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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花镇系列】画眉 文/影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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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轴我混乱了ORZ。改天有空再重写那个相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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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09-03-21 17:37回复
    【画眉】
    文/影邪 
    到藤花镇之前,沐再三叮嘱我,遇到溪水要闭目趟过,路口的酒肆必不可停留,林中的美少年或许是山间的小妖怪,屋角的兽头或许是真正的兽类,遇见月光也要小心屏住呼吸,山间的花朵必不可采摘,雾中呼吸到的骨头定是山魅的衣角,长相凶险的陌生人必是最好的同伴。只因美丽的景物只能在画师柔软的画布中展现,妖物们却喜用最甜美的歌声唱出毒药。 
    他的忠告我没有听,于是我很不幸地在藤花镇外的林道中迷了路。
    肩上的伤,还在汩汩地流着血。潮湿的月光把林中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细细的水滴。我咬咬牙,靠在一棵树上,轻轻闭上眼睛。耳边听得有人轻笑。朦胧中,又见那少年漂亮的眼睛。他站在五尺之外,轻衣低垂,淡青色的山峦图案下,白皙的锁骨若隐若现。他怀中依然抱了那只猫,赤足在柔软的叶子上轻缓地走过。他似在笑,声音轻缓迷人,连重量也无,似一片柔软的花瓣泊在青苔地上,诱人去采撷。他却全无知觉,唤我,小谢。我一惊,睁开眼,林间月光清冷,却不见任何人影。 
    我摸摸手中短剑。那人说过,要在这林中找苍隐溪苍大夫,必得到午夜,待画眉声响起第三下时,苍神医会到林中来放生伤愈的鸟兽。那时拿了这短剑上前求见,必可得到她的救治。 
    林间的月色越发暗了,肩上正疼得钻心,就听见一阵画眉的啼声。林中的花草和小兽纷纷让出道来。一个瘦小的身影在花草间蹒跚着出现。那是个极瘦的女子。一张薄薄的面纱遮住了脸,露出灰白的头发。我一愣,记得那人称神医为苍姑娘,想来应是极年轻的女子,不由有些迟疑。她却一皱眉,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短剑上,狐疑地看我一眼,说,你认识衣泠舞? 
    我一愣,小心地看她皱得更紧的眉,说,小舞是我朋友。 
    哦。她的声音,忽然变得空蒙起来,笑得有些古怪,说,原来是小谢姑娘。 
    我又是一愣,忽觉一阵奇异的花香自她身上传来,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 
    朦胧间,肩上的刺痛越发明显。身后似有人在为我缝合伤口。我头脑昏沉,听得针线穿过皮肤时沙沙的声响,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不久,那人离开了,我久久不能入睡,只觉自己身在一间空旷的屋子里,月光穿过镂空的窗子落下来,落在我的皮肤上,沙沙作响。忽见沐微笑着在我身边坐下来,轻轻抚摸我的头发,他掌心温暖,笑容温和。我一阵心安,猫一样窝在他怀里,安心地睡去。 
    醒来,是一个异常寂静的早晨。画眉的叫声婉转地传来,轻轻地撞击那些悬满屋子的鱼骨形挂饰,发出泠泠的声响。我查看一下肩头,伤口平滑,竟是用红色的丝线缝成了一朵花的样子。我大喜,推门出去,幽暗的前厅里,白发的女神医正在捣药。潮湿的日光落在她的面庞上,映出她眼角清晰的皱纹。她的脸,或许原本是极美的,只是现在却全无血色,苍白得有些骇人,隐约可见青筋跳动,似一个迟暮的老妪。见我呆呆地盯着她,她古怪一笑,声音也略带了沙哑,说,丫头,你的伤,是绮年兽所致,一月之内若不及时处理,只怕不出一年,你便会落得和我一样苍老。 
    她叫我丫头,语气竟与沐如出一辙。我吸一口气,看她瘦弱的侧影,鼻子竟有些发酸。 
    忽而一惊,正要开口,她看出我的疑惑,笑声中有些嘲讽,丫头,你不必惊讶,我今年确实只有二十八岁。言罢,蹒跚着出去了。  
    夜里,苍大夫在灯下缝一件衣裳。她的手指灵巧地穿梭着,把那衣裳的伤疤缝得像一朵花纹。那衣衫的质料轻软,却有些破败,竟是一件少年的衣袍。我心中疑惑,却没有多问,径自推门去了后房。镂空的窗子忽地一响,一只画眉腾空而起,清冷的月光,一下子把空荡的屋子照亮。我一眼便见墙边摆了一些架子,上面摆满了鸟兽的骨骼。我雀跃着前去查看,只见每一块骨骼的前面,都挂了一块鱼骨形的木牌,上面写着骨骼的名字。九尾,饕餮,凤凰,貔貅,青丝……绮年?我眨一眨眼睛,见那雪白的兽骨下面,当真写着绮年兽的名字。我一愣,抱了那雪白的兽骨出来,迎着月光细细地瞧。那兽骨通体晶莹,骨骼间隐隐有些裂缝,眉骨 突出,竟是突兀的黛色,竟似有人用黛料涂抹上去的。我正觉有趣,忽听苍大夫喝道,你在干什么? 
