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客厅里亮着灯，却没见着人，屋里空荡荡的。
甩下书包，踩着拖鞋踢踢踏踏地从客厅转到书房又转到爸妈的卧室，还是一个人没有，也没见吴姨——这个时间点，平日该在厨房里做饭了。
见着临暄房间的门缝里透出灯光，上前敲了敲门。
“哥，我回来了。”

-
“ 好，我知道了。 ”
电话那头，阿华报来了一串地址以及一个人名，低低的开口应下，随后挂了电话。
昏暗的落地灯笼罩着米白色的针织衫，给冷峻的面容镀上一层暖意，修长的手指摸索到电脑桌边的zippo，不断点燃又熄灭。
头一仰，倒进落地窗边的躺椅上，微微眯起的眼里瞥见了打开些缝隙的门——回来了。
“ 嗯，休息去吧。 ”
从枕头底下摸出漆黑HKP7，熟练的打开弹夹，还有八发，足够了。

【代】
“我期末考搞定了，下周会和同学去旅游噢……”
考试前，我和我的某人约好，要一起出门玩，提前庆祝我即将在下个月到来的15岁生日——当然，和家里会说是和闺蜜出去，已经和她们对好说辞了
没搭理他漫不经心的答话，推开门，瞧见他手里的凶器，话语一顿，挑眉
“哇！这是要干什么？我也要去。”
咱家情况和别家不太一样，我的同学家里都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家爸爸叔伯姨姨乃至我哥哥，手里头都沾过血。我和临暄八岁开始练枪，他们只让我打着玩，但是从临暄十五岁开始，就把他带出去“见见世面认认人”了。

-
“ 你还是别去了。 ”
擦拭着枪把手上细细的灰尘，垂下眼时，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眸里的一划而过的狠戾与冰冷。把枪别到腰后，取了挂在衣架上的风衣外套穿好，对着更衣镜整理着衣领。
“ 你刚跟人家分别，就以这种形式见面，我怕对他造成更大的心理阴影。 ”
我真不知该说这人是不懂事，还是色胆包天，胆子大到连命都不要了，也不打听清楚我们家是干什么营生的。

【代】
“你……说什么呀？”
亲生的兄妹，一看他表情就知道有很不妙的事情发生。本能地关上门，挡在门口不让他出去。
他的房里只亮着落地灯，窗外天光渐暗，目光追随着他从躺椅上站起来，慢条斯理地穿好衣裳，最后一步步走到眼前。他背对光源站着，神情藏在渐暗的暮色里，微微垂眼的冷峻面容像云石雕就的神祇塑像。一动不动地抵着门，背手握住门把，灯光从他肩头投射过来，落到眼里忐忑跃动着。
手指摸索着，给房间上了锁。“嗒”的一声，在寂静的房里格外清晰。

-
“ 记不得了？ ”
一片黑暗之中，身影被落地灯逐渐拉长，目不转睛的望着背靠大门忐忑不安得如同一只小白兔的她，落锁的声音在此刻格外清晰。
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双手插进裤兜里，斜靠着陈列香槟与红酒的玻璃酒柜，声音清冽而缓慢。
“ 徐砚清，家住滨海大道金色海岸别墅区B区A栋，比你高一级的学长，成绩优秀，万人瞩目，传说中的——校草？ ”

【代】
“对，没错，我男朋友——谢谢，我知道他有多好，他比你想像的更好。”
抬头迎着他的目光，扬了扬下颔，勇敢迎战了。现在什么年代了，谈个恋爱又不是什么错。再说，我明年都初三了，级里有男朋友的又不止我一个。
咬唇定定看着他，话语中带着不可置信。
“所以呢，就因为你的妹妹谈恋爱了，你就要掏枪把人做掉？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那把HKP7还在他后腰别着呢，要是我直接回房洗澡换衣服了，他是不是就直接冲去某人家了？

