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相遇到攻略的流程方式】
（二十一）
轰雷声自耳边响起，瓢泼大雨应声而下。
阴沉的天空中，偶尔会有闪电出现。
格裂坐在桌子旁，看着放在桌面上的信函，眼神如同现下的天空一样晦暗不明。
自从他来到这里以来，已经过去一个月的时间了，差不多混入了大家的行列里。鬼伯爵最近也频繁来给他发信函，借此问他准备的怎么样。
即使是他每一次回答的都是“还没好。”、“还不行”、“再等等”之类的话，鬼伯爵也还是会从水晶球中得知他近来的状况。
可是，他真的没有准备好。
他的双手逐渐成拳。
他提起笔，在平摊的白纸上开始写字。
即使是假的……他知道，即使那是假的，他也想再保留一会。
再等等、再等等。
“莫林，你在房间里吗？”
门外有敲门声，伴随着熟悉不过的人声。
“啊，我在！”格裂慌忙将手中的笔纸收起来，连带着信封一起，全部收到抽屉里。
“我能进来吗？”
“请进。”
正纳闷于华夏的突然到访，就见她抱着几件衣服推门进来。
只见她的身上淋有不少雨水，额头附近的头发也潮湿不堪，粘腻在一起。
“这是……衣服？”格裂见华夏如此模样，立即转头看看窗外的大雨，自觉惭愧，带着歉意的笑容说“我都没意识到外面还有衣服这件事。”
“我这不都帮大家拿回来了吗。”华夏拿出其中一件递过来。
“谢谢你。”格裂接过衣服。
本以为华夏送完衣服就会离开，打算写完那篇那封回信，却不曾想，华夏竟然开始和他闲聊起来。
“这场雨下的可真急啊。”
“是啊。”
“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天气预报说大约持续一个小时。”
“那可真是一场大雨！”
“恩，对。”格裂敷衍回答，并不想与华夏多墨迹半分。
“你怎么不和大家一起训练呢？”
“在想一些以前的事。”
“是什么事？”
“大致是以前的苦日子吧，孤身流浪，困苦窘迫，无依无靠的日子。”格裂在这段对话中，鲜少的停顿了下来，想了想才作答。
“你真的流浪过吗？”
华夏目光尖锐，如同锋芒。

“为什么会这么问？”
华夏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格裂心中一惊，下一秒反应过来的他立即反问。
“你先回答。”华夏显然不吃这一套，继续追问。
“我是流浪者，也是个孤儿。”格裂面无表情作答。
“原来如此……吗？”
听着华夏半信半疑的语气，格裂不禁心里忐忑不安，正盘算要不要用弹珠魔法将她的记忆消除，耳畔就响起之前和小枫的闲聊谈话。
“听小枫说，你能感受到黑暗力量，是吗？”格裂试探着说。
“以前可以，自从战机升级后就不太能感觉到了。”
“一点也不能？”
“倒也不是，就是微弱的已经感觉不到了。”她摇着头，有些心不在焉。
那可真是太好了。格裂心想。
如果华夏并不是因为感知到了什么而产生疑惑，那么现下就没有必要和她摊牌，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不定也可以套出她疑惑的原因。
不久以后，就要变得敌对了吧。
因为这样的短暂和平，是不能够维持下去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是感觉你不像是个流浪者。”
仅仅是凭借衣着方面，是不能判断一个人的。
“那你认为什么才是流浪者？”
“至少，要和你有些不同才对。就连孤儿一说，我也不能完全理解。”
格裂轻笑，“我说的的确是实话啊。”
对于真实的东西，他反而不需要隐藏。
“不是的。”华夏否定着，“我没有说你在说谎。”
“那你是什么意思？”
格裂这下真的不能明白华夏内心之中的用意，他的话她看起来不信，反问也不明不白的回答，现下又说出“我不认为你是在说谎”这种无用的话，很难正确来判断她的想法。
“你对‘流浪’和‘孤儿’有没有什么看法？”华夏苦恼的问。
她其实自己也说不太明白。
短暂的静默后，格裂终于开口。
“‘流浪’和‘孤儿’？”
“恩。”
“流浪大概就是没有居所，也没有归处吧……而孤儿……则是无人管教与扶养……”
格裂说到一半时，忽然一怔。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有固定的居所，有人管教和陪伴。
无论是阴暗的鬼伯爵还是现在正义的大家。
所以，华夏才对自己报以疑惑。
“大概是现在有了大家，所以才不像和孤儿吧？”
他决定从这一点来短暂的打消华夏的疑惑。
格裂凑近华夏笑着问。
“大概是吧……”
“难道华夏你希望我再次孤身一人吗？”
他轻松的语气中有着少许的逼迫。
如果想要以“莫林”的这一身份活下去的话……
借助面前的这个女孩、
利用她的话来将自己走入歧途。
对自己的感觉感到不确定的人，只要加以引导，就可以有不同的效果。
让她对自己充满怀疑，而他则可以诬陷她将自己的思想扭曲。
所以即使他“回到”鬼伯爵门下时，看起来也只是个误入歧途的可怜人。
如果是那样的话，格裂这个人……可不可以就此消失呢？
他只是怕……如果他们赢了，日后回归黑暗的时候，内疚会吞噬自己的内心。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华夏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那你是什么意思？”
他眯起细长的眼睛，逼近着面前的人。
悄悄背向身后的一只手上，已经燃起了黑色的光芒。
――
就用这幻影术来控制住你――
――
可是，如果这样做，他日后就真的不会再后悔吗？
恶人不需要赎罪。
格裂手中的焰息越来越大
