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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军训告一段落，汇报训练成果的赛会如期举行。
龙文章始终记得上次虞啸卿说的那句话，下次谁赢了格斗，可以和虞啸卿交交手。龙文章早就憋足了劲，想和虞啸卿过过招。
龙文章是在半决赛上击败了董刀，而张立宪在半决赛遇到了肖师长。
“谁会进决赛？”烦了不由问身边的阿译。
阿译说：“那个小生？张立宪不成吧？”
烦了说：“我听迷龙说过，那小子耍刀。。。”话说了一半，生生吞回，因为不经意，又提及迷龙。烦了心里像有一快伤疤被揭开，顿时生疼。
阿译不知所措地咳嗽两声。越是这种时候，他嘴反而越不利落。
好在场上的两人开打了。肖师长是一支大刀，张立宪是拿两柄短刀。
从表面看，肖师长的刀，无论分量，长度，都似乎更有优势。肖师长也似乎没太把那一双短刀放在眼里，比赛开始的哨子一响，他就猛虎扑食一样挥刀砍去，一招力劈华山。
还没等众多场外人看明白，几个裁判同时举手，示意张立宪胜出。
肖师长先是不可置信般，随后揉着肋下被木头短刀戳得生疼的地方：“张团长，好身手啊！”
一个回合，内行龙文章就看出了门道。张立宪自身步法灵活迅速，他侧身避开肖师长第一次进攻势头后，利用其短刀轻巧，变线快，且双刀齐下欺身贴近对方，肖师长的单刀砍出去来不及收回，紧赶慢赶只挡住一刀，而被张立宪的另一柄短刀借机刺中。
“肖师长，得罪了！”张立宪抱拳示意。
“兄弟，好快的身手！”肖师长赞不绝口。
龙文章没有看到过张立宪玩刀，原来不在同一半区，同时比赛，心无旁骛，所以只有在半决赛才第一次目睹张立宪的刀法。肖师长输在过于自信自己的武器长度和力度，而忽视了张立宪灵活的身法和快速变换的进攻线路。当然，要达到张立宪这种身法和刀法，绝非一日之功。
接着，决赛场上对峙的是龙文章和张立宪。
龙文章脑子里早已经开始想对策了。当比赛开始时，龙文章吸取肖师长的教训，首先不敢轻敌。这个张立宪，要是一击不中，必会露出自己破绽给他可乘之机。
龙文章采取了守势，刀不离身，先确保护住自己，不急于进攻。龙文章想，对方毕竟年轻，耐心有限，叫他先动，自己再随机而动。
果不其然，互相试探几下后，张立宪开始进攻。
张立宪右手出刀直刺，又快又狠，龙文章把大刀一横格开这一招，同时刀势不收，直接朝前一翻腕，刀直向正面扑来的张立宪迎去。龙文章正想着这下成了，突然心说不好，直觉使他不由意识到这一招有什么不对。
果然，张立宪此刻突然侧身滚倒，龙文章因为那一闪念的直觉，也提前调整了出刀方向，刀还是划过张立宪胸口。
但与此同时，龙文章也觉得自己胸口被砸了一下，原来张立宪在躲闪同时，竟已经把右手的短刀当飞刀抛了出去。
几个裁判面面相觑，这是互相同时击中对手，几个人又同时做出战平的手势。
龙文章却说：“我输了。我的刀是横着划过张团长胸前，他的刀是竖着插入我的胸口。我必死，他还可能只是受伤。”
张立宪也揉着胸口：“真要是大刀，早把我豁开了，深的地方也足够切断大动脉，我也难逃一死。龙师长不必谦虚，你能看出我躲闪后路，及时把直刺改为横扫，我也没机会躲开。”
场外虞啸卿带头鼓掌：“精彩！别推让了，又一个并列第一！”大家也跟着欢呼起来。
军训告一段落，汇报训练成果的赛会如期举行。
龙文章始终记得上次虞啸卿说的那句话，下次谁赢了格斗，可以和虞啸卿交交手。龙文章早就憋足了劲，想和虞啸卿过过招。
龙文章是在半决赛上击败了董刀，而张立宪在半决赛遇到了肖师长。
“谁会进决赛？”烦了不由问身边的阿译。
阿译说：“那个小生？张立宪不成吧？”
烦了说：“我听迷龙说过，那小子耍刀。。。”话说了一半，生生吞回，因为不经意，又提及迷龙。烦了心里像有一快伤疤被揭开，顿时生疼。
阿译不知所措地咳嗽两声。越是这种时候，他嘴反而越不利落。
好在场上的两人开打了。肖师长是一支大刀，张立宪是拿两柄短刀。
从表面看，肖师长的刀，无论分量，长度，都似乎更有优势。肖师长也似乎没太把那一双短刀放在眼里，比赛开始的哨子一响，他就猛虎扑食一样挥刀砍去，一招力劈华山。
还没等众多场外人看明白，几个裁判同时举手，示意张立宪胜出。
肖师长先是不可置信般，随后揉着肋下被木头短刀戳得生疼的地方：“张团长，好身手啊！”
一个回合，内行龙文章就看出了门道。张立宪自身步法灵活迅速，他侧身避开肖师长第一次进攻势头后，利用其短刀轻巧，变线快，且双刀齐下欺身贴近对方，肖师长的单刀砍出去来不及收回，紧赶慢赶只挡住一刀，而被张立宪的另一柄短刀借机刺中。
“肖师长，得罪了！”张立宪抱拳示意。
“兄弟，好快的身手！”肖师长赞不绝口。
龙文章没有看到过张立宪玩刀，原来不在同一半区，同时比赛，心无旁骛，所以只有在半决赛才第一次目睹张立宪的刀法。肖师长输在过于自信自己的武器长度和力度，而忽视了张立宪灵活的身法和快速变换的进攻线路。当然，要达到张立宪这种身法和刀法，绝非一日之功。
接着，决赛场上对峙的是龙文章和张立宪。
龙文章脑子里早已经开始想对策了。当比赛开始时，龙文章吸取肖师长的教训，首先不敢轻敌。这个张立宪，要是一击不中，必会露出自己破绽给他可乘之机。
龙文章采取了守势，刀不离身，先确保护住自己，不急于进攻。龙文章想，对方毕竟年轻，耐心有限，叫他先动，自己再随机而动。
果不其然，互相试探几下后，张立宪开始进攻。
张立宪右手出刀直刺，又快又狠，龙文章把大刀一横格开这一招，同时刀势不收，直接朝前一翻腕，刀直向正面扑来的张立宪迎去。龙文章正想着这下成了，突然心说不好，直觉使他不由意识到这一招有什么不对。
果然，张立宪此刻突然侧身滚倒，龙文章因为那一闪念的直觉，也提前调整了出刀方向，刀还是划过张立宪胸口。
但与此同时，龙文章也觉得自己胸口被砸了一下，原来张立宪在躲闪同时，竟已经把右手的短刀当飞刀抛了出去。
几个裁判面面相觑，这是互相同时击中对手，几个人又同时做出战平的手势。
龙文章却说：“我输了。我的刀是横着划过张团长胸前，他的刀是竖着插入我的胸口。我必死，他还可能只是受伤。”
张立宪也揉着胸口：“真要是大刀，早把我豁开了，深的地方也足够切断大动脉，我也难逃一死。龙师长不必谦虚，你能看出我躲闪后路，及时把直刺改为横扫，我也没机会躲开。”
场外虞啸卿带头鼓掌：“精彩！别推让了，又一个并列第一！”大家也跟着欢呼起来。
