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伍】
寂寞得几乎被人遗忘的雪原,又因侵略的赏赐再度被人记起。雪峰的顶端,先是冒出几个黑点;随即便像是互相商量好了一般,彼此拉起手来连成一线;如暴风雨来临前兴风作浪的墨云,黑压压地俯冲下来,把平和的白一点一点尽数蚕食了去。
“哇哦,看来是一场硬仗呢。”玄策坐在苏烈杵在地上的攻城槌,远远地眺望。
花木兰顺手揪住手身边一个无名小卒说:“你,把这封信给驿差,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转交给女帝。”
那小卒哪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守卫军小队里的人,况且还有花木兰犀利的眼神,吓得他赶忙接过信就跑。
“队长啊,你又吓到别人了。”苏烈无奈地摊开手。
“我有那么凶吗!”花木兰转身对着苏烈胸口就是一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苏烈的五官顷刻扭在了一起,铠捂住嘴转过身,却还是掩盖不了他在偷笑的事实。
低沉的角声响起,凝重而悲壮,在这片千百年来被反复攻下又收复的土地上久久地回荡。战鼓声声擂响,冲击着士兵血液里燃烧着的战意,连死死扒在墙缝里的枯草也为之颤抖。
“放!” 一声令下,坠向地面的,除了如注的箭雨,还有魔种痛苦的哀嚎。
但对于眼前洪水般涌来的敌军,这波箭雨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动手。”
城门打开,兵卒们嘶吼着,拿起武器英勇反击,硬生生地把魔种嚣张的气焰浇灭了几里,但仍是寡不敌众。
“该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了。”铠冷冷开口。
魔种只见男人额前灰蓝发丝微动,伴随着剑身拔出刀鞘的金属声,微蓝的刀光转眼刺向自己的喉咙。
身旁的魔种见状,立刻挥刀砍向男人。男人向旁边瞥了一眼,锋利的刀光便打转一抹喉间,魔种手中闪着凶光的大刀一下子没了脾气,连同着鲜血一并倒了下去。
“你可真是不知感恩啊。”
看着面前方才暂且放过的魔种再次向自己发起进攻,铠一个侧身抓住持刀的手腕,只一扳就送了魔种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把它狠狠地踩在脚下。
“还要再来吗!那我就奉陪到底!”
深蓝的衣角簌簌地发出声响,魔铠如贴鳞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覆盖了男人的躯体;原本修长的剑化作擦起地面火花的巨刃,呼啸着冲向敌人。
铠一把拎起踩在脚下的魔种,像丢垃圾一般把它扔向身后想要偷袭他的同伙。两步上前,弧光闪过,溅起的血污便把这条可怜虫吓得魂飞魄散。
“看不出来铠原来这么厉害啊,和平时抢牛肉的实力有的一拼嘛。”玄策撇撇嘴。
枪声突然从玄策耳边擦过,身后,一只魔种倒下。
“哥哥!你怎么出来了!”
“又没规定说伤员不能参加战斗,再者,我放心不下你啊。”
百里守约伏在城楼上,一边喊着,一边又开了一枪。
“别管我啦,后面有敌人!”
—长安城—
“首领,我们这是要去干什么?”白发男子身后的琴女不解地问。
“见我们的同伴,很快你就会知道了。”说罢,男人加快了脚步。
约莫半个时辰,两人在一间茶馆前停下了脚步。
茶馆在此已驻扎了几十年,窄小的门面早已赶不上周围环境日新月异的变迁。然而正是时间的沉淀,给这茶馆添上了几笔独有的韵味。加之馆主的惨淡经营,也总算是在同行中打出了一片天下,前来光临的顾客络绎不绝,把小小的门口围得水泄不通。毕竟,在这样缀着绵绵细雪的日子里,坐下来品品龙井暖暖身子也算是不错的消遣。
奕星也不例外。
“师父到了啊。”
墨蓝发色的男子起身,似乎被雪染得发尖微白下的脸噙着笑意。
“初次见面,在下杨玉环。”
女子放下琵琶挨着坐下,伸出纤细的手。
“奕星。”男子握过手点了点头,双眸中容着深不见底的海洋。
“师父这次来,是要准备行动了吗?”奕星转脸面向正试着茶温的明世隐问道。
“不急,”轻抿一口龙井, 明世隐放下茶杯:
“且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