“流浪者的除了想着活命之外，是没有其他追求的。”
正当要下手的一瞬之间，华夏的声音就此将通向黑暗的心之路截断。
“你的心中有追求吧，就像是信念一样？在勉强寻求苟活的流浪者面前，信念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正因如此，我才说你不像流浪者。”
“因为眼神之中充满着光芒，不适合流浪者这种人。”
华夏看着格裂的眼睛，微笑着对他说。
格裂定立在原地。
身后的手忽然沉重的抬不起来。
“……我没有信念……”
又过了好久好久，格裂才生硬的从嘴唇中说出这句话来。
他的语气竟充满了酸涩。
窗外忽然轰雷炸响，本就未停下的雨下的愈来愈大。

我怎么可能有信念？
格裂在心中试图反问自己。
“每个人都有信念的。”华夏鼓起腮帮子反驳。
可是欧阳小枫说他没有信念，所以才输掉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信念究竟是什么，但是我知道的是，每当你擦拭你的战机时，或者和大家一起练习弹珠时，你总会非常开心。这就是我所说的‘眼神中有光芒’的意思。”华夏顿了顿，“这种信念或许也是一种执着。”
格裂对华夏这番说辞摇头，“如果我拥有信念，能够超越极限的话，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输掉比赛。”
“莫林，你对信念的理解仅限于极限吗？”华夏皱皱眉头，反问。
“如果你说信念的节点是极限，那超越极限就必然要拥有信念吗？也不尽然吧。”她又说。
“如果你认为的失败只不过是没有信念加持，从而超越不了极限的话，恐怕会大错特错。”
“这……”
“你试着努力前进怎么样？”华夏沉吟片刻，提出一个建议，“即使面对比自己强百倍的力量，也尝试着奋起一搏，不断的考量自己的器量，一次一次的超越极限。
也不要把极限想的太过复杂，那只是一个标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的标准，今天不能，也许在某一天就能跨越了呢？
只要不停下来脚步，就做得到。”
在一旁仔细聆听华夏发自内心的一番说辞后，格裂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仿若雨过天晴。
“谢谢。”他说。
谢谢你，华夏。
他发自内心的说道。
“帮到你自然是最好的啦。”华夏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还点送衣服呢，先走了。”
关门的动静应声而起。
格裂在原地站了好久好久。
“吱呀。”
是开门的声音。
“不过，不要把极限当成是自己寻求信念的绊脚石，会物极必反的。”华夏从门后探出头，补充道。
“会更加迷茫。”
“好啦我真走了。”
连续说完，接着又是急匆匆的关门声。
这句正中下怀的补充话使格裂愣了一愣。半晌，终于能够张开嘴自言自语。
“看来……好像还得在拖一阵。”
“所以说，还是迷茫的吧。”
――
结果在后来的后来，与鬼伯爵分到对立面、接连着被下达了“认输”命令的时候，他没有退缩，而是选择了拼尽全力。
即使知道是不容违抗的命令，即使知道根本不可能赢得了。
却义无反顾。
只因她所说：
――
“只要不停下来脚步，就可以做得到。”
“是你的话，一定能行的。”

【论相遇到攻略的流程方式】
（二十二） 礼物
“今天还要练习吗……？”
小枫将头支在桌子上，语气中略有沉闷。
梅雨季好不容易才熬过去，之前光是每天看着外面稀稀拉拉的小雨、阴云密布的天空、还有湿漉漉的大地，小枫都觉着心烦。
那会儿训练一直被搁置，很是清闲，现如今天气终于恢复到如往日般晴朗，小枫却忽然感觉到清闲也未免不是件好事。
“哈吉老师看起来有那种心思呢。”从清早起来就一直在面馆里忙忙碌碌的华夏回答。
“我不想去……我不想练习。”小枫抱怨的说，“为什么梅雨季不多持久一点？”
“可是你不讨厌下雨吗？”
“那是不能出去玩啊，结果现在就又要去练习，想想就觉得烦。”小枫干脆将重心大半都扑在桌子上，半死不活的长嘘一口气。
“好啦好啦。”华夏安慰到，“只不过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通常这个时间，她开始帮忙的时候就能够在一楼或者后院见到多杰克的身影，他是起来最早的一个，而小枫则是所有人当中最晚起来的，一般都在八点半以后才能看见他――无论他睡的有多早。
小枫打着哈切回应：“本来以为是下雨天，和小眉约好了要一起出门陪她逛逛。”
“所以？”试探性的问。
“所以我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了啊、结果看起来泡汤了。”说这话的时候，小枫满脸是郁闷的表情。
“哦哦~”华夏听到这里，语气有些暧昧不明，脸上微妙的笑意早已快要绷不住，“你很厉害嘛，说说看，小哥你是怎么约的到小眉的？”
见华夏一脸八卦的奸笑朝自己靠近，小枫有些不好意思掩饰道：“什、什么啊！华夏，你这种表情是什么意思？”
“不要害羞嘛~来来来，快和我说说。”她像个男生一样一把勾住小枫的脖子，笑嘻嘻的问。
“不不不，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见小枫抗拒的回答，华夏笑的像的阴险的强盗：“是吗是吗？”
让小枫觉得好死不死的时候到了――碰巧多杰克正从门外进来。
“多杰克！”华夏当即喊住他。
多杰克被叫到后停住，疑惑的看着华夏。
“什么事？”
“我跟你说小枫他――呜呜！”
华夏刚要脱口而出的话继而被小枫用手捂住。
