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欣桐：我喜欢蔡卓妍的怀抱，我喜欢蔡卓妍身上的气味，我喜欢蔡卓妍

四
洗好澡，钟欣桐换好蔡卓妍已经放好在台子上的衣服，披着浴巾从浴室出来，她站在客厅，环顾了一周，竟没见到蔡卓妍的身影。心下慌乱之际，便看到蔡卓妍从一间屋子里出来，手里拿着手机，神情似乎有点严肃。见到钟欣桐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看着她，微微扬起嘴角，说道：“洗好了？来，我给你吹头发。”
钟欣桐红着脸走过去，在蔡卓妍的温柔面前，她总是无措着，羞涩着，却也享受着。钟欣桐不笨，从江百忻的话里，她知道蔡卓妍应该是个很富裕的人，而她不是不懂这些有钱人无功不受禄的道理。钟欣桐不知道为什么蔡卓妍会对自己这么好，可正是蔡卓妍对她的好，又让她不想去怀疑。
蔡卓妍用微热的风给钟欣桐吹着头发，她发现，钟欣桐的头发真的很好，又黑又柔，简直让她爱不释手，也让她不由得用手多揉了了几下。
“桐儿。”蔡卓妍轻声叫她。可钟欣桐却被她这样轻的声音吓了一跳，身子一抖，回过头对上她一脸的无奈，出声：“啊？”
蔡卓妍了笑，轻手把她的身子扭回去，说：“在我面前，不要这么局促，听话。”
蔡卓妍的话，总是带着一股让自己信服的力量。钟欣桐抿抿唇，用力点了点头，又问：“卓妍，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想，今天下午我陪你去买几件新衣服，然后明天，我陪你回一趟家。”怕她心里不舒服，蔡卓妍的语气愈加温柔。可尽管是这么温柔的话，仍在钟欣桐的心里掀起不小的波澜。
感觉蔡卓妍关掉了吹风机，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钟欣桐回过头，怯生生地叫她：“卓妍…”
“嗯？”蔡卓妍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不停，抬眼看钟欣桐。
“你可以…帮我救我妈妈吗？”钟欣桐说出自己琢磨了许久的话，说着，头便微微低了下去。
看着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蔡卓妍有些心疼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揉揉她的头发，轻嗔了句：“傻姑娘。”
钟欣桐抬头，愣愣地看着蔡卓妍，蔡卓妍又捏捏她的鼻子，弯起嘴角，笑着说：“当然可以。”只不过有个条件。
“太好了，谢谢你…卓妍。”钟欣桐的声音又开始哽咽。眼见着她的眼眶红了起来，蔡卓妍哑然失笑，伸手捏捏她的鼻子，有些无奈地说：“怎么又哭了…桐儿，都说了，在我面前不要这样。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嗯？”
钟欣桐轻轻抿了下唇，眸间黯淡了许多。家吗？她对家这个字，好陌生。
“桐儿，桐儿…”蔡卓妍轻轻咬了咬下唇，再度将钟欣桐抱在怀里，企图抵抗她心里为这个小小的女孩而产生的酸涩。
钟欣桐紧紧闭着眼，感受着蔡卓妍极紧的怀抱，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她心里蔓延开来。
蔡卓妍，蔡卓妍。
她这一辈子，也许只有这个人，才可以给她这样的安全感，这样的安定。
那是一种自劫难而生，又在劫后余生时在心里如树般生根发芽的依赖和信任，再也难以割舍。
“我没事。”半晌，钟欣桐再睁开眼睛，眸子里已经淡然了许多。蔡卓妍惊叹于钟欣桐这样的情绪控制能力，却也心疼这样成熟的钟欣桐。
“乖了。”蔡卓妍微微笑着，又伸手揉揉她的头发。
钟欣桐的脸微微泛红，她瞥了眼墙上铜制的精美挂钟，这么一折腾，竟然都十点多了。
“卓妍…我们出去逛逛吧。”钟欣桐小声提议。
蔡卓妍一愣，眼中转而露出了欣慰的情绪，嘴角的笑意更甚，问道：“好啊，你想去哪里逛？”
钟欣桐歪着头，一双纯净清澈的黑眸眨了眨，问：“这附近有菜市场吗？”
蔡卓妍又是一愣，她嘴角抽了抽，眼里慢慢浮现出钟欣桐看不懂的情绪，她问：“你要做饭？”
钟欣桐点点头，极为认真地说：“嗯，我想给你做饭。”
蔡卓妍一瞬间僵硬的神情让钟欣桐有些不懂，她心里忐忑极了，试探地问：“你不喜欢吗？”她想，蔡卓妍这样的人，大约是习惯了那些自己心里的“好饭菜”的，她吃不惯自己做的饭，也不屑于吃自己做的饭。钟欣桐这么想着，便掩饰不了那眼睛里强烈的失望和苦涩。
蔡卓妍见她这样，知道这过分敏感的孩子又想多了，无奈地笑笑，说：“桐儿，我不是这个意思。”看着那孩子眼里的失落慢慢被疑惑替代，蔡卓妍接着解释：“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只是很久都没人为我做过饭了。我有些不习惯。”
