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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瑜亮•墨韵留香】转载_《瑶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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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晨,周瑜请孔明望中堂共商朝事,他是亲自来请的,不料孔明事先请门兵带了话拒绝。
  「先生说:『有都督大人理会,大事可济矣。』,所以先生说他不须出面。」
  周瑜知吃了闭门羹,识相地摸了摸鼻子独自回中堂与众官议事去。
  听了周瑜冷静而精辟的分析後,孙权斩案立誓破曹。周瑜颇喜,自回军帐处理一切出战事宜,转眼间,竿影东移後消失,夜色笼罩了大地。
  周瑜批完最後一份公文,上马又来寻孔明。孔明还是请门兵说话:孙将军心尚未稳,不可以决策。将军心怯曹兵之多,怀寡不敌众之意,都督能以军数开解,使其了然无疑,然後大事可成。周瑜闻言往见了孙权,孙权果然心有疑惧。周瑜边是心生惊叹,边句句开导,孙权始逐开笑颜,放下心头疑虑。
  周瑜像是不见孔明不死心,他又策马来到馆驿,可想而知门兵又给孔明带话道孔明不便见他。周瑜知此为推诿之意,他是在防著自己呢。周瑜抬头看了看馆驿的窗子,没有任何人影映在窗上,垂头叹了口气,正欲转身离去时──
  树上有个人略为按下枝叶窥觑著门口那儿的情形──他看得见门口的人,但门口的人极难察觉到他──那人脸上隐约可见一抹既安心又无奈的微笑,他正当要跃身下树时,枝干突然传出清脆断裂声,他只觉身躯骤然向下,随即重跌在地。
  「痛……!」幸好有些较柔软的枝条缓冲撞击力,否则情况大概只会更糟不会更好。那人揉揉腰股低声痛吟著。
  他无意间瞥见一只手向他伸来,示意要扶他起来。那人不假思索地搭上他的手借力站起。
  他拍拍身上的尘土,抬头带著微笑道:「谢……!」话头断在满腔的惊愕上,他看著来者瞠目结舌说不出一句话。
  「不用客气。」来者脸上漾开饱含调侃与戏谑的笑容,他饶富兴味地看著那人的反应。
  「啊……呃……都督怎麽有空来呢?」那人脸上不知该写些什麽表情,若当真要形容,大概只有『尴尬』和『无言』可以形容吧。他边乾笑边说:「今晚……夜色真美是不?」他已经快扯不出话可说,脸上淌满了冷汗。
  「诸葛先生也颇有雅兴啊。」来者是掌领东吴六郡八十一州的大都督周瑜。他笑容不减道:「『树上赏夜色』。嗯……哪天瑜非得来试试不可。」孔明闻言神情僵了下。
  「别、别挖苦亮了,都督大人。」孔明苦笑著。
  「耶?你知道我是都督了?」虽是问句语气却不带惊讶,彷佛他早就明白似的。孔明闻言微笑不语。
  两人并肩走著,热络谈论当今大势及战时的准备。周瑜不愧与孔明比作伯仲之人,对於世间情事也是了若指掌。
  孔明心生赞叹,虽然周瑜年纪的确比自己大,懂得多也是应该的,但好歹他孔明是个名震天下的卧龙先生,总该比常人多懂个几分。这周瑜在他说任何话之後总能接得下一句,而且丝毫不差!孔明心里一笑,若时势允可,他俩大概会成莫逆之交吧。
  但,这是不可能的吧。孔明心里升起一股惆怅。
  有道是:『曲高和寡』,孔明恐是世间调子最高的人了。此俦人高贵美丽而孤寂,没有人近得了他,也没有人能够了解他。
  纵然习惯了寂寞,但寂寞还是难耐的吧。
  两人在散步间聊了许多,夜色渐沉,孔明心里开始不安,昨夜的情景毫无预警袭向他脑海,他不自觉一个冷颤。
  周瑜察觉他的异样,心里一笑,是苦笑还是讪笑,他不知道。
  不知是事实还是错觉,周瑜发现站在右侧的孔明手部动作有些怪异,尤其是左手。每当遇著两只手同时的动作时,他的左手都会刻意收敛,像是唯恐触著了周瑜似的。周瑜一笑,是苦笑还是讪笑,他依然不知道。
  「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周瑜斜睨而眼带调侃地笑道。
  「这……天色已晚,都督诸事繁忙,请容另再择日。」孔明苦笑道。他的心事被周瑜说破,而且还是中了那他最怕的一件事。
  「你在赶我走?」周瑜眯著眼,眉头皱了一下。
  「这……亮不敢。」孔明唯诺著。他是真的不敢,要是激怒了周瑜撤回吴蜀联盟的决定,他怎麽回去跟刘备交代?
  「那就走吧。」语毕,周瑜拉著孔明的手望里走。孔明心里一声长叹。算了,喝个茶应该没什麽问题吧……。
  孔明带著周瑜回到自己的寝室,里头除了惯例会有的东西以外什麽也没,看上去既简朴,又乾净。
  周瑜瞥见床旁小桌上堆叠著许多书,大部分是东吴的风土气候志和一些地图,以及孔明自己带来的诗词锦集和一把笛子。
  当周瑜在环视屋内时,孔明准备沏茶,布好了茶具,唤来一壶热水,没一会儿,清新的茶香弥漫了整个屋子。
  「现在还有春茶?」周瑜坐在孔明对面,微笑问。
  「是亮自己收的,望都督不要嫌弃。」当周瑜猜出是什麽茶时,孔明心头微微震了一下,之後又恢复平静。人道是个风流倜傥、书香染身的都督,今一见果有几分。孔明一笑,将热茶倒入两杯,递一杯给周瑜。
  周瑜轻啜一口,「好茶。」孔明但笑不语。
  两人就这麽对坐著,一句话也不说。在烛光摇曳的光影中,彷佛有著什麽奇怪的气氛微微酝酿,空气变得有些凝重。
  周瑜抬头看著对面垂首的孔明。孔明敛去双目像是在思索些什麽。他看著孔明左颊明显的伤痕,想问却又问不出口。
  半晌,周瑜起身的声音惊动了孔明。孔明睁睛看著周瑜倚窗而望的背影,莫名的,有些歉疚。
  「都督大人……。」孔明起身缓步至周瑜身边,轻声唤著。
  「怎麽了?先生。」周瑜闻声回头,微笑著说。孔明抿著下唇,无言以对。他不能问是否因为他拒绝了周瑜的邀请而让周瑜不悦,要是他当真这麽问,便有了自以为是之嫌。他在东吴不算是个非常伟大的人物,纵然有著举足轻重的地位,但还是不能这麽做。
  「先生?」见孔明不说话,周瑜有些不解。
  「……不碍事。」孔明心里暗叹一声,离开窗边将书案上的茶具移到一边,把床边小桌上的书籍全挪到书案上。他展开竹简画卷,唤来笔墨,略为审视之後在别张纸上做分析与附注。
  「这是我们的还是你的?」周瑜在孔明後头看著他振笔疾书,瞄了一眼地图与气候志後道。
  「这都是亮──」孔明瞥见周瑜眉头一皱,心里微微笑出声。「都是我自己画的。」
  「那为什麽还要做附注呢?」周瑜拿起一张写得满满的纸,浏览过後问。自己写的东西自己不是最清楚了吗?为什麽还需要附注与剖析?
  「这是我未出茅庐的时候做的图,都过一段时日了,总得改改的。」孔明微笑道:「都督别站著呀,坐下喝茶。」
  「你那时候就画了这麽多张图?」周瑜不掩脸上的惊叹。他一张一卷地看著,「而且也没什麽大谬误,你……!」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怪?怎会有如此经纬之才?
  「都督谬夸了。」孔明莞尔道:「若都督不嫌弃,可否帮举错,并替我纠正呢?」
  「荣幸之至。」周瑜笑了笑,修长的指头在文案间游走停驻,精辟的言语在孔明耳边轻轻回盪著。低沉的嗓音与毛笔书写声交织成一派和谐的乐音,彷佛他两不是同盟,更非战场上兵戎相见敌手一般。
  天色越夜,两人的工作也了去一大半。窗外清冽的夜风让孔明一个冷颤,周瑜体贴地起身关窗。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22楼2018-01-30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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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孔明拉了拉外褂,放下毛笔,伸个懒腰後起身将书纸简帛放回床头的小桌上,坐回几前把移开的茶具拉回。他摸了摸茶壶,「糟,冷了。」
      「下头可煮水,要去吗?」周瑜微笑道。
      「这……非我之物,我未可碰的。」
      「天都晚了,谁还会注意到咱们?走吧走吧。」言迄,拉著孔明就望下走。
      「轻声点,惊醒人家可怎麽好?」
      「放心啦。」周瑜回首一笑,迳自跑进厨房里。孔明一个苦笑後尾随进入。
      「慢著,你会生火吗?」孔明突然想起问。周瑜是个世家子,应该不会做这些事情吧?