“小枫……眉……呜呜！”
小枫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有些愤愤：“好了好了，我告诉你。”
“诶嘿嘿嘿~”
以上是某人奸计得逞的笑容。
――
多杰克开始见到华夏以为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直到发生了小枫将她的嘴巴捂住那一幕，他才明白过来，那是在玩笑。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被小枫拉走。
心中微妙的有些空落感。

“就是为了感谢大家夺回来了她的白冰蛙号――不对不对，是冷玉蛙战号，想要上街买礼物送给大家？”华夏的语气中带有着不少成份的鄙夷。
“对对。”
“所以？”
疑问的语气。
“所以说，泡汤了吧？大概是。”
什么叫做大概啊，是一定吧。
“怎么说？”
“因为――我还可以带着小眉一起翘掉训练啊。”小枫脸上尽显得意。
反正也不是一回两回，一般是大家一起翘，但华夏是店里的伙计，所以抽不开身，而多杰克往常是看着大家不要太过激，也会跟着去。
尽管大叔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华夏不用经常帮助店里，店里有他，叫她尽管放心，华夏还是置若罔闻。
况且现在又有了莫林，加上偶尔多杰克和小枫晃悠晃悠也会来帮忙，一些稍重的活也就不会让身为女孩子的华夏来，所以算算根本就没有多少活。
尽管帮忙这种事，对于她来说其实是不太需要的，在小的时候，就经常帮着忙于工作的父母做家务了。
这只是小事。
但是很感动。
“是是是，小事一桩小事一桩。”华夏咕咕嚷嚷的说着。
“不过啊，你们要去哪？”看着小枫得意的样子，华夏好奇的问。
“就是买东西的地方啊……”
“买东西的地方是哪？”
“呃……”
“等等。”华夏挥手示意停止，“你们不会连这个都没有定下来吧？”
小枫摇摇头。
屋外此时传来清晨特有的鸟的飞扑声，格外有些刺耳。
楼梯处自然的产生关于清早的对话。
“早上好，多杰克。你又起的这么早啊。”
清澈干净中不乏有着一丝微微尖细的女声传到附近二人的耳朵里。
是小眉和多杰克。
小枫和华夏对视一眼，别有一番默契的在隐蔽出躲藏起来。
“恩，早上好，小眉。”多杰克颇有礼貌的回复道。
“今天天气可真好啊？竟然没有在下雨了呢。”小眉望着门外感叹。
“也就是证明我们可以正常进行室外训练。”
“诶？哈吉老师是这么说吗？”
“他提过一回。”多杰克略作沉吟，“不过看起来还没有定下来。”
“真希望他不要定下来――”
“为什么？”
“因为想要出门，下了这么多天的雨，总该出门舒展一下吧？”小眉侧头笑着反问多杰克。
多杰克略微点点头。
向日葵……不知道开的怎么样了。
“不过……说到出去这件事……”小眉在手两侧的手指绞动了几下，看起来有些犹豫不决，片刻后才鼓起勇气般下定决心：“多杰克。”
如果我能够说出来，是不是就能够离着你更近一点？
飘渺、没有感觉的距离。
“恩？”
“你愿意和我……和我们一起出去吗？”
我说出来了。
简单的，说出来了。
和华夏一样简简单单的邀请。
“去哪里？”
“就是去街上逛逛，像是随意散步一样。我已经事先和小枫约好了，现在打算再去问一遍大家要不要一起去，毕竟好不容易才过了梅雨季的。”
即使不是单独与你同行。
对于小眉的邀请，多杰克并不是很感兴趣，因为他现在只想在持续了大半个月的梅雨季之后重新练习一下自己的弹珠，以免技术下滑的太厉害。
不过，令他诧异的是，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想到了华夏。
那个女孩几乎是不会去的。
本来就对这种事拥有者低于常人的热情，现下一这么想，忽然就更加没什么想去的欲|望了。
“我要练习，所以就……”
“我也会通知莫林和华夏的，他们两个一定愿意和我们一起去的！我刚才还询问了戈多大叔，大叔说没有问题。”
二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多杰克的声音完全被小眉刻意放大的声音给盖住了，所以华夏和小枫很难听到他说了什么。
华夏瞟了瞟身边的小枫，他注意到华夏投过来的目光，苦笑一声，由于离着楼梯拐角处太近，所以就没说其他。
“大家都会去的，所以……”
小眉尝试着再一次的邀请。
“所以你去吗？”
“……”
既然都被说道这个份上了，也没有办法了吧。
“好吧。”
只是一声简短的回答，听到的华夏在这一瞬间呼吸突然有些困难。
她同样对小枫报以苦笑。
二人忽然就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忽然好想像和中年大叔一样去居酒屋坐上一坐。
小枫和华夏两个人同时长叹一声。

“唉。”
“唉。”
“唉。”
“唉。”
“唉……”
“砰！”
“吵死了！我说你们两个还让不让人吃饭了！！一大清早上就在饭桌上叹气叹个不停，是谁欠了你们几百万不还吗？！”
雷火突然从凳子上一跃而起，对着桌子就是闷声一拍，呵斥的目标是一脸郁闷的小枫和华夏。
“唉……”
“唉……”
两个人不约而同瞟了愤怒的雷火一眼，继而接着叹气。
雷火见自己的话被当成了耳边风，不由的心声怒火。
不，是头发已经烧起来了。
“唔哇哇哇雷火你的头发！！”
不在意大力慌张的提示，雷火顶着头上着的噼里啪啦继续以抗议的语气说着：“从吃饭开始你们两个人就这副样子！不就是今天要练习吗？怎么能消极成这样！”
“不是啊……”小眉小心翼翼的插话进来：“我问过哈吉老师了，今天不练习的。”
“那他们为什么而郁闷？”从不好事的多杰克也问起来。
一旁坐着的众人同时摇头。
