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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I hope I shall arrive so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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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8-03-02 18:35回复
    一楼度娘?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8-03-02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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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是中篇吧,故事有点像死亡迷局,我也最近才看,瞎**乱翻,有错误烦请指出。
      以及我翻的很慢,更新时间随缘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8-03-02 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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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飞之后,飞船照例检查了在冷冻舱内沉睡的六十个人的身体状况。九号出现了一个故障,他的EEG显示了大脑活动。该死,飞船对自己说。将复杂的内环境稳定设备锁进供给回路,飞船联系了九号。
        “你醒了一点,”飞船用精神线路说;没有必要让九号完全恢复知觉-毕竟,这次航行要持续十年时间。基本上没有知觉,但不幸还可以思考,九号想,有人在对我说话。他说,“我在哪?我什么都看不到。”
        “你在错误的冷冻悬浮状态。”
        “那我应该听不到你。“他说。
        “我说了,重点是‘错误的’;你可以听到我。你知道你的名字吗?”
        “维克多·凯明斯。让我出去。”
        “我们还在飞行中。”
        “那让我沉下去。”
        “马上。”飞船检查了冷冻机能,扫描测量后它说,“我会试试的。”时间一点点过去。维克多·凯明斯发现自己还是意识清醒,什么都看不到,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把我的温度低点,”他说。他听不到他的声音;或许他只是想象他在讲话。色彩在他前面浮动然后向他冲过来。他喜欢这些色彩;它们使他想起了小时候的颜料盒,半动画的那种,一种人造的生活形式。他在学校里用过,两百年以前了。
        “我做不到,”飞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凯明斯的脑袋里。“故障太复杂了;我修复不了也补救不了。这十年你都会神志清醒。”
        半动画的色彩向他冲过来,但现在它们有了一种邪恶的品质,是由他自己的恐惧提供的。“噢天哪,”他说。十年!色彩暗了下来。维克多·凯明斯一动不动的躺着,被暗淡摇曳的光线包围,飞船向他解释了它的策略。这个策略不代表它自己的决定,飞船被设定遇到此类故障时寻找解决办法。
        “我接下来,”飞船的声音向他而来,“会刺激你的感官。对你来说风险是丧失感觉。如果你十年时间都意识清醒却没有感官数据,你的大脑会退化的。当我们到达LR4星系的时候,你就会变成植物人。”
        “好吧,那你打算用什么来刺激我?”凯明斯恐慌地说。“你的信息堆栈里有什么?所有上世纪的肥皂剧视频?让我的嘴巴醒过来我就能到处走了。”
        “我里面没有空气,”飞船说。“没有什么给你吃的。没有人可以聊天,因为其他人都在沉睡。”
        凯明斯说,“我可以跟你聊天。我们可以下象棋。”
        “不能十年都这么下去。听我说;我说,我没有食物也没有空气。你必须保持现在这样,一个坏的妥协,但我们都是被迫的。你现在听我说。我没有存储什么特别的信息。这是这些情况的政策:我会用你自己埋葬的记忆来刺激你,特别是愉快的那些。你拥有两百零六年的记忆而且大部分都沉在潜意识里。这对你来说是极好的感官数据源。不要垂头丧气。你所在的这种情况并不是特例。在我的领域里它从没发生过,但是我被设定过来处理它。放轻松,相信我,我会看到你给予的世界。”