      「……好问题。」蹲在灶前的周瑜起身退到後头。言下之意是:他不会。孔明又是苦笑。
      孔明先将铁壶装满水放在灶上,再从外头找来一些柴火,在灶内排好。他挽起袖子,整理头发,拿起打火石在木柴上敲打著,没一会儿,柴著了火,而且越烧越大。周瑜小小声吹了声哨,代表对孔明的赞赏。
      孔明拿了根粗竹筒朝灶内吹气,待火势趋於稳定後,他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舒了口气,走出屋外。
      「咦耶?这水就放在那儿不要紧吗?」周瑜看看站在外头的孔明,再看看摆在炉子上的水,不知道该顾哪一个。
      「就出来吧,它没这麽快好的。」孔明越走越远,周瑜只好跟上去。
      星辰皆向西方隐去,黎明是最幽暗的时刻。穹苍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孔明垂头喟叹一声。
      叹些什麽?稳坐蜀汉的军师大位,更能随心所欲地挥兵扬义,我还要喟叹些什麽?
      孔明心里的一抹阴影无法剖析、无法释化,就像是暗沉沉的天色压在心头,想忽视又无法忽视。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些什麽,只明白个人意志在天命面前,只不过就是玩笑,天大的玩笑。
      清风起了。
      周瑜看著孔明白净的衣袖在风中飘舞,似仙非仙的景象让他产生一些错觉。他顿时觉得此时的孔明离他好远好远,纵然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却恍若隔世。他触碰不到他。
      周瑜想要出声叫他,告诉他天冷会著凉,但声音总是在要倾出口之前又退却,彷佛在喉间有著一道墙,阻断了所有的言语。
      孔明昂首看了看天空,又是一声叹息。他回身朝周瑜笑了笑,「水要开了,我们回去吧。」语毕,周瑜只觉一阵清风掠过他的鼻尖,而後猛然消逝无踪。
      「啊……喔、喔!」周瑜讷讷地跟上去。
      见孔明熟练地熄火清理著,他用一块布隔著将水壶拎上楼去,换掉壶里的茶叶,热水一下,属於茶茗的清香与韵味不加掩饰地散发出来。
      「为什麽你这麽会做这些事情啊?」周瑜好奇地问,即使他已经猜到了答案。
      「我在南阳躬耕了这麽久,总得自己做点事吧。」孔明头也不抬地沏著茶。他微笑递过一杯热茶,周瑜称谢接来。
      没一会儿,一壶热水给他们喝得见了底,天色还是依旧沉暗。
      孔明开始露出些许疲惫的神色。周瑜饮下最後一口茶之後说:「多谢先生招待,瑜告辞。」
      「天色过晚,都督何妨在这留下?」孔明闻言赶忙挽留。现在真的太晚了,怎能安心让他一个人回去?
      「我又不是女子,自保我可还会。」周瑜苦笑道,开始整理衣裳和配件。
      「这不是有没有能力的问题,而是……。」怎麽回事?我不是怕他来才不见他,这回怎麽反倒挽留他?
      「别担心。」周瑜一笑後出门,没多大功夫,马蹄声扬起,远去,徒留一室怅惘。
      孔明摇摇头,解衣就寝。
      日後周瑜请诸葛瑾游说孔明投东吴,怎奈孔明扶植汉室之心意以决,更反说诸葛瑾往投蜀汉。诸葛瑾见孔明意志坚定便不再多言,但东吴对他有恩,他决不做悖礼犯义之事,故这场谈话有些不欢而散。
      周瑜得知此事後对於孔明极度的忠诚感到薄怒,次日点齐军将辞了孙权与鲁肃等人领兵前行,更邀孔明同往。孔明欣然从之,一同登州,架起帆樯,迤逦往夏口而进。於离三江口五六十里处下定,周瑜在中间下寨,岸上依西山结营,周围屯住。孔明只在一叶小舟内安身。
      周瑜分拨已定,请孔明前来议事。两人叙礼毕周瑜道请孔明带领千人星夜往聚铁山断曹操粮道。孔明深知这是借刀杀人之计,但若推辞必为所笑,故态然允诺,却在之後以激将法激动周瑜自往截粮,还告诉他曹操最擅截人粮道,若鲁莽前去,定中其计。
      周瑜心里不爽快,鲁肃在一旁直称孔明现在杀不得,要杀也得等到败了曹军後再说。
      正说间传来刘备来见周瑜的消息。周瑜念:孔明最忠心者即为刘备,只要刘备一死,孔明就为我所用,岂不快哉!於是,他安排著暗杀刘备的计划,岂料被只是单纯跟来护卫的关羽坏了计划,刘备这才捡回一条命。
      刘备别了周瑜,与关羽来至江边,只见孔明已在舟中。
      「主公可知今日之危?」孔明正色道。
      刘备愕然道:「不知。」
      「若无云长,主公几为周瑜所害。」刘备方才省悟,便请孔明同回樊口。
      孔明摇摇头,走下船来,「亮虽居虎口,安如泰山。今主公但收拾军马候用,以十一月二十日甲子日後为期,可令子龙驾小舟来南岸边等候,切勿有误。」刘备再问孔明只推快开船,见船轻水急见不著影了,孔明才转身回寨。
      数日之内曹操於三江口折兵多数,应蔡、张二人之计,缓下进攻东吴之意,强练水军。周瑜得知此事,心生不宁,恰巧昔日同窗好友蒋干来访,周瑜知其来必为游说,便将计就计反间除去蔡瑁张允。
      周瑜唤来鲁肃,「吾料诸将不知此计,独有诸葛亮见识胜我,想此谋亦不能瞒他。子敬试以言挑之,看他知也不知,便当回报。」
      鲁肃领了周瑜言语而去,周瑜看著他离去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究竟我是要留他还是杀他?
      他的出现让自己平静的心情翻起浪涛,无可平复。
      这是怎麽回事?为何我会为了一个年纪幼於我的男人心神不宁?
      身经百战我未曾有如此激昂的情绪,为何会为了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敌方的男人……。
      周瑜步出帐外,清风也拂不去他眉间的疑惑与迷惘。他叹了口气。
      夜,更深了。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23楼2018-01-30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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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明半卧在小舟中,手里端著书,口中不知才沉吟些什麽。摇曳的烛光将他清秀的脸庞惹得闪闪烁烁,长长的头发恣意批散榻面,平添一分如画的美。
        兵报鲁肃来访,孔明一笑後将他请入舟中对坐。鲁肃迂回的言语被孔明一句话刺破。孔明见鲁肃是个忠厚老实之人,心里也对他颇有好感,便把全事向他直述。鲁肃心里大惊,只得支吾半晌後别孔明而回,向周瑜具言前事──便发生了後世传为奇谈的草船借箭。
        周瑜假意请孔明造箭,但应用物件皆不予齐备,如此孔明定会误了日期。那时依孔明所立之军令状定罪,有何理辩?孔明深知周瑜要害他,却仍是从容应诺。
      孔明向鲁肃请求援助,更责怪他将事情泄漏给周瑜。鲁肃无法,只得应允孔明的要求。孔明言只需要二十只船,每船军士三十人,船上皆用青布为幔,各束草千馀个,分布两边。三日之内他必得十万只箭。
        鲁肃生疑,但也当真不向周瑜讲明,只说孔明不用箭竹翎毛胶漆之物。周瑜闻言大疑,只道来日且看他如何回覆。
        果真,在第三日四更时分,孔明密请鲁肃来舟中说要去取箭。首尾相连的二十只船径望北岸进发。是夜大雾漫天,长江之中雾气更甚,对面不相见。
        孔明催船快进,当夜五更时候,船已近曹操水寨。孔明叫把船只头西尾东一带摆开,就船上擂鼓呐喊。鲁肃道要是曹操出兵那可怎麽好?孔明自信满满地说,曹操生性多疑,大雾之中必不敢出。
        果然曹操只派弓箭手於江边疾射,箭如雨发。孔明教把船掉转,头东尾西逼近曹军水寨受箭,一面擂鼓呐喊。待至日高雾散,孔明令收船急回,二十只船两边束草上排满箭枝。比及曹操军寨内报知此事时,这里船轻水急,已放回二十馀里,追之不及。
        周瑜晓得这事後,对於孔明之才备言赞叹。鲁肃也对於孔明识得天地之能、明辨狡诡之智备感叹服。
        对於此时孔明只有一事不解:他知道周瑜是认真的,他也知道周瑜真的想要杀他。可是──
        为什麽?为什麽区区一夜之间就让他有如此巨大的转变?为什麽区区一夜之间就让他产生杀他之念?