就连华夏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抑郁。
虽然看起来小枫的事和她没什么关系，但她心里还是一味地感觉糟糕。
小枫想要单独和小眉一起出去，结果却没有想到友善的小眉竟然打算邀请所有人一起，好好的二人时光被打断，当然理所应当觉着难受。
可是她呢？
她为小枫不能如愿而感到难受吗？
不，不是。
“谁知道……可能是我和小枫都喜欢下雨天吧。”华夏以手托腮状胡乱作答。
其实她知道。
就是多杰克很快就回答了小眉的邀请时，她忽然就非常不舒服。
是什么心里在作祟呢？
“对吧，小枫。”
“……是吧。”
苦笑着的回应。
期待了很久很久的二人同行，就这么泡汤了。
果然很难受。
“不如这样，华夏，莫林，雷火、大力，我们一起出去玩？”
一早就这么打算的小眉说。“多杰克和小枫我也说好了。”
“我得去给戈多大叔帮忙。”华夏一口回绝。
格裂从华夏的口中听出了无精打采的音调，虽然对大家一起出门这件事充满了向往，但是以为是华夏病了，不免有些担心，便直接说：“我和华夏一样要给店里帮忙，所以我也不去了。”
“华夏，莫林，你们两个去吧，莫林也没来多长时间，华夏每次大家一起出去时也是因为我的面馆而耽误，这回你们就放心去吧。”
这时，戈多大叔一面拉着厨房的帘子一面走到餐桌旁，小眉立刻对上了年纪的大叔及时救场报以感激的笑容。
“万一鬼伯爵他们来……”华夏还希望揶揄一些其他的话，又被戈多打断。
“还有弹珠仙人在呢，放心吧华夏，你这次和莫林一起出去好好玩吧。”
“可是……”
“华夏，你难道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吗？”
小眉用楚楚可怜的声音问道。
“呃、不是……”
华夏被小眉故意拟出来的语气逼得进退两难，故此只好应了下来。
看来，小眉真的很希望她赞同。
“那就好啦！”经过华夏的同意后，她立刻恢复原状，活跃的转过头问格裂，“莫林呢？”
“既然如此，我也只好去了。”格裂点点头。
他还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出去玩过。
总的来说，心里面还是非常的期待。
大家，一起。
自己浑然不觉的，就露出了笑容。
一起。
和大家。
――
――
好不容易穿越过拥挤的人潮，华夏发现身边熟悉的人一个都不见了。
大家愉快的交谈声越来越弱，华夏以为是逐渐被市井专属的吵闹声给盖过，结果半晌后一回头，所有人都消失了。
熙熙攘攘的人流一直半将就的推着她走，她未免有些无奈，苦笑着嘲讽自己。
和大家被人群冲散了。
反正也是出来玩的，不如就这么自己随便走走也好，她心想。
虽然多多少少有点寂寞吧……
正当她打算走单随意转转时，一只修长的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多杰克？”看到骨节分明的手的主人，她惊呼。
“恩。”
多杰克的额头上略微有些细汗，呼吸稍有急促的感觉，看来应该是跑过来的。
“大家呢？”
“不知道”他回答，又刻意补充一句：“我只在这附近看到了你。”
――
从遇见开始就已经配合着他的脚步同他一起走，可是多杰克却丝毫没有要放开手的意思，和华夏并肩，一起受着人潮的流动，被推着慢慢移动。
“不知道大家都去哪了啊。。”华夏努力学着放松自己。
被他一直拉着手腕，虽然不是牵手，但还是心里面在十足的不断波动。
“走着走着就散了，附近没有他们的身影。”
“我们去找找还是先到处看看？”她尝试征求多杰克的意愿。
“可以，但是我们先要离开人流，不能顺着再走了，会越走越远。”他解释完自己打算好的行为，就拉着她的手腕朝不算太拥挤的地方走去。
还是没有放手啊……
华夏一面顺从跟着多杰克走，一面低下头来愣愣的盯着那只拉着自己的手。
多杰克拥有一双细瘦的、骨节分明的手。
十分耐看。
抛开扭捏不谈，也有种其他特殊的情感。
总觉着……
这双手，有些令她安心。
却不止于安心，还有少数的贪心掺杂在其中。
无论如何都不想分开，尽管她自己也不太明白这是一种什么心理。
她知道，多杰克现下之所以牵着她，是因为由人聚集起来的人流是如此庞大，当心她又和他走散。
到了人少的地方，加上有他这么靠谱的人，能够找到同伴是多么的理所当然。
所以……
――

当大家一起被人流推着走，谈笑风生之际，莫林是第一个发现华夏不见的，当他提出来的时候，小眉就发现多杰克也不见了。
明明刚才还在这里的。
在大家一起寻找多杰克和华夏的时候，小眉在内心奇怪的问。
她掂着脚，努力的用本就不高的个子在人群中张望，想要找到那个她想要见到的少年。
一个穿着宽大风衣，尽管很瘦却身板笔直、生性孤傲冷淡、一举一动却又极尽彬彬有礼的长发少年。
――
――
……所以。
华夏想要鼓起勇气。
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感受到心里砰砰直跳，却还是坚持把话说完：“多杰克。”
“？”多杰克察觉到了自背后而来的华夏的动静，回头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貌似有话要说，又因为有些身高差，便自觉将头侧过去一些。
“我们……我们要不要先去逛逛？反正一时半会也未必会找到大家，不如……先随便走走？然后四处留意一下？这么找也不是办法……”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对华夏突然这么说而感到奇怪，多杰克问。
“我只是想和……随便逛逛……”华夏硬生生的将“你”字收回去。
多杰克感觉得到，自己衣袖上的那只手，指间力量在微妙的变大。