48
大家欢呼完，虞啸卿回身拿过两个信封：“这是冠军奖金，两位收好。”
随后虞啸卿又给三四名也发了奖金，周围士兵又是一阵欢呼。待大家喊完了，龙文章叫住虞啸卿：“军座，上次你说这次冠军可以和你过过招，属下仰慕军座刀法多时，还请军座指教。”
“好！”周围再次爆发出一阵喝彩，大家都围拢过来，等着看好戏。
虞啸卿看看两个并列冠军：“那好吧，上次比赛结束我的确说过这话。你们俩谁先来啊？”
张立宪怔了一下，看看虞啸卿：“军座，我就算了，我的刀法都是你教的。”张立宪心想，军长到底还是原来那个铁血汉子，争强好胜，估计就是要用这种短兵相接来激发龙文章的斗志和杀气，同时是不是也是收服这个最桀骜不驯的手下的一着棋呢？张立宪陪上官外出的这段时间，并没真正意识到，虞啸卿早就脱胎换骨，变了个人。
而龙文章此刻要和虞啸卿比武的心情很复杂。在他心目里，最初的虞啸卿就是个纯粹的军人，纯粹得不真实，但他却深深被他吸引，就像夜行的人看到篝火，忍不住要靠近。龙文章知道在这个肮脏的世界上，皎皎者更易污，但是最初看到一个明知是假象的皎皎者虞啸卿时，他还是自欺欺人地相信了世界上有童话，有例外，还相信他真能遇到了这样的童话般的例外，直到那38天。
38天之后，虞啸卿变了，变得龙文章捉摸不透。龙文章曾说过虞啸卿越来越像唐基，但是现在他不再这么想。可是现在的虞啸卿是什么状态，龙文章说不好。龙文章看着眼前这个貌似温和而理智的军长，感觉还是陌生。在经历了那次酒楼里醉酒，虞美人山坡深谈，还有偷听到虞啸卿和克里斯的谈话之后，龙文章有种感觉，虞啸卿似乎对非军事方面的事情的兴趣越来越浓烈。对此龙文章喜忧参半，喜的是虞啸卿不再幼稚，忧的是怕过多的想法消磨虞啸卿原来那股子铁血煞气。龙文章自己就是个心里背负太多笔债的人，因此时常会影响他战前的思维。他不想虞啸卿和自己一样，背了太多包袱。此刻挑战虞啸卿，龙文章才是那个想要把对方曾经的血性激发出来的人。而张立宪因为离开这一段时间，已经彻底判断错了形势。
龙文章把那个信封交给烦了：“孟团长，给我先拿着。我要是输了，还给军长。可是军长，我要是胜了你，你怎么奖励我？”
“你赢了我，我给你的特务营配两支美式狙击枪和枪手，怎么样？”虞啸卿回答。
龙文章眼睛都放出了光，这一下，他更是顾不得别的，只想一心获胜了。
虞啸卿从张立宪手里接过木制双短刀，随着一阵鼓声，两人拉开了架势。
鼓声戛然而止。周围上万战士鸦雀无声，屏息静气看着场地中央的两个人。
龙文章因为刚和张立宪交过手，又得知张立宪师出虞啸卿，因此对短刀的路数有了点感觉。因此虚晃几招后，两人很快进入真正的缠斗阶段。
龙文章自己的大刀也使了好多年，对自己的水平还是有自信的。何况他发现虞啸卿的动作的确和张立宪很接近，因此龙文章渐渐有了信心，脑子里是那两挺美式狙击枪的召唤，手上的动作不由更狠厉了几分。
场边战士们眼里，龙文章占据主动，招招凶猛，招招有杀手，虞啸卿似乎以防守为主，没有组织什么有效的攻势。
张立宪皱起眉，低声对烦了说：“军座真是变了，连刀法都变了。”
烦了问：“怎么说？”
“我原来和军座比划，10招之内，必分高下，当然我很少能赢。军座从来没这么耐心过，我也从没见过他如此专心防守过。”
烦了看着场上两人。龙文章的招式越发凌厉，虞啸卿的防守越加老到，直到裁判鸣锣，第一节时间到，两人都还没有分出胜负来。
大家欢呼完，虞啸卿回身拿过两个信封：“这是冠军奖金，两位收好。”
随后虞啸卿又给三四名也发了奖金，周围士兵又是一阵欢呼。待大家喊完了，龙文章叫住虞啸卿：“军座，上次你说这次冠军可以和你过过招，属下仰慕军座刀法多时，还请军座指教。”
“好！”周围再次爆发出一阵喝彩，大家都围拢过来，等着看好戏。
虞啸卿看看两个并列冠军：“那好吧，上次比赛结束我的确说过这话。你们俩谁先来啊？”
张立宪怔了一下，看看虞啸卿：“军座，我就算了，我的刀法都是你教的。”张立宪心想，军长到底还是原来那个铁血汉子，争强好胜，估计就是要用这种短兵相接来激发龙文章的斗志和杀气，同时是不是也是收服这个最桀骜不驯的手下的一着棋呢？张立宪陪上官外出的这段时间，并没真正意识到，虞啸卿早就脱胎换骨，变了个人。
而龙文章此刻要和虞啸卿比武的心情很复杂。在他心目里，最初的虞啸卿就是个纯粹的军人，纯粹得不真实，但他却深深被他吸引，就像夜行的人看到篝火，忍不住要靠近。龙文章知道在这个肮脏的世界上，皎皎者更易污，但是最初看到一个明知是假象的皎皎者虞啸卿时，他还是自欺欺人地相信了世界上有童话，有例外，还相信他真能遇到了这样的童话般的例外，直到那38天。
38天之后，虞啸卿变了，变得龙文章捉摸不透。龙文章曾说过虞啸卿越来越像唐基，但是现在他不再这么想。可是现在的虞啸卿是什么状态，龙文章说不好。龙文章看着眼前这个貌似温和而理智的军长，感觉还是陌生。在经历了那次酒楼里醉酒，虞美人山坡深谈，还有偷听到虞啸卿和克里斯的谈话之后，龙文章有种感觉，虞啸卿似乎对非军事方面的事情的兴趣越来越浓烈。对此龙文章喜忧参半，喜的是虞啸卿不再幼稚，忧的是怕过多的想法消磨虞啸卿原来那股子铁血煞气。龙文章自己就是个心里背负太多笔债的人，因此时常会影响他战前的思维。他不想虞啸卿和自己一样，背了太多包袱。此刻挑战虞啸卿，龙文章才是那个想要把对方曾经的血性激发出来的人。而张立宪因为离开这一段时间，已经彻底判断错了形势。
龙文章把那个信封交给烦了：“孟团长，给我先拿着。我要是输了，还给军长。可是军长，我要是胜了你，你怎么奖励我？”
“你赢了我，我给你的特务营配两支美式狙击枪和枪手，怎么样？”虞啸卿回答。
龙文章眼睛都放出了光，这一下，他更是顾不得别的，只想一心获胜了。
虞啸卿从张立宪手里接过木制双短刀，随着一阵鼓声，两人拉开了架势。
鼓声戛然而止。周围上万战士鸦雀无声，屏息静气看着场地中央的两个人。
龙文章因为刚和张立宪交过手，又得知张立宪师出虞啸卿，因此对短刀的路数有了点感觉。因此虚晃几招后，两人很快进入真正的缠斗阶段。
龙文章自己的大刀也使了好多年，对自己的水平还是有自信的。何况他发现虞啸卿的动作的确和张立宪很接近，因此龙文章渐渐有了信心，脑子里是那两挺美式狙击枪的召唤，手上的动作不由更狠厉了几分。
场边战士们眼里，龙文章占据主动，招招凶猛，招招有杀手，虞啸卿似乎以防守为主，没有组织什么有效的攻势。
张立宪皱起眉，低声对烦了说：“军座真是变了，连刀法都变了。”