        他想问,却没办法问,也不能问。
        少顷,周瑜撤去所有亲卫兵後密请孔明入寨,周瑜下帐迎之,称羡道:「先生神算,使人敬服。」这是真心话,他当真拜服於孔明神计之下。
        「诡谲小计何足为奇?」孔明见只有他俩,之前恐怖的影像浮上脑海,但他仍是轻摇羽扇,神态自若地微笑著说。
        周瑜一笑请孔明与自己对坐於案牍同侧。「昨吾主遣使来催督进兵,瑜未有奇计,愿先生教我。」
        「亮乃碌碌庸才,安有妙计?」
        「先生谦虚了。瑜思得一计,不知可否,先生幸为我一决。」
        「都督且休言,各自写於手内,看同也不同。」
        瑜大喜,教取笔砚来,先自暗写,送与孔明;孔明亦暗写後,两人移近坐榻,各出掌中之字,互相观看,皆大笑。原来周瑜掌中乃『火』字,孔明掌中亦为『火』字。不愧英雄所见略同。周瑜叮嘱切勿泄漏,孔明允诺。
        「既然此计已定,恕亮告辞。」孔明像是要逃开什麽似地迅速起身,一揖後转身欲离,不想却绊到案脚向前跌去。周瑜见状赶忙上前接住他。
        好轻!这是周瑜抱到孔明之後的第一个感想。
        好轻,这根本不是一个八尺男儿该有的体重,怎麽会这麽轻?周瑜紧紧搂著孔明不盈一握的腰枝,激盪著莫名的情绪。
        孔明就这麽顺势倒在周瑜怀里。宽大而温暖的感觉袭上他的脑海,顿时让他有种不想离开的念头。
        「还好吧?」周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太怪异。他有些僵硬地说。
        「没事。」孔明如纨绢般的发丝轻轻掠过周瑜的手。他抬起头,脸上带著腼腆的微笑。
        四目相交,对方的眸子彷佛天地般宽阔而深邃,眼底隐含著莫名且深刻的情绪使得双方都舍不得离开。
        对方的瞳孔中映照著自己的影子,自己的形象在对方眼中是如此的清晰而完整。不想离开,真的不想。
        「都、都督大──」孔明唯恐有什麽会发生,尴尬地避开周瑜深沉的目光更轻声唤著。但尾音却是消失在周瑜的唇上。孔明一震。
        周瑜只是纯粹覆上他的唇,没有任何的动作。孔明唇瓣异常柔软,不失女性的韵味,甚至更能溢出甘美。周瑜旋即迷失在醉人的氛围中,久久不能自已。
        良久,周瑜才不舍地放开他。一对星目定定看著怀里的孔明。孔明清澈的眼中带著惊愕与羞涩,白净的面孔早已爬满了红霞。
        「都督大人……。」孔明柔细用以制止地声音此时听来是何等地媚惑。在周瑜的眼中腼腆而羞赧的孔明身上尽是万种风情,哪怕只是眼睛眨动一下,也能使人迷醉。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24楼2018-01-30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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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26楼2018-01-30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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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两天没来发文,太忙了,今天补上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30楼2018-02-03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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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的视线如平行线没有交集,而心绪则似天地相去随时随远。
              双方皆不出一语,一人是不欲说话,另一人则是不能说话,抑或是自认没有资格说话。
              周瑜不语看著映在屏风上的影子,冷凝又遥远──明明只有几步之遥的。
              还没好吗?
              嗯。
              ……衣服在床头柜上。
              嗯。
              之後,又是无声。
              这是自己招致的,自己招致的!孔明愿意答话我已该心存感激了……。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没有温度,好像利刃,伤人至深。他苦涩地笑笑。
              抬头望向屏风,那映影不动如画,宛如时间停止了一般。
              感觉上,好似再也没有看著他的资格了。
              孔明缓缓起身,跨足绊到盆缘使他跌跤在地,周瑜想去帮他──
              「不要过来。」并非意料中巨声的喝阻,而是平静如水的制止。即便语中仍夹带丝丝闷痛声,却不失其一如常日的镇定。周瑜愣会,随即噤声离去。
              以後数日,他俩未曾见过一面,连带话带信也无。昔日热络的交谈彷佛成了一场梦,一场虚幻至极的美梦。
              周瑜明白他能假商事之名见孔明一面或得孔明一话,但他也晓得此举亦是枉然。孔明非但不会对他改观,也许还会更糟──因他假公济私。
              周瑜想和他道歉,可他已预见了孔明的答覆,那将让他更自抑自责;再加上自己也拉不下脸坦承受了诱惑,且是一个男人的诱惑。孔明知道周瑜不传音信的理由,故他便安坐东山地成天在小舟中自处,军务之事则烦劳鲁肃见报──他没半点损失。
              但总有不可抗力之时,则──
              「请先生相授奇计。」
              「子敬,你告诉他『亮无妙计,都督怀抱经纬之才,岂可寻亮等才思疎陋兹人之助』。」
              「先生谦虚了,望先生不吝指教。」
              「子敬,跟他说『亮实无才学,乃都督谬夸矣』。」周瑜默然。
              第三次了,只要他们有对话,孔明的部分定是鲁肃代传,且多数问题皆避而不答。起初周瑜会心生不悦,却也没法反抗。
              只是,当周瑜见他同别人谈笑风生时,心里总不是滋味。
              他有想过吓之以威。孔明出使东吴乃以刘备势单力薄不敌曹操,虽江东亦可从中取利,但最终获利者定是刘备。若败了曹操,蜀军便可占得荆州;荆州现可说是无主状态,凭藉刘备在那里的声望,占有荆州可自成片天,再据西川蜀地为家天下三分之势隐隐出现,这点道理瞒不了周瑜的眼睛──也就是说,他可与孔明晓以利害,迫他就范。没有根据地的蜀军等同失根的兰花,徒存覆亡一途。但此一二小人之径他周公瑾不屑为之,纵使达成目的还得被指控没度量、趁人之危。
              他周公瑾不是仗恃焉类行径才得此都督大位的。
              可他还是奢望──他也了解这是奢望。──孔明能正眼看著他、和他说话,只是这样而已。
            就只是这样而已,难道也是罪过?
            鲁肃三度不胜其烦地忿忿然离开,孔明亦总是与他同去。周瑜知孔明离开的理由实为藉口,却仍是无法阻拦。他承受不住孔明淡漠的态度及冰冷的声音,这让他心若万虫攒动般难受。
              『与孔明的冷漠对话』、『看著孔明无言离开』──他不能够比较究竟哪个折磨人,甚至连衡量都做不到。
              无论是何种层次,我今生就是同他无缘吧。
              孔明走回小舟里歇息,他自己也明白,近日除了歇息还是歇息。感觉上,好像突然少了事做,却又不是被置於事外,这种不上不下的处境让他感到为难。
              但让他最感为难的是他和周瑜之间的关系。他没有勇气和立场接受周瑜对他做了那件事後将临的局面,所以他逃,竭尽所能地逃、逃、逃。他让自己失去表情,声调冷然,也不直接回答周瑜的问题,更不与周瑜正面对话,目的就是让周瑜对自己那荒谬的感觉消失。他不能误了周瑜的一生。
              只是,在周瑜面对这些刻意回避的举止时,脸上露出的痛苦神情常使孔明有些动容。
              自己是否做得太过火了?自己是否当真伤了他?每当孔明自问时,心里总会产生罢手的念头,但是他不行,毕竟是周瑜先伤害他的,他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孔明知道男性的贞操并没有女性重要,但并不表示可以不加重视。孔明是个洁身自爱的人,他不容许自己身上有任何一丝污点,但出乎他意料这种事竟如此发生在他身上,一旦传了出去岂不滑天下之大稽!他不能忍受,在他的认知里,没有什麽比名节更重要──纵然如此,他还是会心软,因为他知道周瑜是一时地冲动才会铸下大错。
              可是能因为他是一时之间地冲动就如此对待自己吗?这公平吗?公平吗!
              难道自己只是他冲动时的发泄处,那我的自尊在哪里?他怎麽能够如此轻易亵渎?怎麽能够!
              他知道或许只是自己过於激动,但他当真无法承受,他无法承受在周瑜的眼中自己存在的是这种价值。
              踏入小舟里,坐在榻上,发了会愣,之後叹口气。也罢,这已然不是重点了,再也不是。
              若我当真只有这种价值,也就认了吧。
              虽然是白日,孔明仍卸去外褂,沉沉睡去。
              希望此时睡去,能遗忘一切所有所见所遭遇。
              希望此时睡去,能遗忘一切他不愿面对的事实。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31楼2018-02-03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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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娘吞文?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33楼2018-02-03 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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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曹操平白折了十五六万箭,心中气闷。一日,谋士荀攸进言江东有周瑜、诸葛亮用计,急切难破;可差人往江东诈降,为奸细内应,以通消息,大事可图。曹操应诺,便派了已诛蔡瑁宗族蔡中、蔡和望江东诈降。
                  且说周瑜正理会进兵之事,忽报江北有船来到江口,称是蔡瑁之弟蔡中、蔡和特来投降。周瑜唤入後两人果使出浑身解数欲使他相信他们是诚心投降。周瑜佯装大喜,重赏二人,即命与甘宁引军为前部。二人拜谢,以为中计。没想到,周瑜密唤甘宁吩咐让蔡中、蔡和二人通报消息,将计就计。待他出兵之日,先杀他俩人祭旗。要甘宁慇勤相待,就里提防,不可有误。
                  鲁肃谓周瑜二人多应是诈,不可收用,却反被周瑜叱回说他们因被曹操杀其兄,欲报仇而来降,并无诈处。还说若鲁肃如此多疑,安能厚容天下士。鲁肃闻言默然而退来寻孔明,具言前事。孔明笑而不言。
                  「孔明何故讪笑?」鲁肃见状皱眉问道。孔明笑发更甚。
                  「吾笑子敬不识公瑾用计耳。大江远隔,细作极难往来。操使蔡中、蔡和诈降,窃探我军中事,公瑾将计就计,正要他通报消息。兵不厌诈,公瑾之谋正是如此。」孔明摇摇羽扇,微笑解释,鲁肃方才省悟。
                  「……孔明。」两人相视半晌,鲁素才开口。他面有难色地说。
                  「不要问我。」
                  「孔明──」
                  「我说了不要问我。」几乎是马上回绝。孔明的声音骤然转冷,因为他明白鲁肃想问的是什麽。
                  「不问你我要问谁?去问另一个人吗?」温和的鲁肃难得生气,「你们的行为如此怪异,谁都看得出来。」
                  「我知道很多人都知道,但也不代表可以问我。」孔明闭上双目。「至於另一个人是否会回答,这与我无关。」
                  「你们到底怎麽了?从你们第一次见面後就很怪,现在更怪。」孔明转头不作声。鲁肃见孔明不愿回答,叹了口气,行礼离开。
                  孔明看著鲁肃离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原以为能够因为事态紧张而遗忘,却又更清晰地想起,或是他原本就没有忘记,只是自以为忘却而忽略罢了。
                  孔明一声长叹,不知是叹自己的境遇,还是鲁肃的敏感。
                  孔明苦笑摇摇头,取出兵势镇图与风土志研究。
                  但,已掀起波澜的心要平复谈何容易?
