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彼岸
执笔/信子.
人说,我代表着悲伤的回忆。
可我分明,最不喜欢去回忆。
引.
只因生得妖艳,来得准点,莫名得了个冥界四花之一的雅号。可笑吧,明明她除了冥界,哪都能去。
今天是秋彼岸,是她该准时盛开的时候。每年的这天,她的人形都像是初生的魔女,艳而不妖。几天以后,就会变成让人一眼着魔的女王,直到春彼岸到来。
她不屑去人间,她厌恶活着的人。她喜欢一身红衣垂地,在奈何桥上漫步,与一个个刚喝完孟婆汤的、茫然的“人”擦肩而过。有的人脸色紧张,那是逃过喝汤的。有的人还站在桥头,固执地等着什么。无论哪里,都不乏不懂“放下”这二字的人。
她有时对他们说,你早就死了,去找下一个需要你等待的人吧。回应她的却是个问句,你难道是……花妖?
经历过生死的人还没学会坦然,那你就继续在这等着吧。
她回到地狱与人间的边界,化为花形。
今天仍然有一种,莫名的,遗憾的感觉。
——
地狱最深处,一朵水晶兰静静等待。
她无毒而圣洁,在夜晚发光发亮,却被喻为死亡之花。
可她只是生在地狱,无法脱离而已。
她离人间,离冥界以外的世界,太远了。她太想到奈何桥上走一走,到地狱边缘看一看,看看活着的人是怎样的。可她虽于地狱中心,初始力量却是最微弱的。为此,她不惜与地狱里每个最绝望的人打交道,来吸取化为人形的力量。
她知道活人视她死亡,可地狱里的人不在乎这些。他们只知道,她是地狱最洁白的一朵水晶兰。在无穷无尽的黑夜中,她是最亮的神。
她恨活人对她的妄断,又厌恶死人对她所谓“神”的称呼——她明明最苦。
很多时候她真的想不太明白了,就闭上眼睛,试图回忆某些事,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回忆起什么。
总之,努力修炼,化为人形,不会有错。
[彼岸花花语:悲伤的回忆。
水晶兰花语:美丽而无害,脆弱无城府。
世界有四个空间,为人间、黄泉、地狱、天堂。冥界只包括地狱。]
——地狱与人间的交界处,悄然浮现这么几行字。
壹.[今世]
我是人最忌讳的一株彼岸。
我生而为王,最准时开放。是彼岸中最鲜红的那一株,开在离地狱最近的那一处。我无需修炼,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化为人形,徘徊在黄泉与人间。
已经记不得…活了多久了。记忆中最模糊的时候,是我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间。大概是桥神曼陀罗建好奈何桥的那年,我去人间内部转了转,此后,生活翻天覆地,疑问打旋在云里雾里,直到现在,午夜梦回,我都感到迷茫。
我不明白人们见到我的妖形时,为何如此惊恐,无一例外。桥神拍拍我的肩,告诉我,我马上就会被人誉为冥界四花之一了。
“我?我和冥界根本没关系。你可是桥神,你至少能掌管通往冥界的那一半奈何桥。”
“可不是吗,我曼陀罗是第四花。你一身红衣都飘到地上了,人们难免害怕。要不是你非要来人间玩,也不会排到四花之首。”
……无知的人类。
“对了。水晶兰不是冥界最常见的花么?那才应该是人类眼中的四花之首啊。”
“水晶兰早就被誉为死亡之花了。但你出现得很及时,把水晶兰挤到了第二。”
虽说已经猜到,但我还是暗暗为水晶兰感到不公。要说背景,彼岸世代都有强大的力量,水晶兰就少得多;要说外貌,彼岸确实妖媚,可水晶兰是真的如水晶一般剔透啊。
等等……我无法进入地狱,又没见过水晶兰……我怎么会确定这些?
桥神似乎能看出我在想什么,轻笑。“我可从没见过你为其他的花打抱不平——特别是比你弱小的。”
呵,我是那么欺软怕硬的人吗。
“是。”
我竟没反应过来,桥神是如何知道我心里的想法的。此时,我满脑子都是刚才我自己关于水晶兰的认知。
我忘掉了什么吗……?
从那天开始,想到现在,没有结果。
到是常常体会到,一种无名之火和怅然若失交杂的感觉。
[奈何桥啊通两方
通向地狱或天堂
彼岸花挽救罪恶
曼陀罗指引前方]
贰.[前世]
我认识一个人,她曾是我最好的朋友。
可能是同情让我们走近吧。我们成绩都很好,在那个小县城的普通中学里,可以算是老师口中的尖子生,同学们的眼中钉。
平时倒看不出,她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大家一样做笔记,听课,准时来,准时走。但我总能隐约感觉到,她确实很努力在学习。她的笔记可以倒背如流,听课的眼神里有时疑惑有时明朗。她很少发呆,只是偶尔喜欢眺望窗外。她只对我说过,她很喜欢灯塔,会在黑暗中发光。可惜学校的窗外看不到。
而我是真的不喜欢学习。按我和她吹嘘时的话来讲,我从小到大都不是靠努力,是靠才华。
她有时会来问我问题。大家渐渐发现,我们成绩都很好,是尖子生。而她平时忙于学习,虽不会拒绝别人的请教,却也从不主动找别人说话,除了和我。而我心高气傲,也从不与同学一起玩闹。
那时我常常听到有人在背后说我和她的坏话。后来她告诉我,她那时的想法,是去一个层次高的地方,就不会有这样无聊的言论出现了。算不算心有灵犀?我那时也是如此想的。
只可惜,当我们进入大学,进入社会。这样的问题依然层出不穷,只不过换了个理由和说法。
因为无知片面或者胆怯软弱,太多人或事承受着不该承受的罪名。
世态啊。
我们在海滨各自买了房子。她在心理学上奋斗着,我天天靠着自己一手建立的公司的收益吃喝玩乐,接触各式各样的人。
可在数次失望后,我不再对人们有任何期待。我家附近的那座灯塔已经很久没亮了——gps越来越普及。
搬家前,和人打了一架。“那个灯塔建那么高,除了引个方向,完全没有作用。现在都用导航了,这玩意早该拆了。”之后,我便再不多管闲事。公司,不久就倒闭了。
浑噩度日时,从网络得知了一些关于她的消息。她出了一本心理学的书,批判了人类无意识犯下的错,但大概是否定了太多东西,不久评论就充斥着攻击。有人戏称她为阴暗心理学学姐。
没人知道她曾为多少看不明白的读者解开过心结。她不是只会悲观,她在黑暗的环境下也会发光。对了,她似乎还住在那座灯塔旁边。我不知道是在守着什么。
只是当我评论了一句,书内容不错,但没什么作用后,我和她再没了联系。
[道不同不相为谋。]
——《水晶彼岸/上》TBC——
(申请:由于这篇脑洞开得大了一点点…可能要4000字以上,所以想用4月月练的主题之一完成花语系列《水晶彼岸》的下半部分。如果不行的话,申请下半部分延迟半个月交,4月月练正常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