烦了问：“怎么说？”
“我原来和军座比划，10招之内，必分高下，当然我很少能赢。军座从来没这么耐心过，我也从没见过他如此专心防守过。”
烦了看着场上两人。龙文章的招式越发凌厉，虞啸卿的防守越加老到，直到裁判鸣锣，第一节时间到，两人都还没有分出胜负来。
49
第二回合里，龙文章自己都知道自己至少露出了两次破绽，第一次是进攻太急切不小心露出的，他当时吓了一跳，因为以和张立宪交手的经验看，这个破绽对手怎么都该抓住做些文章的，可是虞啸卿没有，依旧按部就班地一心防守。龙文章于是第二次有意卖个破绽等虞啸卿来进攻，虞啸卿依旧按兵不动。
龙文章有点上火，面对一个一味防守，不主动出击的对手，他不知从何下手，这么耗下去，他肯定赢不了，何况主动进攻比防守消耗的体力大，越往后越不利。龙文章想着那新式狙击枪的诱惑，越发急于速战速决。
“军座！你进攻啊！”一边的张立宪早就憋不住了，急得直喊。
“军座，难道你怕了龙师长？！”何书光这个愣头青还是那么不知深浅。
烦了阿译这时带头喊起“龙师长加油”，因为龙文章在外人眼里看来是优势占尽，所以炮灰团喊得格外起劲，马上就压住了张立宪等人焦急的声音。
可惜第二回合在这时结束了。
董刀低声对烦了说：“我看军座不是赢不了，是。。。”
“难道你的意思是军座有意让着师座。”烦了说罢，看看龙文章。龙文章此时脸涨得通红，喘着粗气，捏着木头大刀的手上青筋暴露。烦了再回头看虞啸卿，虞啸卿正在拿一条雪白的毛巾轻轻擦着脸上脖子上和胸口上的汗，擦完汗，烦了注意到虞啸卿竟然还仔细地把擦汗时解开的衬衣纽扣一个个扣好，只留了最上边的一枚扣子没有系，但虞啸卿还没忘记整理了一下衣领。
这个细微的小动作，使烦了彻底明白，单就这场比武而言，龙师长是被虞军长的节奏带跑了。龙师长赢不下来，至于是否会输，就看虞军长的了。孟烦了突然觉得很怪异，明明表面看来龙师长攻势如潮，虞军长劣势明显，但是现在他才在董刀提醒下看出点门道来，真是玄妙。
烦了再看看龙文章，发现龙文章的眼睛也一直紧盯虞啸卿，在虞啸卿整理衣领时，龙文章眼神里有一丝恍然大悟的神色。烦了心想，希望师长明白目前的处境，尽快调整。
第三回合开始后，虞啸卿依然我故，龙文章显然也调整了战术，两人的招式都慢了下来，都谨慎起来，缠斗了好一阵，锣响了。
这是唯一打满三局，不分胜负的一场比赛。
龙文章笑笑：“军座，承让了。”笑容很尴尬，很不自然，还有点怨气。
虞啸卿摇摇头：“哪里话？我毕竟老了，不是立宪那般的小伙子了，又不像龙师长你整日在一线训练战士们，我手都生了，出手速度力度大不如前，哪里谈得上什么承让？虽然我没被你击败，但场面上我被动，就算输了。那两挺狙击枪，归你了！龙师长，我早就说，你是我手下短兵相接的天才，有你这样的勇将，夫复何求啊！？”说着，虞啸卿亲热地揽过龙文章的肩：“走！跟我看看那两支狙击枪去。”
说着，虞啸卿把龙文章推上吉普车，油门一踩，留下场地里的上万将士，绝尘而去了。
“军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何书光有点急，问张立宪。
张立宪笑笑：“我是越来越看不懂军长了。他说的话，他做的事，现在连他的刀法都变了。”
烦了也在嘀咕，这时只听身后几个美军顾问叽里呱啦说上了英文，边说边开始往场外走。烦了偷眼瞄过去，也不远不近地跟着，同时支起耳朵听。
“这个狂热又迷人的军中凯撒今天怎么这么沉得住气？”这是顾问团总参谋长马克中将。
“我看他就是有意要把狙击枪配给龙师。”参谋哈德逊上校说。
克里斯开口道：“有这个因素，又不止这个因素。他对我说过，他在学习掌握制怒。看来他掌握得不错了。”
哈德逊不由说：“我的上帝，那他可就是理智又迷人了！难道那次失误改变他这么厉害？”
克里斯说：“你们不明白，中国有句古话，玉不琢不成器。”
三个人渐渐走远了。
第二回合里，龙文章自己都知道自己至少露出了两次破绽，第一次是进攻太急切不小心露出的，他当时吓了一跳，因为以和张立宪交手的经验看，这个破绽对手怎么都该抓住做些文章的，可是虞啸卿没有，依旧按部就班地一心防守。龙文章于是第二次有意卖个破绽等虞啸卿来进攻，虞啸卿依旧按兵不动。
龙文章有点上火，面对一个一味防守，不主动出击的对手，他不知从何下手，这么耗下去，他肯定赢不了，何况主动进攻比防守消耗的体力大，越往后越不利。龙文章想着那新式狙击枪的诱惑，越发急于速战速决。
“军座！你进攻啊！”一边的张立宪早就憋不住了，急得直喊。
“军座，难道你怕了龙师长？！”何书光这个愣头青还是那么不知深浅。
烦了阿译这时带头喊起“龙师长加油”，因为龙文章在外人眼里看来是优势占尽，所以炮灰团喊得格外起劲，马上就压住了张立宪等人焦急的声音。
可惜第二回合在这时结束了。
董刀低声对烦了说：“我看军座不是赢不了，是。。。”
“难道你的意思是军座有意让着师座。”烦了说罢，看看龙文章。龙文章此时脸涨得通红，喘着粗气，捏着木头大刀的手上青筋暴露。烦了再回头看虞啸卿，虞啸卿正在拿一条雪白的毛巾轻轻擦着脸上脖子上和胸口上的汗，擦完汗，烦了注意到虞啸卿竟然还仔细地把擦汗时解开的衬衣纽扣一个个扣好，只留了最上边的一枚扣子没有系，但虞啸卿还没忘记整理了一下衣领。
这个细微的小动作，使烦了彻底明白，单就这场比武而言，龙师长是被虞军长的节奏带跑了。龙师长赢不下来，至于是否会输，就看虞军长的了。孟烦了突然觉得很怪异，明明表面看来龙师长攻势如潮，虞军长劣势明显，但是现在他才在董刀提醒下看出点门道来，真是玄妙。
烦了再看看龙文章，发现龙文章的眼睛也一直紧盯虞啸卿，在虞啸卿整理衣领时，龙文章眼神里有一丝恍然大悟的神色。烦了心想，希望师长明白目前的处境，尽快调整。
第三回合开始后，虞啸卿依然我故，龙文章显然也调整了战术，两人的招式都慢了下来，都谨慎起来，缠斗了好一阵，锣响了。
这是唯一打满三局，不分胜负的一场比赛。
龙文章笑笑：“军座，承让了。”笑容很尴尬，很不自然，还有点怨气。
虞啸卿摇摇头：“哪里话？我毕竟老了，不是立宪那般的小伙子了，又不像龙师长你整日在一线训练战士们，我手都生了，出手速度力度大不如前，哪里谈得上什么承让？虽然我没被你击败，但场面上我被动，就算输了。那两挺狙击枪，归你了！龙师长，我早就说，你是我手下短兵相接的天才，有你这样的勇将，夫复何求啊！？”说着，虞啸卿亲热地揽过龙文章的肩：“走！跟我看看那两支狙击枪去。”
