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靖鸿X由洵
靖鸿转醒已是三日之后，朱由洵在靖鸿身侧慰问，靖鸿说自己虽然没有证据，但大概也知道那碗安神药是谁下的手脚，表示自己欠云氏一条命，要是这次救不回来，就当是还债，不想追究什么。朱由洵心知太医下了猛药催醒靖鸿，伤了靖鸿的底子，靖鸿以后生育可能接近于无。又想起顾绮煜临终遗言，要靖鸿照顾一对双生子，便把一对双生子放在靖鸿名下。两人难得温情一幕。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哥哥骑着一匹叫踏雪的白马，谪仙人一样，他的身边是流云和清风。他的面容我却是看不清的，隐隐约约，模模糊糊，他不肯等我，一骑绝尘地远去。】
【“知还――”】
【他回头，笑着朝我挥挥手，不必再追。】
【！】
【骤然惊醒，却像离岸太久的鱼，对四围都茫然了。眨了眨眼，让视线重新清晰。】
【……是朱由洵。他今日不忙吗？我似乎盯着他看了许久，又似乎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
……夫君？
【“皇贵妃娘娘醒了，快去请太医来。”内监的声不大，只是嗡嗡地响在脑海里，乱糟糟的。我总算记起来了，这儿不是靖王府，不是东宫，是景仁宫的正殿。我是帝君的元嘉皇贵妃。】
【……皇，贵，妃。】
【全然不觉得自己躺在床上而不去行礼是一个无礼的举动，记忆慢慢聚拢而来，我记得那碗安神汤，记得那种要蜷缩着身体才能勉强缓和一二的痛，那是心上未散的阴影，遮天蔽日。】
【下意识把手从锦被里抽出来，去握住他的手――其实换了别人也是一样的，只是我的眼前是他。】
陛下，妾身……
【和他，再不能以你我相称。】
【遗憾极了。】
妾身睡了很久吗？
@朱由洵

（她昏睡几日，我近乎是将连月来压抑的脾性都爆发出来，我隐藏的却又与生俱来的狠绝在王权的辅佐下成了淋漓的杀戮。我把不满发泄在宫人身上，也施加于太医，用来隐藏事情的真相。于是景仁宫上下是噤若寒蝉的小心翼翼。）
（而现在，他们的主子平安的醒过来，我甚至听到浅浅的又连城一片如释重负的叹息声。）
：已睡三日了。
（我将她的手抓牢，却也泄力的将额头靠在她手背上，悄而快速的吐出那口在心上吊了三天的气。）
：醒了就好。
（我冲她笑，又无意识的重复。）
：醒了就好。就好啊。

【真像，被他捧在手上疼宠的珍宝。但也仅仅是像而已。】
妾身好害怕，怕再也见不到您了。
【这是真话。怎么说呢？应该是不舍得就这样轻率就断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尽管一路并不顺遂，荆棘缠在手掌心，勒出了血，尖刻的痛。】
【我抱着他，依赖他，像长于高苑的女萝。】
有人要杀我。您相信我……
@朱由洵

（我几乎是从未见过知还这样憔悴柔弱的时候，她从来都是端庄的、冷热正好的温柔体贴。于是便一瞬，整颗心，软了。）
：不怕，朕就在这里。
（我手抚她脸，甚至揉捏过她耳垂，是夫妻间亲昵的耳鬓厮磨。）
（一双眼垂视着，四目相对。我当然知道有人要杀她，我更知道那人是谁。未接话，只用沉默让她能看出自己试图想要息事宁人的态度。）

【哦，他已经早知了。想想也是，已经三天了，他应该知道的。】
【是我糊涂了。】
【他救了我，却没有追究的意思。他既不让我死，也不让我好好地活着――没意思极了。】
【怎么肯甘心？】
【但他又切切实实把我从鬼门关硬拉回来。】
是淮颂对不对？她那时便当着好多人的面，说我是杀人凶手，她说她要报仇的。
【他似乎又要说什么，但我不能让他说，不能。他说了，便不听我说了。我已经没有和他吵架的力气了。】
您先听妾身说完……
【歇了好一阵，应该是因为刚刚醒来，总是格外的累。】
她恨妾身原是应该的。如果醒不来，便当是去补偿妾身以前做的错事。那碗药，算罚过了好吗？
【我居然真的害怕，一转身又与他形同陌路，从前有多亲密，眼下就有多难堪。】
【你不要离开我。】
@

（还握着她手，掌心里生汗也没松开。）
：好。
（我想起太医断出她往后子嗣艰难，是我的女儿害了她的嫡母。又想起她本该掌凤印理六宫，却是我的私心剥夺她的尊荣。）
（她已退让太多且不追究淮颂，这也正是我要的。）
：都过去了，不要再提那些旧事了。
（我以为，万事皆休罢。）

【他的不否认便已经是承认了。对于朱淮颂，你没办法用一两句简单的话去概括――故事太长，纠缠太深。】
【掌心里有他濡湿的暖，忽然想到一句――相濡以沫。离开了江湖，才要相濡以沫，他是不是也在害怕？他的莺莺燕燕桃红柳绿不停地流转，他有什么好害怕的？】
好，那就不要提。往后，妾身便和您好好过。
【春风夏雨秋霜冬雪，我陪你，或者，赔你。】
【说过的话，便是一辈子。】
@朱由洵

（好好过。）
（像雷雨之后终于有了平静的海，我们之间的恩怨纠缠终于有了结果。）
：知还。
（似抚慰，拇指揩过她面颊。）
：月牙那一双儿女，朕想过继你名下。
：你觉得如何？
（月牙一双儿女，纵无人敢欺，也总需母妃。只寻知还，多少是为补偿。）

【越过朱由洵，我留意到一直侍立在一旁的绿波，她在听到朱由洵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骤然愤恨地剜了朱由洵一眼。】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猜，在我睡过去的三天，一定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好，妾身会好好教导阿炳和迟迟。
【哥哥的孩子，都是可爱的，又聪明极了。】
【我附在他的耳边，轻轻软软地说。】
容儿说不定也想要一个亲弟弟。
@朱由洵

（她很少轻言软语的撒娇，至少近几年，都是没有的。这又让我在今日不知第几次又想起才成亲时候的她——诸事顺应，贴心体己。）
：容儿也是该要有个弟弟了，她懂事，会做个好姐姐。
（我耍着文字的机巧，在她还不知真情的时候模糊过一个女人最在意的事情，只为了掩藏淮颂所犯的过错。）
（甚至，还假借温情。）
：你也懂事，是顶好的母妃。

【我只当他是应承我了，倚在他的肩上等太医来。这是许久不曾有过的，温暖的安宁。】
【我喜欢一个人，是不舍得和他相敬如宾的。相敬如宾，虽然和谐，但也生分。】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难得。】

顶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