    


    5楼2009-03-21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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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20 02:3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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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乐十八年的冬天,女孩小谢在沐家后园里,为那木椅上镌刻的两个名字黯然神伤。女孩便拿了小锄,想要把那些凋落的花瓣掩埋,它们太纤弱了,怕是经不得流水的洗涤。她小心翼翼地翻开泥土,哪知薄薄的一层土下面,却露出纤弱的白骨。那是西冷的亡魂,夜夜在这泥土之下,发出悲伤的呜咽。女孩对着这些白骨落下了眼泪。她知道,那椅背上的故事定是一段美好的传奇,它被战火湮没,终有一日将被拾出。 
      清冷的月色又一次把窗子照亮。我用力睁开眼睛,窗外细雨纷飞,却有一只画眉轻巧地飞至,安静地落在沐的窗框上。是那罕见的白画眉。它在夜色中,清冷的目光看向我。我笑一下,微微闭上眼睛,枕着潮声入眠。 
      梦中却见十年前的小荼,一笑倾城的小荼,在月色里凑近了熟睡的少年,悄悄用手指蘸了黛色的墨,在少年清俊的面庞上轻轻地涂画。她涂得很小心,笑声花朵一样散落。她如此年轻,如此美好,眉目间满是天真,月光纷纷落在她美丽的小脸上,争着来亲吻她。 
      醒来时,却见小舞安静地坐在床边。月光清冷,落在他玫瑰花瓣一样漂亮的眼睛里。他一向微笑的眼睛里竟有了一丝哀伤。他摸摸我日见消瘦的面庞,轻轻地叹息,说,小谢,你该让沐知晓一切。 
      我笑,一伸手,便夺下他脸上丑陋的青铜面具,死死盯着他漂亮的面庞瞧。他一阵错愕,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大叫着来抢夺,怒意冲冲地唤我,小谢! 
      我笑,看向这世间最美的少年,微微闭上了眼睛,说,小舞,谢谢你。 
      我只愿有一天,你也可摘下脸上的面具,不必再为这皮相烦恼。 
      然而这些,我终究是没有说出。月色安宁,小舞在月光下的潮声里悄无声息地离去,只因他已知晓我的选择。 
      清晨,沐来看我,见我倚在窗边,衣着完好,露出调皮的笑容,顿时惊喜得像个孩子。我拉了他的衣袖,让出半边身体,让他看那雨中飞来的画眉。沐的眼神,便有些恍惚起来。我一笑,便拉了他四处闲逛。一整日,他都在呆呆地出神。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心中百感交集。 
      夜里,沐倚在窗边安静地睡去。我凑近了细细地看他,他的脸,如此憔悴,却又如此美好。我叹息一声,把手中黛色的墨轻轻抹上他的眉,在他脸上胡乱地涂抹。清冷的月光落在他原本干净的面庞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我用力睁大了眼睛,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沐被惊醒了,他手足无措地看我哭得像个泪人,却还要为他滑稽的装容忍俊不禁,又哭又笑。待他一眼看见铜镜中自己的样子,竟呆在了当场。我们在屋中安静地对视,许久,他发出苦涩的声音,问我,她在哪? 
