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炎】《异子》 作:沧画
“我为罪体,不得入地安眠。”
“我犯欺天之罪,不该欺瞒天地,窝藏异子。”
“我自封五感,以血祭天,望上天饶恕。”
“我愿死于断头,永世不得超生。”
又一个人,被抬走了,双眼被挖,双耳被切除,鼻梁被打断,舌头被扯掉,全身都是被棍棒击打的伤痕,心脏处插着一把匕首,赤红的鲜血一路滴落。
一旁,一个小小的身躯被绷带捆得犹如一个木乃伊,头顶竖直插着一把匕首,脑浆和鲜血混合的液体不断流淌出来。
又一个窝藏异子的人,还有……异子。
异子,异瞳之子,在这个村落,代表不祥与诅咒,不得安然活在这个世上。
这是这个村落信奉的神的话语。
神还说,只要把所有异子献祭,他们就能平安,否则,异子十二岁那一年,就是他们的死亡之日。
而一旦发现窝藏的异子,大人封五感匕首插心处以断头之刑,异子以绷带缚体,匕首直插脑中。
炎黄和FLAME默默躲在父亲背后,恐惧地看着抬尸的队伍,然后被父亲拉着一起去断头台那里,被骗看着尸体被扔到断头台上固定好,然后大刀落下,鲜血四溅,吓得两个孩子恐惧地想后退,却被他们的父亲强行拉住站好。
这是村子的规定,不论大人小孩,献祭仪式所有人都必须到场全程看完。
算是仪式的一部分,也是为了震慑所有村中的人们,为了保证村里的人们能正常地将异子献祭给神灵。
简单地说,这是在村民的心理上加压。
但不论怎么说,异子都是那些人的子女,每次出现异子,大多人都会选择窝藏起来,不让村里人发现,可惜至今无人能躲过村里人的搜查。
“三日后,再查!”祭司冰冷的话语落下,村民麻木地看着然后一个个散去。
村里的另一个规矩,一旦查到异子,献祭后那一天内不查,但是三日后必须再查,无人反抗,因为反抗祭司,就是反抗神灵。
两个孩子的父亲,牵着两个孩子的手,沉默地回到了家。他们的家在村子边缘,远离其他村民的居所,房子并不大,但是这里,是能让炎黄和FLAME感到安全感的地方。
另一个能让两个孩子感到安全感的,是他们的父亲。
“爸爸,我们会有事吗?”炎黄抬头看着一脸沉重的父亲,这样问着。
父亲抬头,看着面前两个年幼的双胞胎兄弟,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不会的,父亲……会保护你们的。”
红发红瞳的FLAME,栗发粽瞳的炎黄,长得一模一样,都是他可爱的孩子,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们的母亲,死于难产,死前嘱咐他,一定要保护好他们。
FLAME和炎黄,是他,和他妻子的宝物。
“嗯!爸爸会保护我们的!哥哥也会保护炎黄的!”FLAME认真的表情,让父亲滞住了。
父亲伸手将两个孩子抱入怀里,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他是个幸福的父亲,有两个可爱的孩子,他也是个不幸的父亲,妻子为两个孩子死于难产,而他的两个孩子……
都是异子。
炎黄左瞳赤红右瞳棕黄,而FLAME正好相反,左瞳棕黄右瞳赤红。
为此,他用绷带遮掩炎黄的左眼,向外称他左眼受伤,然后将他的血滴入FLAME的左瞳试图将他的左瞳染红。
FLAME的眼睛成功染色了,仿佛有看不见的人在帮他,他本以为不可能成功的方法成功了,FLAME的左瞳被染成了红色。
炎黄,却成为了他永远的痛。
炎黄知道这样没办法让其他人相信,他害怕父亲会因为自己被发现而被那些人杀掉,因此,第一次看过献祭仪式后,炎黄瞒着父亲和FLAME去摘荆棘,真的刺伤了自己的左眼。
对于这两个孩子,他们的思想很简单,只要能保护亲人,做什么都可以。
他还依稀记得,当初他看见炎黄左眼血流不止却还不停地在逞强说“我不痛”的样子,心痛得仿佛荆棘刺的是他。
不能保证孩子不受伤害还需要孩子保护的他,不是一个好父亲。
“爸爸不哭,我和弟弟都不会被发现的。”
“父亲相信你们……”
……
明天,祭司就会来了,虽然还是有点不放心,但是躲过了四五次搜查的他相信这次一样能躲过去。
早餐很简单,面包,牛奶,但是两个孩子如平时一样开心地吃着早饭,商量着今天去哪玩。
很平凡的生活。
“对了!爸爸爸爸,我的左眼有点褪色了!”FLAME指着自己的左眼,说道。
“过来,给我看看。”他招了招手,示意FLAME过来。FLAME跳下椅子跑到他的面前,抬头给他看,他凑近仔细看看,左瞳的赤红确实有点褪色了,没有右瞳纯粹。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小心为好。
他取来一把小刀,轻轻划破指尖,让血流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滴在FLAME的眼睛上,让FLAME闭上左眼。
“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睛吧?乖一点,明天他们就不会查到我们了。”
“嗯!”