他略作皱眉，不可觉察的叹口气。还是答应下来。
“好吧……不过时间不能太久。”
――
多杰克叹气不是因为自己随便迁就华夏，而是另有其他原因。
刚才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华夏一直无精打采的走在队伍的最末端，所以不小心脱离而不被发现也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当莫林发现的时候，事情就变得有点不一样。
当时，他正在和小眉有一句无一句的闲聊，而且多数时候都是小眉先提起的话题。
听到华夏不见了以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迅速去找。
事实上他也照做了。
没有一如既往的冷静思考，慌张的四处寻找，甚至不惜费劲的在人群中逆流奔跑。
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在他附近的小眉。
他当时到底在想什么呢？
他边走边沉默着思考。
大抵是怕她一个人看到上次见到的狗，那户人家住的离这里很近。
只是担心而已。
简单的担心而已。
他在心中默念。
不可以将它复杂。
他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希望可以让头脑保持清醒。
――
――
小眉脱离了大家一群，孤身四处寻找着多杰克。
忽略了小枫有些暗淡的眼神。
他只是提议，大家可以一边玩一边找二人，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两个人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迷路的。
他说的是事实，几乎所有人都同意这个观点。
虽然莫林面上也有些担心。
虽然小眉心里写满了焦急。
不会表露出来。
谁都知道。
――
“多――”
小眉知道，她看见了她要寻找的人。
那个身形，绝对是他。
她刚刚喊出不到一半的音节，随即被情形生生打断。
“不如……先随便走走？然后四处留意一下？这么找也不是办法……”
距离上不算远，然而异常清晰的闯入了小眉的耳朵里。
紧接着而来的是她不曾从那个少年口中听到过的温柔语气，她在某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的话，怕是别人怎样对她说她都不会信。
“好吧……不过时间不能太久。”
这种语气，即使是面对最亲近信任的哈吉老师，多杰克也没有用过。
一次都没有。
小眉的心攸的一紧，她条件反射般的胡乱用手抓了抓头发。
好难受。
名为“痛苦”之物的心情，在胸口不留缝隙狠狠压住。

“太好了！那你和我一起吗？”华夏面对多杰克的妥协几近欢呼。
“恩，我和你一起。”
“太好啦！”得到回应的华夏立即得意忘形，主动反手握住多杰克的手单方面晃了晃。
多杰克被握住手时，有一瞬甚至有些失神。
思绪一片空白，仿若不知感情的所在，只觉周身一片人潮汹涌。
掌心中的温度，除了自己之外，还有着另一个女孩子的温度。
两种温度明明不契合，却贴在一起。
有了分界线却同时存在。
――
――
对于华夏脱队这件事，格裂的确有些担心。
心里之中，担心这种事忽然就变得于情于理起来。
她会不会是生病了？
如此问题自然的从心中抛出来时，格裂自己也着实吓了一跳。
直到路过门店的橱窗，从镜面中看到自己的表情――
小丑一般的表情――一种不是高兴也不是悲伤的表情。
他哭笑不得。
“竟然变得多愁善感……”他望向橱窗里映的分明的自己喃喃细语，“我……都不再像我了。”
到底一开始选择的路就是错的呢？还是已经迷失在了这可怜的温存里。
在名为“家”的温存里迷失着。
他忽然有些迷惘，一时不知所措。
他低头将目光看向自己的双手。
“我到底该做些什么……”
华夏的话只是让他在不断的头疼，不断的在思绪中徘徊，反反复复，不间不歇。
“从一开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他独自反问。
――
――
我所走的每一步，不过都是为了离你更加近一点。
――
“多杰克，华夏，找到你们了。”小眉在原地驻立了一会，努力着去一遍又一遍平稳住自己的情绪，随后走到多杰克和华夏面前。
“小眉！看到你实在是太好了！”华夏一见小眉的出现，虽然有点遗憾与多杰克的二人世界不复存在，但更多还是见到同伴的喜出望外。
“我找了你们好久啊。”小眉露出她一贯柔和的微笑，面前的华夏浑然不觉她心里的苦楚。
“那么小眉，大家都去哪啦？”
“大家都在不远处，一直都在寻找你们――应该说只有华夏一个才对。”
说着，小眉用目光望了望多杰克，在他金色的瞳眸中，小眉找到了昔日的一拍即合。
多杰克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出于礼貌，淡淡的回了一个眼神。
那种默契，是无人能及的。
“诶？怎么说只有我一个，多杰克不是也因为人流和大家走散了吗？不然~”华夏半开玩笑的凑近小眉耳边小声嘀咕：“他这个人这么严谨，怎么会无缘无故和队伍走丢。”
小眉报以微笑。只是脸上的笑容，至少她感觉那种可掬的态度让她自己都虚假。
太假了。
但是……
“因为华夏是第一个走丢的，大家为了找你可是都走散了，所以说，这件事情华夏可要负责啊~”
用着自己最不喜欢的语气，说着自己不喜欢的话。
只怕他心里对于自己的好的印象又浅了一分。
即使认识这么多年，他们的感情依旧保留在“青梅竹马”的阶段，平稳的在友情线上不断的延长。

太难了
