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一回到家就见晏航坐沙发上。
“狗，来。”小天哥哥朝他招手。
初一无可奈何地走过去，“之前不是说要一起出去走走么，”晏航轻车熟路地搂过初一狗头。
刚修剪不久的发茬子有些逆手，他摸着很是喜欢，“趁着国庆小天哥哥放假，带你出门儿遛遛？”
初一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
晏航说的是带他出门遛遛，而不是问他假期出不出门，想去哪里，想怎么去，于是土狗一目了然地直接回：
“好，去哪？”
问完后他觉得其实去哪也不重要，只要是跟晏航一起，干什么都踏实。
晏航喜欢极了这人地耿直，他亲了一口土狗的脑门儿。
“说了你也不知道，知道你也记不住，跟着你小天哥就行。”
初一出声纠正他地自称：“你过、过了生日，已经是老，天爷了。”说罢立马跳起来防止晏航捏爆他天灵盖儿。
“嗨！你！”晏航气地发笑，踹他一脚。
“一身机油味儿，滚去换衣服！等会儿洗手吃饭，”
说着起身往厨房走去，一边喊初一：“吃完麻溜地收拾东西啊！咱搭明天下午的飞机。”
初一边往卧室走边背对着他举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他喜欢听晏航说“咱”这个字，也喜欢听他说“我们土狗”，还喜欢听晏叔叔说“我们家初一”。因为……字里行间有种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温暖。
晚上吃完饭、再等晏航耍了个流氓都十一点半了。
初一疲惫地蹲在床边，把衣服叠好往地上的行李箱里放，转脸儿看见洗澡出来的神采奕奕的晏航。
“你、你精神怎，么这么，好啊，不是说，明早赶飞、机嘛。”
晏航意犹未尽靠过来亲了亲他眼尾。
“我可以不用睡觉，横竖去了那边也要倒时差，不如从现在开始，”
初一嘴角一拉，一脸死狗样，晏航轻笑，从他手上接过衣服卷成卷儿往箱子里放。
“我跟你说这衣服，这样卷起来再往里放，省空间，”晏航示意初一上床躺着，一边给他讲解准备行李的技巧，一边把刚刚放进去的几件衣服拿出来返工。
“箱子里拉杆凸起来分割的空间也能用，这个槽就放充电器什么的。”
晏航收拾东西的手路很熟练。
初一侧躺着看他的小天哥哥，看他轻快地动作，想到这出门收拾东西的经验是怎么积攒起来的，心就一阵阵的酸。
那天，他一句话都没留就走的那天晚上，收拾行李是不是像现在这样快？
晏航不用正视都知道初一那眼神儿是想到什么了，他手没停，侧脸给了初一一个带着安慰的吻。
初一拉过被子罩住脸，被子隔着声音闷闷地传来，“我，要睡了。”
接着初一感觉到晏航隔着被子在他耳边说了一声晚安。
闷闷地，“晚安。”

