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绝不是一个令人舒服的地方,老实说倒不如像是那个人口中说的“又黑又暗”的地方。
空气里阴凉湿冷到几乎要滴出水来,墙壁上谨小慎微的蜡烛只恪尽职守的照亮自己领地的一部分。在光芒找不到的地方,阴影大口小口的吞噬所有东西。亚图姆只觉得眼前好像蒙了一层黑雾,在面前的景色仿佛挥开雾气就能看见,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周围的装饰上多用失去光泽的金饰和古老的银色锁链,高贵而不近人情。不久后他们到达了一个空间大到一个可以少许喘息一下的大厅,又看见这个四四方方的高顶大厅中央,安置着一个沉默的石制棺椁。接着,他们就进入了一条阴暗的小道。小道两边用一种晦涩难懂的文字刻着缺页的历史,而前进的道路依旧是深不见底的黑暗。空气越发冰冷起来,冰冷到若是周围有风,可以让微风变成刀刮般锋利。
所见之物皆是死物,触不到一丝鲜活的气息。唯一的温度是从这人手上传来的,是那种不甜不腻、也不过分苛求的暖。
是一种让人情不自禁微笑的暖意。
亚图姆停下了脚步。
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拉力,那个人也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亚图姆。
“果然并不是什么令人感觉舒服的地方吧。”他笑道。
“在我的心之门对面,这里应该是你的心之房吧?为什么不抹去那么浓重的黑暗?心之房,难道不是应该出你最想要的东西的地方吗?”
“我也不清楚。只是依稀记得,这黑暗中沉睡着我最珍贵的东西。为了守护那些东西,再深的黑暗也可以承受。”
“是什么东西?”
“就算如今问我,我也给不出任何回答。”
说话间,他们已经出现在了这间心之房的外面。铁门原封不动地关着,就连墙上的藤蔓也不曾挪动分毫。
“另一个我,该去休息了。我已经占用你太多时间了。”那个人笑道,“再这样下去你明天会没精神的。”
亚图姆觉得自己应该有什么东西要问,却也想到问什么都是白搭。他松开这人的手,转身走向自己的心之门。在推开心之门前,他回头朝那人看了一眼。
他似乎极敏锐地捕捉到亚图姆心中的那一丝小别扭,带着理解的笑容转过身去面对墙壁,做出一副绝对不偷看的保证样子。
这种举动让亚图姆有一种微妙的被打败的感觉,他不快地打开门,又迅捷地关上门。在门完全关闭时,他从门缝里朝那人看了一眼。
对方果然安安静静地面对墙壁,不曾有任何举动。
他的背影被摇曳的烛光拉的长长的,落在地上,并且因为灯光的不稳而轻轻摇摆。
因为潜意识中的抵抗和不信任,武藤亚图姆在第二天醒来时几乎将昨晚所见的都忘光了。就算略微记得好像有一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人驻进自己心房,他也只把这个当做无聊的梦境和妄念。
他拎上书包去学校,也仅在下楼时和自己的爷爷打了个招呼。周围的邻居们也习惯了他冷漠的性子,也不会自讨没趣的献上热情的问好。
而在他心中的另一个人,在晨光叫醒他宿主的那一刻就醒来了。
他出了那道封禁自己的铁门,看着铁门对面紧闭的心之门,低下头苦笑了一下,又抬起头打了一声招呼。
“早上好,另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