上一次有人为她做饭，还是去年冬天她生病的时候，江百忻一边骂她不好好照顾自己，为了美连命都不要，一边给她做着简单的饭菜。她窝在沙发上看着穿得比自己还少的江百忻，没力气回她一句话。天知道，刚才钟欣桐说要给自己做饭的时候，仿佛她心里最柔软的一块地方被踩中。天知道，她有多渴望，这种仿佛房子里有了烟火气息的温暖。蔡卓妍想，有了烟火气的房子，那才叫家吧。
钟欣桐听了她的解释，咬咬下唇，轻声问：“那你还需要我做饭吗？”
“需要。”蔡卓妍绽开一个笑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我还希望，以后都是桐儿给我做饭。你会嫌累吗？”
钟欣桐用力摇摇头，咧开嘴角，说：“不会。”
这是蔡卓妍和钟欣桐相处将近一天以来，第一次看到她露出真正属于孩子的表情，她很心疼这样的钟欣桐，十六岁，明明是最好的年龄，却要因为这么大的压力，被迫长大。

是谁说过，世界上最残忍的事，就是在本该童真的年纪长大。
蔡卓妍眨了眨眼，她觉得，她很喜欢这样孩子气的钟欣桐，甚至想要一直留住，这样的钟欣桐。
“桐儿，去换衣服吧，我已经放好在卧室里了。”蔡卓妍对着那张笑脸，眼中不可遏制地露出宠溺的情绪，却又被她飞快隐了去。
“好。”钟欣桐应了一声，听话地起身，走回卧室。
蔡卓妍坐在沙发上，难得地望着地面，皱着眉愣了许久。半晌，卧室的门“咔嚓”一声开了，蔡卓妍恍惚间循声望去，钟欣桐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运动服，袖口和裤腿被松松地挽起，墨黑的长发松散地披着，明眸流转间，那份恬淡中夹带着几丝慵懒的美竟让蔡卓妍晃了晃神。以她不俗的出身，见过不少被人们称赞的所谓美的人，却未有一个如面前这十六岁的孩子这般纯净，未有一个让她看得这样认真。
“卓妍…不好看吗？”钟欣桐抿了抿唇，看着蔡卓妍的目光，有些无措地问。
“很好看。”蔡卓妍回过神，浅浅笑着起身，走到她身边。
“走吧。”

五
蔡卓妍陪着钟欣桐去了小区附近的菜市场，看着钟欣桐像个大人一样，娴熟地挑选着各种食材，和卖菜的人为了一角两角讨价还价，心里有些想笑她的贤惠，她明明知道自己不缺这一点钱，另一边，却更心酸地想要把她抱进怀里。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大约就是她这样吧。
钟欣桐付完钱，拿着东西转身看到蔡卓妍正注视着她，眉眼间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小脸红了个彻底，小声地说：“走吧，东西都买齐了。”
“好。”蔡卓妍笑着伸手，想要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却被钟欣桐躲开了，她看了看蔡卓妍手上的东西，虽然不多，手却被塑料袋勒出了通红的印子，抿了抿唇说：“不用，你手里已经有很多东西了，这个我自己拿就好。”
蔡卓妍点点头，也没有固执，和钟欣桐一起往回走。因为离得不远，蔡卓妍没有开车，便和钟欣桐一起往家走。路上经过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蔡卓妍看着钟欣桐不停瞥着那红彤彤的糖葫芦，眼里泛起宠溺的笑。她顿住脚，回过头对上钟欣桐有些诧异的目光，问：“桐儿，想吃糖葫芦吗？”
钟欣桐闻言低下了头，没有答话。蔡卓妍眼里笑意更甚，将手里的东西放在脚边，走过去买了一串糖葫芦，回到钟欣桐身边。
“回家再吃，嗯？”
“嗯！”
蔡卓妍将糖葫芦一起房间袋子里，抬眼便发觉钟欣桐眼里满是孩子气的开心与兴奋。她心里有些无奈有些慨然，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回到家，蔡卓妍收拾好东西，看见钟欣桐吃完糖葫芦后嘴角边的糖渍，抬手轻轻抹了去，然后故作轻松地说：“你中午要给我做什么？”
钟欣桐歪着头想了想，反问她：“你爱吃什么？”
蔡卓妍咬咬下唇，皱着眉一副苦恼的样子，想了许久，最后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
见她这副可爱的样子，钟欣桐惊讶之余，猛然觉得自己与蔡卓妍的距离似乎拉近了很多。那个人对自己的宠爱，也让自己越来越对她不设防。
“那我自己去做，你等着吃就好。”钟欣桐眨眨眼睛，一派少女的调皮模样。
“好。”蔡卓妍应着，眼角眉梢不自觉地弯起弧度。她看着钟欣桐飞快地溜进厨房的动作，哑然失笑，就怔在那里，望了许久才回过神。
蔡卓妍敛了目光，脸上再无之前的温柔笑意。她掏出手机，看着上面的信息，嘴角边弯起一抹冷笑。蔡卓妍起身走到书房，拨出一个电话。
“喂？是我。”
“嗯，帮我个忙…对，谢谢，晚上见。”
挂了电话，蔡卓妍望着窗外如洗的明净天空，手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微微泛白都没有察觉。
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蔡卓妍脸上的表情也一直没有松动，钟欣桐走到门口的脚步顿住，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她做好了饭，叫了蔡卓妍几声都没听到应答，才在书房里找到她。此刻，她愣愣地看着蔡卓妍，看着那人的陌生神情，心里不知是何感觉。