一丝苦笑在嘴角悄然绽放。
――
小眉看着面前的二人，一时竟不知该找什么话题来谈。
她以前最会活跃气氛了，尤其是和多杰克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会绞尽脑汁来思考多杰克感兴趣的事物。
她之所以成为一个理论分析型弹珠战士，原因有两点，一是自己身为女孩子心思细腻，弹珠发射的能力有限，二则是根本、也是最最重要的原因――
多杰克是技艺高超的弹珠变化球手，小的时候一起在仙珠山练习，她总是看不懂多杰克的弹珠是怎样从战机里发射出来的，因为实在是太变化奇踪了，看似毫无规律，实则是整齐无暇。
当杂乱无章的弹珠准确的打中远方的标靶时，小眉总是一阵惊呼。
然而多杰克只是面不改色，没有理会小眉一分，后来她仔细询问多杰克时，多杰克的语气也不过是轻描淡写。
“那只是普通的变化球。”
后来立志成为理论分析型弹珠战士时，哈吉给了她一本关于这方面学问的书，用手不断摩挲着已经有了年代而泛黄的纸页，小眉才真正的意识到，多杰克的弹珠变化球有多难。
不仅要具备着超高的初速度，还要面临着空气阻力的影响，以及找寻刁钻的气流角度。
当时的她并没有现下的见多识广，只能连夜将书中的知识暗暗记下，然后尽可能的在多杰克练习后与他闲聊一些见解。
之后的每次交谈中，小眉甚至能够发现多杰克眼神里浮现出若有若无的光芒。
起码那束微弱的光，是因自己而起。
她都高兴的快疯掉。
――
这仅仅
在那时而已。
――
现在，海小眉知道，那束不可触碰的光芒，可能变成了谁的所属。
――
她还有机会吗？
――
――
华夏很苦恼。
尽管面前的二人发觉自己脱离队伍后紧接着出现，这让她着实感激，可是现下真的让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多杰克只是笔直的在自己身边走，而已。
海小眉只是专心的在不高兴，而已。
只有华夏在一本正经的考虑问题。
“那个啊……小眉，听说你要去买东西吧？”
小眉闻言表示肯定，“对，没错。”
这样的话想玩也玩不成了啊……
“我们还是尽快找到大家吧？”为自己随便看看的计划泡汤了默哀了两分钟后的华夏如是说。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小眉和多杰克表示赞同。
“那我们就――”
“华夏，等等。”小眉带着歉意打断了华夏想要变得积极的发言，“我有些事情想要和多杰克说，但是……
所以……”
她欲言又止，表达断断续续，看起来想要说事情如果当着华夏的面不是很合适，但又不甘心放弃这次机会。
华夏是一个明白事理的姑娘。
“好啦好啦，那我就只能先回避一下啦，你们两个人一定要快点哈。”她伸出手摸了摸鼻尖，顺便指了下附近，“我先去附近逛一逛，逛一逛。”
说着，没有等待听完小眉的话，她便加快脚步离开。
华夏知道，她走路的步子凌乱异常，她只希望她留给他们的背影不会像她的内心一样如此慌乱就好。
――
看到了。
小眉请求自己时，用力咬住的下嘴唇已经变成了白色。
她回答自己时，微笑的表情是在强颜欢笑。
她说话时望着的，是某个自己才发现一直都在憧憬的少年。
――
她只是在努力的取悦某个人，以博多某个人多一眼的理睬。
――
这种感情她知道。
――
或许，小眉拥有的比她更深一层。
她知道的，她比不过她。
――
――
“我知道的……”
走了许久，华夏低下头如蚊蝇般喃喃细语。
“你知道什么？”
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缓步走来带着友善笑意的格裂。

“……莫林。”
华夏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格裂，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得叫了他的名字以表照面。
“大家一直都在找你呢，你去哪了？”格裂站到她面前问。
“我哪也没去，只是走着走着发现大家都不见了。”
“都不见了？”
“恩，可能也太粗心了，所以就……”华夏无奈的摊了摊手，不以为意，“就走丢了呗。”
“唉。”格裂看她这副模样叹了口气，试着询问华夏，“你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啊？”华夏答的很茫然。
“有什么事发生？”
“呃……”
因为格裂的话正中华夏下怀，她就支支吾吾的答不出来了。
“没、没有……吧。”
格裂看华夏的表情竟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接着说：“果然是有什么事吧？”
被问住的华夏感到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卡住，只是眼神有些慌乱，时而看格裂时而看地面，不到一小会，她的目光就一直凝聚在地面，不吱一声。
格裂见华夏难以启齿，却又因为心情不好而感伤的模样觉得不知所措。
面前的人给他的感觉就像是瓷器一样，稍有不慎都会碰坏。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谨小慎微的对待。
手上忽然有些瑟缩。
――
感到头上被触碰，有种小心翼翼运用的力量的感觉。
她想起小的时候，自己听从母亲的吩咐，谨慎的捧着易碎的瓷器。
就是那种感觉。
华夏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发酸。
格裂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像是种无声的安抚。