      我笑,说,你早已见过她。 
      窗外的潮声越发汹涌。沐走过来,用力拥抱住我。他说,小谢,你是个傻丫头。他的眼中有血丝,笑容如此艰涩。我闭一闭眼睛,知道从此或许再不相见。 
      木门发出喀嚓的声响,我知道,沐已离开。 
      以后的故事,我是从藤花镇石桥下那年老的说书人那里得知。老人靠在石桥下,墨竹旁,悠闲地扫一眼围观的众人,用沙哑的声音开始了生动的描述。 
      我闭上眼睛,看见那日的沐坐上了前往藤花镇的马车。清晨的日光落在他光洁的额角,照出他年轻的,眼神复杂的面容。那几日的藤花镇,依然妖物出没,与人相安无事。沐在藤花镇外的林道上停下来,避过了山间的溪水,清晨的花朵,路口的酒肆,林中美丽的女孩,屋角的兽头,雾中的骨头。他很快就找到了小 荼居住的草舍。他拿了小舞的短剑,扮作了风寒的病人,上门求见。小荼正在院中补那件十年来破损了无数次的,少年男子的衣衫。沐认出那是自己初见她时的衣衫,旧时的血色在衣衫上已隐去不见,却显得这衣衫更加苍白。她用的是一枚弯弯的的银针,针尖悬满了山间的日月,清泉和露水。沐知道那针的名字叫作眉。她用它缝衣裳,给受伤的路人缝合伤口,把一切缝得像一朵小小的花瓣。沐隔着篱笆安静地看着她,她的头发已化为雪白,身形越发瘦小,在清晨的微光中,她快乐的神情安静得就像一个小小的女孩儿。他一点也不介意她的苍老,从再次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对这女子充满了怜惜。他只想悄悄地靠近了她,带给她一个最大的惊喜。然而小荼的反应竟是如此激烈,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尖叫着捂住脸冲进了屋子,手中用来喂食画眉的花朵散了一地。隔了木门,她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声音是如此冰冷而沙哑。她用尽了一切冰冷的,甚至恶毒的言语来嘲讽他。她微扬着下巴,用比那日面对御行潋时更加倔强的眼神从门缝里注视着他。 
      


      9楼2009-03-21 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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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沐不管这些,他只是悲伤地看着门后那他看不见的小小的身影。他被一个多年前的美梦诅咒了。那是西冷清冷的阳光,山间的泉水,夏虫的鸣唱。那是他对已覆灭的故国不可竭止的思念。这一刻,他只想把这女孩带回去,弥补他们丢失了十年的时光。即使她已化身枯骨,也熄灭不了他对她的爱。 
        可是,小谢呢,你要拿小谢怎么办?林小荼的声音,已近绝望。 
        沐呆呆地站着,头脑里一片空白。许久,他狠狠闭上了眼睛。他别无选择。 
        他在门外守了七日,山间的闪电,疯狂的暴雨都不能令他移开半步。他在篱笆外安静地等待,像一棵枯萎的树。篱笆内,林小荼拿面纱裹住了脸,像一只焦虑的困兽。她咬自己的手腕,赶走她精心饲养的画眉,甚至把那些珍贵的兽骨打碎。她苦思了七天七夜,最后一晚,她终于拿起眉笔,轻轻给眉目涂上黛色。她甚至用了药水,把头发染黑,织了件轻软的长袍披在身上,她欣喜地发现,她的皮肤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苍老。清晨,她尽力微笑着走出去,隔了栅栏,对他说,沐,只要你为我寻一件和当年一样的嫁衣回来,我就随你离开。 
        她说这句话时,神情就像一个骄傲的公主,年轻的神采重新从她纤细的眉间散发出来。沐就开心地离开了。她的眼神黯淡下来,心知西冷的阳光正在离她远去。她跌倒在门前的石阶上,痛哭出声。所有的画眉聚拢过来,在她身边发出悲伤而婉转的嘶鸣。 
        沐回来的时候已是黄昏,远远地,他便看见了那些桂树间蔓延的火光,与西冷城门被攻破的那晚,并无任何不同。火光漫过屋顶,漫过兽的骨骼,漫过西冷早已遗失的文字,漫过月光,漫过画眉的翅膀。他呆呆地看着,听见喀嚓一声响,他的骨骼纷纷四散,再也凑不齐全。 
        长乐十九年的冬天。我在藤花镇的长街上选定一处居所,与沐所喜欢的一模一样。我的窗子永远半敞着,迎接潮声。我在屋中养了画眉,它们在月光下的潮声中跳到我的窗前,发出清婉的啼声。闲暇时,我会拿了黛色的墨画一些清冷的图案。有时也描一描我向来不施粉黛的眉。下雨的时候,我会执一把伞,在石桥上安静地凝望。 我始终相信,沐有一天终会回来。 
        沐走后半年,一天夜里,我枕着月光里的潮声,听见了一对画眉鸟的鸣唱。我抬起头,它们在我的窗外盘旋,久久不愿落下。我就推了门出去,随着它们沿着长街行走。在街的拐角处,我又一次看到了那个说书的老人。见我来,他一笑,说,姑娘,你想听那故事的结局吗? 
        我点头,在他面前的石壁前,安静地聆听。 
        老人说,那天的大火,照亮了整个藤花镇的天空。叫沐的男人走进去就再没有出来。镇上的人们都看见,那如水的火光里,竟飞出了一对白画眉,眉线连长,比翼而飞。 
        他看我一眼,意味深长地一笑,姑娘,你看,和你头顶上的这一对,一模一样。 
        我抬起头,看见那对白画眉盘旋着飞离了视线。我站着发了一会儿呆,眼泪很快就落了下来,它们就像一片片潮湿的海藻一样覆盖了我的眼睛。 
        长乐十九年的冬天,叫小谢的女孩彻底爱上一种叫作画眉的鸟儿,至死不更其爱。 
        【终】


        10楼2009-03-21 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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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楼2009-03-21 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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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楼2009-03-21 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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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楼2009-03-21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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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回复:【藤花镇系列】画眉 文/影邪
                我看过……
                作者:116.234.222.* 封 2009-10-1 19:10 回复此发言  删除


                15楼2009-10-02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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