半晌，终于读出那复杂眼底里万分之一的意味，她竟是，生生从蔡卓妍的眼神中看出了杀意。
“卓妍…”许久，钟欣桐才出声叫她。
她如小猫一般的声音在安静如斯的房间里格外清晰，蔡卓妍身子一僵，回过头来时，已是钟欣桐最熟悉的笑意。
“饭做好了？”蔡卓妍笑着走上前，抬手拭去钟欣桐颊边微凉的汗珠。
钟欣桐红着脸点点头，却还是掩不去眸间细微的惶恐不安，被蔡卓妍尽收眼底，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又突然松开。
“我打扰到你了吗？”钟欣桐咬咬下唇，问道。
“没有，桐儿这么乖，怎么会打扰到我。”蔡卓妍淡笑着摇摇头，偕着钟欣桐走到餐桌前。蔡卓妍颇有些惊异地看着那一盘盘卖相极好的菜，之前被她忽视的香味也钻进鼻孔，肚子也十分配合地叫了两声，蔡卓妍瞥见钟欣桐微微弯起的嘴角和眼里的得意之色，挑了挑眉道：“我倒是真的饿了。”
“那就快去洗手吃饭啦。”钟欣桐拉着蔡卓妍走到洗手间门口，过分的费力让她不开心地嘟起嘴，埋怨道：“快去了。”
“好。”蔡卓妍无奈地笑着，乖乖听话洗完手，走到餐桌前，看着那满目期待的孩子，眨眨眼对自己说：“快尝尝。”
蔡卓妍点点头坐定，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嘴里，当即一股浓郁的肉香伴着丝丝甜意在口中散开来，那香而不腻的口感，可谓沁人心脾。
“好吃。”蔡卓妍含糊不清地说着，咀嚼着食物，满足地点了点头。
钟欣桐见她这样，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也放心地吃起来。
这一顿饭吃得平静而安定，蔡卓妍没有告诉钟欣桐，那第一口食物放在嘴里，她的眼泪差点就不受控地落了下来。
她是这样贪恋，这孩子所给她难得的平凡和安稳。其实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不多，无非就是这样烟火人家般的安定，却是到了这个年纪才有一个钟欣桐可以给她。
她简直就想，抓住这样的钟欣桐，死都不放手。而她一向是，怎么想，就怎么做。
桐儿，你可知，我已经起了那不该有的心思。我不说，是我怕你还不懂这样的情感，又或许会接受不了因此而远离。我也怕我，会就这样再也放不下。
“吃好了？”蔡卓妍看着放下筷子，眯起眼睛打了个饱嗝的钟欣桐，忍不住笑出声。
钟欣桐点点头，微微嘟起嘴。

蔡卓妍轻轻一笑，看着她面前空空的饭碗，打趣道：“吃这么多，小心一会儿买衣服穿不进去。”
钟欣桐一愣，红着脸抬头看蔡卓妍，半晌才开得了口：“什么时候去？”
蔡卓妍微微笑着，起身走到门口，利索地换好鞋子。
“现在。”
蔡卓妍带着钟欣桐去了自己常去的一家商场，给她选了十几件风格各异的衣服和鞋子。她不得不承认，钟欣桐就是个小衣服架子。就好像一个巨大的载体，各式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能衬得出她自己的那一份乖张与娇俏。
又去一旁的超市买了些零食和生活用品，蔡卓妍和钟欣桐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六点。
“唔…”一开门，钟欣桐就向沙发扑了过去，丝毫不顾及形象地瘫在上面。蔡卓妍好笑地看着她，将东西整理好，又挑出来一包专门放在旁边。
“这一包是睡衣，一会儿你洗个澡，找一身自己换上。吃的东西你自己准备，我还要出去一趟。”蔡卓妍一边从衣架上找了一件栗色的外衣换上，一边耐心地叮嘱。
钟欣桐看着她的动作，瘪瘪嘴，说：“你要出去啊。”
蔡卓妍点点头，微微笑着说：“嗯，我很快就回来。”
“好。”

六
是夜，月色似雪，投映下依稀可见一辆银白色的车在街道上飞驰。车内，蔡卓妍的眸子里渗着满满的冷意，方向盘顺着手一转，车拐过弯，停在一家咖啡屋门口。
蔡卓妍打开车门，走下车，迈着轻巧的步伐走进咖啡屋。靠窗边的第二个座位，她看到了她想见的人。
“殷。”蔡卓妍开口，吐出那个女人的名字，是一个冰冷的音节。坐在窗边的女人抬头，看见蔡卓妍，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才有了丝丝笑意。蔡卓妍在她对面坐定，看着面前的那杯冒着热气的卡布奇诺，唇角弯起一个淡淡的笑。
“妍向来准时。”殷珞说道，那清清淡淡的声音，又带着几丝温柔夹杂其中，让人听来舒服至极。
蔡卓妍看着那张圆圆的脸，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东西的精致眉眼，却是不多说，淡笑着问：“东西带来了吗？”
“当然，妍看人很准。”殷珞歪着头笑了一下，一副可爱模样。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蔡卓妍，“你真的决定了？”