-
“ 那你怎么不说说，你们谈恋爱具体都做了些什么。 ”
转过头去取了一支高脚杯，将昨天大姐莫名其妙跑到房间却只喝了一半的香槟倒出些许，不紧不慢地摇晃着，光影筹措间，我看见了她怒气难平的脸。
“ 李临晗，到底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讲道理，还是你这个未成年少女不讲规矩？ ”
与她此刻怒气冲冲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可心里早就乱作一团。

【代】
“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上前几步夺过他的杯子，仰头一饮而尽——家里不让我喝酒的，但此刻我需要做点什么，为接下来的对峙壮壮胆。唇上残余着薄薄酒液，眼神执拗地抬头看他。
“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是我决定的点头的。”
手绕到他腰后，把枪拔出来，放到一边的桌上。
“无论我做了什么，都不是你查人家底、抄着枪上门算账的理由。”

-
“ Ok…good…你的决定，你的权利！ ”
夺过她手里没有丝毫残余的酒杯捏成了碎渣，一把挥向铺着柔软毛毯的木质地板，玻璃渣在月光下散发着晶莹的光芒，一股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
血顺着修长的手指滴落，在脚边晕开一道痕迹，却顾不得疼痛，深邃的眼里只剩下冰冷与毫无回旋余地的决绝。
“ 大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因为一个男人离家出走，一年后大着肚子回来了。我们一家上下所有人为了隐瞒这个孩子的存在花费了多少心力？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不成熟的决定，会给你的家人造成多大的伤害！ ”

【代】
“我是不知道，那时我才3岁。”
血腥味弥漫着，与冰冷的眼神、渐渐提高的话音一同构成一块巨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是14岁又不是4岁，我知道怎么样不让自己怀孕，我知道保护自己，他也知道保护我！”
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个仍在滴血的伤口，喉咙因紧张而发干，仍毫不避让地与他对视。
“大清早亡了，我或者大姐又不会因为名节受损被浸猪笼，大不了换个环境重新开始。李临暄，你到底是在担心我的安危，还是把你的妹妹视作你的收藏品，有人觊觎了染指了就迫不及待地想宣示主权？”

-
“ 可以，非常好，李临晗，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一个字都不要漏。 ”
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越发浓重，冷笑着将剩下的大半瓶香槟一饮而尽，窗外有冷风吹过，吹起窗帘，刺骨的寒灌进身体。
单手将枪别回腰间，绕过她打开了房门，对着一楼客厅吼道。
“ 吴姨！带小姐回屋休息，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
而后转过身看着她，眸光深邃而冰冷，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 你不是我的收藏品，从今天起你也不再是我的妹妹，你可以现在就从这座别墅里滚出去，那么吴姨——这个从小照顾着你长大的女人，就会为此付出最沉重的代价！ ”
沾满鲜血的手捏住她的喉咙，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 不打女人是我的原则，你该庆幸我是个如此有原则的人。 ”

【代】
曾经温暖的手沾满血握住脖颈并收紧的时候，眼睛因惊惧而睁大——我从没见过临暄露出这样的神色，被他目光锁定时仿佛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很快回过神来，双手握着他的铁腕拼命挣扎，他把我甩在一边转身往外走。
剧烈喘息着，不敢有一点迟疑，快速灵巧地越过他，死死堵在门口，声音因方才的锁喉嘶哑着，决然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炸开。
“你不许去！你不打女人是吧？好！你要去找他除非在我身上踏过去！”
余光扫见楼梯口熟悉的身影，眼睛通红地盯着眼前煞气四溢的人，紧紧咬着牙，像一只被逼到角落准备着孤注一掷的兽。
“吴姨你回房去！这儿不需要你！”

-
她继续做无谓的抵抗，死死抵住房门不留一丝缝隙，朝着走廊拐角处那个不知所措的人怒吼着。
“ 吴姨！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带她走！ ”
吴姨颤颤巍巍的走到房门口，一只手扶着眼前这个如临大敌的少女，小声哄劝着她。取下挂在墙上的绳子，不由分说的将她牢牢捆住，扔给站在她身后的吴姨。
“ 照顾好小姐，不许她出门半步！ ”
而后绕过她们，大步流星的朝楼梯的方向走去，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 开车在门口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