        “他们应该警告我的,”凯明斯说,“在我同意移居以前。”
        “放松,”飞船说,他放松了,但是他吓坏了。理论上讲,他应该沉了下去,成功进入冷冻悬浮状态,然后在到达目的恒星,或者那个恒星的殖民行星,之后被唤起。船上所有人都躺在未知状态,除了他,就像某种因果业报似的。最坏的是,他必须全部依靠飞船的善意。如果它选择用怪物来刺激他呢?飞船可以恐吓他十年—客观上的十年而且从主观上讲无疑会更多。他已经完全在飞船的掌控之下了。星际飞船会享受这样的状况吗?他对星际飞船所知甚少;他的专业是微生物。让我想想,他对自己说。我的第一任妻子,玛蒂娜;可爱的穿着牛仔裤的法国小姑娘,红色的衬衫露出腰肢,在做美味的煎饼。
        “我听到了,”飞船说。“那么就是它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8-03-02 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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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蜂拥而至的色彩分解成了条理稳定的形状。一栋建筑:他十九岁时拥有的老旧黄色小木屋,是在怀俄明州。“等等,”他惊慌地说。“地基很差;它建在泥浆之上,屋顶也漏水。”但是他看见了厨房,那里有他得以成为自己那张桌子。他感觉很快乐。
          “一小会儿之后,你就不会知道,”飞船说,“我是在用你自己埋葬的记忆刺激你。”
          “我已经一个世纪都没有想过那座房子了,”他吃惊地说;他走了进去,认出他的旧电子滴漏咖啡壶,旁边是过滤纸盒。这是我是玛蒂娜住过的房子,他意识到。“玛蒂娜!”他喊。
          “我在打电话,”玛蒂娜在起居室说。
          飞船说,“只有情况紧急的时候我才会切进来。但是我会监视你,确保你在满意的状态。别害怕。”
          “把右后面的炉子关掉,”玛蒂娜喊道。他能听到她但还看不到她。他从厨房穿过餐厅来到起居室。玛蒂娜站着全神贯注地和弟弟通过VF讲话;她穿着短裤,光着脚。穿过起居室前面的窗户他可以看到街道;一辆商用车正在试图停车,但没有成功。温暖的一天,他想。我应该把空调打开。他在沙发上坐下,玛蒂娜继续打着电话,然后他发现自己正盯着他最珍视的财产,玛蒂娜后面墙上一个带框的装饰画:吉尔伯特·谢尔顿的“胖弗莱迪说”,弗莱迪坐着,他的猫在他的大腿上,弗莱迪正试图说,“超速致命,”但他的速度如此之快-他手中握着现有的各种苯丙胺片,药丸,散剂还有胶囊-以至于他说不出来,他的猫咬牙切齿,畏缩着,丧气和反感混合在一起。这幅画有吉尔伯特·谢尔顿本人的签名;凯明斯最好的朋友雷·特伦斯送给他和玛蒂娜的新婚礼物。它价值千万。画家是在20世纪80年代那会儿签的名,比维克多·凯明斯或者玛蒂娜活得都长。如果我们没钱了,凯明斯想,我们可以卖掉这副画。不是一幅画,是这幅画。玛蒂娜很喜欢它。不可思议的毛茸怪胎兄弟-来自早期社会的黄金时代。难怪他如此深爱玛蒂娜;她自己爱回来,爱世界的美好,珍惜钟爱它们因为她珍惜钟爱他。这是一种滋养但不窒息的保护性的爱情,是她想要把画框起来,他本来是要钉在墙上的,他真蠢。
          “嗨,”玛蒂娜说,关掉了VF。“你在想什么呢?”
          “你使你所爱鲜活,”他说。
          “我觉得那是你应该做的,”玛蒂娜说。
          “你准备好吃晚餐了吗?开几瓶红酒,解百纳葡萄酒。”
          “07年的可以吗?”他说着,站了起来。接下来,他想要握着他的妻子并拥抱她。
          “7或者12的都可以。”她跑了过去,穿过餐厅到了厨房。他下到地窖,开始在瓶子中搜寻,当然,瓶子都是平放的。他喜欢地窖的气味,发霉潮湿的空气,但随后他注意到半埋在泥土中的红木板,他想,我知道我必须浇上一块混凝土板。他忘记了红酒,走到了最深的地方,那里泥土堆积的最多;弯下腰,他捅了捅一块木板...他用小铲子戳了一下,然后想,这个铲子是从哪里拿的?一分钟以前还没有这个。木板在铲子下碎掉了,他意识到整个房子正在坍塌。上帝啊。我最好告诉玛蒂娜。回到楼上,忘记了红酒,他开始对她说,房子的地基已经腐烂了,但是玛蒂娜看不到。炉子上什么东西也没有煮-没有壶,没有锅。他吓坏了,把手放在炉子上,发现炉子是凉的。她刚才不是在做饭吗?他问自己。
          “玛蒂娜!”他大声喊。
          没有回应。这所房子是空的,除了他自己。空的,他想,并且正在坍塌。上帝啊。他坐在厨房的桌子边,觉得椅子稍微低了一点。没有太多,但是他感觉到了;他的心沉了下去。我很害怕,他想。她到哪里去了?
