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疏漏，玄机馆中树影憧憧，一傀儡道童机械地扫着地上的落叶。而道童身后则是一白衣小童扎着马步。稚嫩地小脸上是一滴滴滴落的汗水，他咬紧牙关，盯着眼前的那一柱香。
　　最后一丝香灰燃尽，他瘫倒在地上，却被一丝柔力托起。一青衣仙人坐在他身后空中的飞剑上：“不错，去书阁歇着吧。”
　　“谢谢元清师兄。”地上的小童叫做元空，是他师父火华真人给他取的道号。至于他的俗名，没人记得，他的父母也从未出现在他的记忆里。
　　元清挥手一道灵力收住了扫地的傀儡道童，灵力聚成风又将成堆的树叶吹散，落在小径上。踩着灵剑回头，他一把抓住元空的衣领将他带到了书阁。书阁不过是摘星台上一个阁楼，但内里有火华真人的兄长重寒真人布下的芥子世界，藏有修真界所有的奇异故事以及灵植异兽名录。
　　到了下午，一位太监来接走了元空送入皇宫之中学习正统人界知识。
　　犹记得三年之前，仙人般的元清手中抱着云锦裹着地小人儿元空架剑落在金銮殿上。他落足殿上，还没等殿下卫士冲上来他手中的令牌先飞出去落在皇帝眼前，自此国师归国，还带了个小弟子元空。
　　没有过往的元空就这样一日日成长，而一切凡尘杂事则由元清一肩担下。玄机馆中则是日日诵读练武声不止。
　　“夷陵草，三年成，依傍水，四处生。秀朱果，十年苗，甲子花，百年果，伴赤猴，多绝谳……”
　　时间如指间流沙，一去难回，三年光阴，元空不再是襁褓小儿，他的过往也被一并掩埋。
　　此时的朝堂之上，皇帝刚下朝，他走向后宫，尚书房中美艳的锦贵妃正读着书等他下朝。她斜倚在书桌上，姿态透着几分雍容华贵与漫不经心，斜插在发间的玉步摇微微垂下。
　　“阿锦。”沐晟轻轻唤她的名字。她闻声抬起头，轻笑着，正如春花绽放。“阿晟你下朝了。”
　　皇帝走过去将锦贵妃发间的步摇插紧，然后执起锦贵妃的手：“我们去看看那小道士。”
　　锦贵妃借着皇帝的手站起身来，看肚子已然身怀六甲。出门坐上步辇，帝妃二人便到了尚书苑。尚书苑门口是大皇子，如今已有二十年岁，德妃所出。
　　他看见锦贵妃与皇帝携手来此处便脸色不太好，皇帝刚欲发作就被锦贵妃按住了手。他看着她的眼睛，满腹怒意都化作柔情。
　　尚书苑中只有锦贵妃没来之前几个妃子所出的皇子公主，而她来之后便是专房独宠十余年，却一无所出。除了元空，尚书苑中就只剩下几个王侯世子与元空一同上学。
　　元空不善言辞，在一众能言善辩的世子中显得分外安静，而一身素衣看上去也十分显眼。
　　“皇帝驾到！”大太监沙哑的嗓子响起，众人看向皇帝行礼，元空却只是微微点头。烈风公世子回头看了一眼他，鼻尖哼出一声冷气。
　　元空看了他一眼，不作理会：“皇上日安。”
　　“今日的课程难吗？”锦贵妃走过来摸摸元空的头，元空不知为何，只觉得锦贵妃身上的气息让他十分舒服，便笑着点点头。
　　皇帝出门看大皇子二皇子练骑射，锦贵妃笑着又看了一眼元空，几位世子嫉妒地回头看着元空。年纪小些的悄悄问年纪大些的：“那白衣服的到底是谁哇？”
　　烈风公世子撇撇嘴：“天知道他是谁，反正三年前突然就来了，一直待到现在，锦贵妃对他格外的好。”
　　“你说他会不会是锦贵妃的儿子啊。”伯恩侯世子小声嘀咕。
　　烈风公世子一拳头锤在伯恩侯世子脑袋上：“你疯了吗，锦贵妃的儿子不是圣上的儿子？我猜是国师的。”
　　元空垂眸又读过一篇文章，那边小童的细碎话语他也充耳不闻。这边锦贵妃拉着元空的手，看着元空手心掌纹，渐渐皱眉。她以往还从未注意到这小小少年的掌纹如此奇特。
　　“怎么了吗？”
　　“小道士好命呢。”锦贵妃笑道，将元空的手掌放回原位，回头看一眼皇帝正在门口。那边皇帝走来，将锦贵妃从地上扶起来，锦贵妃忽的捂住肚子，一头青丝中惊现一律雪白的发丝，还没等其他人发现就又变回乌黑，但却落入了元空的眼中。