说着，虞啸卿把龙文章推上吉普车，油门一踩，留下场地里的上万将士，绝尘而去了。
“军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何书光有点急，问张立宪。
张立宪笑笑：“我是越来越看不懂军长了。他说的话，他做的事，现在连他的刀法都变了。”
烦了也在嘀咕，这时只听身后几个美军顾问叽里呱啦说上了英文，边说边开始往场外走。烦了偷眼瞄过去，也不远不近地跟着，同时支起耳朵听。
“这个狂热又迷人的军中凯撒今天怎么这么沉得住气？”这是顾问团总参谋长马克中将。
“我看他就是有意要把狙击枪配给龙师。”参谋哈德逊上校说。
克里斯开口道：“有这个因素，又不止这个因素。他对我说过，他在学习掌握制怒。看来他掌握得不错了。”
哈德逊不由说：“我的上帝，那他可就是理智又迷人了！难道那次失误改变他这么厉害？”
克里斯说：“你们不明白，中国有句古话，玉不琢不成器。”
三个人渐渐走远了。
50
龙文章闷闷不乐，虞啸清一言不发。
转眼间，车子又一次开到那片开满虞美人的山坡。距离上次来此，已经有个把月了，但是满山的花还在开着，可能是又一拨了。
下了车，龙文章低头不语，虞啸卿看看他，开口道：“怎么了？不开心了？”
龙文章忍不住爆发了：“你为什么不进攻？我在望远镜里看到你怎么砍鬼子，不是今天的这个样子！你以为你有意不进攻，叫我占尽优势，我就感激你？！你。。。我真是太失望了！你的杀气呢？你的霸气呢？你还是原来那个说什么要纵马斩尽敌人头颅的虞啸卿么？”
虞啸卿看看满山的花，表情依旧不温不火：“文章，生气了就喊，我带你来，就是因为这里只有你我，因为在这里，我不再是军长你也不是我手下，我们在这里，是弟兄！”
龙文章半信半疑：“我现在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虞啸卿回头看看他，眼神里又一丝伤痛，但马上又收了回去。虞啸卿轻叹一声：“文章兄，我在学习制怒，也就是，掌握情绪。”
“制怒？！”龙文章皱起眉头：“难道比武还要制怒？”
“越是那个场合，越是难得的锻炼机会。大庭广众，战鼓声声，呐喊阵阵，男儿心里血气翻腾，求胜心切，谁不该如此呢？”
龙文章多机灵啊，马上有点明白了：“所以你偏偏要选择那个场合控制自己的情绪，控制自己的好胜心，求胜欲，任我怎么死缠烂打你都按你的既定方略办，坚决不受来自任何外力的影响和干扰，并坚持到底。”
虞啸卿笑了：“文章，你终于理解我了。我这么做，有两个目的。一来，我自己要锻炼自己时刻冷静理智清醒。二来，我本不想和你在大家面前比武，你是我手下传奇的人物，我要在全军面前树立你的威信，我的三个师，你是尖刀师，是别人眼里的战神，不能失败。”
“那你呢？你的军人梦想呢？”龙文章突然有几分担心起来。
“我赶走了唐叔，我自己就必须担负起他原来的一些职责。你觉得我原来的个性和脾气像一个军长么？连师长都不够格，最多是团长吧？我原来大话说得多，做事未必比你有效率。我手下的兵个个武器精良，可是一听说我死了就溃逃。你的兵脏污乱差，可是敢顶着溃兵和日本人的炮火往前冲。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后来明白，我太不容人，不许人怕死，不让人自私，不保人后路，这样的将领，是靠淫威树立的纪律，长久不了。我个人的所谓操守，不能强迫施加给所有人，我必须学会不遣是非，以与世俗处。原来我遇到不合自己心意的，我就会暴怒，会掏出枪来就毙掉，拔出刀来就砍掉。。。可我现在明白，他们在我的淫威下，是不得已装着很勇敢很无畏很无私，这是假的，都是假的，因为我对别人的要求超出了正常的人性。”
龙文章有几分震惊，怎么也想不到虞啸卿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想了想：“啸卿，不要对自己太苛刻了，你就很勇敢，很无私，这也不是假的。否则我们怎么会死心追随你？”
啸卿淡淡一笑：“我仔细想过了。我原来觉得我算是舍生取义。现在明白，我还是有所图，那个义是什么？是名！名利名利，非名既利，既然并驾齐驱，其实不过五十步笑百步。我家有钱，我不缺利，从小就不缺，所以我追名。可是别人逐利之心，我却不理解，不站在他们的角度想问题。我真无私么？不可能，我那38天为什么就是无法去找你，唐基架空我是客观的，我手下将士不愿意哗变也是客观的，但是主观上，我怕身败名裂。若身死成就名节，我想我死也会去。但是，呵呵，我不敢也不甘心担上身败名裂的罪责，你说我不自私么？”
龙文章闷闷不乐，虞啸清一言不发。
转眼间，车子又一次开到那片开满虞美人的山坡。距离上次来此，已经有个把月了，但是满山的花还在开着，可能是又一拨了。
下了车，龙文章低头不语，虞啸卿看看他，开口道：“怎么了？不开心了？”
龙文章忍不住爆发了：“你为什么不进攻？我在望远镜里看到你怎么砍鬼子，不是今天的这个样子！你以为你有意不进攻，叫我占尽优势，我就感激你？！你。。。我真是太失望了！你的杀气呢？你的霸气呢？你还是原来那个说什么要纵马斩尽敌人头颅的虞啸卿么？”
虞啸卿看看满山的花，表情依旧不温不火：“文章，生气了就喊，我带你来，就是因为这里只有你我，因为在这里，我不再是军长你也不是我手下，我们在这里，是弟兄！”
龙文章半信半疑：“我现在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虞啸卿回头看看他，眼神里又一丝伤痛，但马上又收了回去。虞啸卿轻叹一声：“文章兄，我在学习制怒，也就是，掌握情绪。”
“制怒？！”龙文章皱起眉头：“难道比武还要制怒？”
“越是那个场合，越是难得的锻炼机会。大庭广众，战鼓声声，呐喊阵阵，男儿心里血气翻腾，求胜心切，谁不该如此呢？”
龙文章多机灵啊，马上有点明白了：“所以你偏偏要选择那个场合控制自己的情绪，控制自己的好胜心，求胜欲，任我怎么死缠烂打你都按你的既定方略办，坚决不受来自任何外力的影响和干扰，并坚持到底。”
虞啸卿笑了：“文章，你终于理解我了。我这么做，有两个目的。一来，我自己要锻炼自己时刻冷静理智清醒。二来，我本不想和你在大家面前比武，你是我手下传奇的人物，我要在全军面前树立你的威信，我的三个师，你是尖刀师，是别人眼里的战神，不能失败。”
“那你呢？你的军人梦想呢？”龙文章突然有几分担心起来。
