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个,我也是。”
华夏略略低头,从位子上退下。
“怎么了?”灭火完毕的小枫奇怪的问向身边的小眉。
小眉只是回了个清浅的微笑,却没有说话。
小枫顺着小眉的视线望过去,发现那是某个少年离去的方向。
直至少年被风吹起的黑色长风衣的衣摆消失在视线里,她仍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就像是失了神一样。
“小眉。”
听到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小眉回应到:“恩?”
“你吃完了吗?”
奇怪的问候,伴随着的,是小枫调皮的眨眼睛。
――
夏天中夜间的风来的比白天舒爽。
面馆附近有一个公园。说是公园,其实也不过是闪光市的居民们平日里在这片空地种种花草,也没有请特殊的人来打理,谁想起来了就会照顾一下,松土,浇水,施肥,都是大家不约而同想到的,并做出来的事情。
久而久之,管理这里的人就添加了长椅秋千,并请人将这里围了一个个花坛,留出能够散步的道路。然后,就变成了人们口中的公园。
二人在繁盛中穿行。
“小枫,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啊?”
被小枫拉着的小眉很不解。
“你看,这里很漂亮吧?”
漂亮?现下是黑天,花朵的颜色那么绚丽,在阳光下才会比较漂亮吧?
看着小眉不解的模样,小枫也不急,笑道:“你认为黑夜就看不见什么了?”
小眉点点头。
在黑夜中,花朵的美丽很难被发觉,这是事实啊。
没有光的照耀,就像红花没有绿叶衬托,一样会觉得单调许多。
小枫拉着小眉走过灌木丛:“可是美丽的东西本质上是不会发生变化。花朵是美丽的,但它们本身的美不会因为阳光而增添,同样的,也不会因为黑夜而掉色。”
行于公园中央的时候,他们停驻下来。
那里存在着被蔷薇缠绕着的秋千,处于夏中的蔷薇还在盛放,粉红与白交相辉映,他们站在原地,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夜来香和栀子花的味道沁人心脾,天上的云被风吹散,露出月亮,只见紫茉莉和月光花都在月光下悄然开放。
“有些花啊,只有在晚上才会开花。”小枫垂眸,用手轻轻抚摸着夜来香的叶片,“所以,并不是在阳光底下,花朵才会显得特别漂亮。”
小眉会意,她点点头。
可是小枫应该不会只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叫她出来吧?
“我有东西叫你看啊。”
“东西,什么东西?”
扒开灌木丛的一角,顺着缝隙看过去,那里有一小丛浅粉色的花朵,大概是被身边高高的灌木丛挡住了,藏得很隐匿,而枝叶修理的整齐,想必是被人别有用心的种在这里。
“这是月见草,只在夜间开放的花。”小枫笑嘻嘻的,神情有些得意,“这是我自己种的。”
“你种的?”小眉惊愕,他一个男孩子还会种花?
“对啊。”小枫点点头,“想不到吧。”
“是想不到……”她瞪大了眼睛。
“为了它们,我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呢。”小枫的语气中充满了感叹。
定期的松土,浇水,施肥,还不能被他人察觉,为了照顾这些花,他真的很辛苦。
不过当他看到这些花长的健康笔挺,他倒也满是欣慰。
毕竟这些花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孩才种下的啊。
只是淡淡的,不加修饰的粉色,以纯真为基筑的花,就是他所喜爱的。
当他看见这些月见草时,眼前就会浮现起女孩的笑颜。
――那就是黑夜里皎洁而孤独的光。
和白日里浩瀚的阳光不同,那是只身一人,拼命追逐阳光的月光。
“怎么样?”小枫问着身边的小眉。
“真漂亮……”
小眉目不转睛的赞叹道。
“所以,有的时候,花也不用一味的追求阳光,即使它的花见不能被太阳赞叹,却也不会失去什么,譬如月亮的照拂。”
所以,你其实不必拼命追逐你生命中的光,一直以为是上天恩赐于你,救赎你的光。当光芒不再你身边流滞时,你便感觉自己快要倒塌。
可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
远处传来了微风,这动人的风擦过小眉雪白的脸颊,带起了她的碎发,她透过无形的风,看见了对面的少年朝自己投向了真挚的眼神。
最初的时候,在白鸟镇的竞技场里,无意识之间,她给予自己的善良,早已被他偷偷替换成了爱恋。
然后带着小小的期望,保管着这种感情,一直走,一直走,一直向前走。
只要他走的足够远,就能够变得更加强大,就可以救赎更多的人,可以避免让更多的人陷入痛苦――这其中也包含着她。
――
『小眉,你喜欢月见草吗?』
――
『――是的』
小枫在亲手种植的时候已经在心里预演过无数次的场景,就是问出口这句话,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日思夜想要脱出口的话却戛然而止。
他很害怕。
他知道她会说些什么。
――
『我喜欢向日葵哦。』
因为“他”喜欢而已。
『多杰克,你知道华夏喜欢什么吗?』
『花,尤其是向日葵。』
――
可能连多杰克自己也未曾觉察。
他看见向日葵时,眼中的温柔。
或许他也是喜欢的吧。
――
一想到这里,小枫忽然觉得,心与心的距离,延伸虚无到遥不可及的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