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马克和布雷迪驾车驶过了市区,沿着那片熟悉的住宅区前行,以前他们去艾斯本瓦列那家出了名的蓝调酒吧的时候,经常会经过这里,这里还是马克自小居住的社区,他有几位最亲近的好友也是居住在这一片区域。马克把身体依靠在车窗上,看着眼前仿佛成排的、整齐得仿佛被曲奇饼模切过一样的建筑。
“汤姆还是不接电话,”布雷迪说,“我看我也是什么都不用说了。”
马克沉默了一阵子。
“你那边怎么样了?”布雷迪问。“和玛丽打过电话了么?”
“你看见今天欧尼的那副样子了么?”马克不答反问。
“嗯。”
“有什么想法么?”
布雷迪耸了耸肩,”他看起来怪怪的。不过欧尼不总是这样么。”
“不,今天不一样。”
“嗯?”
“汤姆的那个孩子……她叫什么名字?”
“芭比?”
“对啊,芭比。”他开始咒骂起来了,“天哪……芭比-芭比特。谁TMD会给自己孩子起名叫芭比-芭比特啊?”他甩了甩手,“戴利家里有一个属于芭比-芭比特的数码相机,我猜她把睡衣聚会给录下来了。”
布雷迪追问起来,“不是吧?那发生什么了?”
“欧尼没说,只是一直在念叨‘可怜的汤姆’。”
布雷迪双眼直视着前方,“刚刚知道了他小女儿的事,他一定受了很大的打击。”他看着马克,神情严肃而凝重,“你觉着她会录下什么东西……你懂我的意思,她遭遇了什么糟糕的事情?”
马克轻蔑地“嘘”了一声,“我要是知道才是见鬼了呢。欧尼可是会对着卡通片里的小马驹儿大呼小叫的人,可能视频里只是孩子们咯咯笑着吃蛋糕的画面呢,他就对着他觉着‘卡哇伊’的东西热泪盈眶的。”
布雷迪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卡哇伊是个什么玩意儿?”
“欧尼从日本动漫里学来的话,‘可爱’的意思。”
“那为什么不直接说‘可爱’呢,用英语说不是一样的意思吗?”
他们窃笑起来,笑完了,布雷迪又叹了一口气,“是啊,这件事肯定给了他很大的打击,可怜的汤姆啊。”
两个人又不做声了,静静地开车。就好像被这一番对话召唤了一样,车漂移经过了一栋又旧又脏的房子,房子位于第六十九路和天水街交叉处的东北角上,周围被疯长的灌木所包围——马克曾多次在过路途中看到过这栋很是难看的房子,也看到过房子上“戴利”这个名字。说来奇怪,这栋破败的房子总是会让过路的人觉得有人在透过窗户看着自己。
马克感觉到些许的寒意。这里就是芭比在失踪前最后来到的地方。事实上不仅是芭比,还有三个女孩儿也失踪了,毫无踪迹可寻——就像1982年,这房子的原主人那样。
“我们到了汤姆住的社区了,”布雷迪提醒他,就好像马克从没在这里住过一样,“让他和咱们一起去吧。”
马克瞪了他一眼,“正经点儿。他的孩子昨天才跑丢——又也许是绑架或者别的什么,也许只有上帝才知道。”
“好吧,那么……那么至少让我们停下车,进去看看他,拥抱他,或者别的什么都好,给他一点支持。”
马克叹了一口气,厌恶地看了看周围这一片了无生机的城郊地区,“嗯,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