这可以说是初一人生中第二次出远门——跟晏航去一个特别靠北的国家。
初一在脑子里盘算着：第一次跨省，第二次跨国，第三次怕是要回火星了。嗯，回火星，带着小天哥哥去见外星人家长。
见家长……初一脸上突然红到耳根，想起了他们早上路过晏叔叔的院子，跟晏叔叔告别的时候。
老晏深深了一口烟，呼出来，狐狸眼迷蒙在烟后头看不清表情，光听见一句哂笑“嘿！我说你俩小兔崽子，平时就总跟我眼前嘚瑟，现在直接去度蜜月啦？”
在初一的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晏航平静地瞥他一眼，跟老晏说：
“乖，这几天你跟崔叔好好过，我给你俩带礼物。”
说罢一手拖着箱子一手牵上狗转身就走，初一听到后边晏叔叔笑骂“嗨，操！”，他也红着脸一直没敢回头。
晏航看着身后眼睛瞪得溜圆还闪闪发光的小狗，整理好刚取到的机票，搂过傻愣愣的小土狗往登机口走。
“是不是觉得你航哥帅炸天际？”
此时土狗脑子里都是穿一身休闲服的晏航站在安检口、领票口的修长身影，不只是人靠衣装，场景其实也特别的影响观感。
把晏航放在机场，他身上散发的商务精英的气场让他自带光环、倍儿闪耀……
“是、是、是是是是。”小狗猛点头。
晏航笑出声，“你是想说一个‘是’然后结巴了这么多下啊，还是本来就想说很多个是啊？”
“说很、多很多。”初一麻溜儿地接上，晏航一脸赞赏地点头。
两人在飞机上坐下。
土狗一边学晏航的样子系上安全带，一边兴奋地幻想目的地的种种新奇玩意儿，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小晏，你说外、国有、没有结巴呀？”
晏航调侃地笑着，“你以为结巴是天朝专利啊？但估计在我们去的那片儿，会说中文的结巴就你一个了。”
初一没接话，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目的地的人应该都是说英语的吧，可是他英语不好，去到那只有晏航能跟人沟通。
他不害怕，就是有点紧张……有点像不会水的人下了游泳池，只能像树懒一样紧紧缠着晏航了。
思绪突然被起飞的压迫感拉回现实，满脑充斥着飞机引擎的轰鸣。
由于想得太投入，初一被吓得叫了一声“**。”
接着就感觉到手被晏航的手覆盖上，安抚似的拍着，像是他睡不着的时候他做的那样。
引擎声渐渐降下去，晏航问，“狗哥，刺激吗。”
“刺激……”升空时有一种压迫感，初一不知道怎么形容，他想了想，凑到晏航耳朵边上小声说：
“有点像、咬、咬的时候、的那、那种紧张。”
晏航难得听了一愣，随后一脸欲笑又止的模样。
“不行了狗哥，我不能笑了，我要保留实力，”空了一会儿晏航背过头叹，“狗哥你脑袋里都装的是什么啊？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初一不知道怎么接这话，瞪着晏航啧了一声，转而直视前方椅背上的小屏幕不再看他。
过了一会儿晏航凑到他耳边呼气，“狗哥，我看那厕所空着，你要是这么想要……咱过去我帮你咬下？”
初一正襟危坐、身正影不斜，头也不回地指着他们中间的地面，“看，你的脸、掉地上了。”
晏航没忍住笑出声。

昨晚上晏航收拾完干脆等天亮了，现在窝在飞机上有了困意，飞机总程长，他见初一在旁边小屏幕上捣鼓出电影看着，交待过初一有什么不懂的就示意空姐，就放下心睡了。
或许是在高空。
或许是窝在椅子里有安全感。
或许是他已经放下他生命中的大部分不开心。
又或许，是昨晚上小狗难得很配合……
总之这一觉他入睡很快，没有做梦，是这几年以来屈指可数的完美睡眠，直接睡到自然醒。
他睁眼时，看了一眼腕表，暗惊自己居然睡了七个小时，而旁边初一盯着屏幕的眼睛都困的失焦了。
他轻声叫了一句“狗哥”，初一甩了甩头看向他，“晏航，咱们现，在走、走的是什，么点儿啊？”
晏航动用自己的小学学历思考怎么跟一条中专狗解释高中考纲里的知识。
“咱往西边走那么远，按时区来算要减一天的。”
想了想觉得初一听不懂，又补充“走的还是地球时间。”
“哦，这样……你睡、睡得不，错啊。”
“你这段时间没休息？这眼皮子都要耷拉成西班牙斗牛犬了。”
“刚开，始以、以为很快，就到了，想着撑，一下，结果撑、撑了老久，都没到……”晏航听得一愣。
之前初一没问，他也就没说，这趟航班要飞十一个小时。
可能在初一脑子里，飞机就是咻的一下就到地方了，奈何他们这次几乎是跑到了地球的另一边。
这回晏航挺直腰杆，正襟危坐，指着两人中间的地面说：“看，你的智商，掉地上了。”
初一已经懒得报复回去了，因为困，脸上本来冷酷的线条都拉长成了丧家之犬。
晏航瞥了一眼窗外的颜色，虽然心疼，但还是决定让狗哥把时差给倒一下。
“初一你现在别睡了，还有三个多小时咱就到了，三个多小时，一个短途的距离嘛，”晏航拍着初一的腿诱导他：
“你就假装我们刚上飞机，只要飞三个小时就行啦……咱来聊天，我特别想知道我走了之后你变身的过程。”
“你、是不是傻，啊，让一、一个结，巴给你，讲故事……还变身。”
“狗哥威武，”晏航眼里闪过狡黠的光。
“为了不吵着别人休息，还能聊的更顺，咱打字吧，给咱露一手狗哥顺滑的打字技术。”
这一刻，初一觉得小天哥哥真是，很欠很可爱。
“……”沉默一会儿初一摸出手机，打开记事本的打字框，一边打字一边念：
“满、足、你。”
“诶，好嘞，谢狗哥啊。”晏航手肘撑在两人中间，看着初一受用的小表情和手上灵快的打字动作，感叹了一句：
“社会我狗哥，人狠话不多。”初一打着字剐了他一眼。