          他回到起居室。也许她到隔壁借点香料黄油或者什么东西,他推想。然而,恐慌还是填满了他。他看了看画,没有框,边缘破损了。我知道她框起来了,他想;他跑过房间,靠近检查它。消失了。画家的签名消失了。他不明白到底怎么了。她坚持要用无反光的玻璃把它框起来。但它没有框还破损了!我们拥有的最宝贵的东西!突然他发现自己在哭。他惊讶于他的眼泪。玛蒂娜走了,这幅画在损坏,房子摇摇欲坠;炉子上什么东西都没煮。这太可怕了,他想。我不明白。飞船知道是怎么回事。飞船一直在仔细监测维克多·凯明斯的脑波模式,飞船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波形表现出激动和痛苦。我必须让他离开这个刺激回路,否则我会杀了他,飞船下定决心。缺陷在哪里?它问自己。


          5楼2018-03-03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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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担忧在男人身上蛰伏,还有潜在的焦虑。或许如果我加强信号,我会使用同样的源,但要加大电流。是巨大的潜意识不安全感占据了他,不是我的错,而在于他的心理结构。我会试试他生命的早期阶段,飞船决定。在他放下神经焦虑之前。
            在后院,维克多仔细检查了一只被困在了蜘蛛网中的蜜蜂。蜘蛛小心翼翼地将蜜蜂收起来。这不对,维克多想。我会放蜜蜂走。慢慢靠近,他抓住被困住地蜜蜂,从网上拽出来,然后小心地检视,把它解开。蜜蜂刺了他;那感觉像一小团火焰。为什么要刺我?他不明白。我正要放它走。他进了房间走向他的母亲然后告诉她,但她没有听;她在看电视。他手指被蜜蜂刺伤的地方有点痛,但更重要的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蜜蜂会攻击其救助者。我再也不会那样做了,他对自己说。
            “涂一些贝克挺,”他母亲终于说,从看电视中清醒过来。他已经开始哭了。这不公平。这毫无意义。他感到困惑又沮丧,还有对小生物的仇恨,因为它们很愚蠢。它们没有任何意义。他离开了房子,在他的秋千,滑梯,沙箱中玩了一段时间,然后他去了车库,因为他听到了一阵奇怪的拍打,呼呼声,像是风扇一样。在阴暗的车库里,他发现一只小鸟在蛛网状的后窗上扑闪,试图脱身。在它下面,猫多尔基跳啊跳啊,想要接近这只鸟。他托起那只猫;那猫伸出它的身体和前肢,伸长了下巴然后咬住了那只鸟。猫立即爬下来,带着那只还在扑闪的鸟跑了。
            维克多跑进房子。 “多尔基抓到一只鸟!” 他告诉他的母亲。
            “那只该死的猫。”他母亲从厨房的壁橱里拿出扫帚,跑到外面去找多尔基。猫已经藏在荆棘丛下面了,她用扫帚够不到。“我要丢掉那只猫,”他母亲说。维克多没告诉她,是他让这只猫抓住鸟的;他沉默地看着他的母亲不断试着从多尔基的藏身处把她赶出来;多尔基把那只鸟嚼的嘎嘣响,他可以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小小的骨头。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应该告诉母亲他做了什么,但如果他告诉她,她会惩罚他。我不会再那样做了,他对自己说。他的脸变红了,他意识到。如果她的母亲知道了呢?如果她有一些秘密的渠道呢?多尔基不会告诉她而且鸟也死了。没有人会知道的。他很安全。但是他感觉很糟糕。那天晚上他吃不下晚餐。他的父母都注意到了,他们以为他病了;他们测了他的体温。他没有说他做了什么。他母亲告诉了他父亲多尔基的事情,他们决定丢掉多尔基。坐在桌边听着,维克多开始哭泣。
            “好吧,”他的父亲温柔地说。 “我们不会丢掉她,一只猫捉鸟是很自然的。”
            第二天,他坐在沙箱里玩。有些植物从沙子里长出来。他把它们都拔掉了。后来母亲告诉他这样做是不对的。在后院,他独自坐在沙箱里,旁边是一桶水,形成了一小块湿沙。天空清澈湛蓝,渐渐变阴。一道阴影从他身上经过,他抬起头来。他感觉到周围的一个存在,是某种可以思考的巨大事物。
            你要对鸟的死亡负责,存在想;他可以理解它的想法。
            “我知道,”他说。那么,他希望可以死。他可以代替那只鸟去死,让它像原来一样,在车库的蛛网窗口扑闪。这只鸟想要飞翔,进食,活下来,存在想。“是的,”他悲伤地说。