　　皇帝忙扶稳了她，关切问到：“阿锦你怎么了？”
　　锦贵妃摇摇头：“没事，肚子里的小家伙调皮罢了。送我回寝宫吧。”
　　一日课业结束，元空又被送回了玄机馆。玄机馆正中元清手中握着一本人间话本，正饶有趣味地读着。大太监把元空放下后，不多言语就离开了此处。元空则迈着小步子走到元清旁边，想去瞄元清手中的话本。
　　元清早知道元空到了，元空刚伸着脑袋来看，他就把书本合上。“想看什么？脖子伸这么长。”
　　元空微恼，瞪了元清一眼。“师兄小孩子都比不上，尽看些小孩子玩意儿，不读正经书！”
　　元清一时讶异，看着元空。“师兄那是已经读遍了典籍，不需要再读了。”
　　元空低头想想，抬头看着元清：“那师兄，你告诉我，一个凡人能一日之间让发丝白了又黑吗？”
　　元清眼睛都不抬一下，又翻开了自己手中的话本：“这还要我和你说，当然是不能的。”
　　“那为什么锦贵妃可以呢？”元空看着元清的眼睛。
　　元清愣住了，眨眨眼，把话本又合上。“你再说一遍，锦贵妃怎么了？”

“今日锦贵妃来书房，她似乎肚子疼，那一时间她的头发先是变白又是变黑，跟变戏法儿似的。”元空说。
　　元清顿住，把话本收进了自己的袖中乾坤里。回头看着元空，他伸手把元空抱在自己腿上，“师兄给你说个故事好不好？”
　　到底是孩童心思，元空一听见故事就竖着耳朵等着元清的故事。元清随手给自己的茶碗点上一点水，润润唇舌。“这十年前，宫中进了一个宫女，没有姓氏，只有单字一个锦作名。她肤似春日残雪，白中透着春红，眸是天中星空万千，眉是那一抹飘渺远山。唇不点红，红胜漆。青丝盘在头上有一番端庄神态，青丝散乱更多几分散乱迷离。这般美人儿啊，入宫不到三天就让皇帝遇见。”
　　元空一听是这样故事就兴致缺缺，伸手去元清袖里乾坤去拿些小东西玩。
　　元清说书的兴致不减，又开口：“遇见的时候正是寒冬，她就似雪中一支红梅，蛊惑了皇帝的心思。自此啊，她就专房独宠至今，但是，十年独宠，却没让她怀上一点子息。如今她怀上了胎，却又有黑发变白又变黑的怪事，你说她是谁？”
　　元空听见元清来问，才停下手里的动作，想了许久才点头开口：“她是个妖精，道行很深的妖精。”
　　元清点点头，笑着说：“不止是如此，人间皇城，气运所钟，多的是修道人来此间寻求机缘，而她在皇城中居住十载却从未露出狐狸尾巴，甚至连半点妖气也没有。”他把元空放开，眼睛看向皇宫方向，开口说：“是雪狐，正解释了她美而不异，雪狐妖那可都是绝世清美人。”
　　元空听得一知半解，只一心玩着手中的玩物。元清看一眼怀里的小鬼，把元空放到地上，叹了口气又拿起自己的话本继续读。
　　元空拍拍屁股，自己走着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他一出大殿，傀儡道童就跟上他，傀儡道童的眼睛正是一副法器，将傀儡道童所见的事物都投射到千里之外昆仑境内九华山上火华真人的住处。
　　第二日，元空被傀儡道童叫醒，漱口洗脸之后穿了练功服到玄机馆前的平台上正准备蹲马步，却发现今天少了那一柱香。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把竹剑，还有握着一把修长银剑的师兄。
　　“元清师兄。”元空对着元清点点头。
　　元清看了一眼元空：“师父昨天开口了，你不用继续扎马步了，从今天开始你要学习我们师门剑法，明净剑法。”
　　元空懵懵懂懂地走过去捡起了竹剑，眼前的元清手一翻，剑气凌空。
　　“师兄我先为你演示一遍这明净剑法，而后再教你身法，明净剑法身法至关重要，你可千万要上心。”
　　他话声刚落，剑就扬起，一个转身便是万千灵气飞散。他右手执剑，剑身在阳光下光彩溢目，而他的身法动作看似简单轻巧，细细看去则有千般变化细节。
　　一把长剑在他手中，快时似矫健游龙，满时如大河流水，快时取命，慢时蓄力，手腕转动，剑尖开出一朵剑花。