当初一开始组织语言，两人安静下来，晏航盯着别处，两人心照不宣的在脑子里把自己的那一年从头到尾过了一遍。
他们还未遇到的部分
他们开始遇到的部分。
他们分开后的部分……
或许人生就是有那么一两年，成长的效率论秒算。
那个飘窗是他们的催化剂。
那个树洞也是他们的催化剂。
还有那面溅血的墙也一样……
记事本里两人的对话一反常态，晏航的短，初一的长。
晏航被大段大段的文字惊讶、惊艳着。
原来是他给初一的犬齿开了刃，让他有胆子单挑梁兵，让他有勇气去拳馆给人打杂陪练，让他有恒心一股劲儿地找小李烧烤，让他有能力反抗自己已经认定的所谓的命。
在两人的关系中，只是因为他的无心插柳，初一竟然无声地完成了浇水施肥、砥砺风霜、奋力生长、枝叶荫人的整个过程。
如今坐在他身边的初一闪闪发光，晏航看着初一认真敲字的侧脸，再次觉得这辈子遇到他真是天官赐福。

两人拖着箱子踏上U国土地的时候，初一深深吸了一口气，愣愣的原地转了一圈……
嗯，没什么真实感，觉得像是在看谷歌地图里的360°全景图。初一感觉自己真是来到了火星——
每栋楼都长得跟电影儿里的似的，地砖不一样，便利店不一样，没有烧烤小吃店，还有就是，好多好多好多外国人啊……
他没控制住自己，盯着一个从他身边跑过去的外国小男孩看了老久。
而街上的人对两个普通的亚裔男性早已司空见惯，根本提不起什么好奇心。
晏航看了一圈，简单明了地走向了的士停靠点。
“初一，这边。”
“啊，来了。”
走向的士的途中晏航回头一瞥，初一崇拜的眼神简直闪亮的可以跟霓虹灯媲美。
他一边笑一边往前走，“我们狗哥也算是出过国门的狗啦，可以说是从土狗晋升成洋狗了啊。”
“不要，”初一停了一下说，“还是土狗。”
“怎么？”
“我土、土狗声名，远扬，不跟你抢，洋狗。”
晏航理解了一下，乐不可支“你的意思是土狗的称号都声名远扬了，就不跟我抢着做洋狗了？原来初一你已经放弃做人了啊。”
初一没理他的打趣，转而问他：“你，的口语，能打车，到宾馆吗？”
晏航被质疑地看他一眼，“首先，我定的是酒店，不是宾馆，其次……你都被我拐出来了才想到语言问题是不是有点晚啊？放心，你小天哥哥厉害着呢，区区打车，我不用开口都能到地方。”
“吹牛。”
晏航瞥他一眼，扬手示意了一辆的士。
两人上了车，只见我们厉害的小天哥哥低头在手机上划拉划拉，点了个地址出来给司机看了一眼。
接着金发碧眼大红脸的司机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车就这么发动了。
“……”还真是，不用开口啊。

晏航从小颠沛流离，过着及时行乐的日子，每个月都把工资花光，有了安定下来的心之后才开始认真攒钱。
他一认真倒好，本来被晏家父子依靠的挺有成就感的初一又渐渐失去了当人金主的乐趣。
这次长途旅行的路费食宿费都算在晏航名下，初一想分摊，但被晏航以存钱买房的说法拦下了。
晏航说他要是真想出钱，可以考虑路上买纪念品，为当地经济增长做贡献，顺带备些手信送晏崔二人。
但是要知道，把花钱的权利交到晏航手上的话……
“真真、是洋狗啊。”初一仰头看着天花板要高到天上去的酒店大堂感叹着，“我们土、土狗出了国，都洋不过你。”
“难得出门。”晏航一笑，把行李交给一边推着行李车、穿戴端正制服的服务生。
因为曾在高级西餐厅工作过，他在入住这座五星级酒店的重重礼数面前应对的游刃有余。
初一跟着晏航的步子越来越近。
他看着晏航自如地欣赏天壁的拱顶画、目光在金色长廊两侧的罗马柱纹上流连……
潜意识里他觉得晏航其实离他很远。
走在前面的晏航侧了一下脸，伸手牵起了初一的手，自然的十指相扣，他明白晏航是在用这种方式让他放松心情。
初一头一次觉得品味限制了自己对于晏航的想象。
“去房间放了行李之后我们就在周围走走，今天先不准备什么活动了？”晏航最后半句口气微松，贴心的留给初一选择的余地。
“好。”
“那成，等什么都收拾完了再具体决定这几天怎么玩。”
晏航说的在周围走走，也走了快一个小时才把酒店转遍。
初一本来瞌睡着，这一走把瞌睡虫全赶没了。
回到房间时太阳总算是到了傍晚，初一先去洗澡，晏航盘腿坐在床上，倒腾不久前买的索尼新出的、一款倾向于录像的机子。
初一偏头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走出来时，就见晏航手上托着镜头随着自己的走动移动方向，镜头边上的红点一闪一闪。
“录像？”
“嗯。”话罢晏航就摁了结束键，开始回看片子。
“举时间长了手酸……手持不够稳，还是要三脚架，还好我带了。”
初一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有手机了还要买个单反，当时晏航跟他说拍什么1080P大片儿，他也没听明白那是个啥。
“这回出来我想多拍点东西当素材，回去剪个视频刻光盘，就能一直留着了。”
视频素材？初一想到每次直播结束之后小姐姐们都会上传的录屏，于是他提醒晏航：
“用、用小姐，姐们拍的，就行啊。”反正录的也是他俩。
“不够，”晏航又抬起了镜头，像狙击手瞄准猎物一样，单眼眯起看取景框。
那一瞬间，初一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到了晏航脸上有一丝玩味的微笑，然后他听到晏航的声音：
“除了小姐姐们拍的，咱再拍些小姐姐们看不得的。”