蔡卓妍一边看着那些殷珞提供的材料及文件，一边点头，极为认真地说：“你知道吗，今天，她让我感觉到，我真的有了一个家。”
殷珞轻轻笑着，说：“家啊，妍，叔叔阿姨从小对你都很好，但你想过，他们会接受吗？”
蔡卓妍摇了摇头，说：“他们一定会的。”
很早之前，她就和父母说过了她的情况，父母也表示，她的幸福由她自己决定。所以，她从不担心，会有家庭的阻挡这一关。
“好吧。”殷珞轻轻耸了耸肩。
蔡卓妍将文件收拾好放进包里，起身，说：“桐儿还在家等我，我先回去了。”
殷珞弯起一边的唇，露出个浅浅的笑容，说：“没想到，妍也有归心似箭的一天。”
蔡卓妍笑了笑，没说话，转身离开了咖啡屋。
一上车，蔡卓妍立刻踩足了油门往回冲。二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她缩减到十分钟。到了公寓，蔡卓妍迈进楼道，跺了跺脚，声控灯没有亮，往上望了望，竟也是一片漆黑。
停电了？蔡卓妍不知为什么，明明是不大的事，却心下一慌。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从一旁的楼梯上去，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三楼。
开门的时候，蔡卓妍的手莫名抖得厉害，死活都插不进去钥匙孔。好不容易打开了门，蔡卓妍走进屋子，出声：“桐儿？”
没人应声，蔡卓妍用手电筒环顾了一周，没见客厅里有钟欣桐的人影。正当脚步声要向卧室里迈的时候，突然听到“呯”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碰倒了，蔡卓妍分辨得清楚，是从浴室传来的。
“桐儿！”蔡卓妍立即冲到浴室，用灯光照去，发现刚才钟欣桐碰倒的是个沐浴露的瓶子，而那孩子，正赤裸着身子，屈膝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蔡卓妍松了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她关了那刺眼的灯，将手机放进兜里。抑制不住地，她走上前将那孩子拥进怀中，“桐儿。”
“卓妍…”钟欣桐的声音抖到不像样子，她咽了口唾沫，断断续续地边抽泣边说：“洗完以后…突然黑…我…怕…”
“我知道，我知道。”蔡卓妍耐心地安抚着钟欣桐，用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怕黑怕到这种地步。
“没事了，我在这里。”察觉到钟欣桐在自己的安抚中，渐渐平复了些，蔡卓妍柔声说着。她拿过一旁的浴巾，将钟欣桐赤裸的身子包裹好，拦腰将她抱起来，回到卧室。
钟欣桐一上床便钻进被子里，动也不动，只是蔡卓妍感觉得到，她还在发着抖。她也不责怪钟欣桐头发还湿着就上了床，只是在床边蹲下身，轻轻把她冰冷潮湿的头发用毛巾擦好，然后柔声问：“睡衣放在哪里？”
“浴室里。”钟欣桐小声应道。
蔡卓妍站起身，用极轻的声音说道：“我去拿睡衣，你乖乖在这里不要动，嗯？”
“好。”
听着钟欣桐渐渐平稳的声线，蔡卓妍发紧的心才慢慢舒展开来。她从浴室的台子上拿了衣物，走回卧室，耐心给钟欣桐换好睡衣。
蔡卓妍换好自己的衣服，钻进被窝将钟欣桐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她僵硬的身子在蔡卓妍手上不停的安抚下慢慢柔软了下来。蔡卓妍在心里暗自算着时间，从钟欣桐洗完澡开始停电，到自己回来。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也就是说，这半个小时，钟欣桐都是在这样的恐慌不安中度过的。
心里的钝痛再也难以忽视，蔡卓妍不得不承认，她的心，确实被这孩子，牵动了许多。沉寂了许多年的心，就这样被人控制，再也无法自拔。
桐儿…蔡卓妍在心里，轻轻叹息。
发觉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安稳，应该是睡着了吧。蔡卓妍浅浅笑着，看着那孩子即使是睡着了都紧紧抓着自己衣角的动作，心里渐渐被填得满满当当。
映着朦胧的月光，蔡卓妍伸手把钟欣桐散乱的碎发夹在耳边，微微笑着。
其实，这样的感情，即使她不懂也好。
迟早有一天，自己是会让她知道的。但那是在，自己先要陪着她长大的前提下。哪怕她知道以后不会接受，哪怕在未来，自己要陪着她，甚至是把她的手亲自交给另外一个不知名的男人，至少有了这段时光，就好，不是吗？

蔡卓妍微微苦笑，钟欣桐啊，她是第一个让自己真正心动的人，活了二十四年，她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却是第一次体会到一见钟情的感觉。那个孩子的一颦一笑，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让她恍如隔世，难以自控。