“我赶走了唐叔，我自己就必须担负起他原来的一些职责。你觉得我原来的个性和脾气像一个军长么？连师长都不够格，最多是团长吧？我原来大话说得多，做事未必比你有效率。我手下的兵个个武器精良，可是一听说我死了就溃逃。你的兵脏污乱差，可是敢顶着溃兵和日本人的炮火往前冲。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后来明白，我太不容人，不许人怕死，不让人自私，不保人后路，这样的将领，是靠淫威树立的纪律，长久不了。我个人的所谓操守，不能强迫施加给所有人，我必须学会不遣是非，以与世俗处。原来我遇到不合自己心意的，我就会暴怒，会掏出枪来就毙掉，拔出刀来就砍掉。。。可我现在明白，他们在我的淫威下，是不得已装着很勇敢很无畏很无私，这是假的，都是假的，因为我对别人的要求超出了正常的人性。”
龙文章有几分震惊，怎么也想不到虞啸卿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想了想：“啸卿，不要对自己太苛刻了，你就很勇敢，很无私，这也不是假的。否则我们怎么会死心追随你？”
啸卿淡淡一笑：“我仔细想过了。我原来觉得我算是舍生取义。现在明白，我还是有所图，那个义是什么？是名！名利名利，非名既利，既然并驾齐驱，其实不过五十步笑百步。我家有钱，我不缺利，从小就不缺，所以我追名。可是别人逐利之心，我却不理解，不站在他们的角度想问题。我真无私么？不可能，我那38天为什么就是无法去找你，唐基架空我是客观的，我手下将士不愿意哗变也是客观的，但是主观上，我怕身败名裂。若身死成就名节，我想我死也会去。但是，呵呵，我不敢也不甘心担上身败名裂的罪责，你说我不自私么？”
51
龙文章怔怔地看着虞啸卿：“你真这么想？”
虞啸卿点点头。
龙文章说：“我们上次在这里说，中国人死都不怕，就怕不能争权夺势！记得么？”
“当然。”
龙文章盯着虞啸卿：“当时咱们两个都没有想好，这个问题是不是有救。我现在觉得，你在想一些办法，甚至，你有了一些办法。能说说么？”
虞啸卿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是在想这件事，理论上也的确有一点眉目，但是离解决有十万八千里。我自己还没有想明白，所以现在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现在，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切以抗日大局为重，你不要想我在想什么，我是不是变了，这都不重要。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就把我当一条刍狗，对抗日有用，你就用，对抗日没用，你就踢开我。我今天向你保证，现在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抗日，而将来我做的一切，是为了国家真的能富强，为了不再使连日本这么小的国家都敢欺辱咱们。你要相信我！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龙文章说：“那你透个话，你想的这些事，和那个洋人有关系么？”
虞啸卿并不否认：“克里斯少将？有啊。我们中国人几千年都走不出这种怪圈，我自然要把眼睛往外看看了。兼听则明，不能局限在自己的那点小圈子里。我想知道，这些洋人是怎么搞得。”
龙文章笑起来：“到底是读书多的人，会学习，想得多。”
虞啸卿看看龙文章：“你是说真话，还是寒碜我啊？”虞啸卿也不敢相信这个平时满嘴鬼话的家伙会一本正经地说这些。
龙文章不再笑，而是很严肃地说：“真话！你想的多了，是好事！你想的多了，我们就可以少想，就可以安心打仗。你是军长，今后可能还是司令，你就该多想才对。我又想起那天你对我说过的话，你说，叫我把那些坟给你，你来扛！记得么？”
虞啸卿半晌无语，最后拍拍龙文章的肩膀：“记得。你当时说，你去打，我给你扛住了就成！怎么？现在担心我不想扛了？放心，男人一诺千金，我会扛到底，至死方休。”虞啸卿说完，突然自嘲般笑了：“对了，我的诺言，一钱不值了。”
龙文章的眼神阴沉起来，回身就走。
虞啸卿一把拉住他：“龙兄！”
龙文章咬咬牙：“你叫我放下一千座坟，你什么时候能放下那38天？！”
虞啸卿怔了怔，无言以对。他看明白了，自己心里有个结打不开，就是自己总不能确信龙文章已经再度信任自己了。
龙文章出其不备一拳把虞啸卿打倒在地，虞啸卿倒下同时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有时候，男人间的心结，必须要靠男人间最原始的办法解开，那就是，打一架。
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地在山坡上厮打起来。远远望去，虞美人花丛里花瓣纷飞，竟煞是好看。
飞花纷纷落地，山坡恢复宁静。两个家伙都浑身酸痛，彼此看了一眼，不由大笑不止。龙文章眼眶青了一只，虞啸卿鼻子淌出血来，军容更别提了，军装都弄得像抹布一样。
止住笑，虞啸卿说：“龙兄，你的担心我理解。你我之间，就不要有什么内耗了，不要有什么信不信了，有什么话，都不妨直说，像今天这样。我们现在必须拧成一股绳，因为，马上要开打了。而你，是我最信得过的，希望你也能如此看我。”
龙文章伸出手来，和虞啸卿紧紧握了一下：“我信你！我要是不信你，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就摆在脸上给你看了，明白么？我只是想，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我也好配合你，免得再发生这种比武之类叫你为难的事情。”
“那是我多心了。今天事出突然，是我疏忽了。”虞啸卿起身，拉起龙文章：“走吧，看看你这样子，回去怎么和你的团长们交待？”
“照实说，意犹未尽，和军座又来了一把徒手格斗，哈哈！”龙文章笑罢，突然又贱兮兮地问：“我的狙击枪呢？”
“切！我还能赖账？！明天一早，连同狙击手，一起去你的师报道。”
龙文章怔怔地看着虞啸卿：“你真这么想？”
虞啸卿点点头。
