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警局,季白终于正视了心中猜想,将叶梓夕与张仕庸涉嫌经济犯罪的关系,标注在了案情分析的白板上,并且初步判定张仕庸是凶手。
第二天一早,季白传讯张士庸,并且在他的另一辆车上找到了他放在叶梓夕家的衣物。张士庸无可抵赖,说出了叶氏亏损实际是十九个亿,并且说明自己是被叶梓夕的一封短信叫去的别墅,而且,他到那里时,叶梓夕已经死了,他不忍看她惨死的样子,所以给她盖上了那件白色风衣。
至此,许诩的推论算是对上了:跃马路别墅确实是叶梓夕和情人约会的地方,而杀死叶梓夕的手法,和给她盖风衣的动作,说明如果凶手不是对待叶梓夕的感情很矛盾,就是根本不是同一个人所为。
张士庸的问题交代清楚了,他不是凶手的话,不在场证明最不充分的就是叶俏了,而且监控也拍到了叶俏与案发当晚在命案现场附近出现过。于是,下午,季白下令传讯叶俏。
上午几乎同一时间,在仁和医院,肺移植的供体葛树新病情突然恶化,抢救无效,被诊断为脑死亡,按其生前遗愿,把器官捐献给了妻子徐芳英。根据器官捐赠条例,癌症病人不能作为器官捐赠者,傅博文杨帆庄恕叶晨曦等人,也是经过了讨论才决定在患者女儿签署知情免责协议、并且请示上级领导后,才决定的手术。
下午肺移植手术正式开始,杨帆挤兑傅博文,使他无奈不得不主刀;庄恕则在杨帆的特意提点下确定了傅博文的身体状况很可能无法支持到手术结束,于是主动要求替代了陆晨曦做一助,手术过程中傅博文果然身体不适体力不支,庄恕毅然接手完成了最关键部分,使得手术能够顺利完成。
同是下午,叶俏被带到市局,在审讯室耗到晚上的时候,证据面前,她承认了是自己杀了叶梓夕,并且说明了自己杀她是因为情杀。
季白就那么看着叶俏,随着她的诉说也跟着回想着他们这几个孩子的中学时代,他也是记得的,他记得叶俏喜欢自己,记得由于叶梓夕和自己的亲近,宠爱妹妹的叶梓强便与叶梓夕作对;他记得由于叶梓强,全校也就自己和赵寒这帮哥们和叶梓夕玩,他还记得他为她打架,记得叶梓夕总是跟着他,而杨宇总是跟着叶梓夕;他也记得叶梓夕出国留学,叶俏则是毕业于上海复旦,他记得叶梓夕发给他的毕业视频,他还记得他收到了叶俏的结婚请柬。他们这几个从小就认识的孩子,虽然一路走来有很多不愉快,可他却没想到到现在,竟是这样的结局。
看着情绪激动到近乎疯狂的叶俏,听着她疯癫又真情的内心表露;想着叶梓夕的死状和她身后的经济问题;再回想着杨宇对他没有保护好叶梓夕的责怪,以及他咬牙切齿的憎恨自责没有早点杀了张士庸。季白心理无比复杂。
庄恕的心里也很复杂,当夜幕降临,仁和的一场戏也落了幕。
无论是傅博文被逼着上了手术台,还是自己不能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而甘愿做一助;无论是手术过程中他替代了身体不适的傅博文,还是术后傅博文向他解释自己没有违反手术规程;更不论杨帆还一直强调手术过程中要全程录像作为以后肺移植的教材,一切一切都在说明杨帆必定会利用这次手术、这个录像、还有自己来对付傅博文。但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是让当年冤枉自己母亲的人出来认错,而不是让他们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提前退休了。
他说自己的目标是傅博文和他身后的人,说如果陆晨曦依然一意孤行,非要在中间捣乱,就只能怪她运气不挤,被牺牲掉的话,他也不在乎。说是这么说,他却不能真的这么做,一是以陆晨曦的能力一直留在急诊实在是屈才;二是他不允许自己也成为傅博文那样为了自身利益而随意牺牲他人的人。那么,目前自己能做的,除了调查当年的事,就是尽快把陆晨曦调回胸外。
庄恕再叹口气,陆晨曦的事情他能办到,但是自己母亲的事情,要怎么办呢?当年的病例和资料八成已经封存在了市卫生局,他无法调档;依他多年从医经验,利多卡因至敏和青霉素至敏也并无明显病理差别;也就是说,当年的事,除了让当事人亲口承认,他根本毫无办法。他不喜欢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可是依然无从着手。
唉……
于是,就在这样一个晚上,两个人,一个在市公安局办公楼前,一个在仁和住院部顶楼,抽烟。