                  夜,不知不觉深了。
                  周瑜夜坐帐中,支著头看手里的公文,忽见黄盖潜入军中。周瑜放下手里的公文心里生惑,「公覆夜至,必有良谋见教。」
                  果不期然,黄盖低声献计道:「彼众我寡,不宜久待,何不用火攻?」
                  周瑜闻之心惊,赶忙问:「谁教公献此计?」此计只有我与孔明知,我不会泄漏,孔明更不可能。怎麽会……?
                  「某出自己意,非他人所教。」
                  「吾正欲如此,故留蔡中、蔡和诈降之人,以通消息;但恨无一人为我行诈降计。」形势如此,周瑜只得全盘告知,而黄盖因身受孙氏厚恩,愿身负苦肉计以诈降。周瑜大喜,拜谢黄盖,黄盖谢出。
                  周瑜看著黄盖离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因时势紧迫使得他没时间花心思在私事上,但心里的沉重不会因为忽略而淡化,反倒与日俱增。他苦笑一下。
                  他知道这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事,如同明白孔明心里不会原谅他一样。
                  越是忙碌越是想要见他。周瑜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麽了,或许该说,自己的心怎麽了。
                  他不知道,就像是他所不知道的一切。他叹了口气。
                  走出帐外,仰望满天的星斗好像某人的眼睛,闪烁著光芒。
                  风起了。
                  风声引导了树叶摩擦的声响,飘落的几片叶片短暂障蔽了他的视线,也障蔽了他的心。一片黑暗,不知何去何从。
                  周瑜微微闭上眼,俟待风止後再睁开眼睛,顿时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是他?
                  虽然距离甚远,但周瑜明白伫立江边小舟上的人是孔明,那抹清丽脱俗的身影他是不会忘记的。
                  也许,是因为他伤害过那抹身影,而促使他想忘也不能忘。
                  人哪,伤害别人之後有时会因为亏欠而忘不了对方,这或许也是人性本善的一种表现吧。毕竟,原谅自己与原谅别人是同等困难的。
                  周瑜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他可以猜测得到,即使他不愿去猜测。清清楚楚划分情感或责任不会减低苦痛,只会更加痛苦以及增加自己的忿忿不平和难过罢了。
                  周瑜定定地看著他,孔明则是察觉了周瑜的视线後回望。两人就这麽对视著,没有任何的动作。
                  他俩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远,但周瑜觉得心的距离更远、更远,远得让人见不著、寻不到、触碰不了。
                  周瑜知道他们之间越来越没有交集,他也明白他有权利去找孔明;只是,每当他看向孔明的小舟时,双足就变得如千斤般沉重,感觉上,彷佛有著什麽莫名的力量阻止他前进,抑或是他心里的歉疚与自责在隐隐作祟。
                  周瑜望著孔明的眼神中饱含著想望,而孔明看著他的眼里却徒存淡漠。周瑜有史以来首次觉得世间充斥著不公平。
                  半晌,孔明微微行礼後退入舟棚,周瑜连回礼的机会都没有。他苦涩地笑笑。罢了,真的罢了。
                  若这是天数,虽有大力也是莫之敢逆的。
                  周瑜投以小舟一抹复杂的神情,转身回帐,解衣就寝。
                  今夜,又是难眠。
                  次日,周瑜鸣鼓大会诸将於帐下,孔明亦在座。孔明的出现著实令周瑜大吃一惊,当时拜托鲁肃请孔明来时原以为他不会答应的。
                  周瑜偷偷瞥向一旁的孔明,心里不知惊还是喜。
                周瑜的目光惹来孔明的冷瞥,周瑜心里尴尬,孔明是在责备他不识时务呢。他赶紧说曹操引军百万,联络三百馀里,非一日可破。令诸将个领三个月粮草准备御敌。言未迄黄盖就进言即使是三十个月的粮草也不济事。若这个月能破便破;若这个月不能破,只能依张子布之言,弃甲倒戈,北面而降。孔明闻言心里暗笑。公瑾是在造戏呢。果然,周瑜明知众将会劝,始故意摆出勃然之色,更下令斩黄盖之首,黄盖为了服人,更大怒而回语。周瑜盛怒不可言,喝令速斩。甘宁的劝言更被乱棒打出,众官皆跪告替黄盖求情,但为了苦肉计,周瑜仍是给了黄盖五十脊仗,说是以示薄惩。
                  黄盖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扶归本寨亦昏绝数次。动问之人无不大恸,除了替黄老将军抱不平之外,也对周瑜的行径有所疑惑。
                  孔明坐在一边看著事情的发生,虽然知道这是用计,可看见黄盖伤重痛苦的模样也有些不忍。他手不自觉揪紧衣袖。
                  周瑜再佯怒哼一声後退回内室,孔明也回了小舟。
                鲁肃慰问过黄盖後来至孔明船中,略为责备地说:「今日公瑾怒责公覆,我等皆是他部下,不敢犯颜苦谏。先生是客,何故袖手旁观,不发一语?」
                「子敬欺我。」孔明避而不答,微笑著说。
                「肃与先生渡江以来未尝一事相欺,今何出此言?」鲁肃闻言皱眉稍不悦道。
                「子敬岂不知公瑾今日毒打黄公覆乃其计耶?如何要我劝他?」孔明脸上仍旧露著微笑。「不用苦肉计何能瞒过曹操?今必令黄公覆去诈降,却教蔡中、蔡和通报其事矣。」鲁肃方悟。孔明心里笑著。子敬果是厚实之人哪。
                「这麽说来……」鲁肃想了想说,「你也欺我喽。」
                「够了。」孔明脸上的笑容敛去,冷冷地说。
                「当初是我请你来江东相助的,若你心生不悦,骤离江东,那要我如何交代?」鲁肃道,「见你与公瑾不睦我也很难过,你知道吗?」
                「子敬放心,我不会这样就走的。」孔明的笑容只维持了刹那。「我与公瑾的私事不会影响大局的,所以请子敬休管。」
                「你……!」鲁肃为之气结,「你是要我袖手旁观?」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鲁肃言哽,他只得叹口气离去。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34楼2018-02-03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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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肃入帐见周瑜,问了毒打黄盖之事何故,周瑜果言此事为计。鲁肃暗思孔明高见,却不敢明言。
                  黄盖卧於帐中,众将皆来动问。黄盖不言语,但长吁而已。忽报参谋阚泽来问,黄盖请入卧内并叱退左右。阚泽经一问之後,确信黄盖与周瑜乃是用计,黄盖见阚泽聪敏觑得先机,便请他望曹营献诈降书。阚泽去献诈降书时差点功败垂成,所幸他见机行事、聪慧机灵,始让曹操相信投降,并解除了一场危机。曹操後见蔡中、蔡和两人送来之消息,对於阚泽言语更是颇有喜色。阚泽心里大喜,领将曹操言语後回了江东。
                  阚泽一回江东便来见黄盖,具言前事,之後去寻甘宁,欲以言语探蔡中、蔡和消息。蔡中、蔡和见阚泽与甘宁均有反意,将两人诈降之实摊出,更愿为阚泽、甘宁献书曹操,与黄盖相约同降。阚泽、甘宁两人心中暗笑。於是四人同饮,共论心事。二蔡即时写书密报曹操,说甘宁与某同为内应。阚泽令自修书,遣人密报曹操。书中具言黄盖欲来,未得其便;但看船头插青牙旗而来者便是。
                  曹操连得二书心中疑惑不定,聚众谋士商议,欲派人直入周瑜寨中,探听实情。蒋干道前日空往东吴,未得成功。今愿舍身再往,务得实信回报。曹操大悦,即时令蒋干上船。蒋干驾著小舟,迳到江南水寨边,便使人传报。
                  周瑜听得蒋干又到,心生喜情。遂嘱咐鲁肃请庞统夜半望山中草屋与蒋干言语,一面坐於帐上使人请蒋干来。蒋干见周瑜不来接,心中疑虑,教把船於僻静岸口缆系,入寨见周瑜。周瑜作色埋怨蒋干将他书窃去,误了他事。周瑜便教左右江蒋干往西山庵中歇息,待他破了曹操再渡他过江。
                  蒋干再欲开言,周瑜已入帐後去了。左右取马与蒋干乘坐,望西山小庵前进,更拨两军人伏侍。蒋干在庵内心中忧闷,寝食不安。是夜星露满天,独步出庵後,只听得读书之声。信步寻去,见山巖畔有草屋数椽,内射灯光。蒋干往窥之,只见一人挂剑灯前,诵孙吴兵书。蒋干思此人必为异人,扣户请见。其人开门出迎,仪表非俗──确是庞统。
                  蒋干与他略谈後,见他有投曹之心,便与他连夜下山,至江边寻著原来船只,飞棹投江北。既至曹寨,蒋干先入见,备述前事。曹操闻凤雏先生来,亲自出帐迎入,分宾主坐定,请教破蜀吴联军之计。庞统果献连环计,绝可抵抗上下浪潮。曹操大喜,即时传令,唤军中铁匠连夜打造连环大钉,锁住船只。庞统见计已行,假意凭三寸不烂之舌往江东游说周瑜投降。曹操应诺,便让庞统回了江东。庞统拜别,至江边,正欲下船,忽见岸上一人,道袍竹冠,一把扯住庞统骂黄盖用苦肉计,阚泽下诈降书,而他又献连环计,只恐烧不尽绝。又道庞统等人拿出这等毒手来,只好瞒曹操,也须瞒他不得。庞统吓得魂飞魄散,定睛细看,原来是徐庶。庞统见是故人,心下方定;回顾左右无人後始细谈此计。徐庶说他感刘备厚恩,未尝忘报。曹操逼死其母,他已说过终身不设一谋,今日怎会破兄良策?更请庞统教他脱身避祸。庞统依附在徐庶耳边略说数句。徐庶露出喜色,拜谢。庞统别却徐庶下船,自回江东。
                  徐庶当晚密使人去各寨中暗布谣言,道是西凉州韩遂、马腾造反,杀奔许都来。曹操果真大惊,此时正当南征,虽是谣言却不可不防,便集聚众谋士商议。徐庶果乘此机离开许昌。
                  曹操自遣徐庶去後,心中稍安,环视旱水寨後下令大船之上置酒设乐大会诸将。时建安十二年冬十一月十五日。
                  曹操坐於大船上,见随侍近百人,锦衣绣袍,荷戈持戟。文武众官各依次而坐。曹操见南屏山色如画,东视柴桑之境,西观夏口之江,南望樊山,北观乌林,四顾空阔,心中欢喜,大宴於长江之上,更表其蔑视周瑜、鲁肃、刘备、孔明之情。曹操胸怀日月千里之豪情傲气顿时表露无遗。
                  且说江东,庞统献计成功之事早有细作报之周瑜,周瑜笑了笑道:「曹操啊曹操,今朝定要灭你如灭蝼蚁。」语毕,又是三声大笑。
                  此夜万籁俱寂,孔明坐於船首,看著略有小波兴焉的江面,略有所意地一笑。就快了吧,三度烧曹军的日子就快了吧。
                  只是,自己好像高兴不起来?为什麽?