　　元空心思随着剑，一时竟看入了迷。有朝一日，他也能如这样手握游龙，脚踏凌霄，周身灵气挥洒，神情轻蔑，俯瞰万千对手。但他明白，现在的他和那些下午与他读书的世子们没有区别，都是凡尘俗子。他的师兄与师父则是仙人，天地可号令。
　　一套剑法使完，饶是元清也是额头微寒。他回头一看元空已手握竹剑，便过来开始解释第一式的身法动作。
　　第一式重在灵活，手脚躯干都要协调才能完成第一式。他放慢了动作示范一遍，那边元空跟着却在第二步上倒在了地上，摔了一屁股灰。
　　元空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看着元清地动作再来一遍。第二步他依旧倒在了地上，又起身，再次摔倒。他只好抬头看着元清。
　　元清动作放慢，开口：“手随剑走，左脚踩实，再来一遍。”
　　元空点点头，手中剑起，第二步勉强通过，第三步简单前迈，第四部又是屈身，他再次摔倒。
　　时间就这样流逝，一整个上午，元空不过勉勉强强走过了第一式的前十步。下午他脑中也还是第一式的身法步子，导致他下午被夫子骂了一顿，被那几个世子野偷偷笑了许久。他丝毫不恼，满心都是那一套剑法。
　　晚上回到玄机馆，他拿起竹剑，一步步继续第一式的练习。千里之外，火华真人看着月光之下一心练习的元空，喃喃开口：“武痴啊武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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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圣元二十五年，正是午时，天边翻起红云。玄机馆中元清抬头看向天空，元空正在识记复燎木，枯骨枝以及沉阴木。似乎是有感于天地，他看向皇宫方向，红云聚集中心。
　　元清沉心掐算，忽的抽出本源剑，架剑飞向皇宫，犹如一道流光。他剑止于皇宫中央，一百零八道阵旗从他手中飞出，按各自方位落在皇宫之中。
　　他端坐阵眼，灵力从丹田之中涌出，维持大阵。一道道无形的屏障自阵旗延伸出去，彼此覆盖，直到整个皇宫都被严密的阵法包裹。雪狐妖气本就薄弱，又有此屏障保护，可保雪狐此次产子无虞。
　　阵成之后，元清从袖中取出十块极品灵石压在阵眼处，又施加秘法隐匿灵石。皇宫结界之内，已是妖气四散，平日被雪狐用妖力压抑的妖气此时都四处飞散。正是大妖产子的迹象，大妖产子，必定浮现原型，妖力尽消。
　　他飞身前往那雪狐妖生产之处，宫殿之外站着一众太医宫女，而门却被皇帝摁住，没人能够进去。一国之尊，此时身后是化妖的爱人，却无法入内相助，也不禁红了眼眶。
　　“国师！”皇帝看见元清踏剑而来，心下大喜过望。他挥手喝退了一众下人，打开了门让元清入内。
　　宫内一只硕大的九尾妖狐盘着尾巴委顿在地，它抬眼看来，眼中满是警惕。元清忙拱手道：“小辈元清，特奉师叔重寒之命来为大妖雪锦护航。”
　　那妖听见重寒二字才放心下来，垂头生产。元清又取出八十一道阵旗，在小小的宫殿中布下天地覆逆阵，此番大阵布下，元清不得不借助离开师门前重寒真人交给他的天阶宝剑，山疆。
　　覆盖着寒气的宝剑在八十一道阵旗中央旋转，灵气如泄洪般涌出元清的丹田，布阵天才如他也极其吃力。外围一百零八道阵旗，十块极品灵石，宫内又是八十一道阵旗，还有一道宝剑相助，共两百子大阵，全靠他一人维系。
　　而眼前九尾大妖，妖气浮动，九尾颤抖，野兽的嘶鸣声被困在大阵困在宫内。守在殿外的皇帝焦急地看着门内，身后宫女和太医投来的目光叫他如背芒刺。
　　宫外红云渐渐翻出黑色，雷光闪动，站在玄机馆内的元空眼中映出数条银龙飞舞。
　　“焰儿……”他喃喃开口。声音刚出口他就应声倒地。屋外灵气被封锁在一道道结界之外，万千灵气奔涌着试图进入玄机馆，使元空感天入道，却被结界封锁。
