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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方便面厂报到的当天下午,在办公室等待领工作服时,一个穿着工装的男工主动对我讲,让我去“方一”;恰好我所认识的一个朋友在方便面厂办公室工作,她也对我说就去“方一”。实际上我并不知道是咋回事,但信任我那个朋友,于是选择去“方一”。后来才知道方便面厂很缺人,各个班组得主动招人。对于介绍新人入厂,介绍一人给予100元的奖励。而让我去“方一”的男工叫薛彦辉,就是我所去的03班班长董艳华的老公,每次有新人进厂时,薛彦辉都会去厂办公室拉人。我到“方一”03班见到班长的第一面,班长就说“这个活不算累,就是煎时间”。当晚,就被安排看面块,就是把流水线上跑偏的面块扶正,活的确不重,但12小时下来,我真是头晕目眩,中途差点晕倒,心里念着数字,一分一秒地撑过去,那时我才深深知道什么叫“煎时间”。
幸好,第二天晚上,我就被安排去仓库接箱子。这个岗位由两人负责,每人干三小时,然后换下一个人,比起看面块至少可以有些可以走动的时间。那几天感觉还真不错,心情也好,我就去流水线前端帮忙。在帮忙的过程中,我才知道,原来只有仓库的接箱子和入库两个工种相对自由,是可以替换离开的岗位,其他所有岗位从倒面、和面、蒸锅、分排、油炸到包装、拾面、打箱子,全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完全动不了,都得守在岗位上12小时。我当时还担心,自己如果在这些岗位上,能吃得消吗?不料,刚过一星期,跟我一起进厂打箱子的一个工友,就因坚持不了,不干了。我这个新工也就被顺理成章地调过去打箱子。知道很煎熬,一咬牙还是上了。两人一组,一人折箱子一人封箱子,一小时一轮换,也就是每人打6小时箱子,折6小时箱子,也是一刻不停。其中最难的是吃饭上厕所时,一人干两人的活,让另一人抽出来。这时,我就得在20秒内,将一个像饼干一样的空纸箱,折成一个立体的箱子,拾袋的工友准确地将30袋面,分3次,每次10袋装进箱内,而我还得压平整理,平整后抬到封箱机上,再平稳地推进机器,封好胶袋。而且在抬走第一箱封箱之前,还必须准备好第二个空箱子,放在操作台上。这样合算下来,折一个空纸箱的时间必须控制在2秒钟内,不然根本来不及。12小时的工作,就这样以秒为单位,从上班熬到下班。
慢慢地跟班长更熟悉更信任后,我曾向班长提出:“为什么不轮流一下岗位?本来方便面厂招人就很难,刚来的人一下子干这么单一高强度的活,往往适应不了,很快就离开,为什么不让他们先去接箱子,先适应两班倒这种节奏,慢慢再安排强度大的工种。”但班长说这都是车间的规定,不能调整,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反正12小时不会变,岗位也不能变,那也就只能是不断地有人走,又不断地去招人抢人。
每天12小时,每天固定加班4小时,这已经很是煎熬。但每月没有一天休息时间,这更是让我没想到的!一个月有30天,那满勤则是30天;一个月若是31天,那满勤则是31天。工友们根本不敢轻易请假。根据厂规,请假一天,扣一百,“请2天假相当于白干了3天”三十块的所谓满勤奖也没有了。刚开始,我还觉得方便面厂太高明,有这条规定,就能保障出勤率。可自己真正干了一段时间,才知道其中的心酸,就为了那区区30块钱,全厂几百人就那样白天黑夜地连轴转。我们班开包装机的书田姐,她曾告诉我,去年她只请了一天假,就是亲侄女结婚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