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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闷头喝酒,喝了一阵后,酒精到底还是慢慢开始起作用。
两个人的脸慢慢都红了起来,虞啸卿又开始哼唱京戏,只是不再唱那出空城计了。
“军座还是个戏迷啊?”龙文章听着,也开始摇头晃脑。
虞啸卿问:“考考你,知道这是哪一段?”说着,唱起来:“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龙文章神色有点黯然:“霸王别姬。军座,干嘛要唱这么悲的戏文?”
虞啸卿看看他:“私下里,又喝了酒,你可以叫我名字了。好吧,给你唱段不悲的。”说完起身,借着酒劲儿,竟然在包间里拧身走了串台步,还是坤角儿的,随后开口唱到:“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啊,在广寒宫。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鸳鸯来戏水,金色鲤鱼在水面朝,啊,在水面朝,长空雁,雁儿飞,哎呀雁儿呀,雁儿并飞腾,闻奴的声音落花荫,这景色撩*人*欲*醉,不觉来到百花亭。。。”
此刻的虞啸卿,轻声曼唱,步步莲花,身段甚是风*流,一颦一笑,都可用风情万种来形容:纤长的手指伸展如兰花,眼神里有一抹朦胧的醉态,似乎看着你,又似乎没在看,那种虚无缥缈的目光在空气里暧昧地流淌,因为受伤休养多日皮肤变得白皙,更衬出现在虞啸卿的脸颊上被酒烧出的绯红。。。龙文章彻底恍惚了。
其实,川军团那群死不要命的,最先在背后传出“虞美人”的外号,自然这外号决不敢在虞啸卿面前提。龙文章原来也一直对此外号有所抵触,虞啸卿的相貌,仅用端正决不够,应该是英俊逼人。但是因为焦虑,虞啸卿总是蹙着眉,绷着脸,使得他的表情不可避免地染上一股戾气,所以对于龙文章而言,虞啸卿和美人的称呼,始终隔着一条怒江般的天堑,直到此时此刻,如醍醐灌顶般,龙文章的脑子被“虞美人”这三个字,瞬间塞满。
龙文章的目光追随着虞啸卿,一分一秒也离不开了。此刻,虞啸卿虽是穿着那笔挺的将*官*军*服,但依旧挡不住他那从骨子里散发出的MEI*态,恣*意WANG*为地如藤蔓般铺开,迅速地就填满小小的包间。龙文章坐在那里,动弹不得,感觉自己像一棵被茑萝的枝蔓爬满的树,那茑萝就是虞啸卿此刻那溢满在小小包间里,无处不在的风*情。龙文章突然想起来,茑萝花也叫绕龙草,难道这是巧合?自己就姓龙,难道是自己已经被虞啸卿紧紧*缠*绕,无法自拔?
龙文章不由浑身发烫,扯了扯LING口,HUO动一下脖子,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费了好大力气,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已经汗流浃背了。
虞啸卿突然飘然而至,来到龙文章眼前:“龙妖孽,我唱得好么?”
龙文章此刻已是恍惚,脱口而出:“好极了,虞美人儿。”说完,龙文章自己被自己说的话吓醒了。他惊惧地看到方才还倾倒众生的虞啸卿,此刻已经抬起那只右手,龙文章下意识地双手护着自己的脸,等待大巴掌的降临。
虞啸卿的手高高抬起,轻轻落下,一左,一右,拿开龙文章护着脸的两只手,随后不乏轻佻地摸了龙文章的脸一把。只听虞啸卿说:“该刮胡子了。”
龙文章松了口气:“啸卿,我以为你要打我呢。”
虞啸卿说:“我说了,私下里,你愿意闹就闹好了。其实这虞美人,我年少时,在家乡就知道有人这么叫。我姓虞,又生的好,这都不是我能选择的。只是,只能私下里叫。我这么纵容你,就为一桩事,是这方圆百里,只有你我同心,最想做成的那一桩事,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