原来，暗恋是这么辛苦的一件事。可是，她或许也是幸运的，因为心里的那个人，并不遥远。她现在就躺在自己身边，与自己呼吸相闻。或许就在明日，自己，就是这个人的天。
桐儿，你让我如何是好。
蔡卓妍闭上眼，她知道，自己不能吓着这个孩子。时间还太早，她需要用自己的爱，慢慢唤醒这个孩子的一颗稚嫩的心。
“桐儿…晚安。”

明天，你蔡见家长

七
“桐儿，桐儿，起床了。”
钟欣桐睁开惺忪迷茫的双眼，入眼便是蔡卓妍的满面温柔笑意。
“唔…嗯？”钟欣桐迷糊地应着，听着她刚睡醒时萌萌的小奶音，蔡卓妍心都要化了，“起床了，吃完早饭，我要带你回趟家。”
回家？钟欣桐愣了愣，等她刚刚睡醒的大脑转过来这个不算大的弯，如蔡卓妍意料中的，她的身子猛地僵住。
“桐儿…”见钟欣桐这样，蔡卓妍有些无奈，一个浅浅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你相信我，嗯？”
钟欣桐抬起已经有些朦胧的泪眼，对上蔡卓妍眼中让人信服的坚定光芒，怔了片刻，点头。蔡卓妍脸上泛起愈加温柔宠溺的笑，把一套淡粉色印花裙挡在身前，晃了两下，从衣服后面探出头来，用十足俏皮的声音说：“穿这个好不好？”
钟欣桐认出来，那是昨天她们一起买的衣服。看着蔡卓妍在自己面前眨眼的可爱模样，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弧度，“好。”
换好衣服，蔡卓妍把昨天从超市里买的面包牛奶什么的拿出来简单收拾完了一顿早餐。她把昨天殷珞给的东西放进包里，开着车，按着钟欣桐的描述，找到了她家。
蔡卓妍停好车，抓着钟欣桐冰凉的小手，一步一步上楼。
钟欣桐面对着那扇冰冷的门——已经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前几日的一切历历在目，巨大的恐惧感涌上心头，竟是不受控地颤抖起来。蔡卓妍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开始怀疑是否是自己太心急了，要她这么快就来面对残酷的现实。
“桐儿，”蔡卓妍心疼地将那僵硬的小小身躯搂进怀里，“要不我们先回去，下次再来吧？”
钟欣桐没有挣开，摇了摇头。软了身子在蔡卓妍怀里贴紧，感受着自己的心一点一点沉稳下来。
“来都来了，索性就解决吧。你在，我不怕的。”
这话入耳，蔡卓妍心里一阵悸动，感动于这小家伙对自己的信任，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忽然心里一动，问：“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呵…”钟欣桐一声苦笑，声音里透着难以言喻的受伤，“卖了又如何？反正也是要被卖的。”
“好了…”蔡卓妍拍拍她的头，唇轻轻贴上那微凉的脸颊，蜻蜓点水，柔声说：“桐儿，不管一会儿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伤害你，嗯？”
钟欣桐顺着声音望去，却看到蔡卓妍的眼里是几乎要让自己溺死进去的如水目光，她怔了怔，点头，“好。”
蔡卓妍的嘴角微微弯了一下，转而收起了所有的情绪，面无表情，上前弓起指节叩响铁门。
半晌，才从里面传来一句骂声：“谁啊，老子现在没钱！”
蔡卓妍微微冷笑，握紧那哆嗦了一下的小手，又敲了敲门。
呵，我不是来要钱的，我是来给你送钱的。
“***谁…”顺着一句骂声，门被打开，一张面目狰狞的脸冲入眼眶，钟欣桐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男人一见他，立刻无视了门口的蔡卓妍，抬手向钟欣桐扇去，“你个死崽子，还知道回来…”
男人忽然愣住了，满口的粗言戛然而止，目光转向半路截住他手的蔡卓妍，用力甩开，皱眉问：“***谁啊？”
看着桐儿往自己身后靠了靠，蔡卓妍心里已然有数。看来，这就是桐儿口中所谓的“继父”了吧。
昨天殷珞给她的资料上写着，这人叫…
杨启。
蔡卓妍眯起眼睛，气压骤然降低，那不怒自威的气息散发着渗人的寒意。男人咽了口唾沫，望着眼前化着淡妆，眉眼精致的绝色容颜，心里生出惧意，他硬起声音，问：“你到底是谁？”
蔡卓妍的嘴角弯起一个冷笑，她挑了下下巴，示意进门再说。男人狐疑地看了她几眼，还是进了家。迈入之前，蔡卓妍回头深深地望了身后的钟欣桐一眼，牵着她走了进去。
蔡卓妍一进门，便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气味，不由得皱了皱眉。钟欣桐有些忐忑地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皱眉，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角。蔡卓妍转过头向她展开一个淡淡的让人安心的微笑，方才安抚了钟欣桐一颗过分敏感的心。
钟欣桐给蔡卓妍搬了把椅子坐下，自己则坐在她旁边。那男人颇为局促地站在二人对面，有些紧张地看着蔡卓妍。