“知道了，我不问。”
知道你很难说出来，所以我不问。
因为同为迷惘的我也不应给你解答问题。
“我没事，谢谢你。”
他们之间沉默了有半晌，华夏抬头对格裂露出微笑。
看到少女的笑容，格裂终于松了口气。
他生来就没安慰过人，每次见到别人难过的表情也基本是在赛场上对手输给他的表情。
他是不屑于看到那种表情的，所以多数都是火上浇油的嗤之以鼻。
不给予安慰，也不会安慰。
这是第一次他意识到，他想要把一个陷入阴霾中的人给拉出来。
“话说回来。”华夏张望了下附近的门店，“这地方我来过。”
“你来过？”
格裂也顺势同华夏一齐扫视附近。
一家熟悉的店面映入眼帘。
那是……
“我在这里还见到了鬼伯爵的四大护法之一呢！他叫格裂，你知道吗？”
他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
格裂记得，他还特地冷嘲热讽了一番。
“不，我不知道。”
“这样啊……不过，当时那个护法看的也是你现在看的青绿色的炮筒――就是摆在橱窗那里的，实话来说，那架炮筒做工真的很精美。就连我也很喜欢……”
“华夏。”格裂少见没有礼貌的重重将她的话打断。
他想问一个不敢问的问题。
“你觉得……格裂那个人怎么样？”

“怎么样？”华夏机械般重复一句。
“他是怎么样的人，你形容一下。”
听到了急促而肯定的回答。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就是有点好奇。”
“这样啊……”华夏没有感觉到格裂的异常，若有所思的抬头想了一下，随即回应道：“他是一个很厉害的速度连射型弹珠战士。”
“还有呢？”
“看起来和雷火有些相像，是个桀骜不驯的人，可也比雷火更加沉得住气，没有他那么暴躁。”
“还有呢？”
“硬要说的话，大概是与我们站在对立面，做一些与正义相反的事――简而言之，他在鬼伯爵手下做事――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事，于我们而言，是个狠角色。”
“还有呢？”
“……呃。”华夏顿了顿，看起来继续形容有点困难，“表面上还有点轻狂阴险吧……为人处世也尖锐，总感觉性格上有些不太好接近呢。”
“还有呢？”
“诶诶？还有？”华夏对格裂接二连三的问话报以惊奇，如果她继续回答，他能听到的也尽是些生硬词汇而已。
“剩下的我也不知道……我所说的这些只不过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如果继续形容的话……也说不出来更加准确的语言。”
她没怎么见过格裂，对格裂的了解又不多，自然是形容不出来。
虽然在他们一方看来，格裂很坏，卑鄙、阴险、倒行逆施、甚至很多可以形容坏人的词语都能放在他身上，华夏已经努力将自己的答案变得含蓄。
毕竟心底里还是认为着，没有绝对的黑暗。
就说……
“道不同不相为谋。”华夏补充道。
只有这些。
从华夏口中，格裂只听到这些。
他抿了抿嘴，苦笑道，“他是个坏人……吧。”
他轻松脱口而出的话如同自言自语。
他本就知道华夏的答案。
因为。
他与其他护法同鬼伯爵一样都身处黑暗之中，更何况他现在还混进这群人其中图谋不轨，尽自己的努力来完成鬼伯爵大人密谋的任务。
道不同……
不相为谋。
大家……小枫、华夏……
如果他们的信念是为了维护所谓的“正义”，那么他的信念则是为了完成鬼伯爵大人交代的任何事情。
格裂视野昏暗，再次跌入深渊。
脚步由不得自己离开了华夏。
“我的一生……全是为了鬼伯爵大人。”
死灰色缠入瞳眸。
――
“不过啊……我自己认为……”华夏对格裂的离开没有丝毫觉察，抬起头，视野即刻布满了天空中的蔚蓝，她眨眨眼睛，眼神如一汪清泉，灵动万分。
“格裂他……在满是黑暗阴谋之下的内心中，像是藏着一张白纸呢。
我是这样猜想的哈，你别当真。
如果能够有人可以拿着笔在那张白纸上画出一望无垠的蓝天的话，会不会黑暗就烟消云散了呢？
你说是吧，莫林？”
华夏呼唤格裂的声音穿越人来人往，最终和喧闹的市井之声融合在一起。
“诶，莫林，你在吗？”
华夏将视线从钴蓝色的天空中移开，想要找到身边的格裂。
“莫林！”
他已经走远了。

（礼物）这篇怎么就能这么多……我要炸了

“小眉，你想说什么？”
被多杰克问及想要说些什么时，小眉的心里“咯噔”一下。
其实没什么想要说的，她把华夏支开只不过是突发奇想使然。
或者是心里那一点点的期许。
任何事情，只要面对多杰克，就变得难以启齿，就算是想要很努力的把它说出来，也会听在嘴边。
如鲠在喉的痛苦。
“……我只是想问问，大家都喜欢什么？”
被如此简单的问题逼得太紧，奇怪的话便产出了。
“抱歉，我不知道。”多杰克简短的回答。
他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一起出来时身边有那么多人，小眉却现在偏偏想要来问他。
别人的喜好什么的，他不是很清楚，平日里也不会太在意。
“这种事情问小枫不是会更好？”多杰克又问。
“不……这不一样。”
多杰克看了看比自己低了一头的女孩，同光芒般金色的眉眼中尽是不解。
“实在想问，不如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
“华夏……”
“恩？”有那么一瞬，面前的少年没有听清。
“华夏喜欢什么？”小眉问。
可是话一脱口而出她就立刻后悔了。
多杰克对华夏的交集甚至都没有自己多，他又怎么会知道。
报以“问了也是白问”的心情，小眉看着多杰克，等待着他的回答。
“花，大概喜欢花，尤其是向日葵。”
令她吃惊的是，她得到了不可思议的回答。