龙文章说：“我们上次在这里说，中国人死都不怕，就怕不能争权夺势！记得么？”
“当然。”
龙文章盯着虞啸卿：“当时咱们两个都没有想好，这个问题是不是有救。我现在觉得，你在想一些办法，甚至，你有了一些办法。能说说么？”
虞啸卿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是在想这件事，理论上也的确有一点眉目，但是离解决有十万八千里。我自己还没有想明白，所以现在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现在，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切以抗日大局为重，你不要想我在想什么，我是不是变了，这都不重要。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就把我当一条刍狗，对抗日有用，你就用，对抗日没用，你就踢开我。我今天向你保证，现在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抗日，而将来我做的一切，是为了国家真的能富强，为了不再使连日本这么小的国家都敢欺辱咱们。你要相信我！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龙文章说：“那你透个话，你想的这些事，和那个洋人有关系么？”
虞啸卿并不否认：“克里斯少将？有啊。我们中国人几千年都走不出这种怪圈，我自然要把眼睛往外看看了。兼听则明，不能局限在自己的那点小圈子里。我想知道，这些洋人是怎么搞得。”
龙文章笑起来：“到底是读书多的人，会学习，想得多。”
虞啸卿看看龙文章：“你是说真话，还是寒碜我啊？”虞啸卿也不敢相信这个平时满嘴鬼话的家伙会一本正经地说这些。
龙文章不再笑，而是很严肃地说：“真话！你想的多了，是好事！你想的多了，我们就可以少想，就可以安心打仗。你是军长，今后可能还是司令，你就该多想才对。我又想起那天你对我说过的话，你说，叫我把那些坟给你，你来扛！记得么？”
虞啸卿半晌无语，最后拍拍龙文章的肩膀：“记得。你当时说，你去打，我给你扛住了就成！怎么？现在担心我不想扛了？放心，男人一诺千金，我会扛到底，至死方休。”虞啸卿说完，突然自嘲般笑了：“对了，我的诺言，一钱不值了。”
龙文章的眼神阴沉起来，回身就走。
虞啸卿一把拉住他：“龙兄！”
龙文章咬咬牙：“你叫我放下一千座坟，你什么时候能放下那38天？！”
虞啸卿怔了怔，无言以对。他看明白了，自己心里有个结打不开，就是自己总不能确信龙文章已经再度信任自己了。
龙文章出其不备一拳把虞啸卿打倒在地，虞啸卿倒下同时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有时候，男人间的心结，必须要靠男人间最原始的办法解开，那就是，打一架。
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地在山坡上厮打起来。远远望去，虞美人花丛里花瓣纷飞，竟煞是好看。
飞花纷纷落地，山坡恢复宁静。两个家伙都浑身酸痛，彼此看了一眼，不由大笑不止。龙文章眼眶青了一只，虞啸卿鼻子淌出血来，军容更别提了，军装都弄得像抹布一样。
止住笑，虞啸卿说：“龙兄，你的担心我理解。你我之间，就不要有什么内耗了，不要有什么信不信了，有什么话，都不妨直说，像今天这样。我们现在必须拧成一股绳，因为，马上要开打了。而你，是我最信得过的，希望你也能如此看我。”
龙文章伸出手来，和虞啸卿紧紧握了一下：“我信你！我要是不信你，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就摆在脸上给你看了，明白么？我只是想，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我也好配合你，免得再发生这种比武之类叫你为难的事情。”
“那是我多心了。今天事出突然，是我疏忽了。”虞啸卿起身，拉起龙文章：“走吧，看看你这样子，回去怎么和你的团长们交待？”
“照实说，意犹未尽，和军座又来了一把徒手格斗，哈哈！”龙文章笑罢，突然又贱兮兮地问：“我的狙击枪呢？”
“切！我还能赖账？！明天一早，连同狙击手，一起去你的师报道。”
53
龙文章为米奇接风归来，二人此时正在办公室里办理交接手续，龙文章接过米奇的档案资料，当着他的面打开：“清华，黄埔，德国狙击手学校，还有。。。”龙文章有点吃惊，不由一顿。
米奇迅速地在此刻打断他，十分低调地回答：“谢谢长官夸奖。”
这时门口有人喊：“报告师长，各部神枪手JI HE完毕，请指示。”
米奇急忙低声说：“师长，叫他们原地待命。我还有几句话要和您说完。”
龙文章于是发出原地待命的指令，门外的传令兵脚步渐渐远去。
龙文章看看米奇：“有什么话？说吧。你要怎么训练，我全力支持。”
米奇说：“谢谢师长。我会分几步走。首先，训练两个狙击小队，这部分我来挑人我负责训练，按说应该13周，但是战事紧急，我争取6周甚至一个月完成课程安排。同时，我会给大部队，特别是连级别以上干部讲解如何和狙击手配合作战，这部分请您大力协助。还有，一旦成为我的狙击小分队正式合格成员，所有成员在战场上都有随机应变独立行动的权利，除非直接得到团长以上军官的指挥。对狙击手的使用，每次战前准备会议上，我希望和各部团长事先商议好，而我对如何使用狙击手，比团长们更有优先权。当然，您比我更有优先权。”
龙文章点头：“没问题，内行指挥外行是应该的，这部分你是内行，我们都是外行。其实哪怕你提出在狙击手使用问题上，你比我还有发言权，我也不会有异议。”
米奇微微一笑：“师长，这话就不对了。其一，您是少将，我是中校，下级必须服从上级。其二，对战场大局把握，您比我更有发言权，您打得那几仗，从南天门阻击，到树堡困守，到南天门反击解救虞军座，我都听说或亲眼目睹了，我服您。带兵打仗，下级服从上级，表面是军令所要求，实则还是一个信字，我信您，我愿意跟着您，把我的本事都拿出来协助您。我就是等一个机会，找一个我信得过的人，重拾老本行。直到我跟随张师长来到禅达后，我渐渐听说您的事病目睹你指挥的几场战斗，我一直暗中观察您，然后就认准了您。我放着救援团长不干，一心要来你手下组建狙击小队，就为这个。”