“杨先生，”蔡卓妍微微一笑，直接挑明来意，“想必您还没忘了那天对欣桐做了什么。”
“你有什么事么？”杨启避开了蔡卓妍的话。
蔡卓妍挑挑眉，不疾不徐地说：“我来自然是有事，不过…”蔡卓妍顿了顿，环顾了一下，“欣桐的妈妈在么？”
“她吃了药，刚休息。”杨启小心翼翼地说。
“哦，那可真是遗憾了。”蔡卓妍摆出一副惋惜的神情，随即微微弯起嘴角，“还烦请杨先生叫一下您的妻子，谢谢了。”
这下不仅是杨启，连钟欣桐都愣住了。蔡卓妍并没有要做解释的打算，还是不紧不慢地笑着。杨启叹了口气，去卧室叫人。
钟欣桐趁着这间隙瞥了蔡卓妍好几眼，为什么，这人刚才运筹帷幄的样子，和与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
“在什么人面前自然要是什么样子，你不要多想。”蔡卓妍仿佛知晓她内心所想，淡淡地说。
钟欣桐面颊微红，低下头。
蔡卓妍依然是刚才的样子，静静坐着。不一会儿。不一会儿，里面的卧室传来了说话声，接着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钟欣桐的身体愈发紧绷，直到杨启扶着一个面容苍白的女人走到她们面前。女人五十多岁的样子，眉眼与钟欣桐很是相似。
看来，这就是钟欣桐的妈妈了。
钟颖。
蔡卓妍起身，微微颔首。钟欣桐却是早就站了起来，有些失控地喊了声：“妈。”
那女人没应，低下了头。半晌，尚才出声。
“小桐，妈对不起你。”
钟欣桐的眼泪顿时决堤，哭着说：“没有，妈，您没有对不起我…”
蔡卓妍的眉头轻轻一皱，为了避免场面失控，她及时站了出来，轻斥了声：“桐儿!”
一听见蔡卓妍的声音，钟欣桐立即便安静下来。不得不让杨启和钟颖有些惊愕地看着她。蔡卓妍微微一笑，对钟颖说：“阿姨您好，我是欣桐的朋友。”
钟颖打量了她一眼，收回了刚才的情绪，换回一副淡然的眉眼，点了点头，说：“好，坐吧。”
蔡卓妍从容落座，瞥了钟欣桐一眼，钟欣桐便坐在她身边，垂着头，不发一语。
蔡卓妍见她这副模样，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即便整理了一下情绪，切入正题。眯了眯眼，蔡卓妍对着坐在对面的那对夫妻说：“想必杨启先生和钟颖女士并没有忘了前几天的事。”

八
听了蔡卓妍的话，钟颖更为惊愕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这个二十出头的小辈，微微眯起了眼睛。她记得，自己刚才并没有介绍名字。
蔡卓妍看出钟母的想法，不疾不徐地说：“阿姨不必惊讶，我还知道您得了白血病，已经找到了合适的骨髓源但没钱做移植手术。”蔡卓妍毫不掩饰地抛出一句又一句炸弹似的话语，这些，都是殷珞帮自己查到的。殷珞的身份并不简单，做到这些，根本没有什么难度。而对于这些事来说，更是根本用不着自己动手去查。
钟颖眼底闪过一丝惊慌，顿了顿，问：“你想要做什么？”她早就觉得这孩子的气度不像是一般人家养得出来的，原本还在惊讶小桐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却没想到自己的家底竟早已被人家查了个清楚。
“我来，是想和阿姨您做个交易。”蔡卓妍微微笑着，拿出那个文件袋放在桌上，指尖轻轻向前一移，文件袋便正正放在了钟颖面前。
钟颖原本的病容愈加苍白，她开始坐得有些不稳。杨启疑惑地拿过那个袋子，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纸。
“监护权变更协议书？”杨启惊叫出声。
钟欣桐难以置信地看着蔡卓妍，目光里满是惊恐，还有些看不透的苦涩。果然…她还是有目的的是吗？
钟颖皱紧了眉看着蔡卓妍，似乎是在等她继续说。蔡卓妍会意，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说：“这里是五百万，足够阿姨做手术和你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我只要钟欣桐的监护权。我想，既然您都已经决定要卖了她给自己治病，不难明白这是个稳赚的买卖。而且，还能为女儿谋个好去处。”
钟颖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而一旁的杨启听到那“五百万”就已经眼睛发亮了，急忙问：“真的？”
蔡卓妍点了点头，瞥见坐在自己旁边的钟欣桐已经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杨启只是简单地扫了那协议书一眼，便激动地问钟颖：“签吧？”
蔡卓妍适时地拿出支笔，放在桌面上，加了一句：“钟女士，您的情况不容乐观。”
钟颖目光复杂地看着蔡卓妍，确实，她想要活下去，而贫穷更是她一生都无法解决的困境。再看看钟欣桐，那个女儿，是她亲生的，却也是她现在只能屈居在杨启这样的男人身边的原因。她不是没有恨过那小小的女孩，只是那孩子终归是自己的女儿。
