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杰克一夜几乎未眠。
他脑子里的事情乱而多的让他难以入睡,他无比希望可以捋清楚他从头到尾所有的疑问,结果却一点头绪都没有,还白白浪费了夜晚的休息时间。
『华夏身上黑暗力量侵蚀的时间到底有多久?』
昨日晚饭结束后,哈吉老师特意将大家聚集到一起,说了这个问题――
时间越拖,华夏早晚要被这股力量反噬。
原本是弹珠战机和弹珠战魂上的力量,如今身体上也几乎全部沾染。
也就是说,放任自流的话,她不久后就会死。
“会是多久……?”
众人为首的小枫声音颤抖的问。
“少说一年后,多说三年后。”
这是命不久矣的前兆。
所有人都面色铁青,除了华夏。
她一脸平静的听着如同宣布死刑般苍老的声音从口中描述出的话,无所畏惧。
他现在还记得哈吉一脸神色凝重,说完后,所有人之中涌动的气氛僵硬而沉闷,浓烈的忧郁气息弥漫而至。
但如果黑暗力量不侵蚀太久的话,就根本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以多杰克长年呆在哈吉老师身边的经验――即使他在弹珠魔法领域不是颇深,却也略懂得只言片语――这种情况侵蚀在身体里哪怕有个两三年,哈吉老师都能用大家在嘉年华比赛上赢来的弹珠戒指的魔力将鬼伯爵的力量强行逼出去,可是现在,在他眼里几乎趋近于万能的哈吉老师也露出困惑之色,就像面对着烫手的山芋,亦或是棘手的荆棘。
无从下手。
『可是鬼伯爵的四大护法不是也应该在他身边沾染了这种邪恶的力量吗?』
―
他想到了什么似的,踱步到屋子里的书架旁,片刻后从上面拿下一本沾着灰尘的书。掸掸灰尘后,他做到书桌旁的椅子上不断的翻页寻找,想要给予自己问题的一个答案。
终于,他修长漂亮的手指从书中的某页划下,指向一行小字。
―
“趋近于黑暗的人们不断接受黑暗力量,有两种结果,其一可成为‘影子’的祭品,其二则是随着黑暗的壮大,逐渐被反噬,成为黑暗的一部分。
“特别说明:如果一直接受黑暗力量的灌入,自身的力量会在表象上得到调和,甚至是大幅度的增长,但若停止灌入,那么无论是力量还是身体精神都会下降,甚至影响生活,出现幻觉。
“停止接受黑暗力量的人还会不自主的渴望黑暗,所以会不断产生梦魇,并且能够感知到附近的黑暗。”
多杰克逐字逐句的默念着大段大段的文字,直至书页的末尾。
他的目光停止于一句话――
“同上,当身体机能不断每况愈下时,感受黑暗和出现梦魇的情况也会下降。”
―
“难道……”
读到这里时,忽略到最后一句话的多杰克金色的眸瞳瞬间意识到什么,闪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
“从一开始鬼伯爵就没想过让他们活……?”
这未免也太耸人听闻,鬼伯爵竟然会想要通过慢性手段处死手下?除非他早就不想让他们活下来。
可也不是不可能,以鬼伯爵的阴鸷和险恶程度,因为什么事情除掉他们也有可能。
何况还有一个一切未知的名为“影子”的东西。
“影子是什么?”
多杰克胡乱的翻了翻书页,并无结果。
不论如何,这也都是猜测。
他继续将目光投向书上刚才的页码。
―
那么,解决方法是……
多杰克继续用手翻动书页。
“将施下力量的人消灭。”
仅仅是轻瞟到后的他紧盯着这行字,如同要将它刻在心里。
仿佛时间静止。
他将书页小心折上,合上书本,随意放到面前的桌子上。
―
『她之前提过,影雾战号上面的黑暗力量来源于鬼伯爵,她的父母也大致由于鬼伯爵而丧命。』
『但为什么当初她对她的父母只字不提?明明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还有一点――
就是。
『这个女孩的某些行为举止,和一个女人很像。』
仅仅是眨眼的功夫,多杰克的脑海中就飘过一个处于遥远中似曾相识的身影。
『华夏、究竟是……谁?』
他很疑惑,很怀疑。
这个叫做“华夏”的女孩和那个叫“莫林”的少年,他们两个人都有些惊人的相似点,那就是――
他们的背后,都充满了黑雾,什么都不能看见,什么都不允许被发现。
“呼呼――”
属于清晨的凉风透过敞开的窗户,吹动柔黄色的窗帘,灌入屋子里。
“华夏……”解开了两枚扣子的白色衬衫被风吹动后感觉异常清凉,多杰克躺倒在床上,头发散乱的铺开,双目看着天花板喃喃细语:
“华夏……你到底是谁?”
―
但是无论你是谁,我都相信你。
―
他将双目阖上,沉入名为“梦乡”的幻境中。
殊不知,背后的饕餮巨口已经将深渊扩大的越来越近。
尽管这名少年已经从细微之中感到,胸中早已为自己现下错误的所做作为而隐隐作痛。
―
每日于天边的境界线都会出现的熹微亮光,将周围的云层边缘照射成金闪闪的颜色,今日却陡然缺席。
―
一向懒床的华夏今天却起得特别早。
她站在窗前,昨日得知已经时日不多的她现在面容上没有任何怆然的感觉,好像她全然不知道这种事情。
可她早就知道。
自己的事情,自己最了解。
―
“……”
她眺望远方,呼出一口气。
“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