                  孔明摆了摆头,露出苦笑。别胡思乱想了,我来的目的是为了蜀汉,不是其他啊。
                  心里出现的莫名怅惘是怎麽回事,他不明白,也无法剖析。他叹了口气。
                  取出木笛,飘飘悠悠地吹了起来。清脆嘹亮的笛声诉说著绵绵不断的千古佳话,温柔而纤细。孔明的笛音像是在低语,也像是在倾诉,低低的声音彷佛溪河夜里轻声流漾,泠泠水声清澈好似能流入人心里,却又夹带著强烈的迷茫。
                  突然,一阵若行云流水般流畅的琴音掺入。孔明一震,停下笛声,那琴声宛如感应似地也停了下来。孔明柳眉皱了皱,心里莫名升起不快。他骤然拂袖走回船帐。
                  琴音又起,刚劲铿锵的旋律表明奏者非常人可比的英雄豪气,下一瞬,曲调转为低沉苍凉,犹若诉不尽地绵延苦意,激盪著闻者的情绪。
                  奏琴人是谁孔明知道,他欲传达什麽讯息孔明更是清楚;但,就是因为太过明白,孔明才逃、必须逃。他躺在卧榻上,紧紧揪著衾帱,水灵的双眸流露出不堪。他咬著下唇,逃避著那令他软化的琴声,以及心里莫名的情绪。
                  琴声不知何时止了,那馀韵却不断在孔明心头萦绕著,久久不去。
                  次日,周瑜见情势紧绷,更加紧调练水、旱二军,以防懈怠。众兵也因感受战争的急迫,个个眼中散发著视死如归、唯孙氏效忠的精神。冬日西风萧飒,环景索然,所见之处皆是死寂,却无法掩盖兵士们心中猛烈燃烧的意志。
                  周瑜没有请孔明在一旁见教,因为他知道,孔明昨夜确实听见了他的琴声。
                  周瑜觉得自己很矛盾,他希望孔明听见,又希望孔明不要听见。若是听见,表示孔明亦接收到了周瑜欲传达的讯息,但也因如此,他会更讨厌自己吧。周瑜苦笑一下。
                  他知道孔明心里很矛盾,否则不会一听见他的琴声就停止奏笛,更扭身回帐;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他无法剖析心里那份莫名的在乎为何,也不能明白自己为什麽会如此留意孔明。
                  他微微瞥向远处孔明的小舟,眼中复杂情感一闪而逝。他摇了摇头。也罢,我已经没有揣测他心境的立场了吧。毕竟,连我自己都……。
                  凛冽西风带走枝头挣扎的枯叶,『沙』地一声坠落地面,就像他的心一样。
                  午後,周瑜将令旗移交给副都督程普,向军帐而去──他得把细作传来的消息、例行公案看一看、批一批。
                  马方至军帐附近,忽闻江边有三两人喧闹。周瑜心内生疑,调过马头往该处去──
                  「快!快拉回来啊!」
                  「糟!船越飘越远了!」
                  「去找其他人来帮忙!快!」
                  「你们在──!」只见一小舟盪往江心,火舌不断侵蚀著甲板与船帐,眼看著它就快沉了──
                  周瑜赶忙下马,确定除了那艘船以外皆安然无恙後,拉过士兵问那艘小舟里头有谁。
                  「是、是……」士兵支吾著说,「诸葛先生。」
                  什麽?
                  周瑜惊愣,猛然转向离岸边越来越远的小舟,心中急迫之情不可言喻。他赶紧拉过另一只船,飞速前进。
                  火焰猛窜的船帐内,孔明双眼紧闭躺在榻上,丝毫不觉逐渐朝他逼近高温的危机。火烧木造船浓烟极为呛人;浓烟冉升得越高,显示出孔明所处的情境越危急。
                  原来,孔明见无他事後,翻了几页书,顿觉睡意袭来便倒榻就睡──昨夜被那琴声惹得辗转难眠;却不慎在睡梦中碰翻了油灯,易燃的木料马上让火势一发不可收拾;甚者士兵几乎全去操练,根本没有多少人留在军帐那儿,那几个小兵实际上是因为巡守才发现船著了火,怎奈发现时机过晚,士兵们也束手无策。而孔明则是在熟睡中不知不觉被呛昏过去,丧失意识。
                  一声巨响,木舟猛地沉没在众人眼前,江面又恢复平静。周瑜愕然,加速赶至沉落处。对水面下的黑影扫了一眼,周瑜不假思索跃入水中。
                  你可别死,千万别死啊!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35楼2018-02-03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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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周瑜便赶上了迅速下沉的船骸,救出卡在船帐内的孔明。周瑜揽住他的腰,急急往水面游去。
                    氧气缺乏的警讯让周瑜难受,口鼻内充满冬日甚冷的水。实际上不算太长的距离此时显得无比遥远,划水的手更提出沉痛的抗议。透出丝丝阳光的水面怎麽就是接近不了。周瑜胸口传出闷痛,极低的水温阵阵削弱他的意志,予以最深沉的一击。周瑜眉心颦蹙著,纵使意识已经逐渐消失,体力濒临不支,长江水也冷得紧,他还是得回到水面上,他还是得带著孔明回到水面上。
                    周瑜终於浮出水面,他轻咳了几声,将孔明安置在他划来的小舟里,自己再爬进去。他看著孔明苍白无血色的面容,心中阵阵刺痛。周瑜熟练地替他急救,即使他深刻明白孔明不会同意他这麽做。
                    急救过後,孔明呛出几口水,睁开双目却什麽也看不清。他尚未明白自己到底是生还是死,脑中一片混沌,又昏厥过去。
                    周瑜微微笑了,嘴角溢出从未出现过的温柔。他轻轻将船划回岸边。上了岸,将孔明抱回自己的营帐,将他轻轻安置在床上。
                    周瑜把鲁肃找来替孔明更衣,鲁肃扬眉示意为什麽是他,周瑜一眼瞪回去使鲁肃噤声不敢言,只好乖乖照做。周瑜退出内室。
                    鲁肃换好也将孔明湿发擦了乾後带著他湿透的衣物离开营帐,周瑜请来军医替他看诊,军医说只是烟呛受寒并无大碍,留下一帖药後离去。
                    帐内徒存周瑜、孔明二人。周瑜坐在床沿,定定地看著孔明清秀俊逸却无比苍白的脸庞,心里激昂著莫名的情愫──他其实明白是什麽,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也没资格承认。或许,他只是犹豫、只是迷惘,他不知道这麽做是不是正确的,会不会再伤害到他。
                    他苦笑了会。我还有那资格吗?我还有吗?答案他自己很清楚,却仍然想抗拒。
                    伸手想撩开孔明略显凌乱的浏海,但将触及时又立刻缩回。还是有芥蒂吧。
                    之後,除了扶孔明起身用药外周瑜没再碰过他的身体,他甚至将床位全让给了孔明,自己伏在书案上睡。
                    翌晨──
                    孔明睁开亮眸,寻不著焦点地转啊转的,凭藉著那不悦的回忆认出这是周瑜的营帐。
                    我……为什麽又在这里?孔明有些晕眩地起身,却因不支而软倒。他苦笑。
                    究竟是怎麽回事?他好容易坐起,看了看身上陌生的衣裳,捂著仍有些疼痛的头。记得看了点书後就睡著了,之後……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怎麽一点也想不起来?