钟欣桐紧张地看着钟颖，她知道这么大的事，杨启还是听妈妈的。可她看着钟颖，目光闪烁了几下，看样子只是犹豫了片刻，轻声叹气，便撑起身子向卧室走去。霎时，钟欣桐如同被雷劈中一般，定定地坐着，眼泪毫无知觉地不断涌出。
妈妈，竟还是把自己卖了。
蔡卓妍在心里叹了口气，也许这样，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女孩，还是太惨忍了。
杨启见到钟颖许可，立刻拿起笔在协议书上签了名，爽快地交给蔡卓妍。眼睛却是直直地盯着蔡卓妍手里的那张支票。蔡卓妍把协议书接过，仔细看了一遍，满意地点了下头，收好后，把支票给了杨启。杨启欢天喜地地看着支票，激动得身子都开始颤抖，“你们自便，自便!”他交代了一声，立刻跑回卧室，要将这支票锁起来，生怕被人抢了一般。
一时间小小的客厅里只剩下钟欣桐和蔡卓妍两个人，蔡卓妍沉默了片刻，从包里拿出纸巾，轻轻擦拭着钟欣桐那如同断线珍珠一般的泪水。钟欣桐轻颤起来，却没有避开。
“走吧，桐儿。”蔡卓妍用手摩挲着钟欣桐温软湿润的脸颊，目光里满是疼爱。钟欣桐却只是怔怔地看着蔡卓妍，看着她眼里的似水柔情，竟像是要将自己淹没一般。
见她没有反应，蔡卓妍愣了愣，不免苦笑了一下，起身说：“桐儿，你若不想和我走，便留在这里，我不会强求。”说着，她便作势要离开。
反正，桐儿啊，问题已经解决了，他们不会再为难你了。若你舍不得离开，我以后常来看你就是。
虽然，心里会难受得不得了。但你幸福就好，不是吗。
蔡卓妍这么想着，想要忽略掉那难掩的心酸，想要宽慰自己，或许在这里，桐儿会更好一点。嘴角边，却是再也难以弯起那温柔的笑。
听到这话，钟欣桐一个激灵。她忽然想到进门前蔡卓妍对自己说过的话，不论发生什么，自己一定要相信她，她绝对不会伤害自己…想到这里，钟欣桐猛地抬头，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身影里，难以抑制的落寞感和蔡卓妍已经搭上门把手的动作，慌忙起身。
“你…你也不要我了吗…”
那小猫受惊似的发颤嗓音，听得蔡卓妍心里一紧。可更多的，却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她猛然转过身将钟欣桐颤抖的身躯搂入怀中，伸出手一遍遍地抚摸她的发丝，她的后背。
钟欣桐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蔡卓妍转身的那一瞬间，她眼睛里的目光。蔡卓妍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夹杂交错着庆幸，喜悦，酸涩，无奈，甚至还有一丝恐惧。以及，对自己深深的宠溺。
“怎么会呢？”蔡卓妍把头埋进钟欣桐发间，嗅着那让自己眷恋至极的清香，平复半晌，才又问道：“那…走吗？”
这一次，钟欣桐再也没有犹豫，她用力点点头。她要蔡卓妍带自己走，哪怕日后她只有一个蔡卓妍可以依靠了，她也不要继续留在这个被亲生母亲舍弃了两次的地方，这个已经不再是家的地方。
而且，她也相信蔡卓妍，足够给她所需要的一切关爱和保护。

蔡卓妍微微笑着，将自己的外套外套披在钟欣桐身上。她用她温暖的手牵住那双泛凉的小手，离开了这个冰冷无比的地方。
这一刻，蔡卓妍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日后，自己的生命中，是真的多了一个人的存在。而自己，是那个人的天。
桐儿，不管以后会经历什么，都会像这次一样。只要我在，就定然会拼尽全力，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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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还有七天开学，然而作业还一点没写→_→
我决定这几天跟作业过，所以，全文停更，希望大家理解啦～

九
“桐儿，你会恨我吗？”回家的路上，蔡卓妍的眼里看不出情绪，沉默了很久，如是问坐在她身边的孩子。
钟欣桐摇了摇头，嘴里还叼着蔡卓妍刚刚给她的棒棒糖，有些含糊有些黯然地说：“我不恨你，也不恨妈妈。我知道妈妈是恨我的，可她也为我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和折磨，不管怎么说，她终归是我的妈妈。现在…我也算是偿还了她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了。卓妍…现在，我只有你了。”
蔡卓妍一直静静听着，她在红灯前停下车，转过头伸手揉了揉钟欣桐的头发，认真地说：“桐儿，现在你是我的人了。我要你牢牢地记住，不论何时，你都不许离开我，而我也永远不会离开你，知道吗？”
钟欣桐愣了愣，这是蔡卓妍第一次如此严肃地对自己说话，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她感动得想哭。
