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2.
小楼下有骑三轮车的小贩缓慢经过,一下一下的拨着车前的铃叫卖糯米饭团。还有香甜的豆浆味,油条落入滚烫锅中发出的呲啦一声,这都是早晨里再平常不过的光景。
夏日总是不让人贪睡。
刚起床的蔡徐坤明显忘记了屋里还有另外的两人,他只穿一条中长的白色裤衩,就大大咧咧的走进客厅,然后与坐在餐桌边咬着苹果的黄明昊大眼瞪小眼。
小孩儿眨巴眨巴眼睛,“坤哥哥早上好。”
听见客厅的动静,厨房里忙碌的朱正廷侧身来看他,愣了一下,也眨巴眨巴眼睛,“蔡徐坤,早啊。”蔡徐坤发誓,他绝对从朱正廷貌似无辜的脸上看见了狡黠的笑意。
“吃苹果吗?”
“哥哥超级厉害!会削兔子苹果噢!”
穿好衣服的蔡徐坤再来到客厅,就见朱正廷坐在沙发上,一边削苹果一边笑着问他,黄明昊咬着牛奶盒子的吸管正在看电视。蔡徐坤不知是被朱正廷的笑容,还是水果刀反射的阳光晃得眼睛生疼,心脏跳的又快了些。
于是几分钟后,蔡徐坤生平第一次见到了黄明昊口中的兔子苹果,他捏起兔子的一只耳朵,然后一口将兔子的脑袋咬掉,黄明昊故作一副“你好残忍”的表情。
“明昊喜欢吃削成这样的苹果。”朱正廷的声音和哗哗的水声混在一起,蔡徐坤还是听得很清楚,他嚼着脆生生的苹果含糊道: “挺可爱的。”后半句蔡徐坤没敢说。
朱正廷洗完手甩落一串水珠,似乎是很诚恳的看向蔡徐坤,“谢谢夸奖。”
他额前有细碎的刘海,略遮住一双似笑非笑的眼。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勾勒他清瘦的轮廓,连头发都像染了浅浅的栗色,衬得他格外白。蔡徐坤突然觉得苹果好甜。
朱正廷好巧的问他: “苹果甜吗?”
蔡徐坤就说“挺甜的。”后半句还是被他藏在了心里。那后半句是,和你一样。
临近中午的时候,朱正廷看见空空荡荡的冰箱,想要亲自下厨的念头瞬间被打消。他飞快地给小孩儿换好衣服,拉着免费劳动力蔡先生,在院子里热心阿婆的帮助下,绕了一小段弯路,终于找到了位于居民楼区角落的菜市场。一路上,朱正廷都在怀疑蔡徐坤原住民身份的真实性,因为这货根本在乱带路啊!
但当他看见蔡徐坤熟络的和邻居们打着招呼的时候,朱正廷得出结论,其实蔡徐坤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吧。
可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蔡小少爷,很快便心甘情愿的只为君做羹汤。
划好十字的西红柿放在小锅里,让滚烫的开水浸没它。油烟机的轰鸣声有些大,大到需要仔细听才听清客厅的电视正在播放西游记,黄明昊抱着薯片吃看得津津有味。
开放式的厨房足够大,站下两个人绰绰有余。蔡徐坤盯着砧板上一块不规整形状的生肉,后悔自己脑袋一热就主动请缨来搭把手的提议。他用刀为难地比划了两下,再咣咣砍了砧板两下,结果血水夹杂肉末就溅开一片,落在雪白的地板上触目惊心。朱正廷噗哧一笑: “杀父之仇莫过于此。”
蔡徐坤擦地的动作一愣,抬头就看见他用筷子把西红柿夹出来,熟练地剥皮的样子,“那怎么切?”
“算了算了,你出去吧,陪明昊看电视去,等会儿就能吃饭了。”生怕蔡徐坤狂野的刀法切掉手指,朱正廷把人赶出厨房。
黄明昊看着被赶出厨房,黯然神伤的某人,十分好心的撕开一袋薯片递给他。两个人一边咔嚓咔嚓咬着薯片一边等投喂。
朱正廷设想过许多种房东的样子,比如慈眉善目的老人家,爱唠叨却热心的阿姨,一丝不苟系着领带的精英人士等。却没想到,房东是一个年纪比自己小、长得好看、也许还有点蠢萌的男生。
甚至,他会陪他漫漫人生路,从此除了死别,便没有分离。
这更是朱正廷不曾想过的。
三菜一汤很快上桌。西红柿炒鸡蛋、青椒炒肉丝、鱼香茄子、白菜豆腐汤,都是家常菜式。
蔡徐坤无意识的含住筷子尖,回忆上一次一家人和睦融融的围着餐桌吃饭是什么时候。
一瞬间的恍惚,那是好几年前的乔迁宴,父亲事业成功后搬进大别墅的第一顿饭,管家范叔还带着他满岁的孙子一起来了。不过也是一家人吃的最后一顿像样的晚餐,那以后父亲醉心于事业,母亲时常出国旅游,自己就读的高中是全寄宿式,诺大的别墅就空了。
一些往事罢了,说不上悲伤,也不值得怀念。
照顾久了黄明昊的习惯使然,见蔡徐坤傻愣愣发呆的模样,朱正廷顺便给他添了一筷子的茄子,然后问他:“在想什么呢?饭都不吃了。”
“没什么。”
明显的敷衍话,朱正廷轻微的皱眉但转念一想两人的确没熟到无话不谈便释然了,但该死的好奇心又驱使他不停地猜,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朱正廷故意给挑食的小孩儿舀了满满一勺的青菜加豆腐。看见黄明昊幽怨又委屈的小眼神,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他不知道,这种令人不快的复杂心情名为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