怕也是思考过,直言自己心中担忧之事“自古男子妻妾成群,这少将军夫人,怕是不好当。”
他听了她表面之语,心中却对她内里的话通透得很,看上去仍旧是那副慵懒姿态,声音里却透着比方才还要多十分的认真。“夫人宽心,冷某早已对着祖上香火起誓,今生今世,唯有发妻能入冷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