            “你绝对不能再这样做了,”存在告诉他。“我很抱歉,”他说着,哭了起来。这是一个非常神经质的人,飞船意识到。我在寻找美好回忆时候遇到了许多糟糕的困难。他有太多的恐惧和太多的愧疚。他已经把它完全埋葬了但它仍在那里,惊扰着他,就像一条担心破布的狗。我要在他回忆的哪里找安慰呢?我必须拿出十年的记忆,否则他的心智就要消失了。也许,飞船想,我所犯的错误是由我来选择范围;我应该让他来选择自己的记忆。然而,飞船意识到,这将允许一种幻想元素进入。这通常不是很好。尽管如此,我还是会尝试再次分段处理他的第一次婚姻,飞船决定。他真的很爱玛蒂娜。也许这次如果我将记忆的强度保持在更高的水平,那么熵因子就可以被废止。而这将导致记忆世界被微妙的破坏,一种结构的衰退。我会尽力弥补这一点。就这样吧。


            6楼2018-03-04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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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吉尔伯特·谢尔顿的签名是真的吗?”玛蒂娜沉思着。她抱着手臂站在画前,身体微微地前后晃动,似乎是在找一个更好的角度来观察这副挂在起居室的色彩明亮的画。“我的意思是,在谢尔顿生前或者死后,它也许被某个生产线上贸易商的加工过。”
              “鉴定信,”维克多·凯明斯提醒她。
              “噢,是的!”她笑了起来,很温暖。“雷把那封信和画一起送过来的。但如果这封信是伪造的呢?那我们就需要另外一封证明第一封信真实性的信了。”她笑着走开了画。
              “最后,”凯明斯说,“我们就不得不去吉尔伯特·谢尔顿那儿亲自证实是他自己签的了。”
              “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个故事说,有人把毕加索的画带到毕加索跟前问他是不是真的,毕加索立马在上面签名然后说,‘现在它是真的了。’”她用手臂环住凯明斯,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脸。“是真的。雷不会给我们假货的。他是二十世纪反主流文化艺术首屈一指的专家。你知道他有一罐真正的毒品吗?它被保存在-”
              “雷死了,”维克多说。
              “什么?”她惊讶地盯着他。“你的意思是他出事了?从我们上次-”
              “他已经死了两年了,”凯明斯说。“我有责任。我当时在开车。我没有被警察传唤,但那是我的错。”
              “雷在火星上住着呢!”她盯着他。
              “我知道我有责任。我从来没告诉过你。我对谁都没说过。我很抱歉。我不是有意那么做的。我看见它拍打着窗户,多尔基正试图逮住它,我把多尔基举起来,然后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多尔基捉住了它-”
              “坐下,维克多。”玛蒂娜把他引到重漆椅子上然后让他坐下。“有些不对劲,”她说。
              “我知道,”他说。“一些很糟糕的事情。我对剥夺一条生命负有责任,那是一条无可取代的宝贵生命。我很难过。我希望我可以修正它,但是我不能。”
              停了一会儿,玛蒂娜说,“给雷打电话。”
              “那只猫-”他说。
              “什么猫?”
              “那儿。”他指。“在那幅画里,弗莱迪的大腿上。那就是多尔基。多尔基杀死了雷。”
              沉默。
              “存在告诉我,”凯明斯说。“是上帝。我那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但是上帝看到我犯下了罪行。谋杀。他永远不会原谅我。”
              他的妻子无声地看着他。
              “上帝能看到你做的每件事,”凯明斯说。“即使是摔落的麻雀。仅仅在它被捉住的时候它才不会摔下来。它被掐住窒息而死。上帝正在让这座我身体一样的房子毁掉,以偿还我所做过的事情。我们买下它之前应该让一个建筑承包商过来看看的。现在它就要变成一堆该死的废墟了。一年之后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相信我吗?”