他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然后转身开门,下农田工作去了。
他相信FLAME和炎黄能做得很好。
家里只剩下了FLAME和炎黄。
FLAME闭着左眼,挪回自己的座位,继续把早餐吃完。
“哥哥。”
“嗯?”
“明天真的没事吗?”
“不会有事的,我和爸爸会保护你的!”FLAME笑着捏了捏炎黄的脸,作为哥哥,保护弟弟是他的责任,对他而言,最亲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弟弟,一个是父亲。
对于炎黄也一样。
“我也会保护哥哥和爸爸的!”
“嗯。”
FLAME不会说的,每次灾厄降临在他身边,他都会有不安的感觉,甚至能判断发生灾厄的远近。
但是他并没有将这个能力告诉炎黄和父亲,因为他最怕一件事情发生。
而且,今天,这件事情发生了。
他感觉到了不安,而且比任何一次都要更加强烈,仿佛灾难已近在咫尺,他的预感从来不会错,而且这次,比他想象的更糟糕。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FLAME拿布擦了擦左眼,然后睁开眼睛,鲜血染成的赤红颜色和右眼一模一样。
“可以了,怎么样?”
“和右眼一模一样!一定不会被认出来的!”
两个孩子开心地计划着,丝毫没有注意到,窗外的人鬼鬼祟祟地观察着两个孩子,默默记下了所有一切,然后蹑手蹑脚地离开了这里。
灾难,不可预测。
……
第三天,早上。
炎黄和FLAME的父亲,昨晚没有回来,他们很不安,但是不敢随便乱跑,怕父亲回来担心。
FLAME翻出家里的面包牛奶摆上桌,招呼炎黄来吃早饭。
“哥哥……爸爸怎么还没回来?”炎黄无精打采地坐上了桌,昨晚为了等父亲回来他和FLAME都熬到了很迟。
“不知道……”FLAME只觉得心很乱,现在的他只想快点吃完早餐然后把弟弟藏起来,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他很害怕,仿佛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异子不可活,必带来灾祸。”
“藏匿异子者,罪大恶极,不可恕。”
门外……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如噩梦降临……
几名高大的男子狠狠踹开木门,将FLAME按在地上,他们的身后,祭司站在那里,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哥哥!”炎黄想上前阻止,却被一名突然冲进来的老妇人拦住。
“你不是异子,祭司不会杀你,但是你哥哥必须死,不想死就别过去,我受你父亲所托会护你周全。”老妇人死死抱住炎黄,在他耳边低语,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不!我不要哥哥死!唔!”
他的嘴被老妇人死死捂住,身体被老妇人死死困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哥哥一点点被绷带捆死。
FLAME,却没有痛苦,他只是沉默着,然后,笑了。
“炎黄,活下去,爸爸和哥哥都会保护你的,不要怕。”
他知道,他必死无疑,但是他的弟弟,炎黄还能活下去。
足够了……
他没有反抗,只是尽力抬起头注视着炎黄,然后,绷带蒙上了他的双眼,让他陷入一片漆黑。
【我……要死了吗……】
“哥哥!”
【死了啊……但是放心吧,弟弟……】
【即使是死,我也会一直……】
【保护你……】
匕首,狠狠插入FLAME的脑袋,鲜血四溅。
那一刻,炎黄失去了他的天,他的世界。
后来?
他被老妇人死死拽着,看完了他父亲和他哥哥的献祭仪式,看着他父亲那个惨不忍睹的尸体被砍下头颅。
“我为罪体,不得入地安眠。”
“我犯欺天之罪,不该欺瞒天地,窝藏异子。”
“我自封五感,以血祭天,望上天饶恕。”
“我愿死于断头,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