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记事起，年年腊八节都要陪娘去潭柘寺上香，完了再到外头去施粥。天寒地冻，施粥的活儿不好干，儿时是跟在娘身后打打下手，如今便让娘在家歇息，有怀恩随我去就行了。）
（府门外马车已备好，等着盛粥的大锅被抬上来，为了防止粥很快冷下来，车里还铺了棉被。等了片刻，怀恩和管家抬着粥锅出来，跟在他们后头的还有一人，身子被大锅挡住看不见，只露出一张小脸和白狐狸毛做的耳套，一眼望去，像是三团绒球一颠一颠跑过来。）

【往年腊八，我都陪娘亲一道去寺里上了香，便被打发回了屋子里头，娘亲再和哥哥去外头施粥，诚然我不喜欢的就是京城冬日的天气，在外头总吹的人脸疼，可对于施粥这事儿，我总归是有几分好奇在。之前娘亲一直不让我去，今年专门差了长庆去打听，说是娘亲不去了，兴冲冲的让人替我穿上斗篷，要去找哥哥，嬷嬷有言劝阻，跺了跺脚道】
这不还有哥哥在么，能有什么事儿呀，嬷嬷你就别去了，我过会儿回来便是。
【颠颠的跑出院子往前门去，看着家里头的马车停在那儿，拍了拍胸口，还好来得及】
哥哥，你等等我！

（虽然我有大哥三弟和大妹，但他们几个并非与我一母同胞，只有这会儿跟在粥锅后头跑出来的绒球才是我的亲妹妹。）
还不快把粥抬上来，磨磨蹭蹭的让小姐跟出来。
（大冬天施粥不是去玩儿，娘以前都不带着还晏一道去，我这头一回揽过正事儿来，要是被娘知道了那还得了？）
快回去，这么冷的天，冻坏了怎么办？你跑慢点……
（门口台阶上还有积雪未扫净，眼见还晏越跑越快，说归说，仍上前一步蹲下身来，接住扑过来的小人儿。）

【不管不顾的扑进哥哥怀里，被他一把抱住，方才抬脸笑嘻嘻道】
你看，我穿了斗篷，还带了耳套手炉，可暖和了，哪有那么容易冻坏的，哥哥从前都是和娘亲一起去的，这次娘亲不去了，哥哥不会觉得孤零零的吗？那就我陪你去好啦！
【到底是亲兄妹，自然知道什么样的话能让哥哥不忍心拒绝我，见他面有犹豫，又连连保证】
我会很乖很乖的，哥哥你就放心吧。

（大概因为嬷嬷在还晏身上套了许多厚衣裳，又加斗篷，只觉得上个月背起来还轻松松的妹妹这会儿竟然沉重不少，一扑进我怀里，差点失了重心，右腿膝盖抵在地上方稳住身形。）
你看我是去施粥，你又帮不上忙，回头到了外边还得照顾你。
（替她扶正狐狸毛耳套，斗篷也拢好，就一会儿工夫，喊着“小姐小姐”的嬷嬷就快要追到门口来了，再看看还晏圆睁着一双期盼的眼睛，把心一横，伸出小指来。）
那你答应哥哥，我带你一块儿去。

【后头嬷嬷们的声音，隔着风都能听得到，眼巴巴的看着哥哥，扯住他的袖子怎么也不舍得松开】
我知道呀，可是我不是一直都很听话么，你看之前爹爹还夸我呢，说我现在越来越像个大家闺秀了 ，恩……那话怎么说的来着，静若处子，对，就是这样！
【我就不信呀，把爹爹的话都搬出来了，哥哥还会不答应，见他伸出小指，不由小小欢呼一声，赶紧勾住】
哥哥你今天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我们快上车吧，不然嬷嬷又要同你掰扯了。

（北风呼呼自身旁刮过，我不记得爹是不是真说过这话，也忘了自个儿还蹲在地上，我妹妹煞有其事地说自个儿静若处子，声音不大，却令四周寂静。）
爹还说过那样不靠谱的话……
（小指勾上来，我便牵着她的手站起身，再看嬷嬷追近了，转身就领她走到马车旁，动作利索地抱她上车，再一跃，自己也上了马车，放下门帘子，二个人护着一锅粥出发去前门街。）
闻闻，这粥香不香？

哪里不靠谱了……
【撇撇嘴，爹爹从来都是稳重端方的人，平时夸哥哥的时候也不多，除非哥哥的功课做的格外的好，可见爹爹夸我的话，必是真情实感，只不过既然都出来了，我就勉强不计较这事儿了。见哥哥动作敏捷的跳上来，扒开帘子就瞅见嬷嬷们无奈的神色，偷偷笑了起来】
【回头看到哥哥指着那锅粥，吸了吸鼻子】
真的好香啊，闻得我都饿了。

（穿过还晏扒开的门帘缝，瞧见嬷嬷在马车后头捶胸顿足的模样，面上如常，心里也觉得好笑，估计她们也不敢去告诉娘，到时反被怪责没能看顾好小姐。）
（本就是一句打趣的话，也没打算继续下去，伸手去掀大锅盖，故意透出些热气来，见还晏闻到香味后又立刻盖上，以免粥凉。）
这粥闻着香，吃起来还不是每年都一样，昨儿我倒是在桥上归人里吃到一碗特别的腊八粥，若是来得及，我带你也去吃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