              玛蒂娜犹豫了下,“我-”
              “看着。”凯明斯站起来伸出胳膊去够天花板;够不到。他走到墙边,停了一阵,他把手穿过了墙壁。玛蒂娜放声尖叫。
              飞船立即中止了记忆回溯。但是伤害已经造成了。他集合了早年的恐惧和愧疚,把它们编进了一张网里,飞船对自己说。我根本不可能唤起愉快的回忆因为他会立即破坏它。无论本来的经历有多么愉快。这种情况非常严重,飞船权衡着。这个男人已经显示出精神病的迹象了。我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他还有好几年。
              飞船把整个情况过了一遍,决定再联系维克多·凯明斯一次。
              “凯明斯先生,”飞船说。
              “对不起,”凯明斯说。“我不是有意要毁掉那些回忆的。你做的很好,但是我-”
              “等一下,”飞船说。“我没有为你做心理重建的能力;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机械装置,就是这样。你想要什么?你想去哪里你想做什么?”
              “我想到达我们的目的地,”凯明斯说。“我想要这段旅程结束。”
              啊,飞船想。这就是解决办法了。


              7楼2018-03-06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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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冻系统一个接一个的关掉,人们一个接一个的醒过来,维克多·凯明斯在这群人之中。时间流逝感的缺失让他感到惊讶。他走进卧室,躺下来,感到膜覆盖住他,然后温度开始下降。现在他站在飞船外面的卸货台,看着行星的表面一片郁郁葱葱。这,他意识到,就是LR4-6了,我为了开始新生活而来的殖民世界。
                “看起来不错,”他身边一位身体强壮的女士说。
                “是的,”他说,感到崭新的景象向他扑面而来,这是一个开始的承诺。是比他两百年来所知更好的东西。我是新世界的一个新人,他想。他觉得很开心。色彩和他赛跑,就像那些小孩子的半动画颜料盒。圣埃尔默的火,他意识到。这就对了;这个行星的大气里有很多离子。一场免费的灯光秀,就像在二十世纪的那样。
                “凯明斯先生,”一个声音说。一个年长的男人出现在他身边,对他说,“你做梦吗?”
                “在悬浮的时候?”凯明斯说。“没有,我不记得了。”
                “我想我做梦了,”年长的男人说。“你能在斜坡上扶着我的胳膊吗?我觉得有点不稳。空气似乎有点稀薄,你觉得吗?”
                “别担心,”凯明斯对他说。他挽上老人的手臂。“我会帮你下坡的。看,这里有个向导,他会帮我们安排行程的,这是程序的一部分。我们会被带到一家度假酒店然后住上一流的房间。读读你的小册子。”他微笑着向不安的老人保证。
                “你觉得在十年的悬浮之后我们的肌肉会变的松弛吗?”老人说。
                “就像是冷冻的豌豆,”凯明斯说。扶着孱弱的老人走下斜坡来到平地。“只要你把它们变得足够冷你就可以一直保存下去。”
                “我叫谢尔顿,”老人说。
                “什么?”凯明斯说,停住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穿过了他。
                “唐·谢尔顿。”老人伸出他的手。凯明斯本能地接受了然后他们握了手。“怎么了,凯明斯先生?你还好吗?”
                “当然,”他说。“我挺好的。但是饿坏了。我想吃点东西。我想去我们的酒店,在那里我可以洗个澡换件衣服。”他想知道他们的行李去哪里了。或许飞船得花一个小时才能把它卸下来。飞船不是特别智能。老谢尔顿用亲切自信的语气说,“你知道我带了什么吗?一瓶野生土耳其波旁酒。地球上最好的波旁酒。我把它带到你酒店的房间我们一起喝。”他碰碰凯明斯。
                “我不喝酒,”凯明斯说。“只喝红酒。”他不知道这个遥远的殖民地世界上有没有好的红酒。现在不远了,他想。是地球远了。我应该像谢尔顿先生一样带几瓶的。


                8楼2018-03-08 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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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尔顿。这个名字让他想起什么了?在他早年,遥远过去的东西。珍贵的东西,还有上好的红酒和一位漂亮温柔的年轻女子,在一间老式厨房里做煎饼。痛苦的回忆;伤人的回忆。现在他站在自己酒店房间的床边,行李箱打开着;他已经在挂衣服了,房间的角落里,全息电视放着一位新闻主播;他没看,但是因为喜欢这个人类的声音,他还是把电视开着。我做过梦吗?他问自己。在过去的十年里?他的手很疼。看过去他发现了一个红色的伤痕,看起来像是被刺过。一值蜜蜂刺了我,他意识到。但是什么时候呢?怎么发生的?在我冷冻悬浮的时候吗?不可能。但他可以看到伤痕可以感受到疼痛。我最好涂点东西在上面,他想。酒店里一定有机器人医生;这是一家一流的酒店。机器人医生来了,处理蜜蜂刺伤的时候,凯明斯说,“我因为杀死了一只鸟才受到这样的惩罚,”
                  “是吗?”机器人医生说。
                  “所有对我来说有意义的东西都被剥夺了,”凯明斯说,“玛蒂娜,那幅画-我带有酒窖的老房子,我们曾经拥有一切但现在什么都没了。玛蒂娜因为那只鸟离开了我。”
                  “你杀死的那只鸟,”机器人医生说。
                  “上帝惩罚了我。因为我的罪孽他拿走了对我来说很珍贵的东西。那不是多尔基的罪孽;是我的。”
                  “但你只是一个小孩子,”机器人医生说。
                  “你怎么知道的?”凯明斯说。把他的手从机器人医生的手里抽了出来。
                  “这不对。你不应该知道那件事的。”
                  “你妈妈告诉我的,”机器人医生说。
                  “我妈也不知道!”