                    罢,既然想不起来应该就不是什麽大事。殊不知,这件事差点赔上他自己和周瑜两条命。
                    瞥见床头柜上一套衣物静静躺著。是给他的吧?孔明取下衣物一看,呆愣不能言语。
                    这跟我被撕毁的衣裳一模一样!怎麽可能?孔明琢磨半晌只能想出一个解释:某人请人照模样重做了一件。而那某人他根本就知道是谁,只是不愿意承认。
                    套上衣服,剪裁合身度又让他惊愕。他用指头梳整头发之後,走出内室便见一抹熟悉却不愿见到的身影。
                    是他?
                    这个疑问其实是多馀的,其实他心里深刻明白那映在屏风上的身影属於谁。
                    孔明静静看著趴在书案上熟睡的周瑜,眼中掠过一丝复杂。他……就在这里睡了整夜?现将入冬,萧飒西风是何等之冷任谁都了解,而公瑾居然什麽也没盖就躺在面对帐门的案上?
                    孔明只是伫立在那儿静静看著他,什麽也没说。
                    我到底,还恶不恶他?长日以来,这个疑惑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也没有答案。
                    也许,是答案隐藏在他终日逃避的心底,不愿面对。他叹了口气。
                    总觉得,与他相处之後叹气、苦笑的次数增加了。他苦笑。
                    再瞥向沉眠的周瑜,孔明摇摇头,解下外褂披在他身上。
                    「可别著凉了呢。」孔明留下一句飘悠的话语,离去。
                    良久,周瑜幽幽转醒,赫然发现披於背上的衣物。他心里一惊,揪紧衣服,将它抱在怀里。
                    周瑜将脸埋在那件外褂里,贪婪地呼吸著属於他的气息──淡淡的幽香与檀香──突然有种很深的想望。
                    当初,我只是对你的外貌感兴趣。自比为猎人,想设下陷阱捕捉你这猎物。
                    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你是猎人,而我才是那心甘情愿跳入陷阱的猎物。
                    只是,在我恍然大悟之时,早已失去凝视的资格;在我以强硬手段占有时,就完全地……失去了。
                    想要挽回,没有机会、没有资格。
                    想要倒回,没有可能、没有办法。
                    没有、没有……什麽都没有了。
                    什麽都……没有了……。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39楼2018-02-05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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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回>
                      我明明知道 这只是错误
                      我明明晓得 一切都会不同
                      看著你的身影 心里深深长叹
                      我希望 这不是把戏 也不是骗局
                      而是 你最真实的心意
                      一日,曹操至水军中央大战船上坐定,唤集诸将,各各听令。水、旱二军,俱分五色旗号。令毕,水军寨中发擂三通,各队伍战船分门而出,望三江口进发。大江之上战艨连影、舳舻千里,兵容之盛,可想而知。
                      却说南岸隔日听得鼓声喧震,次望曹操调练水军,探事人报之周瑜。周瑜往山顶观之,操军已收回。次日,忽又闻鼓声震天,军士急登高观望,见有小船冲波而来,飞报中军。周瑜问帐下谁敢先出,韩当、周泰二人齐声道愿为先锋。周瑜遂令二人各引哨船五只,分左右而出;又令各寨严加守御,不可轻动。
                      两人一出如入无人之境,韩、周二人速斩焦触、张南於水中。追赶间正迎文聘。文聘单鬬韩、周二人,抵敌不住,回船而走。韩、周二人急催船追赶。周瑜恐二人深入重地,便将白旗招颭,令众鸣金。二人乃挥棹而回。
                      周瑜於山顶看隔江战船,尽入水寨。周瑜谓众将有何破曹大军之计,众未及对,忽见曹操寨中被风吹折中央黄旗,飘入江中。周瑜喜道此为不祥之兆。
                      正观之际,忽狂风大作,江中波涛拍岸。一阵风过,刮起旗角於周瑜脸上拂过。周瑜猛然想起一事在心,大叫一声往後便倒。诸将急救起时,早已不省人事。左右救回帐中,药不能下。大战迫在眉睫,怎奈发此异端,众人急如蹈火,却不知如何是好。
                      鲁肃尤其著急,可是能试的方法全试过了。现在已是第二天正午。见周瑜毫无起色,鲁肃更是紧张。突然他灵机一动,走向一处营帐。
                      「找诸葛先生?」亲卫兵道。自从孔明小舟烧毁之後,为了以防万一便将他安置在营帐内。「真是不巧,诸葛先生一大早就出去了呢。」
                      「什麽?」鲁肃大叫苦。「他去了哪里?」
                      「先生没有交代,我们只看见他骑了马沿著江边不知去向。」鲁肃长叹口气。怎麽偏偏挑在这种时候不见嘛!孔明不在他也没法,只得回周瑜帐内看顾著他,并监督程普代理大都督职务。
                        夕阳的馀晖宛如深红的琼浆,浸染著未知何处的整片森林。阳光自叶隙中流泄而略显破碎,更不时泛著七彩光晕,顿时让人有种超脱尘俗的错觉。除了风声、树叶摩擦声、水声,什麽也听不到。
                        一阵轻缓马蹄声击碎此刻的宁静,它逐渐歇止下来。它的来临不意味著侵扰,反倒夹带柔和的融入。
                        马背上的人轻轻跃下马,拍了拍马背,微笑不知说些什麽後看著染红的天空思索著。就快了吧。
                        清风又起,卷升的叶片猛然画过那人左颊上淡淡的伤口。不以为意。
                        拉著马靠在树上。俊逸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惆怅,清澈的眸子掠过一抹莫名的情绪。那人轻轻叹了口气。
                        马儿听见了那人的叹息,头在那人颊边蹭啊蹭的。那人微微一笑。
                        「谢谢你,我很好。」是个男声。他的声音含著温柔,却听不出他哪里好。
                        马儿还是把头在他身上摩蹭,像是要替他分担哀愁一般。
                        他走向江边,但没把马系在树上,因为他知道马不会就这麽离开,如同马明白他的心情一样。
                        蹲下看著清澄的江水,心里没来由地涌出某种感慨。这滚滚长江水,是怎麽也不会变的吧。永远是那麽的清澈,彷佛能容纳所有映照其上的事物,不带一丝情绪。
                        想我,就没那雅量吧。他苦笑一会。
                        江面上的倒影因涟漪而模模糊糊,宛如什麽也看不清,什麽也无法辨识,什麽也不能剖析。
                        孔明啊孔明,原来你也有这麽一天哪,原来你也会有不明白的一天。他自嘲地笑了笑。
                        将手伸入江里,冷冽的江水令他一阵哆嗦,但他随即习惯了低温。象徵文官瘦细的手臂在水面下挥来晃去扰弄著清宁。
                        透过江水看自己的手,突然觉得有些虚幻。或许,世间种种,有时也只是一场梦而已吧。
                        伸出手起身,寒风撩起他的长发,聚聚散散、飘飘扬扬。
                        陷入疢疾的周瑜久居卧榻,半步不能下。对於此种光景他除了乖乖接受外,只能喟叹。
                        他环视帐内,灰暗无光如同目前的战况以及他的心境,纵然有一点烛光,却也只是摇曳将熄。如此,怎生是好?在这麽紧迫的时期里,闹出这麽大的笑话,要我如何向已逝的柏符及江东百姓交代?他开始已然重复无数次的自责与埋怨。他怨时运不予,更愠自己未能察得该事。罢了,再埋怨也无济於事。罢了,真的罢了。近日总有些想放弃的念头,即便这是他一生无法抛弃的责任与承诺。
                        承诺,真的会断送掉一个人的一生,真的。
                        罢了,我已经为了战争、社稷牺牲掉太多太多,我已经不想再──
                        「什麽?诸葛先生到现在还没回来?」是子敬。那盘据心头的名字让周瑜清醒不少,他竖起耳朵仔细听著。鲁肃的声音不正常高了八度,显然他对於这个消息十分惊讶。
                        「是、是的。」小兵的声音夹带惶恐,或许他是孔明营帐的亲卫兵。
                        「他当真什麽也没交代就出去?」孔明不见了?这可是个大消息,毕竟大战得靠他过人的才气始可制得先机。周瑜皱起眉,心里同鲁肃对小兵责骂。小兵没有回答鲁肃的问题,或许是默认。
                        「诸葛先生他──」遥远的巨声马嘶让三人惊愣,但最让人惶惶的不是这声巨响,而是──
                        住──手──!