龙文章有点不好意思，被人这么正经八百地当面赞扬，还是很少见的。烦了很多时候是插科打诨，虞啸卿的赞誉来得更像夹枪带棍。因此当这个小精英一本正经地诉说对自己的信任和仰慕时，龙文章心里有一丝感动和得意，更多的则是不安，一种生怕辜负谁的感觉。他突然明白了，虞啸卿就一直生活在这种情绪里，能不累么？
龙文章掩饰一下自己的情绪：“好了，你要的人都等你呢，你去训练吧。”说着起身朝窗口走去，想看看那些神枪手们。
“师长。”米奇一把拉住他，自己从侧面接近窗洞，只侧着头，像观察敌情一样往窗外看。
“你干吗？”龙文章不解。
“我不想叫他们看到我们。”说着示意龙文章东另一侧窗口暗自观察操场的人。
龙文章有几分明白，于是绕到窗口另一侧，偷偷观察操场上的人。
“你这是。。。”几分钟过去了，龙文章建米奇毫无动静，不由问道。
“师长，这是第一步。神枪手不等于狙击手，技术可以训练，个性却很难改变。我现在要看的，是他们谁最有耐心，谁最懂慎独。”他看看龙文章：“师长，我要看一个时辰呢，您忙您的，就当我不存在。要是您好奇，就随时来偷看一眼，但没必要和我一样，一直守着。”
半小时后，龙文章溜到窗口，只见队列开始变得歪歪扭扭，一些士兵已经整个松垮下来，站没站样了。只见米奇在手里的小本子上记着什么。再过半小时，龙文章又一次偷偷看去，只见队伍里的很多人交头接耳，有人不时往办公室方向看，指指划划的。
两个小时终于过去了，队列已经不成样子，甚至有士兵躲到树荫里去了。坚持着保持在原位的，不过5个人。
米奇这时收好本子：“师长，初步考察结束，我现在就去会会这群小子。”
龙文章为米奇接风归来，二人此时正在办公室里办理交接手续，龙文章接过米奇的档案资料，当着他的面打开：“清华，黄埔，德国狙击手学校，还有。。。”龙文章有点吃惊，不由一顿。
米奇迅速地在此刻打断他，十分低调地回答：“谢谢长官夸奖。”
这时门口有人喊：“报告师长，各部神枪手JI HE完毕，请指示。”
米奇急忙低声说：“师长，叫他们原地待命。我还有几句话要和您说完。”
龙文章于是发出原地待命的指令，门外的传令兵脚步渐渐远去。
龙文章看看米奇：“有什么话？说吧。你要怎么训练，我全力支持。”
米奇说：“谢谢师长。我会分几步走。首先，训练两个狙击小队，这部分我来挑人我负责训练，按说应该13周，但是战事紧急，我争取6周甚至一个月完成课程安排。同时，我会给大部队，特别是连级别以上干部讲解如何和狙击手配合作战，这部分请您大力协助。还有，一旦成为我的狙击小分队正式合格成员，所有成员在战场上都有随机应变独立行动的权利，除非直接得到团长以上军官的指挥。对狙击手的使用，每次战前准备会议上，我希望和各部团长事先商议好，而我对如何使用狙击手，比团长们更有优先权。当然，您比我更有优先权。”
龙文章点头：“没问题，内行指挥外行是应该的，这部分你是内行，我们都是外行。其实哪怕你提出在狙击手使用问题上，你比我还有发言权，我也不会有异议。”
米奇微微一笑：“师长，这话就不对了。其一，您是少将，我是中校，下级必须服从上级。其二，对战场大局把握，您比我更有发言权，您打得那几仗，从南天门阻击，到树堡困守，到南天门反击解救虞军座，我都听说或亲眼目睹了，我服您。带兵打仗，下级服从上级，表面是军令所要求，实则还是一个信字，我信您，我愿意跟着您，把我的本事都拿出来协助您。我就是等一个机会，找一个我信得过的人，重拾老本行。直到我跟随张师长来到禅达后，我渐渐听说您的事病目睹你指挥的几场战斗，我一直暗中观察您，然后就认准了您。我放着救援团长不干，一心要来你手下组建狙击小队，就为这个。”
龙文章有点不好意思，被人这么正经八百地当面赞扬，还是很少见的。烦了很多时候是插科打诨，虞啸卿的赞誉来得更像夹枪带棍。因此当这个小精英一本正经地诉说对自己的信任和仰慕时，龙文章心里有一丝感动和得意，更多的则是不安，一种生怕辜负谁的感觉。他突然明白了，虞啸卿就一直生活在这种情绪里，能不累么？
龙文章掩饰一下自己的情绪：“好了，你要的人都等你呢，你去训练吧。”说着起身朝窗口走去，想看看那些神枪手们。
“师长。”米奇一把拉住他，自己从侧面接近窗洞，只侧着头，像观察敌情一样往窗外看。
“你干吗？”龙文章不解。
“我不想叫他们看到我们。”说着示意龙文章东另一侧窗口暗自观察操场的人。
龙文章有几分明白，于是绕到窗口另一侧，偷偷观察操场上的人。
“你这是。。。”几分钟过去了，龙文章建米奇毫无动静，不由问道。
“师长，这是第一步。神枪手不等于狙击手，技术可以训练，个性却很难改变。我现在要看的，是他们谁最有耐心，谁最懂慎独。”他看看龙文章：“师长，我要看一个时辰呢，您忙您的，就当我不存在。要是您好奇，就随时来偷看一眼，但没必要和我一样，一直守着。”
半小时后，龙文章溜到窗口，只见队列开始变得歪歪扭扭，一些士兵已经整个松垮下来，站没站样了。只见米奇在手里的小本子上记着什么。再过半小时，龙文章又一次偷偷看去，只见队伍里的很多人交头接耳，有人不时往办公室方向看，指指划划的。
两个小时终于过去了，队列已经不成样子，甚至有士兵躲到树荫里去了。坚持着保持在原位的，不过5个人。
米奇这时收好本子：“师长，初步考察结束，我现在就去会会这群小子。”
54
米奇出了门，龙文章忍住好奇，才没有跟上去。他站在窗前，只见米奇正在队列前训话，说什么，离得太远，根本不可能听到，只是看到米奇说了几句之后，就开始点名，被叫到的人单独排出来，一共是9个。随后米奇一挥手，示意其他人可以解散了。
只见烦了朝办公室走来，他不在被选中的人之列。
不一会，烦了就在门口喊了报告，龙文章叫他进来，烦了进来后，马上抱怨开了：“师长，我的枪法在咱们师数一数二，可是米参谋居然不叫我参加狙击手培训。当着大家，我不想和他争执，可是怎么着他也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话音没落，身后门一响，龙文章忙起身敬礼，烦了回头一看，是虞啸卿走了进来，也忙行礼。
“稍息，别这么紧张。”虞啸卿摆摆手：“孟团长，你的牢骚我听到了。我先给你一个理由吧，你刚才在列队时，都作了什么呢？”
“刚才？那叫列队？JI合后，两个小时不见人影，谁知道他耍什么把戏呢？”烦了嘟囔。
“他留下的七个人，五个是在最后还保持在队列里没有动地方的，另四个虽没挺到最后，也是坚持时间较长的，而你，孟团长，不到一个小时你就坚持不住了。”