蔡卓妍看钟欣桐愣神，转过头望着前方的路，接着说：“过几天，我会把你的户口迁到我家里来。以后，我会供你上学。”
钟欣桐听到“上学”二字，眼睛一亮，转而有些疑惑地问：“你家？是那个公寓吗？”
蔡卓妍淡笑着摇摇头，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说：“那只是我为了工作方便而在外面买的房子。”
“那你家是什么样子的？”钟欣桐的眼睛亮晶晶的，扭过身子看着蔡卓妍问道。
蔡卓妍沉吟片刻，轻声说：“桐儿，你听说过，蔡氏国际么？”
蔡氏国际？钟欣桐猛然愣住，就算她的出身再怎么不好，她也绝对记得这间自己过去每日上学都会路过的企业。她反应过来，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你…你是…”
蔡卓妍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说出自己的身份：“我是蔡家大小姐，蔡氏国际的现任总经理。”
钟欣桐愣在那里，半晌，低下头，抿了抿唇。
怪不得，她有这样大的魄力；怪不得，她可以把自己的家庭情况摸得如此清楚；怪不得…
蔡卓妍看她这样，叹了口气，说：“桐儿，不许乱想。”
钟欣桐抬起头看着她，咬了咬下唇，说：“那你这样做，你家里人…”
蔡卓妍摇摇头，道：“我爸妈现在就是甩手掌柜。从三年前开始，蔡氏就一直是我在管理。”
钟欣桐就那样怔怔望着蔡卓妍，微眯起眼，目光中没有大多数人该有的崇拜和钦佩，却是多了几分距离和陌生。蔡卓妍察觉到那孩子的变化，心里一凛。
“桐儿，忘了我和你说的话了？”蔡卓妍的语气中，满满都是不满和无奈。
钟欣桐摇头，蔡卓妍和她说的话，她从不曾忘过。
“我只是在想，你一定会很累吧。”钟欣桐的目光中有些思量，她用手转了转嘴里那根棒棒糖的塑料管，发出与牙齿摩擦的声响。
累？蔡卓妍眼里多了几分笑意，说：“是会累，所以桐儿要好好学习，以后要来帮我，嗯？”
钟欣桐郑重点头，眼里带着认真和坚定：“我会的。”
蔡卓妍笑着看她，眼前女孩纯净清澈的目光，清秀的模样，就在那个正午如一束耀眼的光撒进她心间，刻在心底，百年不曾忘怀。
她的眼睛还有些红，却看得出满目希冀。蔡卓妍微微一愣，果真…她放下了那个抛弃她的家庭了么？还真是个果断决绝的孩子。
蔡卓妍愈加欣赏钟欣桐的性格。车里沉默了片刻，蔡卓妍重又开口：“中午想吃什么？”
钟欣桐歪了歪头，想了一下，说：“需要我做吗？”
蔡卓妍一愣，失笑道：“你做也可以，只是你今天已经太累了，再做饭，我会心疼。”
一听这话，钟欣桐的脸立刻红了个彻底，也没力气反驳蔡卓妍的话。她伸出小舌舔了舔还泛着甜味的唇角，小声说：“那你看吧…我吃什么都可以。”
蔡卓妍笑着点点头，打了一下方向，转过弯。其实，在她心里，早已为今天做了安排。她想补偿一下钟欣桐，那个自己错过的童年。
“妍妍…”钟欣桐沉默了很久，才吐出两个字，却是登时让蔡卓妍的心跳漏了一拍，“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蔡卓妍转过头看了钟欣桐一眼，眼底是藏不住的宠溺笑意，说：“可以，你想叫什么都可以。”
钟欣桐暗自松了口气，天知道她刚才那么叫蔡卓妍用了她多大的勇气。她迟疑了一下，继续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蔡卓妍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犹豫再三，钟欣桐还是将这句话问出了口。她实在太想为这个问题，找一个真正的回答，她再也不想任由自己胡思乱想下去，因为那些想象里的蔡卓妍，都不是她想要的模样。
蔡卓妍显然没想到这个问题，她转动方向盘，银灰色的昂贵跑车准确无误地停进车位线，转头对上那道疑惑目光，笑了一下，说：“你真想知道吗？
“嗯。”钟欣桐极其认真地点头。
蔡卓妍宠溺地刮了一下钟欣桐的鼻头，说：“小傻子，你忘了？我现在是你的监护人。”
看着钟欣桐撇了撇嘴，蔡卓妍眉梢眼底的笑意愈加深刻。她将汽车熄了火，抬头望向那个写着“KFC”的巨大招牌，继续说：“所以啊，让你冻着饿着我都是有责任的。快下车吃饭。”
钟欣桐噘着嘴，“哦”了一声，听话地解开安全带下车。
蔡卓妍亦是微微笑着，打开车门，下车。
站在车旁，蔡卓妍抬头望了望天。嗯…今天天气很好呢，阳光似乎有些刺眼。

身边的女孩带着满足的笑容望向前方，纯净美好的弯弯眉眼让蔡卓妍不可遏制地晃了神。
刚才那问题，就算是被自己搪塞过去了吧。
她带着钟欣桐走进去，握着那温暖的小手，心里已是十分满足。
那个问题，我会在日后，告诉你原因。
而现在，我只要你相信我，陪在我身边，足矣。
钟欣桐找了位置坐下，远远地看着柜台前点单的颀长身影，心里的不真实感愈加强烈。
妍妍，难道，你对我的好，真的都只是因为，那一纸协议？
可我就那样堂而皇之地接受着你对我的宠溺和爱护…其实，我总是不愿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