                  机器人医生说,“她推想出来的。那只猫没有你的帮助根本不可能够到鸟。”
                  “所以我长大的过程中她一直知道。但她什么都没说。”
                  “你可以忘了那件事,”机器人医生说。
                  凯明斯说,“我觉得你并不存在。你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我还是在冷冻悬浮中,飞船还在用我自己埋葬的记忆刺激我,所以我也不会因为失去感觉变成精神病。”
                  “你几乎不会对全部旅程有记忆。”
                  “那就希望圆满吧。都是一样的,我会证明给你看。你有起子吗?”
                  “什么?”
                  凯明斯说,“我把电视的后背拆开,你就会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元件,没有零件,没有底盘-什么都没有。”
                  “我没有起子。”
                  “那一把小刀也行。我看见你的手术包里面有一个,”凯明斯弯下腰拿起了一个小的解剖刀。“这个就可以了。如果我让你看,你会相信我吗?”
                  “如果电视柜里面什么都没有-”
                  凯明斯蹲下身,拆掉固定电视后背板的螺丝。面板松了,他把它放在地上。电视柜里什么都没有。然而彩色全息像还是将房间四分之一都填满了,新闻主播的声音从他的三维影像中发出来。
                  “承认你就是飞船吧,”凯明斯对机器人医生说。
                  “噢天哪,”机器人医生说。
                  噢天哪,飞船对自己说。在我眼前已经有十年这样的事情了。他正绝望地用童年的愧疚毁掉自己的记忆;他觉得自己的妻子离开他是因为,他四岁的时候帮一只猫捉住了一只鸟。唯一的解决办法只能是让玛蒂娜回到他身边。但我要怎么去安排那种事情?她可能已经不在了。另外一方面,飞船思考着,也许她还活着。也许可以诱使她为了挽救前夫的理智做点什么。大部分人都有积极的态度。从现在起十年要花很多代价来挽救-或着说存储他的理智;一些特别激烈的,一些我单独做不到的。同时,除了回收利用旅程圆满到达终点的希望也没有什么能做的了。到达时我会在他身上运行这希望,飞船决定,然后再抹掉他有意识的记忆再运行一遍。这件事唯一积极的方面,它想,就是让我能做点什么来保持我的理智。躺在错误冷冻悬浮态的维克多·凯明斯再一次想象着,飞船在降落,他的意识正在回归。


                  9楼2018-03-08 1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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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做梦吗?”一个身体强壮的女人问在一群外部平台的乘客们之间的他。“我有做梦的印象。我的早年生活…一个世纪以前了。”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凯明斯说。他渴望到达酒店;洗个澡换个衣服能让他重振士气。他有点沮丧并且不知道原因。
                    “我们的向导来了,”一位年长的女士说。“他们会把我们送到住处的。”
                    “在行李里,”凯明斯。他的沮丧就在那儿。其他人看起来都精神饱满,充满活力,但在他身上只有一种厌倦感,一种沉重的感觉,好像这颗殖民地星球的重力对他来说太过沉重了。也许就是这样,他对自己说。但是,根据这本小册子,这里的重力和地球是一样的;这是特色之一。他困惑地沿着栏杆一步步走下斜坡。无论如何我也不配得到一次新生的机会,他意识到。我只是在走过场罢了…我和其他这些人不一样。我出了一点问题;我忘记是什么了,但它仍然存在。在我身上。苦痛的感觉。缺乏价值。一只昆虫落到了凯明斯右手的手背上,一种古老的昆虫,厌倦了飞行。他停了下来,看着它爬过他的关节。我可以碾碎它,他想。它是如此弱小;无论如何它也活不了多久了。他碾碎了它-心里感到巨大的恐惧。我做了什么?他问自己。我刚来这里就消灭了一条小生命。这就是我的新开始吗?转过身,他凝视着那艘飞船。也许我应该回去,他想。让他把我永远冷冻起来。我是有罪的人,只会破坏。泪水充满了他的眼睛。在它共情的器件中,星际飞船呻吟着。在去LR4星系旅程剩下的十年里,飞船有足够的时间追踪玛蒂娜·凯明斯。它向她解释了情况。她已经移居到天狼星的巨大轨道穹顶,但不满意自己的现状,现在正返回地球。她从自己的冷冻悬浮状态中醒来,她仔细听着,同意在他前夫到达的时候,进入殖民地世界LR4-6,如果真的可能的话。幸运的是,这是有可能的。