　　不过八岁的小童倒在地上，被傀儡道童抱回屋中睡下。
　　皇宫之内，千年大妖全身红线浮动，血脉在聚集。终于，一个狐耳胎儿呱呱落地。苦苦支撑到现在元清吐出一口红血溅在那落地胎儿身上，那胎儿缓缓睁眼，黝黑的眸子里映入了元清清俊的容颜。
　　大妖生产之后摇身一变又是那个清幽绝美的锦贵妃，她转身将那胎儿抱起，初为人母的喜悦浮上她的眉梢。元清将那八十一道阵旗收起，磐霜旋转着冲破宫中壁垒，飞向昆仑境中九华山上。
　　元清过去把宫门打开，皇帝看了元空一眼，满眼谢意。元清微微点点头，取出丹田中剑，去收回外围的极品灵石与那一百零八道阵旗。妖气渐渐消散，元清却还需再回宫中一趟。
　　千年狐，天地灵气纳入其血脉，非是人间大能或是千年大妖，是不能结合并产下子嗣的。今次狐妖产子，既不是妖，也不是人，更没有天赋的修为。他走到宫门前，妖气较之以往强烈几分，多半是因为雪狐刚产子，犹是虚弱。
　　“外面的道长，可否入内一谈。”锦贵妃的嗓音传来，元清推门入内。屋内陈设看似简单，却都非同寻常。床边水缸内是几叶百年净莲，莲叶下是玉骨金文鱼。桌上窗下一盆雪风兰，床是寒玉架，二重帘，三层轻罗盖锦绣。
　　屋子四角和博古架上的摆件上都镶嵌着极品灵石，人皇凡人之躯受此等灵气洗涤，命数至少多出五载。
　　床上倚在枕上，怀中抱着一个襁褓的女子就是锦贵妃。那襁褓中的胎儿嘴中满是尖牙，短短的胎发中有一对小小的白色耳朵，身后还有一条蓬松的尾巴，非狐非人。
　　“重寒是你师叔，那你必然就是火华真人门下了。你来此间三载，我未曾真的拜访过，也是我的失礼。”锦贵妃手中抱着小儿，对着元清笑笑。
　　站在锦贵妃身侧的皇帝自始至终未曾真的讶异过，想必是知道锦贵妃真身的。
　　“这些不过人间礼节，你我均是修真界中人，何必在意。”
　　锦贵妃笑笑，说：“当初阿晟同我说，重寒回到了皇城，我是不信的。重寒一去十三载，再如何也不可能从分神掉到金丹圆满。”
　　“大妖慧眼。”
　　锦贵妃看着自己怀中的小儿，叹了口气：“她，我能用障眼法挡她一时，挡不了她一世。还请昆仑收她做弟子。”
　　元清抬眸，又垂眸。“昆仑收徒一事重大，元清不过一个小小弟子，不敢做主，还要回去问过师父师叔二人才敢回应大妖。海涵。”
　　锦贵妃摇摇头，说：“没关系，昆仑内律例森严，我明白。”
　　元清告退回了玄机馆，登时就打开了火华真人给他的传讯卷轴。不多时，重寒出现在了卷轴之上，元清提笔在卷轴中落笔，大妖产子，请昆仑收徒，允否？
　　可见那边重寒眉头不皱，银发微微飘散，执笔写下一字，允。
　　知道了重寒真人那边的意思，元清便随手取出一张符箓，化一只符箓信鸽飞向皇宫。

次日，早朝之后，就有礼部官员手捧名录上前。此番贵妃产子，没人知道那究竟是儿是女，因此礼部奉上的名字中皇子与公主都有。沐晟只是读过一遍就把名录放下，开口：“名字已经取下，就叫沐冰。此番不需要大操大办，公主，半年之后就要送往玄机馆交给国师教养，成为国师弟子。”
　　礼部官员一愣，忙收回了名录，离开了尚书房。皇帝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于人间权力无边，但到了修真界中，他却没了说话的权力，这样的落差教他心中憋闷。
　　回到玄机馆，小小的元空手中拿着竹剑，一步踏出，二步回旋，三步左移，四步飞身向前，五步……直到第十步稳稳落下。元清瞳孔微缩，三个月能将前十步这样行云流水般走出一般弟子都可以做到，但元空如今不足十岁。
　　“师兄？”
　　元清点点头，看着元空微微颤抖的双脚，说：“先回书阁看书。”
　　下午，元空被送往皇宫，今日也正好是皇宫众世子的习武日。几个刚及人腰的小孩穿着一身竹铠，手中拿着各色竹制武器，多少有几分滑稽。