                        这声音让周瑜睁大双目。这是孔明的声音啊!他怎麽了?他了解句中文字的意义,这不像是那天早晨单纯的喝止,而是夹带恐惧的最後抵抗。
                        下一瞬,鲁肃与小兵只觉一阵风扫过他们,之後只见周瑜穿戴凌乱抄了弓剑战马急奔而走。
                      冷冽的风犹若利刃划过脸庞,即使能划出鲜血也无法比拟失去的痛苦。寒冷使他的病体更加虚弱,他不顾背後鲁肃殷切的阻止,凭藉直觉闯入森林──他并不知道孔明往森林里去。
                        病弱令他气喘吁吁,脑袋也疼痛不堪,视线更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但他不能停,他真的不能停下来。
                        他唯恐,一停下来,就会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宁静的树林莫名多出两名土匪,後头还跟了几个喽罗。孔明衣衫残破不整地靠著树干,载他来的马在他命令下赶忙奔离现场避免伤害。
                        匪徒狰狞的双目映照著目光涣散蒙胧的孔明,他还撑著树就代表他不愿屈服。
                        「卑鄙!」这已经不知是骂第几次了,匪人闻言狂妄地笑著。
                        在江边站起正欲回身的孔明冷不防被一臂搂住,回过神来已是被浸满药水的帕子捂著口了。聪敏过人的孔明一嗅便知其药,遂佯昏过去。那帮匪子见孔明晕了过去,冷笑著松懈不少,孔明便趁著这良机挣脱;但纵使孔明佯昏期间闭了气,之前仍吸入不少药水,使得他现在昏沉迷蒙地撑在树上,任凭意识逐渐丧失。
                        孔明猛然跌坐地上,一双朗目清澈不再,笼罩著一抹深深的丧神。
                        那帮子见孔明已经无力反抗,带头的那人狰狞一笑,笑容中夹带淫秽的气息。
                        该声『住手』则是在他们企图脱扯掉孔明衣服时发出的,他们之所以要这麽做,他深了於心。
                        看见那些人脸上下流淫靡的神情,孔明心里大加作呕。
                        领头走近他,孔明他转身想逃,却马上被拉回箝制在那人双手之间。
                        「你以为你这具身体逃得掉?」低沉的声音霎时让孔明忆起某人,只是某人的声音会更温柔、更有磁性──等等,为什麽我会这麽认为?
                        「我是个男的,想寻欢去找别人。」孔明冷冷地答。那人讪笑的声音离自己好近,近得让他顿生排斥与厌恶。匪类身上特有的粗犷不羁与颓废的气息在在刺激著孔明的感官。孔明不适地稍稍蹙眉。
                        「唷呵,还真的是男的咧。」後头跟班的讪笑一下,其馀的人也跟著他起哄。
                        「没想到头儿的直觉这麽神准哪。」此语一出,众人邪声笑了笑。孔明心里浮现一种不祥的预感。
                        带头那人挥手示意安静下来,转回孔明那儿,唇边溢出一抹邪魅的笑容。孔明一震。
                      「告诉你好了,我是好男色之徒。」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41楼2018-02-05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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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
                        孔明惊愕万分的神情面对著那人好整以暇的轻松。这、这算什麽?天地是反了吗?
                        「所以喽,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他戏谑挑起孔明的下颚,轻佻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使得孔明既不自在又恶心。
                        不经意瞥见远处有一人影闪入,心里暗笑。「是啊,我是逃不掉了。」孔明垂头,抬起时脸上漾开的微笑是如此摄人心魂。那帮匪徒的痴迷神情旋即被低级的念头淹没,他们开始鼓舞领队对他进行他们喜见的动作。
                        大难临头了你们。孔明心底大笑出声。状似柔顺地将脸依在那人胸膛上。结实的触感不由得使脑中闪出数段不悦的回忆。
                        那人见孔明主动献身,心里大敲喜钹。正当他要进行下一步时──
                        「你休想!」箭矢破空而去正中那人头颅,当场毙命。喽罗无不惊惶,却因反应不及多数葬身来者如迅雷般的剑下──剩下三个。
                        孔明推开那欲侵犯他的人,目中露出冷酷与毅然。「我是不可能让你有这机会的。」又转向来者,投以微笑道:「谢谢你,公──」语音未落,周瑜的身体猛然坠马。
                        「公瑾!」孔明大惊,赶紧跑向周瑜那里,说时迟那时快,恰好替他挡下匪子挥下的一刀,顿时殷红飞溅。周瑜闻号勉强睁眼,却见孔明不支倒於自己身上,雪白的衣裳怵目血红迅速染开。马儿见红则是本能性逃开。你竟敢……!周瑜义愤填膺,只见寒光一闪,那人首级便落了地。
                        孔明勉强趴起身,但药效及负伤使他身体状况越来越糟。周瑜宽阔的身影逐渐模糊,也摇摇晃晃。他不知道周瑜是抱病搭救,心里对他的反常担忧。
                        匪类因孔明和周瑜害死了他们的首领,又见两人状况不佳,产生杀意。一人举著大刀迳往两人挥来,周瑜费了大劲才让他赴黄泉去。
                        认为已将土匪赶尽杀绝,周瑜懈怠喘口气。正喘间两箭破空而来,正中他的手臂与大腿。周瑜一声吃痛,扬起怒目瞪视其人。那人见周瑜凶狠的目光吓得魂飞魄散,狼狈奔逃。
                        周瑜的体力早已耗尽,见危机解除,他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倒下。
                        「公瑾!」孔明架著伤躯起身接住周瑜的身体。冷风无情摧残著他的伤口与意识。他将周瑜安置在树下,卸落身上残缺的衣物替他保暖。孔明检查著周瑜身上的伤,发觉中箭处发紫发黑时,心底对那些人暗骂无数次。
                        幸好孔明身上有带些必须用品。他将箭头拔除,剐开衣物。瞥了周瑜一眼──他额头泛汗,双眼紧闭,口里不断喘息呓语著。孔明蹙了蹙眉,吸吮伤处的黑色血液。
                        良久,毒血已经吸除得差不多。孔明抬起头,仍是有些涣散地看著周瑜的面容。真糟,他得吃药、敷药才行。可哪里有盛水的器皿呢?我身上只带了匕首和杯子而已。
                        突然一块阴影袭来,孔明惊恐昂首以为脱逃地那人带了更多人来。细看却是他与周瑜的两匹马。孔明灵机一动,先生火架好简易炉架後,卸下其中一匹的马鞍,望江中取水。
                        取了水回放在炉架上煮,他让两匹马围著炉趴著,将周瑜倚著其中一匹马靠近火堆取暖。自己步行去采药。
                        许久,他怀里拽著一些草药,嚼碎一部份吐进水里,撕下衬衣的一只袖子,分了几块,把另一部份则是嚼碎吐於其上,敷在周瑜的伤处,其馀则是收在怀里。
                        不一会儿,水沸腾了。孔明用杯子舀出一些药汤,吹了凉,凑近周瑜唇边,怎料周瑜吞也吞不下,全数吐出来。这让孔明更著急,见著周瑜脸上的表情如此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我不要!我绝对不要这样!
                        可是该怎麽办?孔明面有难色望周瑜的脸思索著。他一丁点也吞不下,如此怎生的好?
                        其实还有一个方法,他也有想到,但他不想做。可是好像除了那个方法之外就没有办法了……。他为难地看著周瑜。真的要做吗……?
                        周瑜纠紧的眉心彷佛能拧出痛楚,看得孔明好自责!他一定得救他,否则他无颜面对江东蜀汉。
                        可是,我……。想起昔日他极力抹杀的记忆。这个人是伤害了自己尊严的人,我……。
                        不行,这不能混为一谈。他死了对主公没有好处──可是……。他又看了看周瑜,不可否认的,他真的很担心他。
                        我到底……该不该救他?这个问题的答案明确存在他的心中,他却想逃避否认。
                        如果,基於战况,我还是救他比较好吧?孔明想救他,却不愿以担心为理由救他,因此他现在寻找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让自己无所犹豫地救他。
                        那……怕对不起主公,我还是救他好了。将药汤一饮而尽,含在口中。看著周瑜俊美的脸庞,他又退却。
                        不管了,只要他没发现就好。孔明挪近身子,拨开碍事的头发,缓缓覆上──
                        周瑜只觉一阵柔软的触感袭来,轻启唇舌;孔明便将药汁一点一点送入他口中。对周瑜而言,简直是绝妙的无上甘泉,於是把药汤吞了下去。
                        孔明缓缓离开,周瑜一声舒适的叹息惹得他俊颜生霞色,有些不知所措。
                        以降,孔明依著这方式喂了数次才停止。药效在周瑜体内渐渐作用,毒素因孔明细心的照料稍减了效果。周瑜紧蹙的眉心也舒展将开。孔明见状舒口气,抚上他的额。幸好,没有发烧。
                        半晌,孔明发觉周瑜好似在说些什麽,便凑近耳去听──
                        「不要……恨……我……。」
                        咦?
                        「孔明……,对不……起……。」
                        「不要……恨……我……好……吗……?」
                        「求你……求……你……。」
                        「求……你……不……要……恨我……好……吗……?」
                        一句句真情的告白让孔明手足无措,心中激昂如狂涛骇浪的情绪无法解释。他只能惊愕地盯著周瑜的脸,什麽都说不出口。
                        「求你……不要……恨我……。」原来,他一直以为我在恨他,所以他不敢与我接近、说话……。
                        是心里那自责的墙阻挡了他,阻挡了他的行动、他的念头。
                        他怕我恨他吗?为什麽?为什麽他会怕我恨他?一世英豪周瑜没必要在自己土地上怕一个外来客的恨哪!为什麽?