                    “我觉得他不会认出我的,”玛蒂娜对飞船说。
                    “我让自己变老了。我不赞成完全停止衰老过程。”
                    他如果能认出什么东西的话他会很幸运的,飞船想。在LR4-6殖民世界内系统空间里,玛蒂娜站着,等船上的人出现在外部平台上。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认出她的前夫。
                    她有点害怕,但还是很高兴她及时到达了LR4-6。他的飞船本来要比她的早到一周。运气在我这边,她对自己说仔细检查了新进着陆的星际飞船。人们出现在平台上。他看见他了。维克多变化很少。当他从斜坡上下来的时候,她紧抓着栏杆,看起来疲倦又犹豫。她走到他面前,双手伸入大衣的口袋里;她很害羞,说话的时候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嗨,维克多,”她试着打招呼。他停了下来,看着她。“我认识你,”他说。
                    “我是玛蒂娜,”她说。他笑着伸出手,说,“你听说了船上的故障吗?”
                    “飞船联系了我。”她伸出手握住。
                    “真是一项考验啊。”
                    “是啊,”他说。“一直循环回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四岁的时候想从蜘蛛网上解救一只蜜蜂?那只愚蠢的蜜蜂刺伤了我。”他弯下腰吻了她。“很高兴见到你,”他说。


                    10楼2018-03-08 1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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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船-”
                      “它说它会尽力让你来这儿的。但是它不确定你是否能成行。”
                      他们走向终端大楼的时候,玛蒂娜说,“我很幸运;我设法搭上了一架开得飞快的的军用飞船。全新的推进系统。”
                      维克多·凯明斯说,“我比历史上的其它人在自己的潜意识里花了更多时间。比二十世纪初的精神分析还要糟糕。相同的资料一遍又一遍。你知道我很怕我母亲吗?”
                      “我很怕你母亲,”玛蒂娜说。他们站在行李库,等着他的行李出现。“这个星球看起来挺不错的。比我曾经呆过的好多了…我一直很不开心。”
                      “所以也许可以有一个宏大的计划,”他笑着说。“你看起来很棒。”
                      “我老了。”
                      “医药科学-”
                      “是我自己的决定。我喜欢年长一…”她调查了他。他因为冷冻故障受了很多伤害,她对自己说。我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它们像是碎了。破碎的眼睛。被疲劳和失败撕成碎片。就像他埋葬的早年记忆又浮现出来毁掉了他。但那已经结束了,她想。我确实及时到这里了。在终端大楼的酒吧里,他们坐下来喝了一杯。
                      “这个人想要我试试野生土耳其波旁酒,”维克多说。“是很棒的波旁酒。他说是地球上最好的。他随身带了一瓶从…”他的声音渐渐沉默。
                      “你身边乘客中的一位,”玛蒂娜总结。
                      “我想是的,”他说。
                      “那么,你可以不去想鸟和蜜蜂之类的了,”玛蒂娜说。
                      “性爱?”他笑着说。
                      “被蜜蜂刺伤,帮一只猫抓鸟。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那只猫,”维克多说,“已经死了一百八十二年了。他们把我们从悬浮态中带出来的时候我才知道。或许幸好。多尔基。杀手猫多尔基。和胖弗莱迪的猫一点都不像。”
                      “我不得不把那幅画卖了,”玛蒂娜说。“最终。”
                      他皱了皱眉。
                      “还记得吗?”她说。“我们分手的时候你让我留着它。这一点让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
                      “你卖了多少钱?”