“你怎么会知道……？！”
如此急促的问话引来多杰克微微挑眉，似乎是被小眉末尾明显扬起的语气惊讶到。
“因为她一看到向日葵就非常开心。”
脑海里飘过之前在花海中女孩灿烂的笑容。
如同阳光一般的感觉。
“我恰巧知道这件事，仅此而已。”他用平静的口吻如实回答道。
小眉怔住。
“……开心？”
简直不可置信。
就凭那种事情。
“恩。”多杰克点头，“还有什么事情要问吗？”
“啊啊……”
“？”
“没、没有了。”
如果仅仅是说这种话的话，根本就不需要将华夏支开。
多杰克心生疑惑，看见小眉眼神飘忽不定，一直在望着四周，感觉是有什么话不好说出口。
手指双绞，骨节已经泛白。
以前，不管是在外人还是在哈吉老师面前的时候，小眉只要一低下头做出这个动作来，敏锐的多杰克必定会心领神会，然后礼貌的带着小眉离开。
这个动作的意思是，附近有什么人在阻碍她，要去别的地方才能说话。
“……那……”
“莫林！”
一如既往要对小眉说出的话被打断。
“莫林！莫林！你在哪！！”
“小姑娘小心！！”
是那个女孩的声音。
伴随着“轰隆轰隆”的推车声，以及陌生男人粗犷的大叫，还有重物倒地的声音。
拜托……
小眉惊慌的看向多杰克，发现他神色匆忙在人群中寻找什么。
拜托了……
拜托……你别去……
小眉伸出手想要拉住多杰克，一瞬间却被无情的错开在风中。
眼前的少年，就这么从自己身边跑开。

头一回偷懒成这副样子……果然沉迷上分无法自拔

―
―
华夏与格裂的聊天因为其中一方的消失而停止后，华夏就因为怕他被人流冲走后一直在拼命寻找。
“莫林！莫林！！你在哪？”
“莫林！你去哪了！？”
走散的话就会很糟糕……！！
对待自己脱离队伍丝毫不抱关心的华夏，在身边的莫林消失后就一直心神不宁。
这种莫名其妙的担心是怎么回事……
在拥挤的人潮里，她一面走一面努力喊出莫林的名字，目光不停的搜索着想要找到的人。
尽快找到他然后就去与多杰克和小眉汇合好了！
华夏果断决定，继续加快了脚步。
轰隆隆的沉重木轮子声进入到耳朵里，越来越接近自己。
华夏发觉了这个声音，可是她丝毫没有理会，并没有发觉这种声音有多么危险。
“让开让开！”
“莫林！”
“莫林！你在哪？”
“前面的人！让开！！”
推车的扶手在脱离了他的主人的一瞬，前面的人群中就爆发出了不再是近乎命令人们让路的大叫，这次的声音充满了危机临近的气息：“快让开！危险！！”
见到面前像拨云见雾般逐渐开散的人群，华夏正想一个剑步从中穿过。步子迈的飞快之际，一声大吼和即将面临的事情将她震慑的动弹不得。
“小姑娘小心！！！”
于推车上飞跃的装着沉重货物的众多袋子就奔着自己而来。
华夏立刻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咬咬牙想跑，可是脚下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刚才人多，跑的又太急，不能看到脚下有什么东西，结果左脚不小心踩到不知道哪里来的石头，扭到了地方疼得早就受不了了。本来身手就不好的自己偏偏在这个时候更是笨重的要死。
尝试着能不能躲开两个，让自己受到的伤害降低到最小。
怎么想的就怎么行动，华夏瞬间侧身躲过最先直冲着自己身上的一袋货物，然后将目光立即偏转回前方。
可这也不过是徒劳的逞强而已。
――侧身躲过而到达的位置上正好迎接了一个贴着地面打着弧飞过来的货物。
华夏闪避不及，情急之下用左脚奋力将它斜着踢开。
还是慢了一秒――
货物袋子的尖端因为重量的关系立即在她的脚腕上划出一道伤口。
伤口裂开一瞬，立刻喷涌出鲜红的血液。
“嘶――”
像是一记重击般，后背在被打上去时就全部麻/痹。仅仅是同时――与她侧过去的后背上擦中的是另一个。
华夏顾不了那么多，只能继续在心里飞快计算下一个袋子。
太快了……
下一个的高度，如果砸中的话，就是自己的脑袋。
那种重量下去，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都已经不敢想象。
可是这个距离根本就躲不开――！
完了……
华夏在内心默念。
她下意识用自己的双臂护住头部。
――
“砰！”
有弹珠从自己耳边飞跃而过带起的风声。
一枚青色的弹珠呼啸而过，打中了将要打到华夏身上的货物，起到缓冲速度的作用，紧接着而至的就是棕色的衣摆飘逸而过。
尽管闭着眼睛，华夏还是感觉到，有一个人将自己从危险中救走。
鼻翼间尽是熟悉的气息。
华夏伸手抓住了抱住自己人的袖尾。
是风衣和白衬衫的触感。
―
视野里一片黑暗，心中却没有畏惧的心情了。
―
人们的喧嚣也越发变少。
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可是多杰克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将她放下来。
“多杰克……”呼唤着的声音竟有些沙哑。
“恩，我在。”
“你在真是太好了。”她更加用力的扯着他的衣袖，紧闭着眼，尾音一酸，满是刚才的惊魂未定。
“已经没事了。”
那是令人安心的声音。
“你在真是太好了……”她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说过的话，仿佛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华夏此时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有一个人在真是太好了。
尤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