龙文章明白了，原来虞啸卿也在偷偷观察这些人。
虞啸卿又说：“孟团长，你可以去找全民协助聊聊，他懂一点狙击手战术，你的问题他也许可以回答你。”
孟凡了愣了愣，点点头：“军座，我。。。”他敬了个礼：“属下告退。”
虞啸卿等他出了门，笑笑说：“你手下这个家伙，就是话多抱怨多。”
龙文章说：“好在他现在抱怨的事变了，从原来怎么非要选他，到如今是怎么不选他。”
虞啸卿摇摇头：“他以为这是好事？有一次，米奇和我偶尔提起过，为了等一个目标，他曾经连着潜伏过三天两夜，连尿都撒在裤裆里，你觉得这种活好干么？”
龙文章说：“的确不一般。可是，军座，这个人怎么会到你这里？他原来是。。。”
“你是说他曾经是军统的？怎么，担心了？”虞啸卿问。
“有点。”龙文章低下头：“清华，黄埔，德国，军统，这明显和你我不是一路啊。”
“他原是张师长手下的，我把他派来前，又通过几个渠道了解过他了。他在德国受训回国后，被军统特招，从22岁起就在东北执行过暗杀伪满高官的任务，圆满完成。后来在34年，他还参加过第一次沪上作战，战功累累。总之，我能看到的部分，没有什么问题。”
龙文章依旧有点疑惑：“这么年轻有为，为什么不在军统继续，而宁可跑来部队当一个驴唇不对马嘴的救援团长呢？”
“说实话，这我也不知道。我原来甚至也没注意过他。我注意他是他主动QING命去援救你们那天。如果不是他，我就会按常规带着我的人直接掩杀过去。但是米奇说，那样恐怕日军有所准备，掉过头来趁我们上岸立足未稳，给我们造成严重损失。他然后说了他的计划。那一次，我见识了他的指挥能力和枪法。那些围攻树堡的日军主要战斗力量，被他一个人在无形中迅速消灭。”虞啸卿有点兴奋起来，龙文章也瞪大眼睛等下文。
虞啸卿继续：“先说他的作战计划，他先是趁天黑令手下上岸后，叫手下趁黑夜潜入，但不许开枪，直到手下潜到和围攻你们的日军距离到达200米有效射程以内，等待他的行动再发起总攻。他自己选了个更好的潜伏点，离敌人500多米。第二天日军开始对你们发动围攻时，他借着敌人的枪炮声开枪了。第一枪击毙最高指挥官，第二枪击毙重机枪手，然后依次消灭几个炮手，所有这一切都是借着对方开火时的掩护，直到打死多个重要位置的地方作战人员，对方才发现不对头，但是已经晚了。群龙无首，重武器没人操作，很快被他的那些造埋伏好的人迅速全歼，而此时他又把缴获敌人的武器装备和阵地一并利用起来，掉过头来和我们下一批冲过去的队伍对鬼子形成夹击之势，我们很快就彻底打下南天门！”
米奇出了门，龙文章忍住好奇，才没有跟上去。他站在窗前，只见米奇正在队列前训话，说什么，离得太远，根本不可能听到，只是看到米奇说了几句之后，就开始点名，被叫到的人单独排出来，一共是9个。随后米奇一挥手，示意其他人可以解散了。
只见烦了朝办公室走来，他不在被选中的人之列。
不一会，烦了就在门口喊了报告，龙文章叫他进来，烦了进来后，马上抱怨开了：“师长，我的枪法在咱们师数一数二，可是米参谋居然不叫我参加狙击手培训。当着大家，我不想和他争执，可是怎么着他也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话音没落，身后门一响，龙文章忙起身敬礼，烦了回头一看，是虞啸卿走了进来，也忙行礼。
“稍息，别这么紧张。”虞啸卿摆摆手：“孟团长，你的牢骚我听到了。我先给你一个理由吧，你刚才在列队时，都作了什么呢？”
“刚才？那叫列队？JI合后，两个小时不见人影，谁知道他耍什么把戏呢？”烦了嘟囔。
“他留下的七个人，五个是在最后还保持在队列里没有动地方的，另四个虽没挺到最后，也是坚持时间较长的，而你，孟团长，不到一个小时你就坚持不住了。”
龙文章明白了，原来虞啸卿也在偷偷观察这些人。
虞啸卿又说：“孟团长，你可以去找全民协助聊聊，他懂一点狙击手战术，你的问题他也许可以回答你。”
孟凡了愣了愣，点点头：“军座，我。。。”他敬了个礼：“属下告退。”
虞啸卿等他出了门，笑笑说：“你手下这个家伙，就是话多抱怨多。”
龙文章说：“好在他现在抱怨的事变了，从原来怎么非要选他，到如今是怎么不选他。”
虞啸卿摇摇头：“他以为这是好事？有一次，米奇和我偶尔提起过，为了等一个目标，他曾经连着潜伏过三天两夜，连尿都撒在裤裆里，你觉得这种活好干么？”
龙文章说：“的确不一般。可是，军座，这个人怎么会到你这里？他原来是。。。”
“你是说他曾经是军统的？怎么，担心了？”虞啸卿问。
“有点。”龙文章低下头：“清华，黄埔，德国，军统，这明显和你我不是一路啊。”
“他原是张师长手下的，我把他派来前，又通过几个渠道了解过他了。他在德国受训回国后，被军统特招，从22岁起就在东北执行过暗杀伪满高官的任务，圆满完成。后来在34年，他还参加过第一次沪上作战，战功累累。总之，我能看到的部分，没有什么问题。”
龙文章依旧有点疑惑：“这么年轻有为，为什么不在军统继续，而宁可跑来部队当一个驴唇不对马嘴的救援团长呢？”
“说实话，这我也不知道。我原来甚至也没注意过他。我注意他是他主动QING命去援救你们那天。如果不是他，我就会按常规带着我的人直接掩杀过去。但是米奇说，那样恐怕日军有所准备，掉过头来趁我们上岸立足未稳，给我们造成严重损失。他然后说了他的计划。那一次，我见识了他的指挥能力和枪法。那些围攻树堡的日军主要战斗力量，被他一个人在无形中迅速消灭。”虞啸卿有点兴奋起来，龙文章也瞪大眼睛等下文。
虞啸卿继续：“先说他的作战计划，他先是趁天黑令手下上岸后，叫手下趁黑夜潜入，但不许开枪，直到手下潜到和围攻你们的日军距离到达200米有效射程以内，等待他的行动再发起总攻。他自己选了个更好的潜伏点，离敌人500多米。第二天日军开始对你们发动围攻时，他借着敌人的枪炮声开枪了。第一枪击毙最高指挥官，第二枪击毙重机枪手，然后依次消灭几个炮手，所有这一切都是借着对方开火时的掩护，直到打死多个重要位置的地方作战人员，对方才发现不对头，但是已经晚了。群龙无首，重武器没人操作，很快被他的那些造埋伏好的人迅速全歼，而此时他又把缴获敌人的武器装备和阵地一并利用起来，掉过头来和我们下一批冲过去的队伍对鬼子形成夹击之势，我们很快就彻底打下南天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