　　烈风公世子人高马大，不愧是名门武将之后。伯恩侯世子则身材矮小，穿着小小的竹铠也十分有趣。而元空则是最不起眼的那个，不过日光之下，他站得最稳，倒是博得了少保的几分赏识。
　　习武第一课，马步，烈风公世子自小习武，马步对他来说手到拈来，元空亦然。两人四平八稳的站着马步，看似平静，实则暗地里较劲。那烈风公世子看一眼额头布满细汗的元空，暗自觉得元空是及不上他的。
　　可当他满头大汗时，看上去平凡的元空依旧是头上点点细汗，四平八稳，八风不动地站着。元空闭着眼，双腿酸痛难当，比平时在玄机馆中还要吃力。那边烈风公世子也同样强弩之末，双腿颤抖。
　　热辣的太阳高举在天上，仅有的几丝流云散在天边，地上犹如蒸笼，要人命的热浪一波波袭来。汗水浸透了两个小孩的身子，教习师父看着两个孩子，点点头。
　　竹棍敲在两个小孩的肩头，两人一下失了重心，同时倒在地上。烈风公世子突然跳起来，回头指着教习师父开口：“你是个什么人！还敢动本世子！”
　　教习师父眉毛一跳，淡淡开口：“官位太子太保，从一品，官位不大，世子海涵。”
　　小孩儿哪儿知道所谓太子太保不过是个虚职，只知道从一品是个一等一的大官。自己的爹爹或许可以这样指着鼻子骂他，他一个小小世子现在还不能干这样的事。他只好退下一旁，元空拍拍身上的灰，腿还在微微颤抖。
　　教习师父看一眼元空，没多说话只是轻轻点头。几个小童拿起武器，跟着教习师父学习上场杀敌第一套拳，破虏拳。元空学习身法武术不过三个月，在学这一套拳法时自然处处慢烈风公世子一步。
　　一个时辰后，教习师父让他们一旁休息一柱香时间。元空从未这么累过，坐在一旁轻轻揉捏自己的腿，小嘴撅得老高。烈风公世子也好不到哪儿去，学着元空揉捏着自己。一柱香时间过得很快，教习师父特意把元空和小世子叫上靶场，用刚才学的破虏拳第一式对打。
　　小世子人要高壮些，破虏拳使出来便是英武许多。元空一想，这个他学的不如这个小世子好，拳头到眼前时，他身体下意识一步迈出二步回旋，正是明净剑法的身法步，双手握拳做剑打了出去，把小世子打在地上。
　　小世子一下跳起来：“你耍赖！你没使破虏拳！小赖皮！”元空看着挺着腰指着他鼻子骂的小世子，心里憋着气，闷闷开口：“输了就是输了，你话怎么这么多。”
　　小世子这下更加生气，开口：“哼，你个没父母的家伙，天知道国师大人是不是可怜你没了爹娘才收……啊哟！”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教习师父一下打住，元空却也听见了，看见教习师父过来才没有反驳回去，他也不知如何反驳。
　　当天回去之后，元清照常把元空往书阁一丢，自己坐在大殿上看人间情爱话本。元空心里憋闷得很，书阁里的书分不走他半点注意，他便自己走到大殿看着正在读书的元清。
　　元清一看元空撅着嘴走来了，就大叫不好，小家伙闹脾气了。他只好问：“怎么了？”
　　元空抬头看着他：“师兄，我爹妈是谁？”
　　元清愣住了，垂下眼眸：“这你日后便会知道，为何如此发问？”
　　元空看着元清，只好摇摇头：“没什么。”
　　元清看着元空小小的背影，叹了口气开口：“你父母双亡，是被魔族杀死的。我那时正在追缴那个魔族，见你有天赋就带回了昆仑，师父就收了你坐弟子。”
　　元空听见背后的声音，豆大的泪水涌出眼眶，回头看着元清，“他为什么要……要杀我父母…”
　　元清嘴唇微微颤抖，竟不知如何开口，只好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你，你日后去查吧。”
　　“我学了仙人的本事…可以给我爸妈报仇吗？”元空低着头，手握得紧。
　　元清没有开口，看着元空，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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