                        孔明疑惑万分地看著周瑜,心里一个未知的东西崩解、消逝了。
                        他顿觉眼角涩涩的,摆了摆头。不行,我不能在任何人面前露出我的情感,不行……。
                        见了他,我就越来越怪了呢。他苦笑。
                        他靠著马,调个舒服的姿势,让周瑜躺在自己腿上。急救的疲惫与迷魂的药效双重打击著孔明,他觉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43楼2018-02-08 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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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明,我——」意识被阻断,眼一黑,昏厥在孔明身上。
                          「公……瑾……?」孔明一愣不知如何是好。「公瑾?公瑾!你怎麽了?」他摇了摇周瑜的身子却不见反应,反射性抚上额头,骇人的高热令孔明一震。发烧了?那他还……。
                          孔明努力将周瑜带上马,让他趴在马背上,自己则是骑著另一匹马将它牵著走。一路上,周瑜只隐约听见什麽不许睡、不许死之类的话语,之后渐渐什麽也听不见了。
                          ——你都听见了吧。——
                          好个气逼斗牛、英魂焕发的男儿!即便是生得清丽脱俗、玉骨冰肌,仍不掩其顶天立地男儿之色。清澈双目流露出绝顶睿智与自信,日后可有得期待了……。
                          ——若都督不嫌弃,可否帮举错,并替我纠正呢?——
                          好强!真的好强,我周瑜活了三十多年未曾见过如此经纬之才!那双清澈似水的美丽瞳眸中究竟藏了多少事?那流露出自信温和的姣好面容下到底拥有多少知识与睿智?
                          ——诡谲小计何足为奇?——
                          不甘心!我不甘心!为什麽……为何这举世奇才是为刘备所用?为何他对刘备是如此忠心不二?为何他能够四两拨千斤地回避我索命的刁难?为何他对於我总是如此无畏?为何他对我的纡尊降贵视若无睹?为何他不懂我此举的真正意义?
                          ——都督大人……。——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一个男人的表情可以美到这种程度。他真的太美,美得虚幻、美得不真实、美得不该存在於人世、美得令人窒息。心里好似有某种骇浪澎湃而出,是——
                          ——住……手……。——
                          他紧揪的眉心看得我好心疼。求你……求你不要露出这种表情。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拜托你,不要这样,真的不要。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是啊,我是没资格过去。是我伤害了他;是我让他失望;是我……。我的确没资格过去,那眼眶里的酸涩是怎麽回事?那心里那份难过与自责又是怎麽回事?不知道,我什麽也不知道……。
                          ——子敬,跟他说『亮实无才学,乃都督谬夸矣』。——
                          我知道我没资格跟他说话,但是为什麽他要这样?为什麽他如此冷漠对我不屑一顾?为什麽他连一个眼神、一句话都吝啬?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也有在反省,为什麽他还要这样?我到底要怎麽做那伤人的冷酷无情才会消失?我到底该怎麽做?告诉我,你告诉我啊!为什麽、为什麽……。
                          ——你才是,害病还出来乱闯。笨蛋。——
                          他……抱我?我以为你不会再接近我;我以为你不会再同我说话;我以为你根本不想再见到我;我以为……。我好高兴,原来你还是愿意接触我的;原来你还是不忍心看我如此难过,对不对?回答我,回答我你不愿意、不忍心……。
                          『孔明,我——』
                          醒了。
                          周瑜睁开双目,星朗明亮的目光定定看著天花板,眨也不眨,好似在想些什麽,也好似在遗忘些什麽。
                          周瑜环视帐内,认出这是自己暂时安身的营帐。细小的灯火左右摇曳,彷佛即将熄灭一般。莫名地,周瑜不想让他熄灭。
                          或许是移情作用吧。他觉得那灯火就像是自己与孔明关系的希望,熄灭便代表没了希望,他当然不愿如斯。
                          周瑜盯著它瞧了半晌,忽觉自己的愚蠢,苦笑一下。真傻,灯火一灭象徵失去希望,但灯火如往也不表示有希望啊。
                          正欲起身,伤处的刺痛让周瑜皱眉,但他仍不顾地起身,忽见一抹不该出现而又期待它出现的身影。
                          孔明?
                          他并没看见孔明的脸,而是那标志披地长发提示了他。孔明趴在床沿,双目紧闭,口鼻间不时传出细微的呼吸声。
                          周瑜望著他的脸出神。孔明的睡颜安详得彷佛是个孩子,眉宇间的英记与傲气此时彷佛不存在似地融化了,看上去竟有些不符年龄的稚气。
                          周瑜不自觉伸手欲触他的脸庞,方触及倏地彷佛被电殛般收回。周瑜看著自己的手,眼中难解神色一闪而过。
                          只要能看著他,远远地看著他,就够了吧。
                          好好睡吧。周瑜坐直了身子,蓦然察觉右手有异,细看才发现,孔明的双手紧紧握住它,令周瑜想抽也抽不走。周瑜惊愕。他当真还愿意接近我,这是真的,这是真的吧……?欲疑惑更欲肯定,矛盾交杂的情绪使得周瑜心跳加速,莫名波澜在心中激昂著。
                          「唔……嗯……。」孔明睫毛颤了颤,低吟几声。显然适才的动作吵醒了他。孔明轻轻摇了摇昏昏欲坠的头,昂首一看,轻声道:「嗯……你已经醒啦……。」孔明的脑袋还处於混沌状态,连声音都还很慵懒,带著不掩的睡音。周瑜笑了笑。这真是杰作,瞧他揉揉惺忪睡眼的模样说可爱都来不及了,怎麽还猜得出他是名满天下的诸葛孔明呢?
                          孔明拍了拍脸颊,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他舒口气道:「公瑾,你觉得怎麽样?还好——」边说边起身,却因久跪不起而双腿**,一个不稳便将跌地。周瑜反射性伸出手臂,将他的身子纳入臂弯。
                          孔明大惊,却不好反抗。平静的心湖掀起圈圈涟漪,久久不褪。
                          他就这麽偎在周瑜怀里,周瑜也这麽搂著他。温柔的气氛令人依恋,迂回在帐内散发著芬芳。
                          孔明身上特有揉合幽香与檀香的清新气息刺激著周瑜的大脑。就是这种味道,使我恋恋不去。它像是锁链一般,让我不能逃,也不想逃。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孔明的手紧揪一下周瑜的衣襟又放开,眼中波动一闪即逝,没有人察觉,他自己也没有。或许是察觉而逃避察觉、否认察觉吧。他不知道。
                          他轻轻离开周瑜的怀抱,「对不起,疼吗?」担忧愧疚的目光滑向包扎的部位。周瑜微笑摇摇头。
                          「……我去端药给你。」孔明觉得尴尬,起身走向帐外。周瑜望著他背光的背影,百味杂陈。他没有反抗,是否意味著我能够呢?是吗,是这样子吗……?
                          没一会儿,孔明端著药汤回来。坐在床沿,将托盘搁在小桌上,端起碗,舀一匙吹凉后凑至周瑜唇边。
                          「快喝吧,不然都凉了。」孔明脸上的微笑温暖宛若能融化冰雪。周瑜略显讶异地望著他。
                          「怎麽了?」孔明发觉周瑜神色有异。放下汤碗,稍露忧心道:「怎麽了?还疼吗?还是哪里不舒服?」周瑜愣楞地摇头。好温柔,真的好温柔,这大概是我俩碰面以来他最温柔的一次了。好希望他能一直这麽温柔地对我,我不想再看见他那冷峻的尊容。孔明,可以吗?你可以一直如此温柔吗?
                          孔明见状,又为笑了下。那个微笑让周瑜看痴了眼。好美的笑容,真希望这不是我最后一次看见。
                          孔明见周瑜又傻,目露疑惑地在他眼前挥手,却冷不防被周瑜握住。孔明一惊。
                          在他完全无法反应的情况下,周瑜揽过他的颈项,吻上。
                          『孔明,我对你——』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45楼2018-02-08 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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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回>(H有,慎入)
                              在你的眼中 存在著失落
                              并非我的责任 我说得淡漠
                              落寞 落寞
                              莫名亏欠侵蚀矜持 殆尽
                              想问 那没来由的心痛 究竟是
                              为何
                              『孔明,我对你──』
                              周瑜缓缓离开,见著孔明毫不表示的神情,眼神稍稍黯淡了下来。
                              孔明低下眉目再扬起,一对含水明眸流露出些许腼腆与羞涩──没有不悦、没有反抗。
                              两人就这麽对视著,一语不发。周瑜的眼中映照著孔明的脸,反之亦然;目光一直停驻在对方身上,一刻钟彷佛一辈子那麽长。
                              不离开、不想离开、离不开。
                              良久,孔明才自觉失礼地收回目光,脸上泛起绯红。周瑜莞尔一会。
                              孔明顿觉手中的物品失去踪影,四下搜寻才发现它们早已掉落在地,汤汁更是洒上周瑜的衣裳与衾榻。
                              「对、对不起……。」孔明赶忙将餐具置於小几,一边擦拭著周瑜身上的水渍。为什麽?为什麽我要道歉?明明就是他做了奇怪的事才会害我──为什麽我不反抗?为什麽?
                            周瑜轻握住他的手,投以温和的微笑。孔明愣了下,俊颜浮出霞色。他垂下头。
                              「我、我去拿──」正欲起身便被周瑜拉了回来。他不发一语,只是静静看著孔明的脸。不要走,好吗?
                              孔明接收到他的讯息,心中暗叹口气,坐回原处。
                              对於自己毫不反抗的举止抱持疑惑,但不明原因也无法了解。什麽也不能做。他又暗叹口气。
                              周瑜见孔明没有任何抵抗,便更进一步地抚上他的脸庞。细致如上等丝帛的触感令周瑜心神一盪。孔明大愕。
                              周瑜的手指自脸庞下滑至颈部,再到胸前。孔明圆睁杏眼目露惊异与迷惘地望著周瑜,好似想阻止,也好似不想。他感到无比矛盾。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49楼2018-02-09 0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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