刑天哥哥睡前发了一条微博，就一句话，问U国近期有什么好玩的。
配了张图，是小狗帮他吹头发的时候的自拍。
小天哥哥只露出了鼻子以上的半张脸，和小狗抚着他鬓角头发的手，接着息屏就睡了，任由评论一片炸锅。
一夜好梦。
两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吃了个早不早、午不午的餐。
小天哥哥划拉开微博打算看看小姐姐们的意见，艰难地在一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中辨认有价值的信息。
-啊，狗爪爪可爱，想太阳~【疯狂暗示】
-小天哥哥居然轻易暴露坐标！看这个位置~估计我从脚底下开始把地球挖穿就能到小天哥哥身边了！
-UUUUU国！我在我在我我我我！【突然兴奋】我来给我们老天爷和狗哥当导游哇！
晏航一条一条拉下去，初一也在旁边开了自己的微博看着留言。
万众宠爱中的小天哥哥见初一也一脸严肃地戳了几下摁键。
“你也留言了？”
“嗯。”
晏航扫了两眼新的评论，轻易找到了一个叫大年初一的ID，评论：狗哥真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小天哥哥一边捏着太阳穴一边点了大年初一的+关注。
“你已、已经有，攻略了吧，我，听你的。”
“那成，就这么着吧。”退出微博界面的同时，晏航瞥见一条新评论：“似乎近几天A广场有彩虹旗游行。”
A广场啊，不算太远呢。

加油加油

跑来挖坟……写完居然不到一万字，意外的短小……【致敬巫哲大大//////】

两人轻装上阵，沿着酒店门口的路往一个方向走着。
“我之前看网上说，这边城市跟城市之间的距离很远，也没客运站什么的，就靠那种流动大巴……他们叫灰狗。”晏航说完偏头看了看初一，初一点头表示知道了。
“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找这种狗。”晏航揉揉初一的脑袋，“狗哥你知道么。”初一懒得理他，“我、看外国、电影里，都、都是站、站在、路边招手。”
“也行吧，咱试试。”
俩人站定一个点开始招手，不知道是因为招的不怎么敬业还是别的什么，大概过去了四十分钟都没搭上车，期间有三辆车明明停下来了，一听他们打算去A广场就拒绝搭载了。
不清楚原因，晏航还特地查了什么姿势比较容易让车停下来，看到答案里边有一个站在路中间摆大字，他干脆关掉了搜索页面。
这年头，单靠脸还真拦不下一辆车？
快要一个小时的时候俩人都烦躁了，初一倒是没说什么，晏航已经开始考虑租车包车的方式了。
“那个，看看吗。”初一突然开口。
晏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一辆停在路边的商务车，一个看起来有点法国血统的男人正弯腰检查自己的车。
“我可以、过去、帮忙看看。”
似乎也行，算是日行一善了，晏航过去询问那人，初一呆在旁边什么都听不明白，像个听障人士一样看他们的动作神态判断对话的内容，那个外国男人面露欣喜地看向他，初一赶忙对着他扯了个笑，点了点头。
“他说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路开过来，走到这一段总是听到车底下哒哒哒的响，开慢了就响的慢，速度一提响声也快了，我觉着是轮子上有问题，但是他说他没看出来……狗哥你来看下？”
“恩。”
初一走过去蹲下扫了两眼，商务车底盘一般不低，应该是轮胎的事儿，他看轮胎的条纹还很清晰，应该是刚换不久，新胎容易卡石头，那司机又说他没看出来有问题……初一示意晏航让司机坐上车往前开半米看看。
车子缓缓往前动了一下，初一抬手表明可以了，接着从轮胎一侧的着地点边上抠出来一块石头，不怎么尖锐，但是是三角形的。
“石头的角、向着、里边儿，要、要及时抠、不然容、容易爆胎。”说着初一把其他几处的小石头都一一清理出来。
他起身的时候，晏航已经跟那人握了一下手，看起来解释完了。
“带着狗哥就是好，上车，这人肯搭我们过去。”