                      “挺多的。我应该付你-”她计算着。
                      “算上通货膨胀,我应该付你大约两百万美金。”
                      “你能不能考虑一下,”他说,“不给我卖掉画所得的那部分钱,而是陪着我直到我适应了这个星球?”
                      “好啊,”她说。她是认真的。非常认真。他们喝完之后,去了酒店,他的行李由机器人侍者运送。
                      “这房间真不错,”玛蒂娜说,倚在床边。“还有一台全息电视。打开它。”
                      “打开也没用,”维克多·凯明斯说。他站在打开的衣柜前,把衬衫挂了起来。
                      “为什么不?”
                      凯明斯说,“那里面什么也没有。”
                      玛蒂娜来到电视机边,打开了它。全彩曲棍球比赛投射到房间里,比赛的声音充斥着她的耳朵。
                      “这电视不错啊,”她说。
                      “我知道,”他说。“我可以向你证明。如果你有指甲刀之类的东西的话,我可以把后背板拆开你就看到了。”
                      “但是我能-”
                      “看这个。”他停下了挂衣服的工作。“看用手穿过这面墙。”
                      他把右手掌抵在墙上,“看到了吗?”
                      他的手没有穿过墙壁因为手掌不能穿过墙壁;他的手抵在墙壁上,一动不动。
                      “还有地基,”他说,“正在逐渐腐烂。”
                      “来我身边坐下,”玛蒂娜说。
                      “我已经经历过足够多次了,”他说。“一遍又一遍。我从悬浮态出来;走下斜坡;拿到行李;有时候会在酒吧喝一杯有时直接去房间。通常我打开电视然后-”他走上前向她伸出手,“能看到蜜蜂刺伤的地方在哪吗?”
                      在他手上她看不到任何记号;她握住他的手。“没有蜜蜂的刺伤,”她说。
                      “当机器人医生来的时候,我会从他那里接一把工具,拆开电视机的后背板,向他证明里面根本没有元件,底座。然后飞船又会重启,一遍又一遍。”
                      “维克多,”她说。“看看你的手。”
                      “虽然你是第一次来这儿。”他说。
                      “坐下来,”她说。
                      “好吧。”他在床上坐下,坐在她身边,但不会太靠近。
                      “你不坐近点吗?”她说。
                      “想起你,”他说。“我很难过。我真的很爱你,我希望这是真的。”
                      玛蒂娜说,“我会一直坐在你身边直到这对你来说这是真的。”
                      “我要再重来和猫的那段,”他说,“这次不会再把猫托起来也不会再让它抓到鸟了。如果我做到了,也许我的人生会改变,会变得快乐。会变得真实。我真正的错误是和你离婚。来;我会用我的手穿过你。”他把手放在她的胳膊上。他的肌肉坚实有力;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重量。
                      “看到了吗?”他说。“刚好穿过你。”
                      “这一切,”她说,“都是因为在你还是小男孩的时候杀死了一只鸟。”
                      “不,”他说,“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飞船上温度控制系统的故障。我没有到达合适的温度。我的脑细胞还留有一点温度,刚好适合神经活动。”他站起来,伸展了下身子,对她笑了笑。
                      “要去吃晚餐吗?”他问。
                      她说,“不好意思,我不饿。”
                      “我饿了。我要去吃点当地的海鲜。小册子上面说特别好吃。来吧,也许你看到食物闻到味道你就改主意了呢。”
                      她带上大衣和手提包和他一起走了。
                      “这是一个美丽的小行星,”他说。“我已经探索过无数次了。我对它了如指掌。我们先下楼去药房买点贝克挺,我的手,已经开始肿了,疼得厉害,”他给她看了看手。“这次比以往都疼。”
                      “你想要我回到你身边吗?”玛蒂娜说。“你是认真的吗?”
                      “那好,”她说。“只要你想,我就会一直和你在一起。我同意,我们根本不应该离婚。”
                      维克多·凯明斯说,“那幅画破损了。”
                      “什么?”她说。
                      “我们应该把它框起来的,”他说。“我们没有好好保管它,现在它已经破损了。画家也死了。”


                      11楼2018-03-08 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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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结撒花~~~


                        12楼2018-03-08 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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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alao


                          IP属地:四川13楼2018-03-11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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