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三)
枪管抵住后颈的瞬间,施嘉莉听见子弹破空的尖啸。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降临,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她转身时,正看见大飞将染血的匕首从杀手喉间拔出,飞溅的鲜血在柏油路上绽开暗红的花。
"老板说您该换辆防弹车了。"大飞甩了甩刀刃,另两名杀手已被魏家保镖制服。远处警笛声隐约传来,他皱眉扯下杀手面罩——是张东南亚面孔。
施嘉莉按住抽痛的太阳穴,零碎记忆突然闪现:潮湿雨林里哭泣的孩童,染血的军靴踏过竹楼残骸,无线电里传来冰冷的指令:"代号夜莺,立即清理现场......"
"郑成是当年的行动指挥官。"她转过身抓住魏德信的衣袖,腕间伤口再度渗血,"他故意让我背黑锅!"
魏德信看着她眉头紧皱,不容分说,一把将她抱起,轻轻地放在了他的后座。自己也坐在了她的身边,就这么抱着她,不说一句话,感受到她的颤抖。
车子极速行驶在阴冷的街道,驶向海边。
水晶吊灯在魏德信脸上投下阴翳,他正在擦拭柯尔特1911,枪油混着血腥味在空气中发酵。施嘉莉推门进来时,他刻意让弹匣落地的脆响打破寂静。
"今天和卓凯的蛋糕约会还愉快吗?"他瞄准窗外飘落的梧桐叶,准星却映出她苍白的脸。
施嘉莉夺过手枪顶住自己心口,"开枪,或者听我解释。"
金属机身还残留他的体温。魏德信忽然握住她渗血的手腕,医用纱布下狰狞疤痕若隐若现——那是三年前她为他挡枪留下的印记。
"你总是知道怎么让我心软。"他扯开领带替她包扎伤口,动作粗鲁却小心,"电脑里的东西,是不是和我父亲有关?"
落地窗外划过闪电,暴雨将至。
(三百八十四)
廉政公署审讯室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
林伟文将平板推过桌面:"施小姐的电脑经过三重镜像破解,我们在第二层发现些有趣的东西。"监控镜头红灯诡异地闪烁两下。
魏德信划动屏幕,瞳孔骤然收缩。1998年魏氏船运走私记录上方,赫然是国际刑警的加密标识。最后修改日期显示为三年前凌晨三点——正是施嘉莉遭遇枪击那晚。
"这是她当年的卧底档案。"卓凯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他摘下警徽扔在桌上,"郑成篡改了行动报告,真正下令屠杀的是......"
整栋大楼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林伟文按住耳麦惊呼:"羁押室遇袭!施小姐被劫持!"
魏德信踹翻桌椅冲出门,玻璃幕墙映出他眼底暴虐的血色。十二辆黑色奔驰冲破雨幕,车载电台同时收到勒索视频:施嘉莉被铁链悬在废弃船坞,身后是魏氏家族徽章浮雕。
"游戏开始了,侄子。"变声器处理过的笑声宛如毒蛇吐信,"想要你的夜莺,就拿长兴核心账本来换。"
(三百八十五)
咸腥海风灌进生锈的通风管,施嘉莉数着第37次潮汐声。铁链深深勒进手腕旧伤,她却想起那个雪夜:魏德信把绒毯裹在她冻僵的脚踝,说"疼要喊出声"。
爆破声突然炸响,气浪掀翻三个持枪守卫。魏德信从浓烟中走来,西装沾满血污,手里却捧着个奶油沾污的蛋糕盒。
"你说草莓慕斯能缓解低血糖。"他笑着扣动扳机,子弹精准贯穿锁链。施嘉莉跌落在他怀里的瞬间,船坞二层亮起数十个红外线瞄准点。
"不愧是长兴太子爷。"魏家二叔鼓掌现身,身后雇佣兵拉响枪栓,"可惜浪漫救不了命......"
海面突然传来快艇轰鸣,卓凯站在艇首举起遥控器:"看看你脚下。"所有人低头时,甲板缝隙渗出刺鼻汽油——正是三年前施嘉莉卧底时惯用的手法。
"游戏该结束了。"施嘉莉按下藏在蛋糕盒里的引爆器,火光中与魏德信纵身跃入深海。咸涩海水淹没感官的刹那,她听见他在耳边呢喃:
"这次换我跟你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