晏航坐在靠近驾驶位的后排，他跟司机攀谈，说起刚才等车的经历，“看起来搭顺风车并不像电影上看到的那样容易。”
“从某个角度讲，可能是因为这个国家并不像电影上那样开放。”司机似乎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说起这个毫不避讳。
晏航心里一沉，司机笑着看了晏航一眼又看向前面，“两个漂亮的亚洲男孩一起出国旅行，目的地是最近举办同性恋游行的广场……抱歉我的用词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你们的关系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晏航隔了一会儿才笑起来，点一下头表明他明白了。

广场人不少，好些是看热闹的，晏航和初一一眼就瞥到宛如漩涡的人群，
“咱就、看看热闹。”
“成。”
那是一个被压制在黑暗里的种群突然被开赦，以至于聚集在阳光下狂欢的场景。
晏航牵起了初一的手，用力握着，沿着彩色的河流走着。
其实同性恋只是人的标签之一而已，各种性格、有着各种能力的人在某种时刻，在世人的眼光推挤下成一个群体……
这场狂欢里有欲望纵横在街边的墙上就放肆亲热的人，也有洗尽铅华的恋人十指相扣闲庭信步附耳交流，有人置身其中自卑的蜷缩一角，甚至不敢直视流动的彩旗，有人全身仅披着巨幅六色旗，站在高台上放肆地叫喊着象征自我的口号。
这种气氛底下，居然有小摊贩应景的出售廉价的对戒，并非金银钻石的宝物，只是造型别致的金属象征，看起来很多人因为各自的原因不能使Ta们的关系合法，只能在这种集会上过瘾。
“我们过去挑一对吧？当是留个纪念了。”
“嗯。”两人目光都看着那个小摊子，那份感觉心照不宣。
站在阳光下，似乎每个人都能被这个世界接受，好像他们都爱与被爱着。

晏航和初一不约而同地看上了一对螺丝母形状的戒指，并不光亮，哑光磨砂的表面比钻石更给人恒久流长的体味。
“我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带、着尾戒。”初一放慢语速说着，尾戒，象征着享受单身。
“你连这个都记得，”晏航低头笑着，拉过初一的手研究到底是戴在中指还是戴在无名指上好，最终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我也就非主流时期带着玩儿，头一次给你表演钢镚儿精的时候摘了，结果不知道掉哪去了，干脆就不带了。”
“那、那就算、是为我摘、的。”初一反手拉过晏航的左手，麻利地把戒指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平淡如常而又惊涛骇浪地完成了这个仪式。

后来他们走进一间便利店，本来是打算买点吃的喝的填填肚子，谁知店里为附和这次游行特别开的一个成人丨用品专区牵住了两人的脚步。
“为什么……这，这是，是什么？！”初一看不懂眼前大片大片的英文是啥内容，如果盯紧看还是能认出其中一两句的，但是那些红色的R18标志，那些大的让人不知如何下眼的产品图示让他连am/is/are都不敢相认。
特别是旁边晏航饶有兴味勾起的唇角让初一感觉很不妙。
“狗哥，我找到了一个特——别适合咱玩儿的玩具。”小天哥哥抬手抽出货架上的一个长条盒子，初一的脸皮厚度只够他瞥了一眼盒子的尺寸，那是个有他小臂长的盒子……
“不能吧！”会死的！！这是什么啊！！小天哥哥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能。”说罢晏航很轻松地把它扔到了刚挑好的一堆零食里，那个长度靠在购物筐边上异常突兀。
“别紧张，这儿又没人认识咱。”晏航看着旁边只顾低头走路，脸都红到脖子的初一，很明显，这小孩儿刚才那一瞥根本就没看到那是啥。
也罢，回去带他玩儿一次他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晏航看着旁边耳朵都要红得滴血的小孩儿笑的不能自已。
【其实是个两头用的灰机杯啦，我也不擅长写肉……就说说用法吧：两边进去，中间是通的，白色粘稠液体可以通过中间的孔溅到对面的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